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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鬼王阴帅,第二神通,聚阴煞,凝

      寇梁张口一吸,玄先生的神魂根本做不出任何抵抗,就已融入他的识海中。
    玄先生不愧是“初定”强者,纵然肉身已毁坏,所遗念力仍是相当浑厚,更胜袁復光不止一筹。
    刚一进入寇梁识海,玄先生的神魂就化为一条虚影长线,盘转飞旋,琢磨不定,更有一片墨绿烟云盪开,遮蔽神魂,显出极老辣的斗法经验。
    他一边施法纠缠,一边厉声道:
    “狂徒,简直是胆大包天,我有玄牝之神庇佑在身,你岂敢吞我神魂!”
    玄先生的语气中既有愤怒,也有一股掩饰不住的狂喜。
    他已经试出来,对方所驱使的真火,不仅有熔金销铁之威,更能焚魂燃魄,虚实兼备,哪怕在诸般神通中,亦属上乘。
    以自己如今状態,不要说正面吃上一击,哪怕是挨著、擦著,都必然魂飞魄散,甚至没有遁入幽界,回归溟海的机会。
    但这小子贪念作祟,竟想吞自己的神魂,简直是痴心妄想!
    玄先生完全不知道,这个令自己屡次吃亏、失算的神秘人物,为何在最后关头,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策。
    他难道不清楚,如自己这种出身玄教的高手,神魂中都有母神留下的烙印,可以被杀,却绝不会被吞噬吗?!
    不过,无论如何,这都是自己死中求活,甚至是反败为胜的机会!
    玄先生刚一想到此处,就见识海之中,阴风大起,忽地凝聚出一尊牛头人身的威严存在。
    它身披一副青黑鎧甲,沐浴幽暗鬼火,手持一桿钢叉,骑一头雄壮黑虎,浑似一尊从寺庙壁画中走出的鬼神。
    这正是寇梁躋身入定境界后,“虎籙神煞”与“牛头夜叉相”结合,產生的全新变化。
    玄先生只是一见这尊法相,就有一种宛如面对天敌的恐惧,从灵魂深处涌现。
    这种恐惧强烈到了极点,刚一冒出来,就压倒了其余一切念头,令玄先生面色狂变,难以思考,更做不出任何应对。
    寇梁面对玄先生的手段,只冷笑一声,猛地向前踏出一步,周身气机无止尽地攀升,刚强念力昂然勃发!
    牛魔法相牛角一扬,牛蹄踏地,气势之猛烈,简直像是要踏碎山河,直入九地之下,镇压地狱,慑服群魔!
    这一踏,直將满空烟云荡平、碾碎,化为最纯粹的念力洪流,牛魔法相张口一吸,如长鯨吞海,將其尽数纳入腹中。
    在一阵轰隆隆的震鸣声中,牛魔法相再次向上,寸寸拔高,幽暗阴火越发炽盛,流转盘结,皆是隨心所欲,凌厉之气尽数收敛,圆融无碍。
    寇梁能够感受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自己的神魂本源又增强了五成有余,念力更是汹涌澎湃,无所不至。
    失了烟云,玄先生的神魂当即显露出来,寇梁还没有动手,沉寂已久的生死簿便浮现出来,幽光一照,將之摄入书中。
    生死簿再次翻开,却非是绘有“牛头夜叉相”那一页,而是崭新一页!
    书页上,是一个身穿玄黑战袍,披掛碧绿战甲,头戴凤翅紫金冠,手持一桿战旗的大將军。
    这尊神位,似乎並没有实体,只是一条虚淡影子,寇梁也知道了“它”的名字——鬼王阴帅!
