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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宋煊的传说

      第411章 宋煊的传说
    宋煊从使馆內拿走的那些金子怎么来的,耶律宗福门清。
    但是这种丟脸的事,他能主动往外说吗?
    面对閒汉如此好奇的眼神,萧匹敌直接把钱扔在桌子上:
    “你可以走了。”
    “多谢二位贵客。”
    閒汉也不废话,拿起钱转身就出去了。
    他瞧著那契丹人的脸色突然变得那么难看,其实心里就有谱了。
    能在东京城当閒汉养活自己的,除了嘴子皮溜,那眼力见更是有的。
    要不然怎么能给自己找来活干呢。
    待到閒汉走开,萧匹敌又补了一句:
    “你別跟一个宋人的閒汉置气,不值得。”
    听到这话,耶律宗福当即有些破防了:
    “我有吗?”
    “再被问一会,你怕是都要掀桌子了。”
    萧匹敌可是能看到耶律宗福脸色变化的。
    太明显了,这还没怎么著呢,就这幅模样。
    那被旁人看出底细来,也实在是正常。
    耶律宗福喝光了杯子里的茶水,深呼吸几次,缓了许久,他才出声道:
    “在某些方面,我確实是不如他。”
    萧匹敌倒是无所谓,反正他是宋人,你是辽人。
    而且现如今还是皇族。
    尤其还是身处最尊贵的横帐。
    宋煊的身份拍马也赶不上你。
    至於因为一点钱財,就如此破防吗?
    旁人不知道,萧匹敌可是清楚韩家目前已经是大辽第三大家族,汉人第一大家族。
    许多契丹贵族都比不上他们韩家的。
    这就足够用了。
    不知道被多少契丹贵族所羡慕。
    他祖上虽然是奴隶出身,可是从第二代开始就变得富贵起来,谁人能及?
    “不一样的。”
    耶律宗福轻微摇头道:
    “萧匹敌你天生就是富贵命,我不一样的。”
    “我就算是皇族,那也是需要奋斗的皇族,所有人都知道我的真实出身。”
    耶律宗福必须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至少就如同吕德懋说的那样挑起正使的大梁来。
    同时团结更多的汉官,在他的身边。
    如此才能保持韩家在辽国是除了皇帝、皇后两姓之外的第一大家族。
    此举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不知道多少人都盯著他这个位置,盼望著他出错呢。
    要是耶律宗福真是横帐出身,方才在使馆內,就算他犯了错,眾多契丹贵族也不敢辱骂,甚至殴打他。
    萧匹敌也不再规劝。
    这些汉人的想法就是奇怪,他也不理解。
    可能因为是骨子里不是契丹人的缘由吧!
    一点都不洒脱。
    耶律宗福在这里发愁,萧匹敌听著周遭的议论声,有关摸鱼大赛决赛的热闹,他也想要去掺和一脚。
    萧匹敌连忙又招手,把方才那个閒汉给叫过来,询问有关摸鱼大赛的细节。
    待到得知需要提前购买入场券后,他又露出遗憾的神色。
    但是閒汉却说要真想参加,他来想办法。
    萧匹敌顿感惊奇,他一个閒汉也能有法子吗?
    方才还不是大吹特吹宋煊执法有多严格?
    於是萧匹敌给了他钱,让他去操作。
    “你就不怕他哄骗你?”
