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我想要,你捨得给吗?
孟晚溪调整好情绪缓步走进医院。
她和傅谨修提出离婚申请以后,到目前为止傅谨修只给她转了小部分的钱,她们的財產还没有真正切割乾净。
还有二十几天,他想在这段时间哄回她。
想著詹芝兰的那句话,从一开始自己就错了。
他不离婚並不完全是对自己的感情,离婚的成本太大。
就算自己不要三分之二,夫妻財產也得对半分。
傅谨修主要財產都是在她们领证以后飞速增长的。
所以他不是捨不得自己,他是捨不得那些钱。
他一边哄著她,一边在外面和別人生儿育女,以最小的成本获取最大的利益。
这怎么不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呢?
自己这个傻缺甚至还念著他一路走来的辛苦,怕毁了他,想要好聚好散。
她退让一步,他就会进百丈。
仔细想来,真正爱她的人又怎么会將她置於失去她的境地呢?
他要是重视她,就不会揣著明白装糊涂,一而再再而三欺骗她。
让许清苒怀孕,根本就不是无心犯错,是他在衡量多方取捨价值之后做出的选择。
她早该明白的,当她和许清苒的孩子摆上天平的那一刻,不管砝码倾向哪边,她都是一个输字。
女人太过感性,十八年的情分蒙蔽了她的眼,遮了她的心。
才给了他犯错的最低成本。
落到今天的下场,是她活该!
她抬头伸手接著雪,看雪在手心融化。
哪怕雪的命短暂,至少从诞生到消亡的那一天,它都是自由的。
冰凉的雪落到她的眼睛里,凉凉的。
好似所有的眼泪都在地下车库流光了,她两眼空空,心中的抑鬱驱散,只剩下一腔勇往直前的热血。
拿回属於她的一切。
狠狠报復渣男贱女!
孟晚溪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决定。
她顺水推舟假装不知情,先哄外婆放心,然后找藉口將她送去疗养院。
同时让傅谨修放下防备,將所有財產转移过来。
最后向公眾公布许清苒的真面目。
等傅谨修发现真相时,她会送他一张流產证明,当做她们的离婚礼物。
外婆原本寿元也只有一年半载,现在又做了手术,或许会大大削减她的寿命,等外婆百年之后,京市就再没有让她留恋的地方。
她会彻底离开,找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
多年的情爱,终將落幕。
傅谨修,这个曾让她付出一切的男人也会消失在她的记忆长河中。
孟晚溪站了多久,霍厌就看了她多久。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他知道孟晚溪已经做好了重生的准备。
他淡淡开口:“走吧。”
迈巴赫消失在雪夜中。
楼上的傅谨修矗立在走廊的窗口,哪怕孟晚溪包裹得像是粽子,他也一眼就认出她来。
看著她一个人站在雪地里,像个孩子一样接著雪,他的心臟隱隱作疼。
他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孟晚溪了?
早些年没有那么忙的时候,孟晚溪总会拉著他在雪地奔跑,堆雪人,將雪球塞到他的衣领。
她在闹,他在笑。
她隱退后,自己工作也越来越忙,陪伴她的时间很少。
即便回来两人更多的交流方式也是在床上,他对她的需求很大。
傅谨修將所有时间都用来陪她做那些事,以至於他很久没有陪她逛过街,看一场电影,等一场初雪。
前几天他特地將时间空出来,就是想要弥补她,陪她到处走走。
终究是人算不如天算,最后他只能在医院陪著外婆。
她寧愿在外面受冻,也不愿回来面对他。
命运,多可笑啊。
孟晚溪在雪地里做了一个小小的雪人,还不忘插了树叶当装饰。
她捧著小雪人上楼。
在走廊尽头,傅谨修斜靠在墙边,指尖的烟支白雾繚绕,顺著他青筋凸出的手背裊裊往上。
他朝著孟晚溪看来,眸色漆黑深邃,犹如泼墨的天空不见半点星光,黑得让人觉得危险。
孟晚溪想著自己的计划,她越是做出反抗的姿態,傅谨修就越不会放手。
她主动走向男人开口问道:“外婆今天怎么样?”
傅谨修本以为她又会直接无视自己,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和自己说话。
他有些受宠若惊,“一切都好。”
隨著孟晚溪一步步靠近,他嗅到了她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檀香。
今天一天,她又跟霍厌在一起!
