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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访客

      翌日,项弦重新精神抖擞,与萧琨轮流驭龙,抵达洞庭湖北岸。时近梅雨季节,较之中原与江南一地连月大旱不同,今年两湖自开春后便阴雨连绵,水位一度高涨,隐隐有涝灾之势,只能说神州大地实在太辽阔。
    金龙穿过层层云雾,雨水扑面而来,远方君山笼罩在氤氲水汽中,放眼望去,尽是青墨之色,湖面不少渔船穿行。
    “下雨了!”潮生伸出手,接了雨水。进入洞庭湖一带后,项弦与萧琨高度紧张,提防大地上随时可能出现的袭击。
    上次遇袭是在漆黑夜晚,这次是白昼,又带了许多人,应当不会再有埋伏才是。
    萧琨随时注意着动向,心道撒鸾会再次出现么?他还在洞庭湖一带?他在做什么?
    金龙降落于城外,道路满是泥泞。阿黄飞来,朝项弦说:“没有发现异常,已经让湖畔与君山上的鸟儿们去侦察了。”
    项弦摸了下阿黄,释放出真火之力,将衣服烤干,但这起不到多少效果,毕竟还在下雨,用法术来辟水显得小题大做,而且进城后,一行人顶着法术的光容易招人注意。
    他们的衣服湿了干,干了湿,最后总算抵达投宿的客栈——一家开在岳州城外湖畔、临水的三层高楼中。
    “阿黄,”项弦道,“你去找找甄岳在哪儿。”
    阿黄:“甄岳是什么?不认识。”
    “去罢,”项弦的注意力全在萧琨身上,看他浑身湿透,武袍贴着强健身体,一身肌肉轮廓若隐若现,身材很漂亮,随口说,“这点雨,你怕什么?”
    “我没见过他,不认识。”阿黄语重心长道,“老爷,您有在听我说话?”
    项弦:“那你随便侦察看看,有情况回来说一声。”
    萧琨正擦头发,见阿黄天天被项弦使唤,下着大雨还让它出门巡逻,当真忙得可以,但他俩相处起来向来这般。话音落,阿黄用翅膀拍了项弦脑袋一巴掌,径直飞了出去。
    “项弦,大哥!”宝音刚入住,又开房门,出来了。
    “不喝酒。”萧琨与项弦异口同声,坐在三楼的雅座一侧。
    项弦道:“爪子擦亮了吗?小男人追到手了吗?吐纳修行了吗?天地灵气吸了吗?琵琶指法练了吗?光知道喝酒。”
    宝音:“你比我爹管得还宽!”
    乌英纵包下了整层,四个房间,外加一个朝着洞庭湖的敞厅,大伙儿纷纷去收拾换衣。潮生本想抵达后先在岳州好好游玩一番,奈何到得午后,雨水竟越来越大,铺天盖地哗啦啦地下个没完。
    阿黄回来了,声音稍大了些:“没找着人,我让鸟儿们注意去了。项弦呢?”
    “那你休息罢。”萧琨在房中说道。
    “你只是装模作样,在屋檐下的横梁站了一会儿,”乌英纵朝阿黄小声说,“方才我都看见你了。”
    阿黄:“……”
    雨一大起来,众人无处可去,只得留在客栈中。
    天色昏暗,用过简单的午饭后,牧青山便与斛律光在敞厅内玩弹珠,乌英纵去陪潮生午睡,宝音倚在栏前,面朝湖水出神。
    项弦与萧琨在雅座畔喝茶,摊开岳州地图,计划下一步行动。
    “你那儿飘雨,”萧琨朝项弦道,“坐过来点。”
    项弦挪过去,与萧琨挨在一处,案下空间狭隘,长腿只得互相搭着。雨声极大,两人便凑近了说话。
    “甄岳定下的日子是什么时候?”项弦问。
    “五月初五前,”萧琨说,“岳阳楼见。既然咱们先到了,四处找找,想必他也在城内落脚。”
    项弦:“就怕带着个罗盘自己出门了,不好找人,等放晴了让阿黄继续找。我也睡会儿,吃饭了叫我。”
    项弦枕在萧琨的大腿上,开始睡午觉,下雨天令所有人懒怠无比。及至傍晚时,潮生也困困地出来了,坐在栏杆一侧,用智慧剑削着手里一根树枝。
    “那是什么?”萧琨问。
    “嘘。”潮生神秘兮兮地做了个手势,项弦已经醒了,却没有睁眼,说:“潮生送给老乌的。”
    萧琨当即明白了,拍拍项弦,让他起来,大腿都被睡麻了,问:“兵器?”
    “嗯。”潮生脸上带着一点红晕,像午睡刚醒,又像不好意思。
    “这不是你的绿枝吗?”萧琨说。
    “对啊。”潮生小声说,“我打算用它做一根齐眉棍,他不喜欢伤人性命,所以棍棒最好了。”
    项弦说:“老乌安排晚饭去了,不用这么小声,雷击木你找到了么?”
    潮生道:“没有,前些日子里一直和大哥哥一起,没啥机会去金石局。一定要雷击木吗?”
