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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被抓住的线头

      第146章 被抓住的线头
    瓦西里一想到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便觉得心头堵得慌。他怎么也没料到,局势竟会演变到如此地步,情况会糟糕成这样。
    察觉到他的情绪不佳,卫兵们一路屏退了所有想上前搭话的人,挡住了一切好奇的视线,让瓦西里毫无阻碍的回到了他的宫殿。
    宫殿最近经歷了不少改建,在那位叛乱的哈里发被处决后,巴格达便开始剷除其存在痕跡的工程,这座宫殿没少被人上下其手,进行改建。
    所以瓦西里回来时,依旧有不少本地工人正在进行作业。不过,他们也早已学会只关心工作,別的毫不在意。
    沿途的罗斯人见他神色不对,也纷纷避让,恨不得缩进墙缝里,生怕引得瓦西里注意,从而招来一顿斥责—一此前撞在枪口上的傢伙们待遇可是够呛。
    回到自己的房间,瓦西里几乎是跌进椅子里,全身力气仿佛被抽空。他闭上眼,重重的靠向椅背。
    儘管阔阔真可敦那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他却连片刻喘息的机会都没有。作为两河总管,他负责整个两河流域之事。伊拉克的残余事宜、加兹拉併入治下的种种手续、还有在如此广大的疆域內建设相关机构,这些全都要他亲自处理。
    然后,闭目养神的瓦西里不由得回忆这几天的糟心事。
    他原本打算与这位阿八哈派来的可敦好好合作,谁知阔阔真竟突然闯进穆斯坦绥里耶学院,將万家奴痛骂一顿,还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鞭痕。
    接著更是带著数百骑兵北上,不知去了何方。
    瓦西里询问过可敦留在巴格达的部下,但是这群人都不知晓他们的可敦去做了什么。
    阔阔真的行为使得整个巴格达都陷入不安中,尤其是这位可敦可是有著一系列恐怖的名声,关於她这是要去做什么,光是想想就让不少人不寒而慄。
    而且,市民们可都没忘记蒙古人是如何血洗了这座城市,都不想再经歷那种景象。
    从万家奴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他更是说不出来话。
    “是我派去北方的部下查到了一批走私品。”脸上有著一道明显血痕的万家奴说道,他的情绪看不出来,“是阔阔真可敦的走私品,本来这只是一场平常的调查,我已经嘱咐下面对阔阔真的生意要暂避。但是他们告诉我,这次走私的不是一般商品,而是火药,他们还在商队里发现了几个火药工匠。”
    在听到此处时,瓦西里只感觉天旋地转。走私火药与火药工匠,这事的性质可就发生了改变。
    纵然蒙古权贵们日常做著一件件违反法律之事,大不里士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前提是不涉及真正的红线。
    而火药与火药工匠,无疑就是那个碰都不能碰的存在。
    下意识的,瓦西里真以为这位可敦试图走私这些东西。当时他就觉得这人是找死,哪怕是作为孛儿只斤家族的一员,做下此等之事也绝不可能轻鬆了结。
    而对瓦西里来说糟糕的是,阿八哈派给他的副手与监视者刚到巴格达,居然就出这种事。纵然与自己没有直接联繫,但是传到阿八哈那里,不也正说明他办事不力吗?
