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毁灭与新生
    出乎楚妤妔意料的，她的斩击确实斩在了空之主的脸上，能清晰看见燃烧着火焰的剑刃，触及对方那半张令人憎恶的脸上。
    ……可是，她似乎就只能做到这样了。她那在愤怒状态下甚至可以烧伤古龙种的君焰，却并没有对对方造成什么有效的打击。
    甚至，她的火焰在触及对方体表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变成黑色。那黑色的火焰脱离了她的掌控，反而向着她咆哮了起来。
    远不及刚才那般巨大，但也清晰的轰鸣声在翡冷翠之外的平原响起。像是流星一样升空而起的大夏龙雀，很快又坠落回大地之上。
    她迅速的起身，赤红甲胄背后的武器架滑落，七宗罪中的暴怒和嫉妒被她握在手上。然后她看见巨大的光线自地上升起，炽热的宛如在地心蔓延的岩浆。
    “……你们的能力，对现在的它是无用的。”
    旁边传来的声音让楚妤妔迅速的侧头，然后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落到了刚才倒地的金属巨人身上。刚才的光线，便是它的反击。
    “什么意思？”她警惕的问。
    路明非并没有向她们隐瞒太多云梦大泽之下发生的事，因此她们也知道，如今的欧米茄……或者说天使们，其实最开始，是一群为守护世界的神国士兵。同样的，身为它们上级存在的天使长们也是。
    不过某种灾难的降临，让这群本该守卫天国和世界的存在变得好战。
    楚妤妔也不知道，面前这不知道阔别世界多久的大地天使，是否还处于那样好战的影响之中。
    “他已经放弃了自我，投向了毁灭。”那巨大生命体轻声的说，随即看向仍然带有警惕的楚妤妔，“另一个世界的战士，你不必如此敌视我，至少在阻止我这背弃了自我的同胞的问题上，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楚妤妔抬头，只感觉到自己正在与两轮太阳对视。大地天使与她说话的声音相当的轻，但是它实在太过于巨大，以至于哪怕是轻语，在她看来也像是雷鸣一样。
    “毁灭？”楚妤妔记得，路明非向她们提起过这个概念。
    似乎是门后的世界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以及本该守卫一方的天使长们变得好战，都与毁灭这个概念有关。
    地天使轻声的说：“是的，我不知道他得出了什么样的结论，让他顺从了毁灭的意志。但是，不阻止他的话，将会有这个世界无法承受的灾难降临。”
    它继续说：“不管是出于曾经的责任，还是对这大片大地的热爱，我都不能让他肆意妄为，看来你们也有着同样的目的。”
    “我可以相信你吗？”楚妤妔问。
    这个自翡冷翠的地下苏醒的大地天使出乎意料的好说话，也明白眼前最大的麻烦，是那自称空之主的风天使。但是这也无法改变，两个世界曾经敌对过的事实。
    楚妤妔的刀上现在还染着金色的血液，那是她之前砍杀欧米茄时留下的，也是两者之间不死不休的证明。
    “他的眷属也与他一起成为了毁灭的爪牙，已经不再是我认知中的同伴。”地天使说，“我能做的，只有暂时控制他们，让他们远离那座城而已。”
    楚妤妔迅速的思考，点了点头：“很好，你打算怎么办？”
    说着，她看了看地天使身上那巨大的，几乎都能够看到体内结构的创口。对于金属生命体来说，这样的伤害或许不足以致命，但是以地天使现在无法立即起身的状态来看，这个状态的它，似乎没有办法使出全力，甚至连行动都困难。
    “请你为我吸引他的注意力，不需要太久。”地天使轻声的说，它的目光望向翡冷翠城中，“能够帮到我的人，正在往这里来。”
    ……
    “毁灭？”西泽尔听闻这个概念之后忽然的愣住了。
    在弥赛亚圣教的圣典之中，有着名为大审判日的概念。那一日神将会在天使的簇拥之下从天而降，地上的人……无论活人死人，以及地狱之中的恶魔们，都会被神所审判。