    耶律宗福可是知道这些人嘴上就会说好听的,对於他们这些外乡人极儘可能的坑钱。
    只要给钱,就算是皇宫里的,他都能吹嘘帮你摘来。
    耶律宗福可太了解这帮人的心思了。
    大不了就直接骗钱跑路唄。
    “既然他把宋煊说的如同青天一般,若是再出了事,我们自是可以去县衙敲那冤鼓。”
    萧匹敌脸上带著笑意:“这样,也算是帮你出口心中恶气,免得你总是闷闷不乐的。”
    耶律宗福没想到萧匹敌会如此的通人性,他脸上的愁苦之色消散了大半:
    “多谢。”
    “无妨。”
    萧匹敌其实一直都知道萧孝先是个小人,需要好好防范一些。
    他也需要一些朋友。
    毕竟如今的皇后萧菩萨哥,实在是太善良了,面对皇妃的算计还是没有太多的防备。
    有这些汉人在一旁帮忙出谋划策那也是容易的多。
    毕竟在辽国,皇太后执政那也是正常的。
    如今的皇帝越发年老,又有了消渴症,他们这些人自是要全力支持皇后萧菩萨哥。
    但是让萧匹敌失望了,那閒汉真的去县衙询问了。
    毕竟如今的开封县衙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
    契丹人要来参加那也简单,直接缴纳一百文入场费,就能够押宝了。
    听著閒汉如此言语,萧匹敌一下子就没话了。
    他本以为宋煊做的这么凶,百姓定然对他畏之如虎。
    可是连一个閒汉都敢壮著胆子去问,著实是让他有些奇怪。
    倒是耶律宗福明白宋煊的操作,诸多百姓只要不违法犯罪,他是不会去管的。
    眼前这个閒汉没想著坑他们的钱。
    这一点让耶律宗福分外的不爽,想要反击宋煊的藉口,一下子就没了。
    “二位贵客,可是要前往开封县衙补缴门槛费用?”
    萧匹敌站起来:“既然遇到了,那便走一趟吧。”
    閒汉为自己招徠到生意,还能让契丹人明日在摸鱼大赛输钱感到十分的高兴。
    因为他知道,十赌九输。
    契丹人也不能例外。
    一行人便奔著开封县衙走去。
    耶律宗福也没有拒绝,他是想要瞧瞧宋煊办公的地方。
    此时依旧有不少人在这里购买赌注,就是想要贏。
    待到契丹人来了之后,閒汉当即询问他们是否需要代办。
    “什么意思?”
    “无论谁来了,都需要排队。”
    閒汉脸上带著笑:
    “二位贵客若是不耐烦,可以去那边的茶摊坐一下,二位先给我二百文门槛费用,还需要说押注几號,多少钱財,以及名字全都告诉我。”
    萧匹敌从来都没有排队这个概念,所以此时脸上真的有不耐烦了:“你的意思是无论谁来都得排队?”
    “不错,宋太岁立下的规矩,谁敢不从?”
    閒汉也是丝毫不以为意,他们在这里当“黄牛”挣钱,那也不是头一次了。
    宋人的如此言论,让萧匹敌哑口无言。
    宋煊的威名確实处处都显现出来了。
    耶律宗福看著那些排队的百姓,倒是规规矩矩的。
    敢於插队的猛土,全都被维持秩序的衙役给端到队伍最后面去了。
    如今东京城的瓜还在吃,特別是契丹人来了之后有新瓜。
    排队聊聊新瓜,那也实属正常。
    他再一瞧远处的茶摊,是有人在那里喝茶等著。
    “怎么办?”
    “入乡隨俗。”
    耶律宗福谨记吕德懋的叮嘱。
    现在无理搅三分,反倒是让宋人觉得他没肚量。
    將来回去之后,这些宋使在大辽陛下那里状告一嘴,都是得不偿失的事。
    更何况他损失金子这件事,不用宋朝使者去祝贺的时候宣扬,其余人都会主动帮助耶律宗福宣扬的。
    但这都无所谓,只要宋使在去辽国祝贺的时候。
    不提这件事,让陛下感到心里堵得慌,对於耶律宗福影响就不大。
    虽然破防,但是耶律宗福那也是听劝的人。
    萧匹敌见耶律宗福没反对,便说了他们的汉名以及下注的金额,给了他金叶子。
    刚交代完,便有人喊著宋大官人来了。
    於是耶律宗福瞧过去,宋煊前后左右都有人护著,他骑著高头大马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倒是没有出现纵马急行的事情来,这种事在辽国很常见。
    就算在街上衝撞了人,那也怪你不长眼,不知道躲。
    “宋煊他马术不精。”
    萧匹敌直接评价了一句。
    虽然他在努力的练习,但是跟他们这些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契丹人,还是有著不小的差距的。
    “纵然马术精通又如何?”耶律宗福双手背后:
    “將来真上了战场,也用不著他一个状元郎在两军阵前横衝直撞的。”
    “状元郎真的很厉害吗?”
