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妖楼的青铜铃鐺在晨雾里晃出清响时，萧承煜正蹲在门槛边给阿橘梳毛。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识海炸响，震得他指尖一抖，猫毛刷子“啪“地拍在阿橘屁股上。
    “嗷呜！“阿橘弓起背跳上柜檯，尾巴炸成蒲公英，“你抽什么风？“
    萧承煜没接话。
    他盯著浮现在眼前的半透明光屏，系统蓝底黑字的提示还在闪烁：“检测到amp;#039;轮迴池amp;#039;遗址能量波动异常，请於三日內前往签到。“
    “轮迴池？“白綾端著新沏的灵茶从后堂出来，狐尾在身后扫出温柔弧度，“我幼时听族中长老说过，那是上古妖修与天道对话的地方，后来被玄门联合妖族叛徒毁了。“她指尖点在茶盏边缘，灵茶表面浮起涟漪，“能量波动异常...莫不是有人在扰动遗址？“
    萧承煜捏了捏眉心。
    昨夜苏挽霜说林清瑶的镜灵试探了七次，今早就冒出来轮迴池的任务，这时间点太巧。
    他抬眼看向正用炭笔在帛图上画结界的苏挽霜——她束起的长髮垂在肩后，耳尖还留著昨夜被他握住时的淡红，此刻却抿著唇，笔尖在“清灵阵“的位置重重戳了个洞。
    “先布防。“苏挽霜头也不抬，“林清瑶要动，肯定挑你离开楼域的时候。“她抽出腰间软剑，剑锋在帛图上划出三道交叉的弧线，“外层用我的龙纹锁魂链当引，內层让白綾布迷踪幻阵。
    阿橘守阵眼，你那套能探百里的灵鸦符借我三张。“
    阿橘立刻炸毛：“本大爷守阵眼是看得起你！
    不过灵鸦符...得拿你新铸的鱼形铃鐺换！“
    “成交。“萧承煜应得爽快。
    他走到苏挽霜身侧，看她笔下的结界图越来越密，突然伸手覆住她握笔的手背，“你昨晚没睡？“
    苏挽霜的指尖顿了顿。
    她腕间的红绳还带著褶皱，是昨夜攥得太用力留下的痕跡。“镇北苏家的家主，“她偏头看他，眼尾微挑，“可不会被这点小事熬垮。“
    但萧承煜摸到了她眼底的青影。
    他没拆穿，只从怀里摸出颗用梧桐叶包著的灵枣，塞进她掌心：“吃了，补补气血。“
    白綾掩唇轻笑，狐耳抖了抖：“看来我和阿橘要去外头采布阵材料了。“她拎起竹篮，冲阿橘歪头，“走吗？
    正好去西市买你念叨的霜栗子。“
    “谁要和你一起！“阿橘炸著毛跳上竹篮边缘，尾巴却诚实地捲住篮柄，“本大爷是怕你被玄门的臭道士骗！“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门外后，镇妖楼里只剩下萧承煜和苏挽霜。
    她咬开灵枣，甜香在唇齿间漫开，突然说：“我总觉得...这次轮迴池的任务不简单。“
    “我也觉得。“萧承煜摸出怀里的镇妖楼令牌，令牌表面浮起淡金色纹路，“系统突然升级歷史遗蹟探索模式，又刚好在林清瑶搞小动作的时候推任务...可能和我体內的至尊骨有关。“他低头看自己的掌心，那里有个淡金色的印记，像片残缺的叶子，“前世的记忆，该回来了。“
    苏挽霜伸手覆住他的掌心。
    她的手温比常人高些，是古武修士常年练气的缘故：“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萧承煜摇头，“签到空间只能容纳一人，而且...如果真有危险，我得保证你和楼里的安全。“他指腹蹭过她腕间的红绳，“等我回来，给你看我前世的样子。“
    苏挽霜的耳尖又红了。
    她別开脸，把帛图卷得哗啦响：“少贫嘴，快去。“
    萧承煜站在楼中央的签到阵里时，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阵纹亮起的瞬间，他看见苏挽霜的身影在金光里模糊，最后只余下她攥著红绳的手，指节微微发白。
    再睁眼时，他站在一片朦朧虚空中。
    前方有座古老的祭坛，青石板缝里长著暗红的苔蘚，祭坛中央的水池泛著幽蓝波光，每道涟漪都像在撕扯时空。
    “这就是轮迴池？“萧承煜往前走了两步，鞋底碾过的碎石突然变成了血。
    他瞳孔微缩——那些暗红的“苔蘚“，竟是凝固的血渍。
    水池里的倒影动了。