    无罪者前往天国，有罪者被火焰灼烧。做完这一切之后，神将会重启现在的世界，开启新的纪元。
    但是毁灭这个概念，似乎与大审判日不一样。没有善者升天、恶者处于火刑，以及新生世界的概念，这是彻头彻尾的毁灭。所有的存在，不管是天上的神，还是地上的人，都会在毁灭降临之时迎来平等的终结。
    其实还有一些东西路明非没有向西泽尔述说，比如在云梦大泽底下，被他亲手葬送的神遗留的精神。
    西泽尔姑且也是一个接受过完整弥赛亚圣教启蒙的男孩，作为教徒而言他可能并不纯粹，但是也被传授了，神是不可战胜的这个概念。
    要是让他知道，神已经在毁灭之中迎来了自己的终结。他哪怕不会像虔诚信徒一样崩溃，也会因为突然触及到这世界的真相而不知所措。
    这样的状态在战斗之中是要被竭力避免的，尤其是，面对拥有着毁灭力量的空之主。
    路明非也想不到，在他们看来，只是因为奥丁的影响而学会了一些诡计的风天使，会拥有触及毁灭的野心。它的造物主可是用自己的经历告诉了他们，即便是祂，在面对毁灭之后，也就只剩下残留的精神。
    “离开这里，异乡人。”如雷鸣般轰鸣的声音传来，空之主再一次的说话了。
    它金色的独眼之中涌动着不祥的黑意：“这一切都与你们无关，这个世界是延续还是毁灭，也与你们无关。回到你们的世界去，你们无权对这个世界指手画脚。”
    “这是要和我谈判吗？”路明非有些诧异，看来和奥丁的相处中，风天使学会的不只有耍小手段。
    “这不是谈判，而是警告。”空之主依旧的高高在上，“你想继续留在这里也无所谓，毁灭也会让你平等的迎来终结的。”
    路明非默默的看着他，感受这对方身体中流动的，那一股令他不喜欢的力量：“我有些好奇，你应该知道接触那个，你自己也会毁灭的吧？”
    “知道。”空之主轻声的说，“所以，我会在一切都毁灭之后，开启新的纪元，建立我的神国！”
    路明非忽然觉得，自己的问题问的有些多余。新的纪元会在大审判日之后再开启，是弥赛亚圣教的人写在自己的圣典之中的。但是，如今圣典之中那会开启新纪元的主已经不在了。路明非不觉得，如今这自我感觉良好，企图想做到它的造物主都没有做到的事的风天使，能够在毁灭之中幸存。
    就连奥丁，都只有在成为唯一之后，才敢去触及这一类世界终极的力量。
    路明非忽然的有些懊恼，觉得是不是自己逼迫的太急，导致走投无路的风天使会去冒险触及毁灭，成为企图在毁灭之中幸存的空之主。
    它现在甚至已经在称呼自己为空之主，似乎已经看见了成功在毁灭之后建立新的神国的自己。
    “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路明非忽然的叹了口气，黑色和白色的翅膀交替的垂下在他的身前。
    西泽尔惊讶的看着天空之上浮现的另外一尊天使，它有着华丽的六翼，一半黑色，一半白色，既狰狞，也优雅。宛如神灵与恶魔的力量汇集一身，达成了奇妙的平衡。
    但是不知为何，他在那新的钢铁天使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无比亲切，似乎本该亲密无间，但是却未能谋面的感觉。
    “别愣着了，你也过来！”路明非看向西泽尔，下一秒，西泽尔脱离新生红龙，出现在零式之中。
    世界前所未有的安静，所有的争斗声与喧闹声正在离自己远去。西泽尔感觉自己像是泡在了温暖的圣泉之中，头顶的光芒是那么的明媚，他的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为这一刻而欢呼。
    他感觉自己回到了母亲的环抱之中，可是在他懂事的时候，他的妈妈就在教廷的示意之下，变成了一个“傻子”……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不记得被母亲拥抱的感觉。
    可是这一刻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仿佛，他就是为了这一刻而生的。