    萧匹敌是知道大辽也有状元的,但是他都是诗词写的好。
    他分辨不出来这些有什么好坏,汉人自有一套评判標准,他也懒得知道。
    宋煊骑在马上,点头应著周遭人的问好,他自是警见了人群当中独特的契丹人髮型等走近了一瞧,发现是耶律宗福,他怎么来这里了?
    “宋十二,我们又见面了。”
    “我本就是副使,咱们在班荆馆见面很正常,你来这做什么?”
    耶律宗福又是一惊。
    他以为他们契丹人能来这购买门槛,参加摸鱼大赛是宋煊安排的。
    未曾想宋煊才从別处回来,那能是他做的主吗?
    这县衙里的其余人都可以不经他同意做主了?
    宋朝怎么会如此宽鬆?
    “不是你说我们缴纳百文入场费,就可以参与摸鱼大赛吗?”
    “哦,这等小事用不著匯报到我这里。”
    宋煊脸上理所应当的神色,让耶律宗福大为不解。
    吕德懋才教育他两国外交无小事,结果宋煊竟然是如此不以为意的態度。
    萧匹敌闻言一愣,不知道说些什么。
    毕竟他们都以为自已挺重要的,所以事关他们的事,都需要上报之后,由宋煊做出定夺后,再给出详细的答案。
    结果宋煊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意识,现在轮到萧匹敌有些破防了。
    好歹我们也是远道而来的使者,又是兄弟之国,你竟然如此不上心?
    “二位在这里待一会,若是有事直接找我的人就成,职责范围內的他们都能做主。”
    宋煊交代一句后。
    像是对待寻常百姓一般,便直接进入县衙里去了。
    周遭百姓倒是见怪不怪,契丹人对於他们而言,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尤其是宋大官人的言行,也没有把契丹人放在眼里,真不愧是曹侍中的好女婿啊!
    於是耶律宗福二人闷闷不乐的,去了远处的茶摊喝茶等待。
    宋煊是带著琉璃件来了县衙,交给桑怪,让他暂时保护。
    待到去樊楼提前展出的时候,也要他亲自带著看护,要不然宋煊也不放心。
    此时的赵禎依旧是稳坐开封县衙,行驶著自己的权力。
    “十二哥。”
    赵禎一见宋煊来了,眼里就止不住的熊熊八卦之意:
    “我瞧见许显纯带了不少金叶子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快与我说说。”
    宋煊先问了一句是否全都清点入库,得到肯定回答后,又同赵禎描述了一下契丹人。
    不光是在班荆馆的事,还有他在樊楼透露的消息,以及在自己家里有关契丹人的反应。
    赵禎听的是津津有味,他是十分羡慕十二哥的一天过的这么充实。
    现在他这个大宋皇帝,什么都决定不了。
    想要掌控一下权力获取的快感,只能窝在这小小的开封县衙帮宋煊来做事。
    这里面的差距,那可是太大了。
    “这么说来,契丹人上当了?”
    “话不能这么说。”宋煊轻微摇头:
    “但是我觉得耶律庶成定然会將西夏的事情上报,兴许他们之间会再起战火,那也说不定呢。”
    “哈哈哈,那可是好事。”
    赵禎眼里透漏出激动之色:
    “待到辽国与西夏两败俱伤,我们再寻机先灭了西夏好好练兵,之后才能找机会同契丹人作战,收回燕云十六州。”
    宋煊適当的给赵禎泼了盆冷水:
    “那官家可是需要好好赞钱,这一旦打起仗来,怕是付出去的岁幣就是九牛一毛了。”
    毕竟当年宋太宗携灭国之威攻打契丹,想要一口气收復燕云十六州。
    结果一直画大饼,该兑现的赏赐以及军餉没有下发,间接导致了高梁河惨败。
    此后再也没有能力染指这块地方,只能相互试探性的攻击,互有胜负。
    待到辽国举兵来袭打草谷,才有了擅渊之盟的签订。
    双方各自罢兵讲和。
    听著十二哥的提醒,赵禎也是嘆了口气:
    “是啊,我的內库都没有多少钱。”
    “十二哥,我太想有钱了,我做梦都想!”