    画面从涟漪中展开：千年前的天空是血色的，祭坛高台上站著个披著九曜环的身影，玄色衣袍被风掀起，露出腰间掛著的镇妖楼令牌——和萧承煜此刻握在手里的，一模一样。
    “那是...我？“萧承煜喃喃。
    高台上的“他“正握著一把带血的剑，周围围著上百个玄门修士，道袍上的纹饰他在林清瑶的紫霄宗典籍里见过，是已经失传的“灭妖纹“。
    “逆贼！“画面里传来暴喝，“你勾结妖修，背叛天道！“
    “我守的是天道平衡。“前世的萧承煜声音低沉，带著萧承煜熟悉的邪魅尾音，“妖有善，人有恶，凭什么妖该被赶尽杀绝？“
    玄门修士的攻击如暴雨般落下。
    前世的萧承煜挥剑抵挡，九曜环在身后旋转，每道金光都绞碎一片法诀。
    可他的胸口渐渐渗出鲜血——不是外伤，是体內传来的撕裂感。
    “至尊骨...在抽他的本源！“萧承煜下意识伸手按住自己心口，那里的淡金印记正在发烫。
    前世的“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嘴角扯出惨笑：“原来...这骨头不是天赋，是枷锁。“
    “叮——检测到外来干扰。“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水池里的画面扭曲成墨色。
    萧承煜眼前一，看见另一个场景：前世的“他“跪在血泊里，而林清瑶的身影站在高台上，手中握著半面青铜镜，镜面映出萧承煜此刻的脸。
    “求你...救救我。“幻象里的萧承煜抬起头，眼神空洞，“我不该帮妖修，不该...不该和你作对。“
    前世的“他“站在原地，没有伸手。
    “你看，“林清瑶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带著得意的轻笑，“你前世根本不在乎你自己，又凭什么觉得现在能护得住身边人？“
    萧承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突然想起昨夜苏挽霜攥皱的红绳，想起阿橘炸毛时软乎乎的肚皮，想起白綾煮灵茶时温柔的眉眼。
    这些画面在他脑海里炸开，將林清瑶的幻象撕出裂痕。
    “假的。“他低喝一声，掌心的至尊骨印记迸出金光。
    水池里的墨色被撕开，真实的画面重新浮现：前世的“他“不是在旁观，而是被玄门修士用锁魂链钉在祭坛上，口中溢出的鲜血染红了九曜环。
    林清瑶手中的青铜镜正悬在他头顶，疯狂吸收著他的本源。
    “原来...是你。“萧承煜喃喃。
    前世的“他“突然转头看向他，眼神穿过千年时光，与他的视线相撞。
    “轮迴印记·获取成功。“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可解析敌人气运弱点。“
    萧承煜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他已经回到了镇妖楼。
    苏挽霜正站在签到阵边，手里还攥著那半块没吃完的灵枣，见他出来立刻扑过来：“怎么样？
    有没有受伤？“
    萧承煜没有说话。
    他望著自己的掌心，那里的淡金印记已经变成了完整的九曜环。
    楼外突然传来碎瓷声，他转头看向窗外——紫霄宗方向，林清瑶的身影站在树梢，手中的半面镜子正在龟裂，她抬头与他对视，嘴角勾起冷笑。
    “原来...“萧承煜低声呢喃，“我曾是天道守衡者。“
    苏挽霜顺著他的视线看过去，手悄悄覆上腰间的软剑。
    风掀起她的衣摆，露出里面缠著的龙纹锁魂链，在晨光里泛著冷光。
    楼外，林清瑶將碎镜收进袖中。
    血从她的指缝渗出，滴在青石板上，与千年前轮迴池的血渍重叠。
    “萧承煜，“她对著风轻笑，“你以为知道了前世就能贏？“她的瞳孔里闪过镜灵的黑雾，“等我吞了你的轮迴印记...这一世，天道由我主宰。“
    镇妖楼的青铜铃鐺再次响起。
    萧承煜握住苏挽霜的手，感受著她掌心的温度。
    他知道，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