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劝慰孙监察
“孙阿翁在家么?”
许哲先前分明看见屋里有灯火,等他近了,孙胜直接灭灯。
“小舟,你阿翁在不在呀?”
“哲哥,我阿翁不在家。”
这年头,半夜不在家,还想去跳广场舞啊。
“谁说他不在家?”
“阿翁说他不在家。”
小舟又道:“阿翁,你打我干什么。”
孙胜藏不住了,“瓜娃,去开门。”
孙小舟打开门后,许哲对著门外挥了挥手,然后看见一个人影呼呼的窜了回去。
“哲哥,你骑马来的?”
孙小舟对马魔怔了,许哲关上了门,“骑马学得怎么样?”
“还没,我还在学餵马。”
“明天,让大牛教你骑马,他不教,我扣他公分。”
大童工欺诈小童工,真是岂有此理。
“你阿翁呢。”
孙小舟低声道:“他在装睡。”
孙胜朝著里面躺著,裹的严严实实。
许哲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孙监察,你今天错了,大错特错。”
孙胜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眼睛泛红,“在校场还没数落够,追家里来了。”
“您先別激动,咱们好好讲讲道理。”
孙胜缓了缓,“小舟,把灯点上。”
许哲今晚要是不来,这老头还不知慪气成啥样子。
“您今天当著大伙的面那么说他们,確实不太好。”
“我给他们赔不是了。”
“那我问您,您是真心道歉的?”
孙胜不答,他只是迫於眾人的压力,才道了歉,他仍觉得他们的行为对不起村子。
“咱们製盐是为了什么?”
“过好日子。”
“那郭婶起早贪黑,给人洗衣服又是为了什么?”
孙胜沉默,许哲道:“都是为了好日子,又不犯法,也不碍著別人,哪里有错?”
“她是为了一双儿女,我明白了,明天再向她道歉,你回吧。”
回哪去?这时候回去,许青山不杀了他才怪。
“我给你带了东西。”
孙胜接过盐,整个人颤抖不已,空洞洞看著他,“你们散伙了?”
“散什么伙,家家户户都分了,別人都分一斗,我只给你一斤。”
孙胜倒没有发火,“应该的,我家人少,一斤够用。”
许哲板著脸,“孙监察,这不好,你应该质问我,为什么你家只有一斤,其他的是不是我偷拿的。”
“你们母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哄的我晕头转向。”
亏他之前热血沸腾,要好好监督这个小子,白白闹了笑话。
“我可是好不容易说服我娘帮我圆的场,您最適合当监察,来,拿之前的话质问我。”
“一斗六斤,还有五斤,被你吃了。”
许哲从怀里掏出银锁,戴在小舟的脖子上,“还剩五斤在这里呢。”
“你怎么把锁拿回来,它可比五斤盐贵。”
“所以啊,您以后老长一段时间,就只能拿到一斤盐,这叫分期付款。”
孙胜揉了揉眼睛,“你就哄著我,这是空手套白狼,你把锁拿去当了,能换钱的。”
“干嘛便宜当铺,您要是过意不去,今后数钱用点心。”
“阿哲,谢谢你。”
“一村人,不说谢,阿翁,我今晚能不能借宿?”
孙胜愣了愣,“不用,我都想通了,你回去吧。”
“我真不能回去。”
孙胜恍然大悟,老了,有些事早忘啦。
“你乾脆住我家,我把隔壁屋子腾出来。”
许哲又收到了一份入住邀请,还是独立房间。搞得好像谁稀罕跟许青山挤一屋,还嫌弃他。
“您先別忙活,这事我说了不算,得听我耶娘的。”
“他们肯定会答应,你是不知道啊......”
孙胜开始忆往昔,谈及了他过世的老伴,他在邻县的儿女,以及他战死的小儿子。
孙小舟沉沉睡去,许哲也就仗著吃了几天饱粥,有点力气听老人的嘮嗑。
“阿翁,小舟的母亲怎么走的?”
儿子服兵役战死,儿媳也死了,只留下一个幼子。
“用脚走的。”
许哲讶然,“没死啊。”
“就当她死了,你別在小舟面前说漏嘴。”
“放心,我嘴严实著呢。”
这一夜,孙胜压根停不下来。
许哲起先还能回问两句,慢慢的变成嗯嗯嗯,然后就没了声音。
次日清晨,许哲迷迷糊糊起来,被孙监察一把拽到隔壁房间,“屋子收拾好了,你看满意不?”
“您多久起的床啊?”
“人老了,觉少,你今晚就过来吧。”
许哲实在受不了他期许的目光,“那个,我先回去问问,郭婶那里您不用去了,我替您道歉。”
“她一早去县里,我已经跟她道过歉。”
“对了,宋涛家我也道了,他们没打架。宋涛媳妇说他哥白使唤他,在村里还有公分,就不去县里帮衬。”
许哲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拔腿就跑。
“吃了早饭再回去呀。”
许哲跑的更快了,吃粥容易,还得回去端米,並受许青山的奚落。
回了家,许青山正在刷马,马儿不时打著响鼻,不满地踢腿。
“阿爷,你在给它脱毛?”
许哲忍不住脸疼,他捡了几根发硬的马毛,或许可以用来做牙刷。
“你回来这么早,孙叔没留你吃早饭?”
“那哪能呢,说的好像我人见人爱的样子,阿娘还没起来?”
许青山指了指里屋,“她们娘三一起呢,你要不去喊一喊。”
“亲戚来了?”
许青山朝著院外看看,“没人啊。”
“没事儿,我先去做早饭。”
平日里许哲烧火都要叫人,今日老老实实自己烧火,实在怕把某人的火再点起来。
餐桌上,许哲喝著粥,“孙阿翁腾了间屋子,让我去他家住。”
“好啊。”
“不行。”
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许青山没有胆子赞同,许蓉说的好啊。
“孙叔家也没有孙女。”许青山嘀咕著。
许哲道:“孙阿翁有孙女,他三原县家的大儿子有一子两女,大的十五岁,许了同县人家,小的十三岁,待字闺中。”
“他女儿也是嫁的同县人家,生了三个女儿,十六、十四、十二,都还待字闺中。”
三个人直勾勾盯著他,衙门查户籍都没这么快吧。
许哲抹了抹脸,“我脸上没饭粒,看我干什么。”
“太麻烦了,不好打扰人家。”
许哲错愕地看著许青山,这是正话反说,还是胆儿不够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