    他感觉自己刚刚光明的前景,突然又灰暗了下来。所以,看著万家奴,瓦西里头一次觉得面前之人的公正是那么碍眼—一怎么就在这种时候出了这样的事。
    但是,却在此刻,在瓦西里看来有可能刻意报復阔阔真的万家奴,却说出了让他意外的话:“阔阔真可敦不太可能做这种事。”万家奴擦去了脸上的血跡,那张脸上的情绪反而颇为平静。
    “她是黄金家族的一员,虽然年轻时就沦为了孤女,但却在一眾虎狼包围下杀出一条血路,建立了一个繁荣的宫帐,她不可能不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而且他逝去的父亲与大汗关係颇深,合法的,不违背红线的產业都一大把。对她来说,比走私火药要赚钱的东西多了去了,她也比我们想得要有钱太多。就算不提那些產业,她在呼罗珊不少地方都有包税领地,远没有必要去踩这个红线。”
    万家奴的话也提醒了瓦西里,让他意识到在听闻此事时,自己感到的不谐从何而来一以这位可敦给他的印象,確实不像是会触碰此等禁忌的人。
    “所以,瓦西里大人,你手下的伊什现在不正是聂斯托利派的首领吗?现在加兹拉势力最强的就是聂斯托利派,赶快让他发动人手查找一切可用的线索,要是慢了,我想恐怕就来不及了。”
    听罢万家奴的话,瓦西里非常赞同,立即派出两路使者:一路前往摩苏尔,让伊什全力调查这桩走私案;另一路去追阔阔真可敦,带著他的亲笔信劝说其冷静一若非瓦西里必须坐镇巴格达,他真想亲自去追。
    好在两方面都进行得很顺利,伊什在接到信件之后,表示会立即著手彻查。同时也在信中提到,阔阔真可敦在来到加兹拉后,就以一种要把一切翻得底朝天的姿態到处盘问部落与商人,摩苏尔商团更是被他折腾得鸡犬不寧。
    不过,这反而让瓦西里稍微心安了一些。
    只是闹得鸡飞狗跳,而非大开杀戒,表示事情还在控制中。
    因此,他也赶紧把出发不久的骑兵队叫了回来。
    他也看出来了,这位可敦的行为与其说是发疯,不如说她是在藉此展现情绪,释放信號。
    而阔阔真则在给他的回信里保证自己会控制手段与烈度的信件,还告知了瓦西里和她的驻扎地。
    拿到这封信时,瓦西里感到全身突然轻鬆,阔阔真愿意如此回復,那就表明事情在控制中,她也无意闹大此事。
    然而,此事究竟该如何收场,瓦西里依然毫无头绪。
    毕竟,虽然判断出此事背后必然有人阴谋,但是想要抓到幕后主使简直是大海捞针。
    在这些日子里,瓦西里就一边处理匯集在巴格达的大量政务,一边把所有剩余时间都在了调查上,而万家奴也於这段时间为他讲述了自己与阔阔真得罪的势力。
    瓦西里在听完之后,只觉得那真是多,这两人也真是主打一个不怕事。不过,考虑到他们的身份,也不奇怪。
    “我作为大汗的近臣就是如此,就是要为大汗衝锋陷阵,做一些他不方便做的事情。”面对瓦西里的惊异,万家奴如此说道,语气中满是稀鬆平常,“至於阔阔真,一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女人想要统治,想要守住那么多產业是非常困难的,她得罪的人必然比我多得多,而且不少人恐怕身份高贵。”
    也是因此,这两人之间的矛盾如何化解更是让瓦西里抠破脑袋。
    不过,瓦西里倒是对万家奴越发钦佩,被阔阔真如此针对,这个畏兀儿人依旧能够如此理性的分析事物,就好像阔阔真对他的为难並不存在一般。
    要是他是自己的手下就好了。当时瓦西里不由得想到。
    他回想起了在巴格达之战时,有万家奴为他整理与收集城市各处的信息,並且还对其进行提炼,这著实让他轻鬆了太多。
    要不是万家奴,恐怕他也坚持不了那么久。而且这个畏元几人在战役尘埃落定后,就立即投入到战后工作中,这在一眾文官里可是非常难得的。
    只不过,这也只能想一想而已,万家奴可是旭烈兀大汗身边的重臣,大汗明显很看重他,这种人是不可能效忠自己的。
    而这些日子下来,瓦西里对於这件突发的事也有了些自己的看法。此事在阿八哈殿下见过自己之后就爆发,时间之巧合,让瓦西里不由得多想些什么。
    会是阿八哈的对头们吗?瓦西里想到了要束木这个和阿八哈公开竞爭的大汗之子,这位在身边与一眾缺乏根脚的兄弟结成了派系,是有理由做这种事的。
    但是,根据他所知的那人信息,这不像是一个会用阴谋的人。
    不,不对,瓦西里,你不能单单从表面看一个。
    就在瓦西里冥思苦想时,他的房门被人敲响,敲响房门的那个人显然有些急切,这让瓦西里皱起眉头,这是什么人?不知道他在休息吗?
