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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岳州

      翌日,就赵先生的身份,众人展开了激烈的争论,起因是牧青山问了一句:“昨夜来了什么人?是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息。”
    项弦如实告知后,宝音得知魔王穆天子手下的魔将,俱是中原历任帝王所化,便点了点头。
    “生前是什么人,这重要么?”宝音对汉人的历史不上心,事实上不仅她,斛律光为回鹘人,潮生是仙人,乌英纵是妖族,牧青山则出生在敕勒川下。
    大伙儿对中原的皇帝俱缺乏认识,唯独项弦对赵匡胤十分忌惮,毕竟本朝太祖带着强烈的气场威压。
    “当真一派胡言。”乌英纵听完赵隆之论后,破天荒地评价道。
    眼下是乌英纵两百余年的一生中,最为幸福的时光,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将神州带入毁灭的境地。
    “想再创造一次人啊。”潮生感慨道,“如果说出这话的不是‘魔’,我也许会相信他真的想这么做罢?”
    乌英纵说:“‘魔’的本性是毁灭,哪怕吸收了所有的生之力于新的世界巨树中,被魔化后的树又能创造出什么?”
    “无论真假,”项弦说,“不会让穆天子这么做,今天我们就开始行动罢。”
    早饭后,项弦再次派出阿黄,让它通知附近的飞鸟,寻找甄岳的下落,自己则与萧琨入城,前去搜集情报。
    毕竟上一次,萧琨坠入洞庭湖中时,见到了巨大的妖兽,不知此妖兽目的为何,蛰伏湖内,终究是个隐患。
    “至于斛律光,”项弦想了想,说,“请你依旧担任斥候,与青山沿着洞庭湖畔侦查,遇见当地人,设法打听情报。”
    “是,老爷。”斛律光说道。
    潮生昨夜已说好,今天要与宝音进城购置物品,且罕见地拒绝了乌英纵同行。
    “你放心罢!”宝音亲热地搭着潮生的肩膀,“我俩正好亲近。”
    乌英纵只得作罢,千叮万嘱了一番,才放潮生离开,自己则留守客栈,为大伙儿提供支援。
    “我怀疑岳州城地下,也有着像长安古水道般的秘密通道。”萧琨与项弦离开湖畔客栈,徒步进城。
    昨晚下过一夜雨,今日出了大太阳,诸多蝉犹如约好了般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烈日晒得萧琨晕头转向,作为一个在上京出生且长大的辽国皇族,他从未经历过南方夏天的威力。
    项弦倒是早已习惯了,只见他解开武袍束缠在腰间,上身只穿雪白的无袖里衣,袒露着胳膊,胸肌若隐若现。
    萧琨热得一直在出汗,不停调整领子,项弦说:“我帮你。”正要上手替萧琨脱时,萧琨却道:“要去官府了,这像什么样子?”
    项弦道:“本地知县从六品,见你这四品大员,敢弹劾你衣冠不整么?”
    岳州城内的早市刚开张,大庭广众的,萧琨现在不想招他,奈何项弦身上那男子肌肤气息太有侵略性了。
    岳州为洞庭湖畔最早有人居住之地,古称巴陵,其后辖华容等地,乃长沙以下,南方贸易的第二大城池。然而近年来因课税繁重,宋廷又抽调不少民夫前去修筑各地运河,乃至岳州城少了三成青壮男性,城中不可避免地有了几分寥落之意。
    岳阳楼下张设集市,疏通来自南面的物资,较之开封,显得冷清不少。
    项弦跃上穿梭城中的牛车,敲了下铃,与萧琨来到官府外。其时本地知县尚未睡醒,听四品京官来访,当即吓得不轻,快马加鞭来到衙门,不知这两位大老爷有何意图。
    “我们是开封金石局下辖,大宋驱魔司正副使,”项弦朝那姓刘的知县说,“前来调查两湖、长江一带的旱情与妖怪出没一事。”
    刘知县闻言松了口气,只要别是文官或钦差就没大事,武官向来很好打发,忙道:“两位大人请坐,一路上辛苦了,不知道大人落脚何处?”
