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交易吗？
    想要获得校长奖学金的学生并不只有西泽尔，哪怕马斯顿王立机械学院的学生们多数都是贵族出生，但是能获得校长奖学金，也会在他们的履历上增添出彩的一笔。
    更何况，那可是机动甲胄啊！
    男孩们对于机动甲胄的渴望自不用说，这几乎改变了世界的技术让西方前所未有的富强。不管平民还是贵族，每个男孩都渴望成为甲胄骑士。
    女孩也是一样，她们的梦中情人一定是个甲胄骑士，也认为自己未来的丈夫也会是甲胄骑士。其中认为自己不比男孩差的女孩，也有着成为甲胄骑士的梦想。
    几乎所有的男生都举了手，活泼的女孩们也有不少举起手来。校长满意的看着这一切，整个学院，大概没有那个老师的课堂，学生有现在这般的积极。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宣布去往露天测试场进行尝试，他慢慢的说明操纵甲胄会带给人的一些损伤。轻者骨折，重者瘫痪。
    这些都是事实，毕竟机动甲胄是军用机械，如果随便一个人上就能操控，岂不是显得翡冷翠的密内瓦机关，和西方各国的骑士团很滑稽吗？
    前者是西方世界公认的最好的机动甲胄开发单位，后者是每个想要成为机动甲胄的人梦想要去的地方。
    不出意外的，举手的学生正在变少。这群出身高贵的贵族们犹豫了，能够操控机动甲胄固然会令人兴奋，但是如果代价是负伤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校长奖学金固然可贵，但是对于生活本就富足的他们而言就仅仅是添头。
    校长对于的学生们的反应并不意外，这也是他想要的效果，只是有一个人一直举着手，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西泽尔……我很高兴你能留到最后，但是你刚才说你昨晚为甲胄进行保养，身体没问题吗？”校长问唯一还举着手的西泽尔。
    作为将这两具甲胄带到学院的人，也是学院里最优秀的机械师，他可是明白的，在一个晚上为两具军用甲胄做保养是件多么困难的事。
    西泽尔神色如常的说：“请不用为我担心，我现在感觉很好。”
    他并没有说谎，昨夜忙活了一夜未休息的他现在感觉并没有不妥，精神活跃的感觉能够再熬一夜。肉体上的疲惫虽然不可避免，但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西泽尔猜测，这大概也是那个魔鬼一样的存在带来的变化之一，他对此很平静的接受了。
    校长看了看讲堂，似乎还在确认有没人举手，然后才说：“……那好吧，我们去露天测试场。”
    虽然因为西泽尔的原因，今天的课程得以继续进行。但是他的一些行为，让校长有些不情愿将他纳入校长奖学金的候补名单之中，有一个去地下格斗场参与甲胄格斗的学生，任何一个教育者都会将他视为黑点。
    讲堂里所有的人包括，两架机动甲胄很快的被转移到露天测试场。转轮王甲胄被固定在悬挂台上，校长的助手将围观的学生驱赶到了测试场的边缘去。
    校长刚才所说的机动甲胄对人的损伤其实是夸大的，虽然是军用甲胄，但是毕竟是教学用具，甲胄的出力和关节被校长做过调证，没有原先的那般恐怖。
    但是就算这样，这也还是军用机械，没谁保不准会发生意外。
    看着已经穿上甲胄的躯干，正坐在甲胄悬挂台上的西泽尔，场中有学生不满的说这难道不是作弊吗？
    西泽尔在地下格斗场进行甲胄格斗的事情，在学院之中其实并不是什么稀奇事。男生们纷纷嘲笑这个私生子就只会给学院丢人，然后女生们觉得甲胄格斗是件很酷的事，于是惹的男生们更加的讨厌他。
    让熟悉甲胄，甚至于亲手保养甲胄的西泽尔用操控甲胄来获得奖学金候选名额，这怎么看都有些不公平。
    男孩们纷纷的看向后面，那被他们认为唯一可能坐上机动甲胄的人，学院社团领袖之一，银翼兄弟会的会长拜伦正在沉默。
    银翼兄弟会是爱好军事的学生们组成的，这些出生高贵的年轻人也是学院中最渴望成为甲胄骑士的人。做为他们中的佼佼者，拜伦并不掩饰自己对于机动甲胄的热忱。
    他与西泽尔的关系有些特殊，原本是最有希望和后者打好关系的人——他在追求阿黛尔。
    但是，在自己不知道第多少次送给阿黛尔的篮，被西泽尔从窗口丢下来之后，他也和全校的男生一样讨厌西泽尔了。
    面对同学们的目光，拜伦耸了耸肩：“转轮王是地下格斗场那些破烂玩意没法比的，这是真正的军用甲胄。如果以为操控破烂就可以操控好转轮王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声，转轮王盖上面甲，扶着悬挂架的扶手站了起来。
