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神”之躯
    “神的尸体？”路明非感觉到的不安果然是对的。
    龙王在死亡之后，会留下残存其力量和权能的龙骨十字。天使长们也会在被消灭之后，分离出代表其力量以及位格的大天使核心。
    两个世界的超凡生物是如此的相像，以至于让人怀疑他们的源头，那在太古之时就已经不再现身的龙皇，和疑似已经死亡的神，是否也会像他们一样，在死亡之后，遗留下某种东西。
    奥丁曾经试图寻找过这样东西，他想要占据天空之中唯一的位置，那么继承前一位所留下的遗产，无疑会让他轻松许多。
    但是他失败了，他什么也没有找到。
    神似乎并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就连天国的遗迹都不曾留下。那曾经立于天之上的繁华都市，就连与他结合的风天使都不知道坠落去了何方，似乎是已经完全的崩溃了。
    只是他大概永远也想不到，神确实留下了东西……自己的尸体。还被已经被他确认死亡的海洋与水之王，一直藏匿到了现在，直到被他吸引过来的康丝坦奵踏入这片大泽。
    路明非也明白了康丝坦奵如此着急的踏入归墟的理由，她身上一样的有着问题。她也迫切的需要一些什么，来解决姐姐婼顿时睡时醒的问题。
    大概没有什么，能比造物主还要适合，解决自己造物身上发生的异常。
    于是她毅然的踏入了归墟，自之后的一月都没有反应。直到本该已经停歇的归墟再次的狂暴，云梦大泽变得异常。
    路明非看向巫女们问：“你们是怎么知道，神的尸体在这归墟之下的？”
    海洋与水之王将这里选做墓地的目的，也就是用来藏匿神的尸体这件事，连为自己守墓的龙侍都没有告诉，更不可能和这些巫女诉说。
    蜃龙低垂着头，死死的盯着巫女们的首领。巫女们曾告诉他，她们会来到这里，是因为“神”的示意。那所谓的神，让她们守护着这片大泽。
    蜃龙原本并不信任人类，但是诡异的是，巫女们以神奇的手段，拥有了龙血，并用龙文与他成功的交流。
    自此，巫女们利用自身在世俗之中的力量守卫王的陵墓。蜃龙也就逐渐的放下了警惕，巫女们与他的目的一致，都是不希望王的陵墓被外人发现。
    为此，她们甚至可以忤逆这个人类国家皇帝的意志。
    但是，她们从未告诉过自己，她们的“神”是什么样的？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与她们交流的？
    “请原谅我们的隐瞒。”星见向着蜃龙躬身，诚恳的道歉，“被龙神藏匿起来的东西实在太过重要，就连她本身都需要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这个秘密。”
    她抬头望向蜃龙：“我们并非不是信任您，而是随着时间的变化，人心也是会变的。”
    星见继续说：“我们尚且不敢保证，寿命只有百年的人类，在知晓这事之后是否会变心，试图取出归墟之中的东西。也不敢打赌，活过了千百年的您，是否在知道那之中的东西后会变心。”
    她走到岛屿的边缘，低头看向那正缓慢旋转着的大漩涡，叹息的说：“西方人曾发现过神代的一处遗迹，并以其中的神代士兵的模样为原型，制造出了铁傀儡。”
    “但是，他们发现的遗迹，其实只是神代文明的其中一角而已。”星见侧头，望向沉默中的路明非，“神在死亡之前，天空崩毁之后的最大的一片碎片，以及祂的尸体，落向了东方。”
    “弥赛亚圣教用典籍告诉世人，神爱世人，且钟爱西方人，并让文明从西方向着全世界扩散。”说到这里，星见顿了一下，“但是真相是，神的尸体埋藏在东方，我们或许才是被祂钟爱的人。”
    “……所以，巫女们的职责，便是守卫那些神代遗迹？”路明非说。
    星见看向他，点了点头：“没错。”
    “为什么要封锁这些遗迹？”说话的人是楚舜华，“如果我们也有那样的技术的话，教皇国也就不会用铁傀儡耀武扬威一百年了。”