    正如“牛魔夜叉相”一般,这尊阴帅,亦有属於自己的天赋神通,名为“聚阴煞”。
    “聚阴煞”顾名思义,便是聚集天地间的种种怨念、煞气、阴力,凝为鬼卒,若是积累足够,甚至可以催生出鬼將、鬼王之流的强者,结成一支强悍鬼军,横行无忌,所向披靡。
    对一般的阴司鬼神来说,这神通根本无有限制,毕竟在地府,什么资源都缺,就是不缺煞气、阴气。
    其实,“鬼卒”本就是地府对废物进行二次加工之后,生產出来的特色產品,在诸天万界,都颇为风靡。
    虽然“鬼卒”拥有种种缺点,又被火法、雷法、正气、阳刚气血等力量天然克制,但光是物美价廉一条,就足以盖过一切。
    只不过,对寇梁这个驻外办公的外包人员来说,“鬼卒”的生產条件,就显得有些苛刻。
    毕竟,寇梁也才刚刚“初定”,与能够以心灵之力,牵扯异次元能量的神通境界之间,还有一段相当遥远的距离。
    不过……
    寇梁忽然之间,意识到了一件事。
    他抬起头,望向天空,感受著从四面八方匯聚而来的魂灵,感受著他们身上充斥的怨念,神情一下子变得无比奇异。
    虽然没有高品质煞气,可这些怨念,以及魂魄所挟的阴气,不正是“聚阴煞”最好的材料?!
    就在寇梁打死玄先生,彻底占据祭坛之时,大长老的动作亦是一滯。
    原本,这个仪式就是由他和玄先生在勉力撑持,如今玄先生已死,运转仪式的压力,就尽数加到了大长老身上。
    张石居的本职虽然是考古教授,但眾所周知,深入一线考古,探索古代强人留下的洞府、秘境,一向是凶险万分。
    他们不仅要面对杀机四伏的阵法、陷阱,战力惊人的傀儡、灵兽,更要与搬山、卸岭两派的“同行”相爭。
    正因如此,张石居这个实践派的考古学家,战斗经验可说是极其丰富,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右手在腰间一抹,掌中已多了一只玲瓏袖珍的金铃,长笑声轰隆作响,震动大气,曳空而至!
    “难道就你有法宝?!”
    大长老一听,就知道不好。
    的確,自己虽有潜渊一脉的底蕴,但那对方也出身於崑崙大学,更是考古专家,怎会没有几件趁手的好宝贝?!
    话音未落,金铃晃动,叮咚作响,韵律悠扬,盘转飞旋,唯有清越二字,可遍述其妙,沁人心脾,直趋天外,飘渺至极。
    大长老只觉这铃声正如大日之光,普照亿万里,无远弗届,將周遭虚空一寸寸扫过,无孔不入。
    其实,若没有主持仪式的负担,以大长老之能,凭藉一身法宝、秘术,付出一定代价后,也非是没有机会挣脱锁定。
    但张石居这个时机,实在是抓得太好,又有法宝加持,只一个剎那,就把大长老彻底揪了出来。
    一条浅淡身影,浮现於虚空。
    张石居一手晃动金铃,一手掐动指诀,打出一张符纸,顿声大喝:
    “火铃火铃,火部尊神。冲开五方,收雾捲云。清炁下降,浊炁入地。火扬万丈,烧灭邪精。急急如律令!”
    张石居一语落定,面容倏然一白。
    他本就有伤势在身,强行催动这一记號称“流火万里”,最是暴烈强横的“朱明阳神咒”,自然不免遭到反噬。
    与代价相应的,便是这一记神咒的威力,张石居周身气机前所未有的强盛,“曜日变”再起,如大日破云,长空一洗,天地间光明一片,辉煌煊赫到极点。
    天际焰光大盛,当空一爆,化作千百个光点,纵横排列,法度严谨,宛如一篇雄文当空铺开,意气独绝。
    光点之中,浮现出五尊神明法相,皆八尺有余,內外俱光明,姿容、神態各不相同,却个个威严深重,如渊如狱。
    居中那尊神相,脚踏火鸦,手挽火龙,披掛鲜红锁子甲,挎灵剑、配法印,脑后一轮明光,普照四方八极,周身烟云飞纵,飘然出尘。
    张石居的符法,结构精妙,性灵通神,自成阵局,乃是以堂堂大势,强势压境,令大长老再无腾挪之机。
    五尊神明齐声一喝,阵局范围內,儘是火马、火鸦、火龙、火虎之属,流火横乱,焰光交错,宛如真火世界降临,要焚尽旧有一切,打带来新生。
    大长老双眉竖起,剑光一展,以他为圆心,数百米范围內,剑气汹涌激盪,法度森严,不容逾越,结成一个又一个圈层,圆圆相生,为自己辟出一方天地。
    但肉眼可见的是,漫天火光全无衰减,大长老不仅没有衝出去,剑圈也被层层消磨,几个呼吸后,已只有一小半。
    大长老在这一剎那,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或许已无任何生机,也没有任何反败为胜的手段。
    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一次顺势而为的行动,竟然会让自己落入万劫不復、形神俱灭的境地。
    这怪谁呢?