傅谨修抬手想要拉住她询问,可两人的关係已经到了冰点,激烈的情绪在心中翻滚。
终究他还是什么都没做,任由著孟晚溪进了房间,而他折断了手里的烟。
孟晚溪托著小雪人,笑意盈盈看向外婆,“外婆,你看。”
外婆苍老的脸颊掠过一抹笑意,“这么多年了,你做雪人的技术还是没有长进。”
“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做。”
孟晚溪將雪人放到窗台外面,外面的寒风將雪人上的树叶吹得摇曳不定。
外婆意味深长道:“我老了,陪不了你多久了,以后就让谨修陪著你。”
“他太忙了,没空陪我。”孟晚溪主动迎合老太太,不让她和傅谨修起疑。
傅谨修熄灭了烟走进来,“是我不好,以后我会抽时间多陪你。”
孟晚溪没有应答,太过热情反而也会让他怀疑。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才是上策。
外婆看了傅谨修一眼,“我想吃点水果。”
“我来。”
傅谨修坐在一旁削苹果,剥橘子,洗草莓,將水果都切成小块,给外婆和孟晚溪分別准备了一份。
孟晚溪没有拒绝,吃点水果她就没有那么反胃,也让外婆安心。
见她吃了自己的水果,傅谨修心中有些小小的开心。
以往的经验,只要孟晚溪开始接他递过来的台阶,就离原谅他不远了。
可他不知,这一次等来的不是原谅,而是绝望的深渊。
女人但凡不恋爱脑了,男人在她们面前就是最简单的低级生物。
外婆也鬆了口气,试探性道:“丫头,我现在这样也没办法一个人生活,要不然你给我找一个保姆吧。”
“外婆,我和溪溪都在,怎么会放任你单独住在一边?”
瞧瞧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就等著她跳下去呢。
外婆看向孟晚溪,“如果我和你们住在一块,会不会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两人的所有动向都在孟晚溪的算计之中。
她装作为难的样子,想了想,像是在做一番取捨,最后才勉为其难开口:“怎么会呢?你是我唯一的家人,我理应照顾你。”
傅谨修见她不反对,心中的希望之火渐渐变大,“外婆还在医院观察一天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孟晚溪垂著头,闷闷回了一句:“嗯。”
落在两人眼里她是勉为其难答应,殊不知孟晚溪垂下的眼睫遮住她眼底复杂的暗光。
夜深。
外婆已经入睡。
孟晚溪洗了个澡,换了身舒適的睡衣。
当她將思绪整理好,整个人也轻鬆了不少。
原来人真的会在某一个瞬间,一把火烧了所有的执念。
以后雨再大,她寧愿孤身淋雨,也不要那把伞了。
她默默將许清苒的照片截图保留。
既然许清苒这么想抢別人的东西,她很快就会知道,摔得粉身碎骨是种什么滋味。
她轻手轻脚从房间里出来,傅谨修又没有盖被子。
这一次她主动从柜子里拿了毛毯出来,拿出她影后的专业演技朝著傅谨修走去。
她俯下身,小心翼翼给男人盖著毛毯。
她知道男人没有睡著在装睡。
孟晚溪轻声嘆了口气,指尖轻轻抚过傅谨修的脸颊。
然后若有似无轻喃:“阿修……”
虽只有两个字,却让人心臟揪紧。
男人的睫毛轻颤,孟晚溪假装看不见转身离开。
她不確定傅谨修对许清苒究竟有多重的情分,但她至少能肯定一件事,傅谨修的心里有她。
那就够她玩了。
在孟晚溪离开后,傅谨修睁开双眼,冷肃的双瞳涌上一抹炽热。
天知道刚刚那一刻他多想將孟晚溪拥入怀中。
他怕再一次嚇跑了她。
孟晚溪的態度已经开始鬆动,她心里有自己。
他抬手摸了摸刚刚孟晚溪触碰过的地方,心中一片柔软。
溪溪,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
这个夜,傅谨修睡了一个好觉。
翌日一早,外婆还没有醒来,孟晚溪就已经站在了他的沙发前。
傅谨修睁开眼睛,哑著声音叫道:“溪溪。”
孟晚溪沉著一张脸,“我和你谈谈。”
他的睡意瞬间消失。
两人在一家早餐店坐下。
傅谨修给她点了很多东西,孟晚溪没什么食慾,口中含著止吐。
“外婆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她冷冷问道。
傅谨修开口:“她刚做完手术,要是因为我们离婚的事情再受刺激,下一次就很难说了,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看在外婆的份上,你回来住好不好?”
“不可能。”孟晚溪一口否决,“你还想將我关在浴室里?”
“我发誓绝对不会了,我可以打地铺,睡隔间,只要我们在外婆面前装作夫妻恩爱就好。”
孟晚溪紧盯著他,“我要怎么相信你不是在给我下套?”
“溪溪,难道要將我的心都挖出来给你看你才相信吗?”
孟晚溪话锋一转,“倒也不用那么麻烦,我们申请离婚都过了一个星期,傅谨修,你该履行离婚协议的內容了,我要的房產,股权转让,財產分割。”
她双手撑在桌上,对傅谨修施压,“该不会你根本就没想过和我离婚,故意找藉口拖著我?傅谨修,原来我在你心里,一文不值。”
男人的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他的手温热而厚重,冰冷的婚戒硌著她柔软的皮肤,让她有些不適。
孟晚溪想要抽回手,傅谨修紧紧攥住了她,“溪溪,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孟晚溪轻蔑一笑:“是么?我不信,除非你今天就將股权转让给我。”
她缓缓俯身朝他而来,用另外一只没被束缚的手挑起了傅谨修的下巴,像是海底的女妖,带著蛊惑人心的意味道:“傅谨修,我想要,你捨得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