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门后世界的尾声
    雷光照亮天际，倒下的金属巨人再次的站在了大地之上。娇小的女孩站在它的肩上，圣洁的光芒自她的身上溢出，虽然不及太阳那般的明亮，也像是星辰一样的立于空中。
    正在天空之中，与那不知是真是假的空之主纠缠的楚妤妔看了一眼，迅速的后退。露克蕾西娅所代表的金色光芒，也在收到她的消息之后迅速的撤离战场。
    空之主没有选择追击那两人，那巨大的脸庞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再次起身的地天使。泛着黑意的目光之中，没有对阔别千百年同僚再会的感叹，只有对于碍事者的冷漠。
    地天使也不在意，在风天使抛弃作为守护者的职责，化为代表毁灭一方的空之主时，它们就已经不再是同胞了。
    红色的纹路浮现在地天使新生的躯体之上，像是某种血液正在流淌。阿黛尔站在它的肩上，那比起褐色，更加像是金色的柔软长发因为微风浮动。
    她美丽，但是年幼的面容无比的圣洁。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恍惚的说不出话来，因为比起圣女，她似乎与那养育了神子的圣母更加的相像。
    地天使抬首仰望，正在再次酝酿毁灭一击的空之主，先前苏醒的它，便是被这一招给击败的。虽然才苏醒的自己不是最佳的状态，但是如此之快的落败，说明两者之间的差距已经被拉的很高很高。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圣女再次回归天空，她的力量让自己迎来新生。
    又是一柱明亮的似乎链接天与地的光线自地上升起，如同弥赛亚圣教典籍之中的巴别塔。
    空之主的反应比地天使预想的还要迟钝，巨大的身躯就这样沐浴在岩浆一样的光线之中。它也降下了自己的雷霆，雷光在地天使山岳一般的身躯之上蔓延。
    露克蕾西娅被吓了一跳，阿黛尔还在地天使的身上。地天使的再起，说明了她似乎并不是如外表那样的柔弱，但是看见她身处那样的险境，还是让人忍不住的担忧。
    出乎意料的，那狰狞的雷光绕开了阿黛尔。她用着那双神圣，但是却有些无神的目光，注视着那高高在上的空之主。
    “……你，不该立于天上。”她轻声的说。
    天空中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停顿，雷光与火光快速的消退。最后的一丝雷霆照亮了无声的空之主，它已经失去色彩，通体灰白，像是精致的石雕。
    有人说它不该立于天空，于是它便从天空坠下，在黑暗的平原之上摔个粉碎。
    地天使身上的红色光芒消退，它动作轻柔的，将肩上的少女放下。露克蕾西娅从天空落下，抱住了这睡着了的女孩。这妹妹一样女孩的身体还是那样的轻，那样的柔软。
    这是很难让人相信的一幕，立于天空的巨大存在，仅仅是因为她的一句话，便失去光彩，化作无生命的石头从天空落下。
    “结束了吗？”楚妤妔也落了下来。
    对于这场事件到底结束与否，询问在另外一个战场之上的路明非可能是最优解。但是，她暂时没有办法和后者取得联系，他似乎在某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不，他的意识回归了本体。”金属巨人抬头仰望天空。
    它的身姿是那么的巨大，宛如最高的山岳。可是就算是那样，它也一样无法触及天空。这个空天使出乎意料的弱小，因为它的本尊并无太多的精力放在这边。
    ……
    乌云之上，是另外一个世界。这里是天空之上的天空，高高在上的云层也只能屈就于这之下。再往上，便是云层之下的生物从未见过的绚丽星空。
    风在这里失去了声音，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喧嚣与躁动，稀薄冰冷的空气不适合任何生物生存。这里是远比世界尽头的冰川还要死寂的地方，是人类一生也无法踏足，也不可能踏足的地方。
    自云层之下自下而上的“细线”惊扰了这里的寂静，像是风平浪静的水面忽然炸开一朵水，极致的光与焰，在无风无云的天空之上炸开。
