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喜乐殿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176章 告假回府

      第176章 告假回府
    往后几日,除正常休沐,梁广还时常告假回府筹办婚事。
    魏普以来,上至皇族公卿,下至寒素庶民,皆沿用周朝传下的聘婚礼仪程序,即周六礼。
    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亲迎,再加上一些少数族特有的风俗流行,共同成为时下通行汉胡的结婚礼俗。
    梁广得赐御婚、尚公主,路子与常人不同。
    纳采就是媒人出面说亲。
    梁广请来权翼做保媒人,携带礼文,酒十坛、羊雁各十只、縉彩各十匹、钱十、米十斛,前往阳平公国府说媒。
    如果女家同意婚事,就把这些礼物留下,当作彩礼。
    礼物种类贵族庶民相差不多,只是数量多寡不同。
    虽是御婚,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这也是符融一再强调的重点,不可怠慢。
    权翼到公国府吃喝一顿,谈笑间便把流程走完。
    问名便是男方把女方出生年月送入寺庙占卜,问卜吉凶。
    若双方八字大吉,则告知於女家,称之为纳吉。
    梁广和盈的八字送入般若寺,交由一代高僧道安亲自卜算。
    道安年过七旬,近两年来定居长安般若寺,专心翻译经文,坚严禁外人前去搅扰。
    为权贵们下算吉凶这种副业,老法师已经许久不曾经手过。
    这一次,融特地求得恩许,和梁广入寺拜见道安。
    作为一代神僧佛图澄的亲传弟子,道安也是海內盛名之人,梁广早就想前往拜见。
    让他惊异的是,老法师明明有一张凶相满布的金刚面庞,眉宇间却流露出悲天悯人的慈悲相。
    道安与融、梁广交谈半日,为他和荷盈的八字亲书“大吉”批语。
    纳吉之后便是纳徵,即下聘礼。
    按照西普太康年间修订的礼仪標准,公主嫁娶由夫家和天子赐礼。
    夫家准备綾绢一百九十匹,天子赐璋一方。
    璋是玉制扁平长方型礼器,宗室、公侯才能使用,民间几乎找不到这玩意儿。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下聘之后,夫家挑选吉期,经女家同意便算定下婚期。
    灵台丞张亚观测天象定下的吉期是六月十八,梁广和符融对此吉日表示满意旬日间,六礼已走完五礼,只等吉日亲迎成婚。
    寻常土族、民间百姓走完这一流程,少说得有个把月。
    梁广这御婚重要的是结果,流程走个形式即可,重头戏还得放在亲迎当日的繁琐仪式。
    响午,光禄勛衙署,梁广照常前来告假。
    属吏请他在后堂外等候,说是师奴昨晚料理公务忙活到深夜,这会儿刚入睡没多久。
    梁广站在堂外,耐心等候了一阵。
    可堂內呼嚕声丝毫没有停歇跡象,反而越发响亮。
    梁广拨开拦路属吏,径直闯入后堂。
    一股浓烈酒味、胭脂味扑鼻而来,两个身穿黑色吏服,作吏员装扮之人慌忙跑出。
    梁广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不禁皱了皱眉。
    方才那二人,分明是两个女子。
    符师奴竟把姬妾带入官署?还真把光禄勛衙署当成自家地盘了。
    “下官拜见永平侯!”
    梁广扶刀立於堂下,声如沉雷。
    堂上,师奴横躺在长案后,角落里倾倒几个酒罈。
    空气中瀰漫著酒气和淫慾气,可想昨夜这官堂之內有多么不堪入目。
    呼嚕声顿止,一只手伸出撑著案几爬起身,符师奴睡眼悍松地打著哈欠,敞露胸口露出大片黑毛。
    “梁侯到访,可有公务啊?”
    符师奴懒洋洋地打著官腔。
    “下官家中有事,特来告假三日!”梁广拱拱手。
    “三日?”荷师奴故作说异,“本月梁侯已告假多次,何况听闻你婚期已定,六礼已毕,为何又要告假?”
    “下官新府搬迁,俗事繁多,家父病情忽好忽坏,须得时时照料。
    后日太子宫宴请,下官也得回府备些礼物,故而告假~”
    梁广强忍不爽,按理说他这虎责中郎將,告假时递张条子就行,师奴却故意要求他每次告假都得亲自来。
    每次都要故意刁难几句,打著官腔一通说教。
    隔壁营垒的姚兴,已有五六日不曾路面。
    符师奴更是把官署当作私宅,酒肉姬妾不禁。
    衬托之下,他这位在营垒一住就是三五日的中郎將,反倒成了单位敬业標杆。
    符师奴斜靠案几,“梁侯,你身兼禁中守御重任,不可隨意擅离职守!何况本月已告假多次,倘若御史纠察问责.....
    ?
    梁广打断道:“永平侯放心,倘若言官弹劾,下官自会应对,不劳费心。
    营垒事务已经安排妥当,绝不会耽误虎賁军履行职责。”
    符师奴抚弄著頜下髯:“梁侯告假太多,叫我很是为难啊....
