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还是那么贱
			
			
    
			
				      一曲终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双手紧张的交握在大腿上,感觉连呼吸都像压了块石头,沉得很。
    按照平日钓大鱼的套路,我应该过去跟大鱼喝酒调情,但今晚,我做不到。
    哒哒哒——一个人走了过来,靠近我,弯腰,伸手便搂住了我的腰。
    我甩开他的手,连忙站起来,往钢琴架后面躲,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矫情些什么,只是单纯不想当着他的面,做着最羞耻的行为。
    哪怕知道他已经不再在乎我,可我还是想在他面前保留最后一点自尊。
    那男人看着我的抗拒,觉得有趣,笑了。然后拿出钱夹,随意甩在了琴键上,砸得钢琴发出一声笨拙的声音。
    “小妹妹,只要你肯赏脸喝了哥哥这杯酒,这些钱就都是你的了。”
    他说着,把手里的酒杯递了过来,很有耐心的等着我去接。
    我看着他手里的酒,又看了看他,男人长着一张国字脸,蓄着小胡子,只是他那对外翻的厚唇太过抢眼,并没有营造出成熟大叔的味道。
    男人又往我面前伸了伸,我却下意识地往大鱼那边看去,下意识的想要向他寻求帮助。
    然而,他并没有看我,斜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眼睛盯着手里的酒,嘴角噙着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我是有多蠢,才会以为他还会护着我?
    心痛侵占了我所有的神经,似乎在赌气一般,接过男人手里的酒,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酒水滑进胃里,突然感觉到火辣辣的疼,差点吐了出来。
    男人轻拍了下手,笑道:“小妹妹真是豪爽!走吧,那几个哥哥还有礼物要送给妹妹呢。”走过来,顺势就要搂我的肩膀,我轻笑着躲开了。
    拿过琴键上的钱夹,送了一个秋波,说:“多谢大叔的慷慨,妆花了,我先去补个妆再来,您玩的开心哦!”
    我落荒而逃了,小跑着躲进了洗手间,背靠在冰冷的墙上,心,破败又混乱。
    不知道是酒刺激得胃疼还是心痛,只感觉疼得眩晕。
    我还以为我的痛觉神经早已经麻木,不会再痛了。可今天才知道,不是不会痛,只是痛觉神经捏在他手里而已。
    打开水龙头,捧起冰冷的水,在脸上冲了两把。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鼻子都冻红了,脸色苍白如死人那样,说不尽的狼狈。
    擦着唇角的水珠,镜子里突然多了一张脸,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瞬间跌落谷底,就连手该怎么放都不知道。
    他嘴角噙着嘲讽的冷笑,缓缓走了进来。
    斜靠在门框上,点了一根烟,一脸戏谑看着我。
    无所适从的我紧张的理了理额前的碎发,使劲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霍总,男厕在隔壁。”
    他的笑容扩散,就像是掐着我脖子的手在慢慢收紧,一点点掐断我的呼吸。
    吐出的云雾消散,冷漠的嘲讽声响起:“五年不见,你还是那么贱!”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竟然是重逢后,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还是那么贱!
    我不知道我是以怎样的表情面对他的,只觉得贴着牙齿的唇干得快出血,脸咧得酸疼。
    勉强出声说:“能得到霍总的肯定,是我莫大的荣幸。我会再接再厉的,一定不会辜负霍总的期望。”
    既然我的堕落,他乐见其成,我不介意破罐破摔,只要他高兴。
    一个人开心,总好过所有人不幸。
    强撑着迈开腿,准备离开,却被他抵在了门上。
    他倾身过来,一瞬间,熟悉的烟草味,熟悉的温度,轰炸了我的神经。
    不管怎么变,他的一切始终刻在我的心尖,亘古不变。
    这一刻,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无比贱,念着不能觊觎的人,恋着不能沾的毒药。
    他紧紧捏着我的下巴,力气大得像要捏碎一般。
    眼泪滚烫了我冰冷的脸,但不知道那到底是因为身体的痛而流出的泪水,还是结痂的心被撕裂后流出的血。
    可,谁在乎呢?