    星见将目光转向他，后者面无表情，并没有因为她是星见而有多少的尊重，更多的像是来问罪的。
    事实上楚舜华确实有问罪的资格和理由，以他的手段，要是早点拥有“神”的技术。那么西方人，早就该再次深深的恐惧着东方了。
    星见摇了摇头，轻声的说：“因为不是每一个遗迹，都有沉睡的神国士兵这样‘安全’的。神的技术并不是现在的人能够掌控的，那些技术的解封，可能会导致现有的文明消失。”
    “尤其是，在这下面。”她再次的看向浮空岛之下的水域，“不管是东方和还是西方，都有着一场洪水将世界毁灭，然后被重塑的传说。其实，那并不只是传说而已。”
    她看向楚舜华，语气无比的沉重：“而这下面的东西，会造成比那更加严重的后果。严重到甚至会让现有的人类文明，无论东方还是西方，都会消失，彻彻底底得消失。”
    气氛变得十分的凝重，所有人都很惊讶，尤其是露克蕾西娅与楚妤妔。
    来到这个世界一个月，她们早已对这边的世界有了一定的认知。虽然有着机动甲胄这种东西，但是其整体的文明，比起她们的世界似乎要晚发展几百年的样子。
    而现在，她们被告知，这个世界的人类……或者说东方的巫女们，其实正在看管着可以全灭现有所有文明的大杀器。另一个世界人们掌控的最强武器，都不敢保证能够让文明彻底的消失。
    星见再次的叹气，对着楚舜华说：“这也是为何我们必须瞒着你的理由，如果让你知道，我们其实有着可能能够瞬间毁灭教皇国的力量。那么，你大概会毫不犹豫的拿去用吧。”
    楚舜华沉默以对，如果他真的拥有这样的东西，教皇国绝对是使用的首要目标……但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星见对他的防备是正确的，因为他真的如绝大部分世人所说的那样，是个危险的人。
    露克蕾西娅叹了口气：“除了大审判，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东西会造就这样的后果。不过说到底，你自己似乎也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吧？”
    星见苦笑的摇摇头：“确实不知，其实归墟底下有着神的尸体，这是只有每一任的星见在传承之时才会被告知的。但是神具体是何样，那可能会毁灭现有所有文明的存在又是什么，这些一概不知。”关于神的一切，只有巫女们的首领星见才能知道。但是却少之又少，除去神以死这让每个新任的星见都愣住不久的真相之外，剩下的还冲击她们认知的，可能就是巫女信奉的神，与弥赛亚圣教描述的神是同一位这件事吧。
    但是这并不代表，巫女们便会比弥赛亚圣教的牧师们“正统”的多。事实上，他们某种程度之上，确实从“神”的那里继承来了一些东西。
    不过这一切，却都在“神”并不知情的情况下。
    “闲谈到此结束了。”路明非轻声的打断了所有人的交谈，“归墟之中在发生什么变化，我必须马上进入里面。”
    水面上原本平缓转动着的漩涡忽然的加速，掀起的海浪几乎直达天际，几乎要将已经浮空的岛屿淹没。忽如其来的变故吓了所有人一跳，这一幕像极了星见刚才说的，神用洪水毁灭大地的传说。
    “还请稍等，未来会成就太一之人。”星见走到他的面前，示意身后的侍女向前，她们手里正捧着一个大箱子。
    路明非伸手接过，打开了看了看，是一柄遍布锈迹，甚至还有些残缺，已经看不出来原貌的长枪。
    “这是什么？”他有些疑惑的问。
    星见轻轻的摇摇头：“不知道，那位进入归墟的异世神灵让我交给您的。她说，只有您才能使用这个东西。”
    康丝坦奵……还是婼顿？路明非觉得应该是后者。他端详着这柄长枪，无论材质也好，式样也好，都只是一把普通的长枪。以他的眼力，居然没有看出什么出奇的东西。