    赵禎神色激动。
    因为他是真的穷。
    太祖赵匡胤留下的封装库,他连毛都没摸到,全都被老一辈给败光了。
    “你等我把这海东青琉璃件高价卖给契丹人,必定能够狠狠的存下一笔钱来。”
    宋煊嘿嘿的笑著:
    “我打算就放在这开封县衙內,待到合適的时机。”
    “六哥儿自然可以把这笔钱当作自己的內库钱財,要不然光靠著樊楼的分红,不知道要赞到什么时候才够军费呢。”
    赵禎眼晴一亮:“十二哥,这合適吗?”
    “我,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因为放在开封县衙这里,大娘娘也不会知道皇帝有这么一大笔私房钱。
    无论是刘娥还是大臣,他们都不希望皇帝有太多的私房钱。
    “此事六哥儿若是想要保密到底,还需要细心寻一个能保密的宦官,到时候也好掌握此处帐本。”
    面对宋煊提出的建议,赵禎也是连连点头,確实需要找一个心腹管理才成。
    这些钱將来都是要用到刀尖上。
    宋煊想要大兴西北,真要打起仗来,还需要皇帝以及一帮大臣的帮扶。
    要不然拖后腿,根本就无法前进一步。
    “六哥儿,你都不想瞧瞧那个能坑契丹人的好宝贝吗?”
    赵禎连连摇头:
    “既然十二哥说是好宝贝,那一定是好宝贝,万一我见猎心喜,必然会误了大事,索性我都不看了。”
    “我现在光是想想以后朕也將拥有自己的小金库这件事,就兴奋的有些睡不著觉。”
    “我太渴望能够把自己的內库、国库都充盈起来,如此朕才能与十二哥一起干出名留千古的大事来。”
    赵禎本就是一个老实孩子,面对不良诱惑都能忍住自己的情绪。
    “哈哈哈。”
    宋煊连连夸讚道:
    “大宋有六哥儿这样的官家,將来大宋何愁不能更加强盛?”
    “嘿嘿嘿。”赵禎也是乐不可支:
    “那朕还需要像十二哥这样的贤相,至少需要五个。”
    他始终没有忘记街边算命的那件事。
    从他面前有五个宰相经过。
    这可是天赐机缘。
    赵禎自是想要狠狠抓住不放手。
    “哈哈哈。”
    宋煊听到赵禎说要五个忍不住放声大笑:“依照官家的运气,兴许能有十个呢。”
    “那可太好了。”
    赵禎是巴不得贤相越多越多,人才越多,大宋也就会越发的昌盛。
    宋煊瞧著赵禎笑嘻嘻的样子:
    “若是官家遇到魏徵那样的臣子,將来怕是笑都笑不出来了。”
    “那可不一定。”
    赵禎当然知道李世民与魏徵之间的君臣关係,宋綬一直都在给赵禎教授唐史。
    只不过因为双方都忙碌,所以教授学习,也不跟学生似的需要天天都上课。
    君臣二人在这里畅想未来。
    在东京城游玩的这些契丹贵族,可是没少听到有关宋煊的事跡和名號,竟然都是同一个人。
    倒是让他们觉得耶律宗福输的不冤。
    但那也都不妨碍大家攻击他。
    不光是赔钱的事,他一个外族人,轻易获取陛下的欢喜,那也著实是让人心生嫉妒之事。
    吕德懋让使团当中的杨信去外面打探一下消息。
    杨信也是大辽的状元,自幼好学,算是个奇才,与神童不搭边。
    宋朝派遣梅询来辽国,他们之间多有唱和之作。
    而且屡次受到梅询的夸奖,自此当上翰林学土。
    此时杨信便是来拜访好友梅询(梅香竇臭那位)。
    梅询见杨信来了,自是热情招待。
    杨信便开始吹嘘起在东京城听到宋煊的传言,以及他作为副使接待大辽的使者之事。
    梅询因寇准受到牵连,如今也总算是回到了中央,任给事中、知审官院。
    因为宋煊判王齐雄死刑的案子,他正巧是知道的。
    对於宋煊,梅询以前也是听闻过的,毕竟竇臭就是因他而死。
    可是那个时候梅询还在外地为官,没有心思关注。
    “宋状元是难得的人才。”
    梅询也端起酒杯笑了笑:“他的治民手段,老夫拍马怕是都赶不上的。”
    杨佶不解。
    因为在他的认知当中,梅询是一个相当有本事的人,出身大族,而且门生部属在朝堂为高官的也有不少。
    他不应该如此吹捧一个晚辈啊!
