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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不过明珍山不同于铜钱蛇,铜钱蛇可一人多投,明珍山一人一日只可投一次。”
    剩下的话楚袖没有说下去,但凌云晚也不难猜到。
    宋氏为她备下的一匣子珍珠,一日才能打赏出一颗,待到用完,怕是要过上小半年呢。
    换作以往,凌云晚或许回去便会将珍珠送还,但如今她只是抿了抿唇,道:“看来以后要常叨扰叶老板了。”
    “小姐能这么想真是再好不过了。”李妈妈满心欢喜,看着凌云晚一日比一日好,她也欣慰许多。
    两人聊了一会儿,便听得台上锣声一响,这便是开场锣了。
    楼内霎时一静,众人屏气凝神望向台上,帘幕一条,先出来的却并非是叶老板,而是一个身着青衣的少年郎,他手持双剑,一上场便打了好几个筋斗。
    “什么人闯我洞天福地?”
    “却是我青城山的小妖来讨教你的本事哩!”
    这声唱词清脆,略带些不谙世事的天真。
    闻声人动,银剑挑帘,赫赫然素白衣裙,发间一对灵蛇钗,正是那初下山的小蛇妖!
    白蛇传的故事人尽皆知,但相较于那些故事里的白娘子来说,云销的白蛇是不同的。
    她初初下山,不通人情世故,玩得疯了便随意寻住所,却闯进了青鱼修炼之地,二人这才斗起法来。
    本以为青白斗法后便要到那出经典的断桥情缘,谁知故事的走向从此便截然不同。
    青白二人虽在在凡间游乐嬉戏,却不曾忘却修炼。
    两人一过数百年,直到雷劫加身,在紫薇大帝的点化之下,白蛇方知自己还有一段因果要还。
    茫茫人海寻到恩公,白蛇生怕再沾染因果,与青鱼化为当地医者,同许宣一道在医馆做学徒。
    本来许宣医道有成,善心救济钱塘百姓,这一因果算是还清,青白二人也该离去才是。
    偏生天灾人祸,阴雨连绵之下西湖决堤,二妖不得已化为原型相抗。
    “却原来天要人亡,便只需点墨。”
    “我等救人,便是逆天而为。”
    “怎会有这狠心的老天!”
    洪水滔天,青鱼怒骂,白蛇血泪,声声泣血,字字铿锵,却无法撼动这浩浩青天分毫。
    最终白蛇攀绕雷峰塔,青鱼吐珠镇洪水,二妖数千年功力化为乌有,这才保下了不到千人。
    那白绫道道飞舞,恍若真能瞧见雷霆万丈下白蛇以身护塔的英姿。
    白蛇临终前那句唱词更是振聋发聩,惹人潸然泪下。
    “我辈无错!”
    一出《白蛇》足足唱了一个多时辰,起初还有人小声交谈着,到后来便是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待到落幕时,有那感性的人已经是泪湿衣襟,哭红眼眶了。
    原本对戏曲不感兴趣的月怜更是挪了圆凳到楚袖身侧,抱着她的手臂哭个不停,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而另一边的凌云晚和李妈妈也不见得有多好受,虽说这本子是凌云晚写的,但如此表演出来,其震撼感便是翻倍的。
    楚袖倒是看惯了这些,在这群看客里倒是少有的冷静,更是喊了小童用井水浸了几条帕子送来,好让身边这三位敷敷眼睛,不然明日定要难受。
    凌云晚两人小声道谢便接了过去,只月怜还哭得不能自已,只能楚袖上手帮忙,一边帮她敷眼睛一边还得安慰她。
    “好了,莫要哭了。求仁得仁,白蛇过得问心无愧。”
    “那、那不一样啊呜呜呜,我的白蛇,我的青鱼,我还想看他们继续在凡间游乐呢。”月怜被盖了眼睛,嘴巴却仍是不停。
    她的话语其实是许多人的心声,毕竟这种大义之辈,众人总是乐意看他们有个好结局的。
    “月怜姑娘,你莫要哭了,人总有一死,妖也不例外啊。”凌云晚听着人们的抽泣声,心中七上八下,总有一种是自己把大家惹哭的负罪感,却不敢同别人说话,只能安慰月怜。
    “赏玩人间盛景,有知己好友,有着一生的追求。”
    “能活这么一辈子,已经没有遗憾了。”
    “可是,可是她死了啊。”月怜哑着嗓子问,“没能再见一见那些她保下的凡人,没能再去赏青城山上的花,便死在了雷霆之下……”
    “那她也是无悔的。”凌云晚突然抢白道,似是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咬了咬唇,有些不敢说话,但楚袖却用眼神鼓励她。
    “殉道者,不求声名煊赫,只求问心无愧!”