    不过,瓦西里还是让人进来,並且心里想著若是这人没带来什么重要消息,那就好好训斥他一顿。
    而隨著瓦西里打开门,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伊什的使者,这几日都是他在加兹拉与伊拉克之间传递消息。
    他的第一句话,就让瓦西里的疲惫瞬间消失。
    “瓦西里大人,我们找到阔阔真可敦所说真正属於她的货物了!”
    “是怎么回事?”
    瓦西里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若不是还要在意威仪,他估计都第一时间跳到使者面前。
    “我们是在库尔德山脉里一个聂斯托利派部落找到的。”伊什派来的使者很是精干,即便面对瓦西里如此强烈的情绪,都没有露怯,“这个部落的居住地很是偏远,也是因此,我们到现在才找到他们。他们说这些东西是劫掠一支商队所得,这支商队当时正是在前往大不里士的路上。”
    “有没有俘虏?”
    瓦西里几乎是迫不及待问道,撬开这个问题的钥匙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不激动。
    “有的,瓦西里大人。”这个声音此刻对瓦西里来说宛如天籟,“我们第一时间拷问了俘虏,也得到了一些相关信息。”
    “最初,那人对我们的问话顾左右而言他,企图自称是普通的商队成员把事情混淆过去。但在我们对他用刑之后,他就把知道的事情都吐露出来了:他说他们受僱於大不里士的某位蒙古贵族,至於僱主是谁他並不知道,因为那些人和他接触时都是通过僕人完成的。至於获得这些商品,则是他们前往一处地点取的,他们本来的任务是把它们送到北方亚塞拜然的某个市场销售掉,但是隨著遇上强盗,这也就不可能了。”
    “伊什大人说,他虽然搞清楚了这些情况,但是並没有告诉阔阔真大人,因为他缺乏与阔阔真大人接触的渠道,贸然接触只感觉会適得其反,因此让我第一时间送至您处。”
    虽然说使者到来的理由可以说天衣无缝,但是瓦西里还是嗅到了伊什背后那点小心思:与其说这些,还不如说伊什不愿意和那位可敦接触,因此就把事情上交到了他这里。
    不过,藉口找的天衣无缝就是天衣无缝,瓦西里也无法就此说些什么。
    所以,瓦西里没有再多说什么,挥手便让使者退下。
    其实伊什这个小私心瓦西里並不是很在意,对於他如此行事的原因,瓦西里也是感同身受的,毕竟若是处理不好,使得那位可敦误读信息可不就是火上浇油。
    如今虽然知道了问题所在,可该如何告诉阔阔真?
    说到底,他们与阔阔真的关係都不是很亲密,毕竟接触时间太过短暂。而这位可敦又敏感而多疑,该用什么方式传达,才能不触动她那紧绷的神经?
    这让瓦西里颇为苦恼,这种解开问题的钥匙明明已经被握在手中,却还是无法解决问题的感觉著实太难受。
    不过,正当瓦西里困扰时,伊凡的声音从门外响了起来。
    “瓦西里大人,门外有个蒙古人要求见您。”
    对於这话,瓦西里下意识没当一回事。隨著阔阔真可敦进入巴格达的,还有不少普通蒙古商队与蒙古人。
    然后,这群人就开始拉大旗扯虎皮,到处找人索贿。
    瓦西里最初还认真对待每个上门的蒙古人,但是隨著搞清楚怎么回事,他也就把这类人给打发了出去,他这里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来要饭的,就是收拾了这些人,也没人可以说什么。
    就在瓦西里下意识打算让伊凡隨便把人打发时,伊凡下一句话让瓦西里改变了想法。
    “他说他名叫雪泥台,是阔阔真可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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