    尤其是宋煊还不是他的学生。
    在杨看来,这种师徒关係,在大宋应该更加被看重的。
    没有师承关係,还要拉他吗?
    “还望梅昌言解惑。”
    梅询看著是读书人。
    可他对於战事十分的感兴趣,是个激进派,也喜欢结识豪杰。
    他对於曹利用等武夫並不排斥。
    现在宋煊竟然也是这样的人,梅询如何能够不对他多加吹捧?
    大宋最好多有像宋煊这样的后辈出现,免得周遭总是有其余族群来犯边。
    梅询就简单的说了一下宋煊的为人,不畏权贵之类的,也不会巴结权贵。
    他结亲根本就不看你是不是宰相,而是想要挑选入自己眼缘的夫人。
    如此瀟洒快活之人,梅询是相当的欣赏。
    一旁的侄子梅尧臣已经从应天书院游学回来。
    他本打算前往西京,但是收到叔父书信后,又在南京待了数日,才刚刚返回东京城。
    此时他总觉得眼前这个辽人在有意无意的打探宋状元的消息。
    不过自家叔父也不是蠢笨之人,梅尧臣索性就没有出声提醒,而是在一旁倒茶陪坐。
    杨信其实在来访之前,已经找了閒汉打探过宋煊的消息。
    但是民间传闻,总归是会有些夸大,混杂了百姓喜欢的一些谣言,添油加醋的一起传播。
    所以並不真实。
    杨信此时听著老熟人梅询的话,他觉得与街边閒汉所说的並无太大的差別。
    莫不是宋煊当真是有此能耐?
    传言並没有被过分夸大!
    杨信也是配合的点头,又听梅询问道:
    “宋状元既为副使,想必你今日已经见过他的风采了。”
    “那正叔,你觉得宋状元与我说的有差別吗?”
    “倒是不敢欺瞒。”
    杨信先是拱拱手道:
    “梅昌言所言倒是有所美化,我见到的宋状元,兴许是与他岳父待的时间久了,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势。”
    “哈哈哈。”
    梅询乐不可支,宋煊他本来就是一个天才。
    若是低三下四的跟你们这些契丹人说话,你们就不怕他是在给你们挖坑?
    梅尧臣嘴角微微上扬。
    宋煊给他的观感刚开始其实也是有些础础逼人的。
    可是熟悉之后自己才发现,人家就是有本事,隨意展露出来的见识是你不曾知道的,所以才会觉得他础础逼人。
    “梅昌言,何故发笑?”
    “我笑你。”
    梅询又把话咽了回去。
    毕竟如今他不是使者,若是因为自己说了一些话给宋煊带来麻烦,得不偿失了。
    杨信眼里露出疑色,又听道:“我笑你没把话说全。”
    “宋状元的言行可谓是温文尔雅,除非你惹到他了,是也不是?”