    本该无风的这里吹起了呼啸的风，巨大的金属生命体，如今自称空之主的存在来到了这里。
    弥赛亚圣教典籍中记载，主的神国位于天空之上，但是具体是在哪里，则无人知晓。也有人说，这个“天之上”，是形容另外维度的，主与祂的神国，都位于那个人类所无法观察到的维度。
    那个维度到底存不存在不知道，但是此刻空天使占据的，便是现实中天空之的最顶端。
    红色的、像是沾染了世间最尊贵存在血液的光撕裂了天空，黑色与白色相间，如同共同拥有了神与魔力量的圣子紧随着空之主来到了这天空的最顶端。
    没有多余的话语，圣子投出了他的长枪。空之主身前的巨大面孔变得狰狞，本该尊贵的金色独眼之中流动着不详的黑色。
    它搅乱了天空，将自己藏在了天空之外。它自诩为是天空新的主人，更是掌控了毁灭的存在，这世上无论是地上的存在，还是天空的中存在都无法伤到它分毫。
    但是，面对那为了圣子而诞生，还沾染了它造物主的血液的赤红色长枪，它却不敢与其面对。
    被搅动的天空卷起了巨大的风暴，天空的新主人凝聚了最大规模的风暴。天空在呼啸，大海在哭泣，山岳在轰鸣，连火焰在颤抖。
    这一刻，哪怕不在翡冷翠，所有人抬头，都能恐慌的看得见，天空中所有的云层都在向着一处汇聚。他们不知道那是哪里，只觉得这似乎是大审判日来临的征兆。
    与风暴一起出现的，还有无尽的雷霆。雷光裹挟着风暴，冰冷的电光照亮风暴中心空之主那面无表情，但是遍布着黑色诡异纹路的邪异的脸。
    “毁灭”在这一刻具象化了，那曾经与这个世界的造物主无声对抗着的终极，首次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在这个世界。
    圣子立于风暴与雷霆之中，不为这毁天灭地的声势所动。他一边眼睛是璀璨的金色，一边是瑰丽的紫色，默默的注视着这已经不知道该被称为什么的存在。
    天使们因为受了“毁灭”的影响才会变得好战，那无声影响它们的存在，一直都潜伏在它们精神的最深处。而风天使选择主动的拥抱那意志，选择投向与自己造物主敌对的一方。
    哪怕极端如奥丁，也从来没有那么想过这样做。路明非也不知道，如今的空之主，到底还有多少意志是自己的。
    赤红的长枪撕破了雷霆和风暴，如同黑夜之中绽放的的一朵红莲。红色的光照亮了天际，像是新生的太阳，带着击碎那注定会毁灭的命运的气势，如同一只红龙一样撕咬过去。西泽尔气喘吁吁，与以往驾驶的任何甲胄不一样，他与圣子的链接是直接建立在精神之上的。他那孱弱的体能不再成为他最大的短板，也不用担心精神与甲胄的链接太久而损坏。
    这并不是他的错觉，这就是他的另外一个身体，阔别已久的，本该在很久以前相遇，但是因为各种因素而没能再会的另一半的身体。
    不过就算这样，投出那把枪还是耗费了他不小的精力。那把枪不像是人类能够理解的存在，重量和大小这类概念对它毫无意义。
    但是他却出乎意料的沉重，沉重到需要他用尽全力，像是反抗命运一样的，将全部的力气使出去。以至于现在的他，以及圣子，都是处于“脱力”的状态。
    魔鬼说了，他只需要投枪就行了，剩下的就该交给他了。
    西泽尔向前看去，圣子的视野是与他同步的。他看见了大概永远不会忘记的震撼一幕，空之主那似乎能够将地表摧毁的恐怖雷霆与风暴，根本无法阻止那血红的命运长枪前进分毫。
    面甲破碎，金色的血液染亮漆黑的夜空。空天使面前的面甲破碎，那把命运长枪刺入他的眼睛。
    哀嚎声一直从这最顶端的天空传到了云层之上，响彻了海洋还有山岳。就连火焰，都在这哀嚎声之下越烧越盛。
    “……结束了吗？”西泽尔感到一些不可思议，似乎不敢相信他居然杀死了这样一位伟大的存在。
    路明非回答：“结束了，剩下的，就只有一些收尾工作了。”
    他轻声的说着，从零式之中脱离。西泽尔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因为他还持着那把银色的刀。
    这里是天空的最顶端，地上的一切都没办法干涉到这里，就连重力都在这里失去作用。空之主庞大的身体并未向下坠去，而是向着天空，向着那只有繁星的黑夜飘去。