    第37章 会面
    “这出《白蛇》虽与以往不同, 却抓人得紧,不知是哪位先生大作?”有人抹着眼泪问询,身侧的小孩子便闲不住地往外跑了一趟, 继而吆喝着回来了。
    “是位两个字的先生, 第一个字好像和咱家常去的那个坊市匾额上的很像。”小孩子不识字,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解释。
    路过的小童听得这童言稚语, 便肃着脸道:“今日这新戏是云销先生新作,我家老板喜欢得紧呢!”
    可不是喜欢么,为了谁演白蛇谁演青鱼,老板都快和公子打起来了,就连上台前两人还互相阴阳怪气个不停呢!
    “原来是云销先生的手笔, 怪不得这般揪心。”
    小童见那人又陷入沉思,也便转身往楚袖等人的桌旁去了。
    他是受老板之托来喊人的, 自然不能多加停留,刚才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戏虽散场, 却有许多人未曾离去, 坐在桌上同看客们一道高谈阔论,对这出戏可谓是夸了又夸。
    倒也有几个觉得这戏古怪,将原本的故事改得乱七八糟, 不如自写个全新的, 拿这成名的戏曲作筏子,未免沦为下乘。
    说这些话的大多都是些读书人,至于那些个老百姓, 只要故事讲得好就是好戏,谁管它是不是按规矩来。
    也亏得古茗楼规矩多, 这两拨人才没当场吵起来,但看那模样, 之后还有不少架要吵。
    凌云晚对这一幕很是好奇,只恨自己没能拿纸笔将这些记下,听了好半晌还是意犹未尽。
    “唉,都怪我图省事,未带纸笔,不然之后便可循着这些意见更改了。”
    楚袖并未阻拦,只道:“以叶老板的影响力,怕是接下来半个月茶馆诗楼都有的说了。”
    “到时候你派几个机灵的人去搜罗消息,也无需自己费心整理。”
    “若是怕下面的人随意敷衍,带好了护卫到诗楼里听也是可行的。”
    楚袖几乎将凌云晚的所有想法都考虑到了,一时之间凌云晚也补充不了什么,只能道了声谢。
    两人聊完这些,小童也正好走到近前,先是行了一礼,而后将桌上的茶壶撤去了。
    楚袖与他对视一眼,轻微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便转身同凌云晚商量:“如今戏也看完了,凌姑娘可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凌云晚极少出门,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自己能去哪里,便摇了摇头道:“学生并无要去的地方,楚先生若有事,便先行去做吧。”
    她不是傻子,那小童方才举动定有深意,还是莫要让先生因她误事了。
    凌云晚的回答在楚袖的意料之中,她自袖笼中取出了事先写好的信,按在桌上送到了凌云晚面前。
    “有些事情还需凌姑娘帮忙,待回府后再决定吧。”
    早在半个月前,楚袖便决定要让凌云晚帮这个忙,但顾及到她尚未从惊吓中转出身来,也便推迟了些。
    凌云晚迟疑片刻,却还是自袖中伸出青葱玉指,将那还带着几缕海棠香的信件收拢了回来。
    “学生回府后自会给先生回信,先生切莫担忧。”
    得到凌云晚的回应,楚袖只是轻笑了一声便离了席,月怜不明所以地要跟上去,却被眼疾手快的小童按在了原地,一板一眼地要她在大堂等着就好。
    月怜只愣了一会儿便十分放心地坐了下来,甚至和邻桌的人聊起了天。
    反倒是凌云晚有些疑惑,小声问道:“月怜姑娘不担心楚先生么?”
    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谁想正在和看客们讨论《白蛇》 的月怜却不知怎么在嘈杂中听见了这句,扭头便大大咧咧地回了一句:“担心什么,这古茗楼姑娘来了没有一千次也有八百次,怕是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
    她没说的是楚袖这样私下谈事情并非是第一次了,她也无意探究楚袖的秘密,只当自己全不知情,充当一个开心果便好。若是哪天姑娘用得上她了,她也不会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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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袖出了古茗楼便绕路去了另一条巷子,巷尾处仅有一户人家,斑驳错落的门前不知为何挂起了两个硕大的红灯笼,正随风摇摆不定。
    她却不觉得怪异,颇自然地上前叩了三次门扉,未见有人开门,反倒是一旁的白墙上蹿出个半大孩子来。
    “楚老板,快进来吧!”扎了两个辫子的小女孩趴在墙头同她招手,笑起来颊边还有两个圆圆的酒窝。
    听得女该这般说,她却没动,直到听见咔哒咔哒的响声,这才径直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