    “呵,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脸活着!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呢,果然是高看了你的羞耻心!也是,都贱到爬床的人,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廉耻。”
    他拿着烟的右手抚摸我的脸,燃着的烟头离我的脸就一厘米,我有点害怕,怕被烫到,毁了容。
    毕竟,这张脸是我剩下的唯一完整的东西了。
    “咳咳咳,请霍总放开我!我这么脏,要玷污了霍总,那我就罪该万死了。”
    “放开你?装什么装?肮脏的女人!你不就想要男人吗?小小年纪就爬床,你到底有多贱,嗯?”
    每一个字都像是挤出来的一般,我知道那是他的愤怒。
    他确实有愤怒的资格,甚至杀了我也不为过。
    明明被他捏的很痛,但我却笑了,只是笑的跟哭一样。
    “放开我吧!我这样的人,配不上你的情绪。”
    他却捏得更紧,我的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木梓,你果然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都不问问你外公?还有,你小姨。他们可是时时刻刻都记挂着你呢!”
    话落,他松开了捏着我下巴的手,好整以暇的抬起左手,摸着无名指上的婚戒。
    他们终于结婚了。
    心里一阵酸涩,不知该高兴得的哭,还是难过的笑。
    “虽然祝福迟到了五年,但我还是要说一声:恭喜,小姨夫。”
    是的,我爱上的男人,他是我的小姨夫,哪怕会被世人所不耻,但我依然爱得义无反顾。
    他是我心动的温度,也是我爱情的彩色。
    只可惜,天不遂人意,如今他在我心里成了死亡的黑色。
    他再次倾身过来,紧压着我,丢了烟头的右手掐住我脖子。
    “你说跟小姨夫,是不是会更刺激?”
    他的话惊呆了我,忘了言语和动作,只是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着他。
    而他却抓住了这个良机,死死压住了我,动弹不得。他抓住我双手,反扣在了门上。
    我被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吓醒了。
    他不是在开玩笑,更不只是恶作剧。
    他在报复。
    用羞辱我的方式,修补被我粉碎的骄傲。
    他的吻隔着那层薄薄的布料烙在我身上,直穿我心。
    我怕了。我宁愿被流氓强,也不想,更不敢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死也不能碰的男人。
    “你放开我!不要这样,我不能对不起小姨!”
    但他无视我带着哭腔的请求,直接撕碎了我最后仅剩的尊严。
    那一刻,撕裂的不是身,而是我早已千疮百孔打满补丁的心。
    他的怒气恣意地冲撞,似要撞碎他所受的侮辱和背叛。
    我不再哭了,也没再求他放过我。
    我了解他,既是他想要的,无论如何也一定要得到手。
    无声的承受着他愤怒的发泄,没有欢愉,只有想要一头撞死的念头。
    他知道,怎样的报复对我是致命的。而且,他做到了。
    我欠小姨的债,永生永世也还不清了。
    不知煎熬了多久,终于发泄完的他退了出去,好整以暇的整理衣服。
    而我像是碎了的瓷娃娃,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上的衣服破碎不堪。
    他很嫌弃的洗了手,甚至还拿出手帕反复擦拭嘴唇。
    他嫌我脏。
    可笑的是,就是这么一个嫌我肮脏的人才离开肮脏的我的身体。
    我嘴角不禁扬起,浮上一抹似讽似悲的笑。
    终于跟心尖上的人在一起了,却不是因为爱,而是恨。
    “哗啦~”
    一叠厚厚的钞票砸过来,散落在洗手间的地板上。
    “你这样的脏东西肯定卖不到高价。3千,小姨夫施舍给你的!”
    然后厌恶的剐了我一眼,转身大步流星离开了。
    施舍?这个词从他口里说出来,竟这么痛。
    心紧紧拧做一团,怎么也拉不平展。
    我抱着自己,缩在墙角,独自享受一个人的悲伤,默默流泪。
    看着地上颜色鲜艳的钱,连它们都在嘲笑我“贱”。
    我终于还是活成自己讨厌的样子。低贱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