    梁广懒得再同他多费口舌:“家中事急,下官先行告退!”
    略略拱手,也不管他答应与否,梁广扭头便走。
    这丑竖针对他已不是一次两次,亲自入官署告假已够给他脸面,若不识趣,
    今后还是各行其是为好。
    光禄勛虽然名义统辖虎賁、羽林二军,可论职权,根本管不到梁广头上。
    调兵权直接归属天子,统兵权归虎賁中郎將和羽林郎將。
    符师奴这位光禄勛,地位尊崇,却只能管一些事务性杂事。
    这丑竖最大的依仗,无非就是太子和右卫率符纂。
    若非顾及到太子脸面,他甚至不用理会这丑竖。
    离开后堂,梁广穿过中庭径直走出衙署。
    两个洒扫庭门的僕役急忙退避行礼。
    擦身而过时,梁广与二人自光相碰。
    这二人便是孔屯找来的梁氏僮僕,以官奴身份安排进了光禄勛衙署。
    虽不能接近符师奴,可衙署里若是有什么大动静,二人也能及时获悉。
    后堂內,师奴紧盯著梁广远去背影,嘿嘿冷笑几声。
    方才阻拦梁广入堂的亲信属吏低声道:“这梁侯傲横无礼,何不上疏弹劾?
    或者稟明太子,治一治他!”
    符师奴斜瞅他一眼:“你懂什么?
    这僮奴子深得陛下宠信,又是阳平公爱婿,与苟池、竇冲、毛盛、荷登这些个宿卫大將交好,在长安中军名头不小!
    太子虽恼恨他不识趣,可也存了几分忌惮,暂时不能轻易得罪。
    我弹劾他,只会给自己惹麻烦,连太子也会怨我无故生事。”
    属吏迟疑道:“照此说,主公就只能容他恣意妄行?”
    符师奴冷笑:“急什么?
    等太子登位,岂能容得他继续执掌禁中守御?
    虎賁军乃天子近卫,统將却是阳平公的人,这叫太子如何放心?
    虎賁军,迟早落入我手!”
    属吏揖礼:“主公韜光养晦,终有辅政掌权一日!”
    符师奴授授杂乱须,“去,把那几个使子召回来,今日封闭衙署,谁都不见,就说我去太子宫请见去了~”
    “仆遵命~”
    回到梁府老宅。
    新落成的安国乡侯府已经洒扫乾净,厨工、匠、门房、僕妇、杂使..:.一应俱全,拎包即可入住。
    梁广带著梁安赶回老宅,迎接梁云搬去新府。
    送给符融的抬轿,同样为梁云量身定做了一架。
    梁云腿脚勉强能走,可身子虚弱得厉害,走不了几步便气喘咳嗽。
    新府环境更好,更適合他安养身子,梁云也愿意搬去和他同住。
    “慢些~”
    梁云坐上抬轿,孔屯指挥两名私兵小心起轿,等出府再换乘马车。
    梁成和梁业走到门庭相送。
    “照顾好你父,他的时日不多了。
    撑著一口气,也是想亲眼看到你成婚~”梁成叮嘱道。
    “大伯放心,我已安排医工在府上常驻,还有柳氏派来的医师,时刻看护阿父。
    我已联繫好太医署医令、药令,每五日登门为阿父施诊。”
    梁成点点头:“如此,我便放心了。”
    梁成屏退一眾送別族人眷属,面色渐渐凝重:“魏兴郡(陕西安康)、新城郡(湖北房县)、上庸郡(湖北竹山)三郡接连陷落,你可知道?”
    梁广頜首:“昨日已有耳闻。”
    自半月前,桓冲从襄阳出兵,连克三郡,秦岭东南,大巴山、武当山一带汉水上游地区失陷。
    关中连通荆汉平原的武关道几乎被堵死。
    桓冲派遣杨亮、杨詮期父子猛攻梁州、汉中,梁州刺史潘猛退守剑阁,汉中之地几乎宣告失陷。
    碍於长安屯粮不足以支撑大军远赴益州、梁州救援,坚对二州战事颇有些无能为力。
    丟失襄阳的恶果开始显现,秦军在汉水上游地区再无优势可言。
    平原公暉在洛阳的兵力,大多集中在南阳郡,防止晋军跨越南阳盆地威胁中原地区。
    眼下,只能寄希望益州刺史王广和潘猛,凭藉蜀中地势抵挡晋军,熬过秋收,缓解军粮短缺,长安才能派兵救援。
    梁成嘆口气:“蜀中毕竟相隔甚远,短期內威胁不到关中。
    可桓冲遣桓石虔沿丹水北进,攻破武关,兵锋逼近上洛!
    上洛若失,关中南门洞开,长安震盪!”
    梁广吃了一惊:“晋军已破武关?为何急报还未送达长安?”
    梁业道:“太守郭褒军中也缺粮,先前派人赶回长安向我梁氏借粮,军情急报估计今日晚间就能送到!”
