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莫名其妙
第214章 莫名其妙
“你是尚可喜?”
尚可喜一行人被领进木寨后,七绕八拐,来到一间宽敞的大厅里,终于见到了岛上的主事之人。
让他颇为意外的是,这人竟然如此年轻,还没有蓄须,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而且身材甚是高大,罩着一身皮甲,显得孔武有力。
不过,此人却是将脑袋上的头发给剃了,虽然不是建奴那般金钱鼠尾的丑陋样式,但仅寸许的短发,还是让尚可喜心里鄙视不已。
这他娘的莫不是个还俗的秃驴!
大厅里,除了这位主事人外,还有十余名挎着腰刀的武装护卫,眼中明显有戒备之意,盯着他一举一动。
尚可喜轻蔑地瞅了瞅他们,并没将其放在眼里。
这些护卫看着就不是那种训练多年的悍卒,瞧着像模像样,也有一点架势,但肯定没有经历过多少战阵。
若是在野外对阵,尚可喜自信只带着数名亲兵,就能将他们一举冲垮。
当他倨傲地报出自己的名号和职衔时,那名年轻的主事立时投来惊讶的目光,而且表现得异常激动,似乎对他很是熟悉的模样。
“某便是尚可喜……”
尚可喜身形不由紧绷,眼睛也微微地眯了起来,双手握拳,暗自蓄力,准备随时应对可能的袭击。
因为,他从对方兴奋的眼神中隐隐感受到一丝杀气,而且手也握住了胯下的腰刀。
这些人该不会一言不合,就将他们给杀死在寨中吧?
他们怎么敢?
“尚游击没去登州?”钟明辉右手紧紧地握住刀柄,下意识地问道。
“我为何要去登州?”尚可喜脸上显现出一丝愠怒,瞪着他,“我尚某乃是大明敕封从三品游击将军,何以与叛军为伍?”
“大明敕封的从三品游击将军?”钟明辉笑了。
半个多月前,我们在这个大厅里才宰了一个从三品的游击将军。
那么,要不要再杀一个?
而且,这位还是一个后世最为臭名昭著的汉奸,更是屠杀无数汉人同胞的刽子手。
不过,这家伙怎么没跟孔有德、耿仲明在登州一起造反作乱?
而且,瞧着他现在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赫然就是大明朝廷最为忠心耿耿的良将!
那最后尚可喜又是怎么去投了建奴的呢?
“呔……”尚可喜见对方颇为不怀好意地使劲盯着自己看,心头不免有些着恼,还隐隐有些发慌。
这些来自海外的化外番商该不会真想要对我施以不利吧?
难道,他们是私下收到沈世魁的传信,要借机将自己杀死?
自去年十月,他带兵平定了皮岛兵变,救了黄龙后,沈世魁看向他的眼神,就很是不善。
很明显,自己坏了他的好事,让人给忌恨上了。
这老小子仗着在东江镇根基深厚,关系遍布军中,一心想要谋得总兵之位。
去年三月,沈世魁联合前协参将张焘诛杀刘氏兄弟,本就是奔着控制东江镇的目标去的。
却不料,朝廷却将总兵的位置给了黄龙,让他为此羞怒不已。
要不是当时建奴大举来袭,沈世魁怕是会直接鼓动东江镇诸将闹起来,一起抵制黄龙赴任履职。
而去年十月的那场兵变,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是沈世魁策划的,但绝对跟他有莫大的关系。
要不是自己动作迅速,及时带兵赶回皮岛,趁兵变带头人耿仲裕、王应元等人无有反应时,将其尽数诛杀,说不定这东江镇就被沈世魁给控制了。
数日前,总兵黄龙在皮岛誓师起兵,准备平定辽海诸岛叛乱。
临出发时,黄龙向他面授机宜,先带兵走一遭哭娘岛,趁机屠了盘踞此岛的番商。
可事到如今,这形势明显对自己不利呀!
也怪自己太托大,以为这些番商见到大军到来,不敢有任何举动,以至于他就带了二十个亲卫便来见对方。“尚游击,你跟登州叛乱的孔有德、耿仲明就没有一点关系?”
