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第一簇烟恰在此刻绽放，万千星火照亮了少年的轮廓，绚烂灯火映在他眼眸，蔓延到眼尾，平时清冷淡漠的人，渐渐有了烟火气息，在此时鲜活起来。
    池澪站在三步之外，卡其色夹克被镀上流动的金，卫衣帽子边缘露出的一截脖颈在冷空气中泛著玉色。
    深灰色裤管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整个人像是从时尚杂誌里走出来的模特，却又带著独属於他的清冷气质。
    “新年快乐。”
    他的声音很轻，却在烟的轰鸣中清晰可闻。
    林妤茉看见他睫毛上落著细碎的光点，像是把星河揉碎了撒在上面。
    “新年快乐！”林妤茉笑著开口。
    礼在天上炸响，林妤茉觉得，眼前这人，也在她心里，炸开了。
    不然为何她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
    宋星冉突然“嗷“地一声捂住嘴，悄悄往旁边挪了两步。
    这个动作让林妤茉注意到池澪身后不远处——江柏舟和文砚楠都在和她打了个招呼。
    “你们......”林妤茉刚开口，又一朵烟在头顶炸开。
    这次是茉莉的形状，银白色的光点组成层层叠叠的瓣，恰好映在池澪深邃的眼底。
    “新年礼物。”池澪这时开口道。
    林妤茉望著天空上明亮的烟火，又望著他被烟染亮的眼睛，那里盛著比星光更亮的东西。
    她忽然想起竞赛班最后一天，他说 “人民广场的烟秀挺好看的”，原来不是隨口一提。
    宋星冉和江柏舟不约而同的偷偷拿出手机，对著漫天烟和並肩而立的两人按下快门。
    照片里，金色的光雨落在他们发间，少年的侧脸清俊，少女的笑眼弯弯，像一幅被时光定格的画。
    原来最好的新年礼物，是在最热闹的时刻，恰好遇见想遇见的人，看同一场烟，说同一句新年快乐。
    跨年夜的烟余温还没散尽，宋星冉和江柏舟反而熟络了起来，两人一拍即合，聊天框热闹得停不下来。
    一个热衷於搜罗校园帅哥图鑑，一个沉迷收集隔壁班美女的朋友圈，两人一拍即合，成了分享“资源”的最佳拍档。
    大年初二这天，林妤茉刚吃完早饭，手机就 “叮咚” 作响。
    点开一看，是宋星冉发来的群聊邀请，群名叫 “钻石王老（5）”。
    进群时，另外三人已经在列。
    江柏舟率先甩了个狂笑的表情包，宋星冉紧隨其后：【哈哈哈，我和江柏舟合计著把大家凑到一块儿，大胆发言，大胆发言哈，各位学霸们，小弟膜拜膜拜，我不会的题就靠你们了。】
    江柏舟接话：【指教谈不上，给我发点漂亮姐姐的联繫方式就行，跪安各位～】
    宋星冉立刻回了个“给皇帝请安”的动图，裙摆扫过屏幕时，群里突然陷入三秒沉默。
    文砚楠：【......】
    林妤茉：【......】
    池澪：【......】
    宋星冉毫不在意，反手甩了张自拍。
    照片里她扎著两个圆髮髻，红绸带在发尾打了个蝴蝶结，身上裹著件盘扣红袄，活脱脱一个年画里走出来的福娃娃。
    【外婆非说这样喜庆，我妈直接把我打包成这样了，孩子要脸啊呜呜呜】
    江柏舟的 “哈哈哈哈” 像机关枪似的刷屏：【这哪是福娃娃，分明是年兽成精了！】
    林妤茉看著照片里宋星冉皱成包子的脸，忍不住笑了，打字解围：【挺可爱的，红绸带很衬你。】
    宋星冉立刻顺坡下驴，发了个 “委屈巴巴” 的表情包，话锋一转：【你们现在都在干嘛？】
    林妤茉拍了张客厅的照片，茶几上摆著没拆完的礼盒，窗外的阳光落在地毯上：【还在家，等下去妈妈的表哥家拜年，听说要见一堆不认识的亲戚。】
    文砚楠的照片带著点 “惨兮兮” 的气息—— 他面前摆著个大瓷盆，里面堆著小山似的豆角。
    指尖还捏著根没剥完的：【外婆说 “男孩子要多干活”，让我一个人剥完这一盆。】
    群里瞬间飘满 “自求多福” 的表情包，江柏舟甚至发了支白色蜡烛，被文砚楠回了个 “拔刀” 的动图。
    江柏舟的照片透著股热闹劲儿：几个穿著袄的小孩围在他身边，手里举著游戏手柄。
    他自己则瘫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在我姑家当孩子王，被三个小屁孩缠著打游戏，输了还要被揪头髮。】
    最后轮到池澪。
    他发来的照片很安静：红木棋盘上摆著黑白棋子，旁边放著杯没喝完的茶，爷爷的手正落在“將”的位置上。
    【在和爷爷下棋，他说我贏了才可以走，这是第五盘了。】
    林妤茉看著照片里那杯茶，指尖在屏幕上敲：【爷爷棋艺很高吧？】
    池澪很快回覆：【嗯，他说我急功近利。】
    群里的消息像冒泡似的往上涌。
    江柏舟在吐槽小孩的战斗力，文砚楠直播剥豆角进度（“刚剥完三分之一，手指快废了”）。
    宋星冉则在科普拜年时的 “红包攻略”。林妤茉看著这些嘰嘰喳喳的消息。
    忽然觉得这个临时组建的小群，像个温暖的小窝——几个熟稔的朋友，窝在各自的角落，分享著新年里的细碎日常。
    她刚放下手机准备换衣服，群里又弹出消息。
    池澪发了张新照片：棋盘上的棋子换了新阵，他的 “帅” 稳稳立在中央，【贏了。】
    后面跟著江柏舟的 “666”，宋星冉的 “求带飞”，文砚楠的 “恭喜脱离苦海”。
    ......
    大年初五的暮色像块浸了墨的绒布，缓缓盖过別墅区的尖顶。
    轿车驶离表舅家时，林妤茉正对著起雾的车窗发呆。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玻璃，画出的爱心很快被水汽晕开，只剩淡淡的痕跡。
    “小茉莉。”
    前座的林父转过头，混脸颊还带著点酒后的微红，眼神却清明得很。
    “明天晚上有个晚宴，是爸爸刚敲定合作的a市龙头公司，家属也可以去。”
    他指尖在膝盖上轻轻点著，像是在斟酌措辞：“去的有和你年纪相仿的孩子，多认识些人总是好的，以后说不定都是互相帮衬的人脉。”
    林妤茉收回手，看著玻璃上渐渐模糊的指印，她点头时，发尾扫过羽绒服的绒毛，软软地蹭著脖颈：“好啊。”
    顿了顿，她看向补妆的母亲：“妈妈也去吗？”
    母亲刚描完唇线，珍珠耳坠在车內顶灯的光线下晃出细碎的光斑，声音带著点笑意：“去啊，总不能让你爸爸一个人应付。”
    她放下口红，伸手理了理林妤茉的髮丝，“明天给你穿那件淡紫色的小礼裙，衬得你肤色更白。”
    林妤茉乖巧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