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清楚了？”欧阳毅问：“確定？真的是思绪清晰想出来的？”
    叶云川点头：“是！我想过了——等我好了，我先往爷爷那边去，爭取他的帮助。等他点头了，我立刻就往家里去，跟我爸妈摊牌。”
    陆子豪见他总算捋出头绪了，鬆了一口气。
    “还好，还留了一点脑子。”
    欧阳毅忍不住讚许点头。
    “你爷爷对郝秀眉颇有好感，你確实该爭取一下他的支持。有了他老人家的支持，你爸妈那边应该就会鬆口。”
    陆子豪分析起来：“老爷子的威望极高，只要他开口，你爸妈绝不敢再逼你。昨晚他不开口，多半是想看你的反应。”
    “我的反应？”叶云川闷声：“我的反应还不够明显啊？这可是我第一次带女孩子回家过年。除夕夜团圆饭，都是一家人一块儿吃——我只差就宣之於口了！这不很明显吗？”
    陆子豪颇无奈嘆气，反问：“你为什么不说呀？宣之於口就宣之於口，有那么难吗？你一个大男人你害羞什么？有话就直说啊！你不说，你爷爷哪里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郝秀眉早就去过老爷子那边，那会儿你对她满脸嫌弃，只要凑一块儿就吵——谁会想到你们这对冤家会真的成了冤家啊！”
    叶云川一脸茫然：“……看不出来吗？啊？毅哥，你也看不出来？”
    欧阳毅有些懵，摇头：“我平时忙，去心园的时候跟你们接触也不多。不过，你们也是最近才定下的关係，別人不知情也在情理之中。”
    “是啊！”陆子豪解释：“你们两人之前水火不容，一见面就掐！老爷子虽然喜欢郝秀眉，可他不能逼你去娶她呀。你之前喜欢男的，现在突然又带了一个女的回家吃团圆饭，谁知道你究竟是要安顿下来，还是故意为之？”
    叶云川摇头：“不不……我爸妈都看得出来，更何况我爷爷！我爷爷那么聪明的人，他肯定知道！”
    “知道。”陆子豪指出：“但他不知道你究竟会怎么打算。万一你跟郝秀眉只是一时露水情缘，老爷子哪里敢站出来为你们拍板！”
    叶云川微愣，后知后觉恍然大悟。
    “……好像也有点道理。”
    陆子豪翻白眼：“本来就是这个道理！你还逞什么强！认了就是！”
    叶云川訕訕赔笑。
    欧阳毅也笑了，温声：“云川，既然你知晓该怎么做了，那就麻利去安排。实不相瞒，这种事我和子豪確实不好帮你什么——毕竟这是你家的家事，其他人不好干预太多。”
    “是啊！”陆子豪嘀咕：“万一被你爸妈来一句『关你们屁事』，那我和毅哥不得挖地遁走？”
    叶云川连连摇头：“那肯定不会！我爸妈认得你，也认得毅哥，哪里敢说这样的话！”
    “越是这样，我便越不好出面。”欧阳毅苦笑：“另外，吴敏怎么说也是小欧的堂姨。虽然我爱人没了，可她的娘家是吴家，这一点永远改变不了。倘若我去出面，吴家和你们家的婚事最终成不了，我情何以堪？万一大舅哥找过来，我又该怎么平息他的怒火？一边是兄弟，一边是亲戚，我夹在中间颇为难。”
    欧阳毅只好解释清楚，不是他不想帮，而是他不能帮。
    叶云川羞愧不已，连连道歉。
    “毅哥，刚才是我脑袋昏沉沉，一时没有思虑周全……对不起啊！让你为难了！见谅见谅！是我忽略了！”
    “不。”欧阳毅歉意低声：“该是我请你见谅。你难得开一次口，我却帮不上，还不敢帮。”
    陆子豪听不下去了，好笑道：“行了，自己人就不要这么客气了。你道歉，他也道歉，究竟要道歉到什么时候！”
    三人都笑了。
    叶云川有了主意后，道：“我今晚就回老宅找我爷爷谈！”
    “一会儿叔叔阿姨来了。”陆子豪眨巴眼睛提醒：“你可要好好说话，暂时別露陷。”
    叶云川点头：“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
    欧阳毅也善意提醒：“你父亲刚刚受了大挫折，心情极差，切莫这个时候跟他硬碰硬，省得闹出事来一波三折。”
    “可我——我不能从了他们啊！”叶云川眼神微转：“缓兵之策也不能有。我还一无所知，他们就跟吴家聊到订婚上了。我如果不强烈反对，他们指不定明天就商议婚事去了！”
    陆子豪睨他一眼，提醒：“你这样子就是最强烈的反对，什么都不用说。”
    等叶叔叔阿姨来了，看到儿子差点儿“喝死自己”，肯定立刻猜到了什么。
    这时候不用说太多，只需要好好表现就行！
    “啊啊啊！”叶云川恍然大悟，欣喜道：“我懂了！我懂了！”
    陆子豪笑开了，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脑子！”
    话音刚下，外方就传来纷沓脚步声，惊慌失措的嗓音隨后响起。
    “云川！云川！”
    “你好！同志麻烦一下，请问叶云川在哪儿？”
    说曹操，曹操到！
    病房里的三人对视一眼，很快意会神领。
    ……
    傍晚时分，陆子豪载了仍病怏怏的叶云川回心园。
    下午，送饭回来的欧阳毅送老父亲回大院，转身带了两套换洗衣服又来了。
    他打算趁难得的放假时间多陪陪儿子，打算住多两三天再回住所。
    陆子豪忍不住调侃：“毅哥，不会是为了躲某些人吧？”
    “一半一半吧。”欧阳毅低笑：“被你猜中了。”
    陆子豪嘿嘿笑了，低声：“大过年的，总得给某些人表现的机会啊。”
    “原则问题，哪能轻易改。”欧阳毅摇头：“与其多费口舌解释，与其瓜田李下有嫌疑的可能，还不如直接闭门谢客，一概不见。”
    “所以来我这儿躲清閒？”陆子豪开玩笑道：“记得交房租和水电哎！”
    “没问题。”欧阳毅答得非常爽快，苦笑：“说起这点，我还蛮羡慕我爸的。他一句病重不能见客，就可以挡住所有人。我就不一样了，想要找藉口都难。”
    “所以乾脆躲著！”陆子豪调侃：“连找藉口都懒得找了！”
    一旁的叶云川见他们大鱼大肉吃著，忍不住羡慕连连。
    “看得我肚子都饿了……”
    郝秀眉將他的白粥端上，低声：“你只能吃这个。等你好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这几天忍忍吧。”
    叶云川幽怨看了看她，不敢反驳拒绝，端起白粥慢慢吃著。
    江婉见小欧吃饱，勺了汤给他。
    “秀眉，砂锅里头还有几片豆乾，可以给云川吃。”
    “好。”郝秀眉连忙去夹过来。
    叶云川的眼睛紧紧跟著心爱的女子，直到她又坐了回来。
    郝秀眉催促：“快吃吧。”
    “……我吃饱就去找爷爷聊。”叶云川眼神拉著丝，“我会求他帮我们的。”
    郝秀眉眼睛微红，笑了笑。
    “努力即可，切莫太勉强。”
    叶云川一听，心里颇不高兴，忍不住瞪了瞪她。
    郝秀眉假装没看到。
    叶云川鬱闷极了，埋头扒拉白粥，不再搭理她。
    晚饭后，叶云川拉上陆子豪陪他一起去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