    “这是什么？”西泽尔惊讶的看向身后的路明非，本能只能一人驾驶的舱室，因为他的存在被扩充到了两人。
    路明非思考了一下，回答说：“用你们世界的话来说，这是圣子。”
    “圣子……”西泽尔咀嚼着这个单词。
    他自然是知道圣子的概念的，事实上，在弥赛亚圣教的典籍之中，那位救世主弥赛亚，一开始并不是与神同等。最初的他，只不过是神的孩子之一。
    而在他被处刑，承担了人间的所有罪之后，他就会回到天国，重回神的座下，与祂一起同享着神的荣光……不过为了拯救世界而生，也为拯救世界而死的圣子，怎么想都不该是这样一副钢铁天使的模样。
    “之前的它并不完整。”路明非说，看着西泽尔笑了一下，“直到现在，祂才算是真正的诞生。”
    西泽尔能够感觉得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够感觉得到。零式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他交给西泽尔使用的朗基努斯之枪也被零式持着，且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枪身因为沾染了神的血而变得赤红，反射着光泽如同在说：这把枪连神都能够杀得死。这才是真正的命运之枪，握着它的人可以主宰命运，成为新的万王之王。
    “……沾染神血的不祥之物！”空之主死死的盯着那赤红的长枪，眸中的黑意翻滚。
    “这可是神圣之物。”路明非轻声的说，眸中绽放着璀璨的金光向西泽尔下令，“用你手中的枪，刺穿它！”
    ……
    火焰的了流星再次的升空，火光照亮了天际。楚妤妔的攻击没有办法对这不完全的空之主造成有效的伤害，但是，并不完整的对方有些出乎意料的迟钝。
    她不需要对对方造成有效的攻击，只需要等待地天使再次的站起来。
    露克蕾西娅很快的来到了地天使倒下的地方，她抬头惊讶的看着浴火，就像是只凤凰楚妤妔，只觉得那大夏龙雀的称号果然还是更加适合她一点。
    后者已经通过甲胄之内的通讯频道，与她说明了情况。她将阿黛尔放下，张开了剑刃的一样的翅膀，升空加入了战斗。
    赤足踩在坚硬，但是并不冰冷的钢铁之上，阿黛尔惊奇的看着这似乎在呼唤着她的庞大大物：“是你在叫我吗？”
    “是我，圣女。”地天使的声音更加的柔和，“你和你的母亲，长的很像。”
    “你见过我妈妈？”阿黛尔惊讶的问。
    和西泽尔不一样，在她出生的时候，她的母亲就已经变得痴傻。如果说哥哥还在未懂事时被母亲爱过，那么她连那爱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而在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人间能有的巨大家伙口中听到母亲的消息，阿黛尔感到很意外。
    “是的。”地天使轻声的说，“你的母亲曾经看到过我……不过似乎也正是因为她的注视，让她承受了一些本来不该有的灾难。”
    阿黛尔罕见的沉默了一下，她是个明朗的女孩，所以马斯顿王立机械学院的学生和老师们，不管再怎么讨厌西泽尔，也不会迁怒到她的身上来。
    他们无一的希望阿黛尔能够一直的开心下去，仿佛让她失落，是种在大审判日要被投入火中焚烧的罪。
    阿黛尔其实知道一些哥哥不知道的事情，那就是妈妈的死因。教廷的人宣布她是魔女，要烧死她，但是事实是，母亲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东西，如果不能忘掉所有，不能把哥哥、自己、还有爸爸忘掉的话，她就会死去。
    很明显，妈妈没有完全遗忘掉这些。不过教廷难得的“慈悲”了一回，要对她进行第二次的手术。但是哥哥不同意，他掀起叛乱，红龙在翡冷翠狂舞。
    “……我该，怎么帮你？”阿黛尔看着脚下的巨大金属生命体。
    “很简单。”地天使说，“对抗毁灭的话，是需要新生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