    不过既然被婼顿找到，并吩咐巫女们交给他，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还有一个问题。”路明非看向巫女们问，“‘太一’是什么？”
    星见顿了一下，轻声的说：“一位神，未来的某刻会降临的神。”
    这就是东西方最大的差异，在西方，神只有一位。或许在一些古老的国家之中，神可能会存在复数，但是在弥赛亚圣教出现之后，就只能存在一位。
    但是在东方，不管西方如何纠正神只有一位，神灵们就是神灵们，不会因为谁的言语就会有减少。
    ……
    路明非持着那生锈的长枪，自浮空的岛屿之上一跃而下，没入了那旋转着的大漩涡之中。出乎他意料的，他在和女孩告别之时，她们并没有表现出刚才那样的坚持。
    像是已经明白，这次的事件只有他能够解决一样。
    不再想上面的事，路明非向着水中望去。水面之下果然很危险，本该轻柔明亮的流水浑浊不堪，如同粉碎机一样的，要将所有落入水中的东西撕开扯碎。
    这便是属于海洋与水之王的终极言灵，一旦被卷入，就绝无逃脱可能的归墟。
    ……不过，这样的水流，显然不足以对路明非产生威胁。海洋与水之王已经死去，不管曾经巫女们是怎么和她沟通的，也无法改变她已经死去的事实。
    如今的归墟也无法达到完全体的规模，对于同等级别的存在，也就是其他龙王来说，威胁并没有那么大。
    所以，康丝坦奵她现在在哪里呢？
    传说，归墟是天下水流聚集之地。这一点从云梦大泽再生之初，天下水流向着这边汇聚的描述，可以窥见一二。
    云梦大泽之中的水远非陆地上看上去的那么多，千百年间，流水在这里冲刷出庞大的地下水系统。路明非此刻正在那最深的水下洞穴之中，这条洞窟笔直的向下，他已经游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却还是没有见到底部的迹象。
    看的出来，海洋与水之王似乎非常惧怕，神的尸体被人发现。这份谨慎，似乎并不是专门针对奥丁，而是针对这世上的一切生物。
    这与星见描述的一致，归墟之下的东西，是绝对不能被解封的。
    无边的黑暗笼罩着路明非，归墟只在传说之中无边无际，而他现在已经达到了这个水下洞窟的最底下。但是，这里除了被流水冲刷的平整的岩石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看似乎又是一重保险，迷雾笼罩云梦泽，而云梦泽之下还有任何生物，包括龙种和欧米茄这样的超凡生物也无法达到的水底，还有着无法突破的岩壁作为阻挡。
    路明非能够感觉的到，似乎这里被设置了什么炼金术，回去的路程发生了变化，按照刚才下来的路，已经没有办法返回水面之上了。
    这样的防护，似乎是在述说，海洋与水之王决定彻底封印神的尸体的决心。
    归墟之下一条绝路，想必所有抱有决心跳入归墟，结果来到这样一片死地的生物，在发现自己身处这样的一片绝地，却无法返回之时，一定会绝望，并孤独的在这里死去吧？
    不过路明非可不打算孤独的待在这里，他闭上眼睛，庞大的精神探出，追寻着水底之下的蛛丝马迹。
    他对炼金术的了解并不多，被他吞噬了绝大部分精神的伊邪那美，并不擅长炼金术。毕竟对于用精神就可以模拟禁忌的后者来说，她自身的精神就是最大的依仗。
    路明非现在也可以像她一样大力出奇迹，但是他担心自己的粗暴破解会对这里产生什么影响，所以细下心来，寻找着前一个龙王进入这里后破解炼金术的痕迹。
    康丝坦奵是金属与火焰的女王，炼金术对于她而言，几乎已经是本能了。
    红色中透着蓝色的光芒在精神世界之中为路明非引路，黑暗忽然的消失，路明非再睁开眼，看着被面前这仿佛处于天之端的城市愣住了。
    令他更加惊讶的，是那位于城市最顶端，在最显眼的地方，闭这眼睛，似乎正在休息的女孩。“她”完美的令人说不出话来，明亮的简直本该就立于天空一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