    怪玄先生太蠢,袁復光无能,还是怪林同晦太奸诈?
    不,谁也不怪。
    大长老心头涌现出一种明悟。
    他这一次失败,不是败在別处,正是因为想得太少,到底是没有按捺住心思,又动得太急、太快,最终招致此败。
    技不如人,还有什么话可说?!
    他想到这里,神情一下子变了,不再焦躁、愤怒、怨懟,反倒是一片古井无波,云淡风轻,感慨一声:
    “这一局,是你们胜了,张石居,你的確是真正的强者,本座纵横一世,栽在你手上,也不算是辱没了身份。”
    “但,无论是谁,想要我的命,也得付出代价!”
    这话一出,大长老驀然仗剑而立,显出真容,此人不过中等身材,其貌不扬,寻常得不能再寻常。
    可此时此刻,这个惯会隱介藏形,气质幽深难测的强者,竟是意態豪放,坦坦荡荡地站在火中,自有一番豪雄气度。
    一语落定,大长老的每一个毛孔中,都炸开一朵悽厉血,周身燃起一层艷红火焰,在衣袍下鼓盪翻涌,无有止歇。
    他大喝一声,口中不断冒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咒文,似在虔诚祈祷,神情却是越来越疯狂、狰狞,目眥欲裂。
    张石居对玄教术法极有研究,也精通龙文,只一听就知道,大长老是要献祭自身血肉、精魄,以补足缺漏,完成仪式!
    张石居见状,也不再有任何保留,金铃摇晃,激盪出一股又一股炽白火光,喷薄涌出,匯聚成火潮,席捲而去!
    五大火神法相更是挥动种种法器,驾驭滚滚流火,各自施展手段,引得阵变化不休,一齐杀將上去!
    只一个剎那,大长老周身法器、血肉,都给烧得灰飞烟灭,点滴不存,只留一具焦黑的骷髏架子,以及手中那口尖牙。
    但即便如此,他的下頜骨仍在开合,诵念声更是不停,仿佛遭受到的一切苦难,只是梦幻泡影,並非真实。
    隨著大长老的诵念,他身后那片天空,猛地幽暗下去,与炽热明亮的真火世界形成强烈对比,近乎妖异。
    就像是有一个硕大无朋的庞然怪物,自虚空中深处,张开血盆大口,將半边天地,一口吞下!
    残存仪式节点上所供奉的法器,齐齐一震,化为一道又一道光束,冲霄而起,匯成洪流,打在“撞天钟”上。
    钟波激盪,一重又一重,层叠堆积,直轰在虚空中,带起一阵尖锐鸣响,刺耳至极。
    幽暗天幕震盪不休,明暗交替,虚空扭曲,形成一个明显的“凸起”。
    仿佛有什么东西,將要钻破虚空,从亿万里之外,降临於此!
    张石居面容一变,正要有所动作,就感到一个带著强烈疑惑的神魂波动,从大长老的遗骸上传来:
    “嗯?!”
    张石居亦察觉到不对劲,那从渊城四处匯聚而来的仪式之力,怎地有几分后继乏力,就像是……被人从中截取了一部分?!
    他转过头,就见到有一尊身穿黑袍、披掛碧绿战甲,头戴紫金冠的牛头鬼神,正悬於虚空,手持一桿大旗,翻卷如龙。
    在这尊鬼神身后,无数肉眼不可察的冤魂,裹挟无穷阴气、怨气、煞气,匯聚於战旗之下,化为汹涌大潮。
    正是这牛头鬼神,令大长老最后的自我献祭,功亏一簣。
    潮水中,这些负面力量,正以一种张石居所不能理解方式,排布、凝聚,最终化为一条条人影。
    ——这是什么东西?!
    饶是以张石居的阅歷,乍然见到这副场景,也不免吃了一惊。
    他自然察觉得出来,这牛头鬼神是某位修行者的神魂,可这廝分明没有到神通境界,又是如何驱使这种力量?!
    难不成,又是某位神通强者的手笔?
    张石居正思索间,就从这鬼神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至极的气机——那正是他的“曜日真火”!
    难不成……?!
    张石居面容一变,就听见那鬼神飘了过来,朝自己招招手,哈哈一笑:
    “张老,幸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