钟明辉觉得还是不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把人给宰了,且不说此举会激怒东江镇,给哭娘岛带来巨大的麻烦,就以这家伙目前还没任何迹象表明会投附建奴,也没证据显示他跟登州叛乱的孔有德有关联,还不能这般草率的无罪见诛。
“哼,也不是说没有一点关系。”尚可喜狐疑地看着他,不明白对方为何总要将他跟孔有德、耿仲明联系到一起,“去岁十月,耿仲明之弟耿仲裕就是被我一刀给剁了,算是与他有这么一段仇怨吧。”
“哟,你和耿仲明有仇呀?”钟明辉顿时来了兴趣。
“此獠何止与我尚某有仇。”尚可喜脸上显出愤恨之色,“正月间,耿仲明不仅充为内应,献了登州城与孔有德,还挟私报复我东江镇总兵黄大人,将其置于城中的亲人家眷百余口尽数屠戮,实乃卑鄙歹毒之辈。”
“耿仲明居然这般没品!”钟明辉听罢,不由对那位黄龙总兵报以深深的同情。
“没品?”尚可喜咀嚼了一下这个从没听到的词汇,“此等无义残暴之辈,自是毫无品格之说,人人得而诛之。”
“是呀,失德无品之辈,人人得以唾弃。不过,敢问尚游击,你心中可有忠义?”钟明辉探究地看着他。
“……”尚可喜听到此问,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这主事人问出的话语好生无礼!
“呃,尚将军,你以后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会去投建奴吗?”钟明辉直截了当地问道,右手再次握紧了腰下的刀柄。
“嗯?”尚可喜闻言,顿时气血上涌,恶狠狠地盯着他,“呔,你一个海外番商,三番五次的以言语羞辱尚某,存有何种居心?……莫不是以为,我不敢让你血溅三尺?”
你过分了!
你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吗?
一个不入流的海外番商,竟然敢这般跟自己说话,还总把我跟反贼叛军“勾连”在一起!
现在,居然还妄言揣测自己会不会去投建奴。
老子是东江镇从三品游击将军,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好汉子,岂能让你一个番商羞辱了!
信不信,老子立马跟你拼命?
“呵,尚游击,我真不是要故意羞辱你。”钟明辉讪笑一下,认真地说道:“我只是想提前给你说一下,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还是多想想自己身体里流淌的汉人血脉,还有惶惶民族大义,断不可轻易投了建奴。”
“要不然,在后人的史海钩沉中,会将你的所作所为,大书特书,从而遗臭万年。”
“……”尚可喜犹自不善地盯着他,“老子以后真的走投无路,就算自裁,也不会去投那建奴!”
“好!”钟明辉拍了拍大腿,“尚游击,你可要记住今天说的话,万万不可食言自肥,丢了汉人气节。”
“不过,你以后若是真的无路可去,不妨来哭娘岛找我们,定会给你一个安身之地!”
“那尚某就提前谢过先生了。”尚可喜不无嘲讽地朝他拱了拱手。
笑话,我堂堂大明从三品游击将军,岂会沦落到要你一个海外番商来照拂和庇护!
你们算老几呀?
双方交锋了半天,尚可喜也慢慢琢磨出味了。
这个年轻的番商似乎怀疑他以后遇到过不去坎的时候,会投附建奴,继而助纣为虐,祸乱大明。
这让尚可喜既觉的有些莫名其妙,又感到无比的愤怒。
要知道,他父亲尚学礼跟随毛文龙开镇东江后,与后金频频作战屡立战功,官至都司。
天启四年(1624年)三月,尚学礼在旅顺巡边时,遭遇建奴甲骑,力战殉国,被朝廷追赠为游击将军,极尽勋荣。
而他尚可喜本人,在父亲死后,便在毛文龙的授意下,袭承了父亲所领部属,继续袭杀建奴,效力东江。
试问,像他这种“根正苗红”的大明军将,怎么可能会转身去投建奴?
建奴可是与他有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又怎会屈身以侍仇敌?
这番商,真是莫名其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