    想来郭褒也知道朝廷缺粮,只能先向交好的豪阀宗族求援。
    普军攻势如此迅猛,也不知郭褒顶不顶得住。
    梁成又道:“我打算请旨,率军赶赴上洛救援。
    长安事务,由你二人商量决定。”
    “大伯父放心!我和兄长定会谨慎行事!”梁广应道。
    梁成还有些不放心:“我听闻,你去见了慕容越?中书侍郎韦华还因此上疏弹劾你!”
    梁广笑道:“此事我已知晓,大伯不必担心,陛下与我就此事当面答对,无甚大碍。”
    梁成语重心长:“我知你素有主见,寻常事务我自不会过问。
    只是,涉及到鲜卑人和慕容氏,你一定要再三小心,免得引火烧身!”
    梁广拱手:“谨记大伯教诲!”
    梁业道:“朝中动向,我在御史台可以帮你打探,军中事务,就得靠你自己多留心,我帮不上什么忙。”
    “多谢兄长,有任何情况,我会及时派人与兄长沟通!”
    梁成长嘆:“肥水归来,形势大变,谁也不知道將来会发生什么。
    我梁氏,就得靠你二人携手支撑,保全宗族了!”
    辞別梁成父子,梁广见行囊收拾得差不多,准备踏出府门。
    “主人!主人!”
    夔奴怀抱强裸,一阵风似地从东宅跑来。
    身后,郭元君带著两个女婢,慌慌张张追来。
    强裸中的小兰儿哇哇大哭,梁广看了眼郭元君,接过孩子抱在怀里。
    “主人,郭娘子死活不愿意走,奴就趁她不注意抢走孩子~”夔奴低声道。
    梁广頜首,夔奴退到一旁。
    郭元君一路跑来,面颊泛红,微喘著气,桃红色绣裙齐胸处一阵起伏,
    见梁广抱著女儿,她不敢上前硬抢,满脸不安地看著他:“把兰儿还给我!
    3
    梁广她眼,这女人生完孩子变得相当有料,沉甸甸好像隨时要坠下来,只怕和慕容娥英相比也不多让。
    不过慕容娥英从未生养过,先天资本还是更加丰厚些.::::
    梁广也不会哄孩子,抱著小兰儿嗯嗯哈哈地顛了顛。
    倒也奇怪,孩子到了他手里,没两下就停止哭闹,乌溜溜眼睛望著他,稚嫩小脸咯咯作笑。
    “兰儿真乖~”
    梁广哈哈一笑,低头亲昵地碰了碰孩子额头,一股奶香味有些上头。
    郭元君见女儿在他怀里咿呀咿呀笑个不停,面色愈发不自然。
    “为何不愿意隨我搬走?”梁广警她眼。
    郭元君扭过头:“那是你的府邸,我去作何?我带著兰儿留在梁府,不敢劳烦梁侯过问~”
    “嫂嫂说哪里话,”梁广逗弄孩子,“我答应过阿父,会照顾好你们母女。
    新府装潢雅致,嫂嫂会喜欢的。
    换个地方重新来过,把不好的念想捨弃掉,带著兰儿好好生活,你说呢?”
    郭元君迎上他的目光,仿佛觉察到什么,一股强烈羞耻感从心中升起。
    她很想当场狠狠2一口,骂一声无耻,夺回孩子扭头就走。
    可她不敢,这种念头甫一生出,更强烈的恐惧就袭遍全身。
    面前之人,早已不是当初护送她返回洛阳省亲的僮奴私兵。
    以梁广今日之身份地位权势,连她洛阳郭氏都得主动亲近,她一个寡妇又能如何?
    梁氏宗族名义上仍由梁成做主,可宗族之內,谁不知道少君梁广才是梁氏未来。
    郭元君在道德感赋予的强烈羞耻心,和身为女人求生存、求依靠的本能需求之间来回挣扎。
    她很想拒绝,却没有拒绝的资本。
    梁广不发话,连郭氏也不会再接纳她。
    “兰儿长大,肯定和阿母一样美~”
    梁广怀抱孩子嬉笑逗弄,也不催促,给她点时间考虑清楚。
    ..你就不怕....有人说閒话?”
    郭元君声音发颤,一张脸滚烫似火烧,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
    “这长安城,背后说我之人还少?”
    梁广笑,“天子也少不了受人编排,何况是我?”
    郭元君眼眸挣扎:“你会如何对待我们母女?”
    “对兰儿,我自然视若己出,她是我梁氏女君,会得到应有的一切。
    至於你....
    梁广目露异色:“就看你乖不乖巧,懂不懂事~”
    郭元君脸蛋红得好似要滴血,忍不住在心里了口。
    给我些时间..:::”她声音极低,有些发颤。
    “不著急,我喜欢主动,不喜欢强逼~”
    梁广深深看她眼,抱著小兰儿跨出府门,一大一小笑声交织,一副父女温情和谐景象。
    郭元君面色一阵变幻,终究如释重负地长长嘆息一声。
    就算她不为自己,也得为女儿考虑。
    这世道,若无梁广庇护,她们母女处境多半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