    校长都有些惊讶，拜伦想说的话其实也是他想说的。地下格斗场的甲胄不仅破烂，操控方式还简单，毕竟甲胄格斗手的换新速度很快，新人在经过短暂的训练之后就可以上场。
    而军用甲胄不一样，骑士们必须经过长久的训练，才能驾驶这样的大家伙在战场之上驰骋。
    校长本以为，西泽尔会在甲胄之中挣扎一会，发现无法驾驭后失望放弃。到时候，他也让将想要被他赠予奖学金候补名额的学生上来，让他操控甲胄，名正言顺的授予他名额。
    “仅仅只是站起来还不算。”旁边的人轻声说。
    校长愣了一下，侧头看了看，学院中的人气老师，庞加莱正站在他身边。
    他是学院的就教务长，专门负责管理学生。因为不俗的外貌与良好的教养，很受女生们的欢迎，男生也在一手得意的剑术面前感觉压力很大。
    他也是昨夜西泽尔……应该说是路明非第一个见到的学院老师，他负责学生们的学费收缴。同时，也是第一个知道西泽尔在地下格斗场打黑拳的老师。
    不过他所知道的事情，可比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们多得多。
    庞加莱很清楚西泽尔昨天在格斗场做了些什么，因为他与那里的负责人来自同一个地方，翡冷翠的异端审判局。中山国的叶素理说的不错，马斯顿这座城市，早就在教皇国的管控之中了。
    上校将西泽尔所做的事，包括不知道为何放弃上场，还用不知什么手段，让接近报废的猎狐犬爆发出堪比军用甲胄的性能，都给庞加莱说了。
    少校还给他看了猎狐犬的遗骸，真如他所说的一样，完全的报废，就连当做废铁回收的价值都没有。
    不管是因为自己是出自教皇国最暴力的机关之一，异端审判局的职员，还是西泽尔理论上的老师之一，庞加莱都不会放弃这次近距离观察的机会。
    尤其是，西泽尔来自翡冷翠，但是他那黑色的档案之上什么也没有。而这样的档案，说明他曾经就是异端审判局的目标之一。
    西泽尔也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中，庞加莱并不是一个喜欢涉足其他老师领域的老师。非要说的，他会偶尔给剑术老师们代下班，而机械学，怎么看都与他无关。
    “跟着我一起做吧，西泽尔。”庞加莱耐心的说。
    他在测试场之中走了直线，让转轮王也那么做。西泽尔做了，然后前者拿出软木球，让西泽尔踢飞和接住。最后又拿出苹果，让西泽尔试着格挡……
    西泽尔一一照做了，测试场外一片安静，没人能够相信，像转轮王这样的大家伙能够作出这些堪称精细的动作。
    喘着气，西泽尔要收回前言了。那像是魔鬼一样的家伙说的不错，他的身体素质确实太差了，转轮王这样对体能有着很高要求的甲胄，与他过去操控的不一样，这样一套动作做下来，他也感觉很累。“我这算是通过测试了吗？”西泽尔问着校长。
    他有些不安，因为庞加莱教务长脸上一直都带着笑。他看上去像是来帮自己的，他的那些测试无疑会让自己在全校学生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们或许还会像过去一样的讨厌自己，但是那些嘲讽的话说出来，就要先考虑考虑他今天的表现。但是，庞加莱教务长一直在笑着，仿佛这针对他的“测试”还不算完。
    果然，测试场之外有人说话了：“这么就决定有些不公平吧？”
    所有人往后看，就连校长也不例外，那想被他赋予奖学金候选名额的拜伦，正解开自己的外套站起来。
    “机动甲胄是武器，生来便是要战斗的，仅仅只是做了几个动作就能算是操控，甲胄骑士们知道了怕是要笑出来。”拜伦说，他的上身壮阔，像是豹子一样，与消瘦的西泽尔相比，仿佛他才该是甲胄骑士一样。
    事实上也算是这样，新罗马帝国狮心骑士团，他并不是现役骑士。但是作为见习骑士的他已经完成了基础的甲胄训练，等到拿到马斯顿王立机械学院的毕业证书，他将会加入他们，成为一名真正的甲胄骑士。
    校长奖学金对拜伦而言并不是必须的，但是那会让他的履历更加的出彩。关键是，他已经受够西泽尔了，这座学院里，他并不是唯一会操控甲胄的学生。
    “我要向西泽尔发起演武。”拜伦向校长提出了要求。
    演武，军营间熟悉机动甲胄的骑士们在练习时互相角力的训练。除了使用的武器并不致命，这几乎等同于真正的战斗。
    校长还没有发话，庞加莱教务长就先说话了：“演武，这确实不错。使用时用的是非致命武器，很适合男孩们角力。”
    校长想要拒绝，测试甲胄用上演武未免太过了。可是庞加莱在他的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话，他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庞加莱说，这是将西泽尔从奖学金名单之中踢出去的好机会，他也不想将奖学金给这个不听话的孩子。