    杨信无奈的笑了笑:
    “倒不是我,而是耶律宗福,一下子我的荷包就扁了,本想著要去樊楼好好大吃大喝一顿的。”
    就这种中原手艺,杨信这些人还是很喜欢的。
    契丹人是游牧民族,许多事都带著狂野的意味,食物也是如此,不如南人更加精细。
    “哦?”梅询来了兴趣:
    “说来听一听。”
    杨信也觉得此事瞒不住,有宋煊他岳父等人在,就算宋煊不主动宣扬,这件事也会传播开来的。
    索性卖给梅询一个人情,一五一十的就说了全过程。
    梅询摸著鬍鬚静静的听著。
    他发现宋煊当真是乾的好啊!
    既打击了这帮契丹人的囂张气焰,还让他们有苦难言,最为绝妙的是做人留一线,没有赶尽杀绝。
    如今两方为兄弟之国,若是因为这点小事闹的不愉快,那才是得不偿失的。
    “宋状元还是有分寸的。”
    梅询评价了一句,杨信也认同。
    毕竟人家是真的给留了体面。
    况且点小钱,就能在大宋京师內留下自己的名字,怎么算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他们那些契丹人是不会理解这种文字价值的。
    待到人走后,梅询询问侄儿的看法。
    梅尧臣直接说宋煊为人实在是太客气了,这帮契丹人不会感恩的,反倒会觉得软弱。
    毕竟杨信等虽然出仕辽国,可是他们是汉人学习的还是儒家。
    契丹人可不这样想的。
    梅询点点头,契丹人所思所想与我中原人士確实大不相同。
    “倒是宋状元那句文章本天成,妙手偶而得之让我极其佩服,他果然在这方面远远强於我。”
    梅尧臣作为宋诗的开山鼻祖,对於宋煊的才华那是真的服了。
    “哈哈哈。”
    梅询大笑几声:“你去应天书院游学,感觉如何?”
    “强。”
    梅尧臣觉得大宋许多科举种子都去应天书院学习了。
    许多人都强的一塌糊涂,他这个“中途輟学”之人根本就比不过。
    家里穷,所以乡试没中后,梅尧臣就不读书了,跟著他叔父混了。
    “既然你不打算继续科举了,那我就向朝廷举荐你。”
    梅询是有恩荫的名额,他也没儿子,让侄儿早点踏入官场歷练也好。
    “全凭叔父做主。”
    梅尧臣微微行礼,他也想要进入官场,像宋煊那样早点做出一番成绩来。
    “嗯。”梅询点点头:
    “既然你要当官了,也该成家了,我好友谢涛,晚我三年中进士,他还有个小女儿,待到你的官职下来之前,就先把婚事给定下来。”
    “大家正好都在东京城,来往也颇为方便,如此我也算对得起你爹,不必在泉下总是担忧你了。”
    梅尧臣感动的无以復加,连忙行礼。
    耶律和尚带著书信直接离开使馆,奔著大辽南京而去。
    三天。
    只有三天的时间。
    耶律庶成不知道都有谁会惦记这个国宝,但是他可以肯定到时候拍卖会上定然是一场腥风血雨。
    正使耶律狗儿是孟父房出身,他希望耶律狗儿不知道这个消息。
    最好不要去参加这个拍卖会。
    耶律庶成这才轻微鬆了口气,打算明日前往书店,去看一看有关医学方面的书籍。
    因为大辽皇帝耶律隆绪有了消渴症,但是辽国的巫医不能治,只能来中原这边暗中探寻一二。
    特別是这种事关皇帝的病症,辽国人肯定不能大张旗鼓的来找宋人帮忙。
    万一他们起了异样的心思怎么办?
    而宋朝就算是知道了,也会装作不知道的。
    万一没给他们治好,反倒是给了辽国起兵的藉口。
    属於是猜疑链完美闭环了。
    耶律宗福与萧匹敌意兴阑珊的回来。
    毕竟在大宋没有得到特殊优待,著实是让他们两个心里有些不舒服。
    “耶律宗福,萧匹敌你们逛盪回来了?”
    正在门口张望的耶律庶成颇有些心虚先打招呼。
    “嗯。”
    耶律宗福嘴角努力扯出一抹笑意:“你与宋十二聊的如何?”