    路明非踩在它的尸体之上，他先是收回了朗努基斯之枪。这把命运长枪在他的手中再次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古朴的让人很难相信，它杀死了一个会给世界带来毁灭的存在。
    他低下头，看着那已经死亡，但是却残存生机的巨大独眼。
    风天使的意志已经死去，现在还在支配这具身体的，是“毁灭”。
    路明非想着，要不要试着和“它”打个招呼。但是却在对方如黑夜一样平静，如深海一般深邃的目光之前放弃了。
    出乎意料的，“毁灭”并不是一个谁沾上就会疯狂的存在……至少在路明非的注视之下，它是这样的。但是，它究竟是否存在能够对话的可能，或者说，是否有着自我的意志，还不得知。
    不过以这个世界的神的尝试来看，应该是不能的。
    路明非试图从它身上看出一些什么来，可惜除了平静，就什么都没有。不知道它的正体，不知道它的形式，似乎一切事物都有可能是它。
    它平静的让人很难想象，这会是足以毁灭世界的存在。
    路明非觉得无趣，银色的剑光撒下。“黄昏”降临到了天空的最顶端，抹去了残存的“毁灭”。
    忽然间，路明非似乎看见了那巨大的瞳孔动了一下。他第一次看见了毁灭流露出情绪，那是有些不解的质问，询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太阳光刺破了黑夜，天上的星辰隐去了踪迹。路明非立于天空之上，抬首看见那似乎要将他烧尽的太阳。空天使……或者说毁灭的尸体漂流了过来，为他挡住了灼热的太阳光。
    ……
    距离“翡冷翠”事件已经过了半月有余，城中的居民看见那从城市中央蔓延了半个城市，直达城外平原的巨大“伤痕”，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事实上，根本就没有多少人知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被庇护在教堂之中的他们就只能感觉得到地动山摇，电闪雷鸣，如同弥赛亚教典之中的大洪水将会再次的降临。
    西泽尔站在临时搭建起来的车站面前，面无表情的等待着即将入境的列车。身着黑色军装的三人尉官，一样面无表情的站在他的身后。
    下意识的摸了胸口，心中空荡荡的感觉令他感觉很神奇。按照约定，魔鬼带走了那本就是他的心脏，但是，自己却并没有因此而死去。
    因为现在，他和另一个人拥着一颗心。
    阿黛尔年轻富有活力，每天过的都很开心，这让一直不喜欢笑的他这半月来多了很多的笑容，看的身边的人啧啧称奇。
    现在，西泽尔都能通过这颗心，感受到妹妹正在坎特伯雷堡中思恋自己。这是一种很奇妙，也很令人安心的感觉。
    可是现在西泽尔不能立刻的回去，他在奉教皇的命，等待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一个因为魔鬼的恶趣味，但是又能在现在帮助到翡冷翠的，来自东方的公主殿下。
    这个任务令西泽尔有些提不起劲，但是，现在翡冷翠又很需要对方……或者说对方国家国库之中，那似乎数不尽过的黄金的帮助。
    在炽天铁骑近乎全灭，炽天使减半的打击之后，教皇卫队的重创让教皇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任何可以借助的力量，西泽尔都不会放过。
    冒着蒸汽，拉着鸣笛的列车快速的进站。车门打开，枫叶一样的红色令灰暗的翡冷翠似乎多了一丝鲜活。
    原纯看着这残破了几乎一半的城市愣住了，心想自己是来翡冷翠煽风点火的，但是这据说是“世界的明珠”的翡冷翠，看上去怎么还不如她家的国都啊？
    然后她看见了，那个黑发紫眸的男孩。她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身份，同时目光之中带着审视，要好好看看这个在某天人的恶趣味之下，空降的未婚夫……
    “该回去了。”金色的门扉之前，路明非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门后的世界，只觉得这趟旅途有够长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