    西泽尔心中一沉，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似乎并没有问过他的意思，因为他们都知道他无法拒绝。校长奖学金他必须要有，那几乎是一封万能的求职书，有了它，他才能拥有一份安稳的机械师职业。
    那魔鬼一样的家伙，自昨夜离开自己的身体之后就没有回来，西泽尔从来就没有将希望寄托于那来历不明的存在身上。摸得着看得见的，他才愿意去争取。
    拜伦已经穿上了金刚猛士，猛的将演武所用的软木长棒扔向西泽尔。力度之大，让接住的西泽尔撞到身后的悬挂架，不过他好歹是站住了。
    “你应该知道，我的体力消耗不少，对于我来说现在才是不公平。”西泽尔轻声的说，体能再次成为他最大的弱点。
    拜伦回答：“体能也是测试的一环，像你这样才做了几个动作就力竭的家伙，还是早点下场去的好。”
    体能确实是成为骑士的指标之一，虽然机动甲胄有外骨骼辅助，但是操控那么大的东西也需要不少的体力。
    这些仿照自炽天使的甲胄，可没有办法将神经链接技术仿造过来。而西泽尔擅长的，正是后者。
    不在说话，西泽尔用演武木棍支撑着站了起来。拜伦和他操控的金刚猛士，与地下格斗场的屠龙者和他操控者不能混为一谈，军用职业也见习骑士的专业，可并非淘汰甲胄和爱好者可以比的。
    场外不知不觉的汇聚了很多人，原本对甲胄不感兴趣的女孩子们也来到了测试场的附近，打着伞，光着脚踩着水中向着这边张望。
    学院社团领袖拜伦和西泽尔的演武，绝对是比校庆还要热闹的事情。男生们为拜伦加油，他们也受够了西泽尔，唯一为西泽尔加油的可能只有米内。
    阿黛尔没有来，这让西泽尔松了口气，妹妹在场的话，他会分神的。
    就当把昨日该打的战斗在今日了结吧，西泽尔对自己说。扬起软木棍格挡来自拜伦的枪，后者熟练的舞着木棍，那是在成为见习骑士时的必修课。
    西泽尔从来没有经历过演武，他在第一次穿着甲胄之时，差点将他的对手杀死。没人告诉他，这种让新手熟悉甲胄的演武是怎么进行的。
    地下格斗场的经验也不能用在这里，演武有着自己的规则，如果他暴力的让金刚猛士停下来的话。损坏一架机动甲胄，这足以让不喜欢他的校长将他开除。
    金刚猛士用木棍刁钻的打在了转轮王的小腿之上，西泽尔仰面躺在积水之中。几乎已经漫过普通人的脚踝的积水，没能让他第一时间站起来。
    场外发出欢呼，是那些为拜伦加油的男孩，他们非常乐意看见西泽尔出糗。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西泽尔眸中的紫色流动。他讨厌这种感觉，这种仿佛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对的感觉。
    奖学金候选人的名额其实共有五个，被他拿走一个还剩四个，其他人完全争取其余的四个。但是他们没有，仅仅是不想要他获得一个名额而已。
    “知道吗？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其实是拿不走的。”拜伦并没有追击，而是来到西泽尔的面前说。
    这样没有乘人之危的举动，让他获得了更多的掌声，那些原本还在暗暗为西泽尔加油的女孩倒向了他。
    西泽尔面无表情，想要从积水之中站起来。只是忽然的，转轮王停止了行动，能源耗尽了。他明白拜伦为什么没有追击了，刚才摔倒时摔坏了转轮王的能源包。
    红水晶流入了积水之中，像是血一样的鲜红。西泽尔完全的愣住了，高阶合金铸造的甲胄哪有那么容易的被破坏？尤其是保护能源包的装甲，那是一具甲胄的重中之重。
    可是它偏偏就坏了，被那么一个小小的摔倒给破坏了。
    这简直就像是，上天也在说他在渴求不该归他的东西，不愿意让他站起来一样。
    “……命运吗。”西泽尔的声音有些苦涩。
    昨夜，那魔鬼一样的存在才向他展示了对抗命运。而在那魔鬼一样的存在离开之后，命运再次的找上了他，打断他的腿，企图让他永远跪着。
    但是，他还是不甘心啊，就算有那么多的人按着他的脖子，让他认命！
    “交易吗？”有声音在他的心中幽幽的响起。
    西泽尔愣了一下，他认出了这是那魔鬼一样的存在的声音。接着，他第一次看见了那魔鬼的样子，怎么说呢……和他很像，但是又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或许真的如魔鬼所说的一样，他们真的是兄弟一样的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