    “你想送他兵器,”项弦接过绿枝,打量,说,“当然要最好的。继续削罢,削光滑了才能做法宝的‘芯’。”
    潮生席地而坐,将智慧剑剑刃朝下,斜拄在肩前,认真地拿着昆仑山的法宝绿枝,去除树皮与枝叶。这等仙山灵物,又是句芒的一部分,寻常刀锯根本不起作用,唯独智慧剑能为其塑形。
    萧琨带着羡慕神色,目不转睛,与项弦一起看着潮生,潮生嘴角带着笑,仿佛很开心。
    乌英纵的脚步声传来,潮生马上收起绿枝。
    “我可是都听到了哦,”宝音笑道,“你要怎么贿赂我?”
    潮生:“!!!”
    潮生完全没注意到宝音在旁,乌英纵不明所以,看着宝音,再看众人,问:“什么?”
    “明天陪姐姐去逛城里,”宝音暧昧一笑,“姐姐也想买点东西,成么?”
    “哦,可以啊。”潮生想到宝音也许是要带自己去找雷击木,便开心地答应了。
    乌英纵则一头雾水,片刻后说:“萧大人,老爷,晚饭已备上了。”
    外头的雨渐小了些,店家送上一炉炖牛肉,又有掺了洞庭银鱼所煎出金黄色的蛋饼,各色豆皮素包、大盘的白面条为主食,配上两湖地区极具盛名的石花酒,饭后端上君山银针茶,搭配四碟干果点心小吃。
    众人俱去睡下,唯独项弦与萧琨依旧在晚饭后单独相处。
    项弦察看过同伴情况,挨个说过话,回到三楼敞厅内时,看见斛律光收拾了东西,铺了个简易的床,玩心忽起,从背后动手偷袭他。
    这是项弦最喜欢的恶作剧,对象近乎永远是萧琨,萧琨被偷袭几次后有了防备,越来越不好得手了,于是改成了斛律光。
    斛律光马上抬手招架,手中焕发出心灯光芒,见是项弦后,便放弃抵抗,心甘情愿被老爷捉弄。
    “哟,”项弦带着少许惊讶,说,“修炼得不错。来,推个手?”
    斛律光说:“不……不行。”
    项弦又突然出手,斛律光只得左手守,右手攻,与他以长拳式推手,心灯在拳路中流转,已隐隐有修为武艺融为一体的架势。
    斛律光的心灯已初具规模,唯一的问题在于,他发不出来,光芒与力量始终在掌中旋转,必须将手按在敌人身上才能起效果。
    萧琨:“过来喝茶,莫要闹了。”
    项弦收了拳,拍拍斛律光,来到萧琨身边。
    楼外一片漆黑,飘着小雨。
    萧琨望向夜色,眉头微微拧着,项弦知道他依旧在担心撒鸾的下落,以智慧剑削着绿枝,说:“有斛律光在,届时心灯出手,一定能驱散他的魔气,放心罢。”
    萧琨说:“我只是在想,被赢先生带走后,他都经历了什么,为何有这么大的恨……别弄这树枝了,不该留给潮生自己做么?”
    “以他那磨磨蹭蹭的速度,”项弦说,“等到老乌寿终正寝了这兵器都未必能做出来,只能趁睡觉赶紧替他削了。”
    忽然间,项弦与萧琨同时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正在朝楼中靠近。
    “那是什么?”项弦收起法宝与智慧剑。
    “魔气。”萧琨道。
    项弦侧到栏前朝外望,气息一闪则逝,一名身穿蓑衣、头戴斗笠的男人拿着一把手杖,沿湖畔满是泥泞的道路走来。
    项弦以眼神询问,萧琨缓慢摇头,不知那人来历,方才的察知全凭一瞬间直觉。
    “还有吃的么?”那男人的声音十分浑厚,于雨声中从楼下传来。
    “打烊了,”店小二正在关门,说,“客官请明早再来罢。”
    “兄台来自何方?”萧琨突然在三楼发话,“雨夜道路难行,可愿上楼喝一杯茶?”
    那男子解下斗笠,抬头望,继而答道:“既是如此,便叨扰了。”
    他将蓑衣与斗笠挂在楼下,满身是水,登上三楼,随着他的脚步,脚印中的水竟是自行蒸干了。
    来人乃一名年过四旬的高大男性,束发留鬓,眉毛浓黑,天庭饱满,鼻若悬胆,颇有武人之姿,手腕粗重,手背青筋显露,虎口处有茧,显然熟悉刀剑技艺,只见他行止端正,腰身笔直,颇有大将之风。
    男人说:“实在无处可落脚,感谢两位小哥收留。”
    男人礼貌点头,在案畔坐下,项弦便为他倒茶,萧琨则学着宋人的习惯,问道:“哥哥怎么称呼?”
    男人道:“愚兄痴长几岁,姓赵,单名一个隆字。”
    项弦与萧琨点头,自报家门。与此同时,项弦心念电转,推知此人来历。
    夤夜细雨,三人无话,赵隆望向三楼敞厅一侧的斛律光,斛律光以兜帽斗篷盖了头脸,正倚在角落里,不知睡了不曾。
    “那位小哥不来喝酒?”
    “他已困了,稍后还需守夜,不必管他。”萧琨说。
    赵隆点头,沉思不语,望向漆黑的夜幕,项弦为三人斟了酒,做了个“请”的动作。赵隆又道:“两位可是有热丧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