    “不错。”
    耶律庶成也是客套的回应了一句:“他对不少问题都挺有真知灼见的。”
    西夏人有称帝的意图,也都被他给写在信上,一同被送回去了。
    “哦。”
    耶律宗福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进了使馆的大门。
    倒是萧匹敌警了耶律庶成一眼,觉得有些奇怪,耶律和尚那个跟屁虫为什么没有跟在他的身边。
    不过耶律和尚嗜酒的习惯他们都清楚,兴许在外面喝大了不肯跟他回来。
    在大宋只要不死人,这些契丹人有钱在外面过夜,那也是正常的很。
    杨信则是回来匯报有关宋国的一些情报,还有宋煊的所作所为。
    吕德懋听完后眉头微挑,他著实没想到宋煊在大宋京师內,行事竟然如此疯狂!
    在他看来,宋煊的许多事都可以称之为“出格”。
    “此子少年得志,竟然行事这般狂妄?”
    耶律狗儿倒是没想到宋煊都敢得罪大宋宗室之人,这在辽国是没法想像的。
    “难道曹利用也不会管教他这个女婿吗?”
    吕德懋却不这么样看,宋煊做事自有他的一套章程。
    若真是少年得志,就变得异常狂妄,绝对做不出来如此之事来。
    可以说这样的人,正是吕德懋所想像当中的接班人。
    那也就是耶律宗福將来成长的方向。
    结果竟然是出现在了大宋。
    “南相,这一例例事项加在一起,根本就挑不出来宋煊的错漏之处,这才是最需要我们应该注意的。”
    “哪里都没有错漏?”
    “对,没有错漏之处。”
    吕德懋与耶律狗儿解释了一下,宋辽两国体制不同。
    那在某些方面的处置方法自然是大不相同。
    “首先大宋对於宗室防范很严,宋煊训斥宗室子根本就不会受到惩罚。”
    “至於他殴打大宋皇太后的姻亲,既然朝廷都没有给他训斥,那就是有理有据的。”
    “像宋朝都会遏制外戚这么一个关係,不像大辽任人唯亲。”
    耶律狗儿突然想起韩德让大力推行科举。
    难不成我大辽今后也要有这类人出现?
    这种损害他们契丹贵族的事,耶律狗儿是无法接受的。
    “其实这些都是小问题,只要宋煊头铁一般都能做到。”
    杨信倒是认为宋煊他很会帮助自己养名望,越是敢於得罪这些人,他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就会越发的高大。
    不愧是能连中三元之人,在这份心机上,杨信自愧不如。
    “单是宋煊賑灾这件事,就足以见识到他的真本事了。”
    听著杨信的话,吕德懋也是轻微頜首。
    確实如此,大辽也会遇到灾年,但是从来都没有过宋煊这样的处理办法。
    “若是我大辽能够效仿,兴许燕云十六州的百姓的心,就更会在我大辽了。”
    杨信目光灼灼的望著吕德懋,这个法子当真不错。
    若是能够效仿,怕是会尽收燕云十六州百姓之心,他们再无南望的心思了。
    至今燕云十六州的百姓,对於大辽都有著极强的统战价值。
    因为这部分百姓,是在名义上拥有双重国籍的。
    辽太宗为了招人来种田,直接免除了十年的赋税。
    吕德懋没出声附和。
    因为大辽自有国情在。
    就算真出现乾旱或者洪水之类的灾祸,朝廷也只会减免税赋,绝对不会像宋煊这样把铜钱白的散给他们的。
    因为大辽对於灾民做出最大的让步,那就是收穫的粮食对半分。
    不交税,那是不行的。
    辽国通过对汉儿地主士大夫的统战成功,再加上对於燕云十六州的优待政策。
    让现在的大辽南京在册人口都超出了四十万户,已经可以媲美盛唐时期幽州的人口了。
    最重要的是韩德让的成功,让一部分汉人想要把辽国高度汉化,更加平等的对待汉人。
    甚至他们想要让燕云十六州汉人百姓的生活水平,远超大宋百姓的想法。
    如此一来,即使大宋再来攻伐,燕云十六州的百姓也不会支持大宋的。
    但是吕德懋却没有这种想法,此乃水中望月,根本就无法实现的目標。
    契丹人对於汉人的歧视,一直都是存在的。
    终辽一朝都没有消失,只是轻重程度的区別。
    吕德懋认为现在是大辽对汉儿最好的时代,因为当今陛下终於在理论上汉人可以与契丹人平等的商议军国大计。
    以往都是不会发生的事。
    至於科举这个手段虽然经常举行,但是在大辽的政治当真並不重要。
    大辽可是完美的继承了“世选官”,一辈传一辈。
    科举就是个选拔少数汉人补充政权的需要,拉拢汉人人心的工具,让他们在基层干活,哪有几个能位居高位的汉人啊?