    萧琨不想与宋官寒暄,答道:“住在城外,大人不必操心了,赶紧将正事办了要紧。”
    刘知县忙吩咐人上茶与点心、干果以及礼物,坐定后方道:“最早是老百姓们在说,洞庭湖的南岸,出现了一只怪物。”
    项弦点了点头,两人没有插嘴,只听知县细说。
    知县压根不关心此事,民间说什么,官员大多视作流言蜚语,此时努力回忆,勉强拼凑出了一个大概。
    那是在岳州西面,君山岛中发生的一桩异闻。一月前的某个夜晚,春夏交接之际,岳阳楼上有执勤士兵,看见了远方的君山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朝着天际吸食漫天的云雾,那夜岳州狂风大作,湖水卷起巨浪,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次天地异变。
    而在君山休憩的渔民们,则看见封印台上,一只黑色的异兽吞云吐雾的过程,但不到一炷香时分,它飞快地没入水中,逃走了。
    项弦明白了,对照送来的信,说:“这就是有关‘旱魃’的描述。”
    “那不是本地呈交的,”刘知县汗颜道,“是华容县令送往开封的文书,教两位大人见笑了,还特地为此跑一趟。”
    萧琨摆手示意无妨,在官署内凉快不少,拒绝了知县送的礼,调查完毕后,与项弦沿城内大路离开,走在大日头下,又开始出汗。
    “我要喝酸梅汤。”项弦说。
    萧琨只得停在路边,掏钱买酸梅汤与项弦喝,项弦又主动为他解开外袍,这下萧琨总算舒服了。项弦挨得很近,嘴唇上还带着冰凉清新的桂花香气,令萧琨不禁侧头看他。
    “好了。”项弦说,“就这样,穿靴子也热,稍后换成凉屐就舒服多了。”
    “阿黄还没回来?”萧琨站在街头,说,“咱们得去君山上调查看看。”
    正说着,阿黄穿过岳州城区,扑打翅膀,落在项弦肩上。
    “这地方不对劲,”阿黄说,“到处都透着古怪。”
    “怎么古怪法?”萧琨顿时警惕。
    “湖里有只大妖怪,”阿黄说,“住了三年了,没人发现。”
    项弦:“哦?有多大?”
    “别打岔。”阿黄与萧琨同时道。
    “山上也奇怪,”阿黄道,“常有人在坟地附近出出进进,半夜还闪蓝光。”
    项弦马上道:“地脉,有人在利用地脉力量,不知做什么。”
    蓝光是地脉的标记,也正因此,地脉能量造成的波动,才令甄家警觉,派来甄岳调查此地异动。
    阿黄:“在城西那边,还有一个看风水的。鸟儿们说,不久前发现另一个看风水的,和这个看风水的打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抢地盘。”
    项弦:“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萧琨敏锐地抓住了要点:“另一个是甄岳?”
    阿黄:“也许吧,你们不是让我找看风水的么?”
    “一起去看看。”萧琨果断道。
    项弦让阿黄停在他肩上,与萧琨前往城西。岳阳城西面是一个简单的集市,供城市附近乡村百姓交换物资所需,摊上大多是湖鲜、鱼货等物;地摊两侧街后,则是茶叶等干货,再往里走,便是典当行等铺面了。
    整个集市上,只有一名中年风水师,正张挂招幡,倚在竹榻上,眯着眼晒太阳,颔下几缕花白胡须。
    两人来到集市上,项弦买了串糖画,上头是条做工繁复的龙,正随手掰着吃,与萧琨到得风水师面前,萧琨站了好一会儿,那中年人才睁开眼,慢条斯理道:“尊客有什么事想办?”
    “大师有什么话朝我说?”萧琨还是第一次与这等人接触,从前在辽国极少碰到风水师。
    项弦打量这中年人,莫名生出熟悉感,像见过面,会是什么人呢?同时又察觉,集市上有几名打手,正潜伏在黑暗中窥探着他俩。
    “看相算命,堪舆测字,”中年人笑道,“什么都有。尊客有什么想不通的?”
    “你替我看看手相。”萧琨坐下时也发现了,他一定见过这人,他与项弦心念电转,都在思考。
    “断掌啊,”那中年人又道,“断掌一条线,富贵不相欠,尊客想必是大富大贵之人罢。”
    “谬赞了,”萧琨随口道,“担得一官半职而已。”
    “唔,但是呢,尊客六亲缘薄,”中年人认真端详萧琨之手,又看他双目,说,“幽目神瞳,看得透了,有时也并非好事。承惠,一两银子。”
    “这就一两银子?”萧琨道,“换我我也能说。”
    项弦却弹出一枚银两,“当啷”一声落在碗中,说:“来,给我也看看?”
    话音落,他在长凳上随之坐下,将沾满糖的一手在萧琨袍上擦了擦,把左手伸了出去。
    只听那风水先生道:“这位小哥呢,想必刚丧亲不久……”
    “废话,”项弦说,“没看我俩都戴孝。”
    突然间,风水先生不说话了,只因萧琨让他看手相后,手掌并未抽回,只以两根手指挟住了他的脉门,而项弦则借着这个机会出手如电,一根手指按在了对方手腕上,同时与萧琨制住了他。
    “小哥好身手。”风水先生笑道。
    “你也好身手,”项弦说,“天底下,能让我俩同时出手的人不多。”
    虽然看不清面前此人是什么身份,萧琨却判断此人与甄岳的失踪必定息息相关。果然,那风水师试图挣扎,开始运劲,手腕中泄露出几分黑气!
    风水先生露出诡异的笑,项弦沉声道:“你将甄岳带去了哪儿?!把人交出来!”
    那风水先生不答,一股黑气冲撞,萧琨与项弦同时掀起木桌,项弦撤手,双掌回拢再前推,掌心烈阳真火爆破,犹如雷火弹迸射,一声巨响,将风水摊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