    就算是吕德懋等他死了,他家族也立即没落了。
    辽国都禁止辽人参加科举考试。
    整个辽国始末就俩辽人进土,还是人家主动想要去试一试的。
    一个是西辽的开国皇帝耶律大石。
    另外一个人则是耶律蒲鲁,是耶律庶成的亲侄儿。
    他受到耶律庶成的影响,七岁开始学习。
    因为热爱学习汉文,不到十年就通经史,耶律蒲鲁心痒难耐去参加科举就考中了。
    结果事后被他爹当眾打了二百鞭子。
    咱们契丹人哪有当进士的?
    咱们不跟这帮臭要饭的爭这个进士的官职。
    反正他们一辈子都当不了什么高官。
    他爹那也是跟著耶律庶成学习汉文化的,但是在这件事就是不能容忍。
    侄儿办的出格的事,耶律庶成对此也颇为无奈。
    咱们是学习汉文,是为增长知识,写诗赋提高情操娱乐自己。
    可不是为了让你去参加科举跟汉人爭职位的,那確实是没面子的一件事。
    契丹人歧视汉人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就算是你汉人主动胡化也不会被认可。
    否则耶律宗福也不会有被咒骂殴打的下场。
    苏澈出使的时候就感觉十分悲痛,因为辽国许多汉儿都在主动胡化。
    可就算你选择主动胡化拥抱大辽,契丹人也不会对你刮目相看的,反倒越发的鄙夷。
    你们这种人只配当奴隶,经常被骂十里鼻(奴婢也)。
    吕德懋自然不能在耶律狗儿面前与杨信说他心里话。
    所以就直接没搭茬,其实他內心是羡慕宋朝的这种体制的。
    杨信也是状元出身,他一看吕德懋竟然没出声,便明白是自己过於乐观了。
    这种事,除了在较为宽容的大宋能够被允许。
    在大辽,怎么可能会存在呢?
    “你们说这些也都没用用。”
    耶律狗儿才不关心这些个,他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那拍卖会的事你打听了吗?”
    杨信便说了一通坊间传言的那样,但是真宝贝至今都没有人看见,也不知道真假。
    他也侧面跟梅询打探了一下,梅询也不清楚此事。
    看样子不像是大宋官府举办的,而是刘从德联合宋煊,想要挽回他买粮食赔钱的损失,临时起意。
    “没有人见过这宝贝?”
    耶律狗儿是带著政治任务来的,现在谁都没见过。
    他还怎么跟陛下交代啊?
    “南相不必心忧,我等既然来了,大宋也不著急召见我等,我们正好有时间在东京城逗留数日。”
    “既然他们已经放出声来,定然不会无的放矢。”
    吕德懋摸著鬍鬚眨巴著眼晴:“我总觉得这件事有几分的不对劲。”
    “管什么对劲不对劲的。”
    耶律狗儿站起身来:“我们完成陛下的交代才是最主要的事。”
    “是。”
    他们二人应了一声之后。
    耶律狗儿直接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了,他也想要去东京城的夜市逛一逛。
    待到再无外人之后,吕德懋让杨信坐下:
    “有些话,你不要在契丹人面前说。”
    杨信內心深处登时涌出一股无力感,最终也只能无奈的嘆息:
    “我知道了。”
    吕德懋也是嘆息一声: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我们的隱忍也能像韩家那样,未尝不是一条好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