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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咔嚓”
    今年的苹果真好吃啊。
    这样想着, 林冕又咬下一口。
    可是她却不能忽视掉旁边那道强烈的目光。
    “别看我了,你也吃啊。”
    贺新同摇摇头,继续盯着林冕, 他的目光是那样强烈,如果和他对上眼睛, 那双眼只会更亮, 像是对他的奖励。
    “你就让我喂你嘛。”
    林冕头顶冒出冷汗, 她现在都能起身吃东西了,哪里还需要贺新同搞这一出。
    自从她醒来, 贺新同就像她忠实的仆人一样,挂着吊瓶在一旁候着, 什么都要抢着给她做,好像她快完蛋一样。
    林冕低垂眼帘, 看着手上一道道白色绷带,她这不是自己也可以拿着苹果吃吗,又不是人不行了, 需要人伺候。
    回应贺新同的是林冕继续咬下苹果“咔嚓咔嚓”的清脆声音, 以行动告诉贺新同她不需要他照顾。
    贺新同失落地低下头,他是真的很想照顾林冕,即便他现在行动也不便。
    本来贺新同是听贺朗话的,想要把自己养好了给林冕看的, 但在得知林冕醒了后,他说什么也要去看她。
    在他的折腾下, 护士只好给他抬到轮椅上,推着他到林冕的病房。
    林冕躺在床上,人都还不怎么清醒,一抬眼就看到坐在轮椅上看着就凄凄惨惨的贺新同, 说实话她是有点被吓到的。
    贺新同的脑袋被缠了一圈又一圈白布,让人都看不清他五官了,加上身上裹着的那些白布,就跟木乃伊一样,林冕差点没有认出来。
    直到他用委屈的声音叫着她,林冕就知道了,这对味儿了。
    可现在他每天都过来,如果不是他爸压制着他,只怕贺新同早想搬到林冕旁边了。
    说实话,这有点烦人了,尤其是贺新同嗓子没好,林冕算是懂了写下“呕哑嘲哳难为听”的人的心理了,有点折磨到她了。
    可当林冕对上贺新同的眼睛时,那些话又说不出来了。
    他看起来特别难过。
    眼里满是对自己的无力,又像是盛满了没能保护她的内疚。
    他还沉迷于过去的痛苦而感到惶恐不安。
    林冕明白这种感受,所以她说不出难听的话。
    而且,他这样每天都来,林冕还能看着他因为她伤口的好转而变得稍微阳光一点,让她也能放心点。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
    “请进”
    同样嘶哑的声音,其实也没比贺新同好到哪里去。
    透过门,声音减弱了些,听起来是嘶哑虚弱的。
    钟玉琪心里突然忐忑起来。
    这扇门里面的林冕,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她轻轻推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她最想看到的那个人。
    “啊,钟玉琪是你啊,你来干嘛?”
    “少明知故问,蠢货。”
    钟玉琪没给贺新同好脸色,元旦收假后,林冕却没来,同时缺席的还有贺新同,钟玉琪心里当时就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后面联系不上林冕,在她的软磨硬泡下她妈才开口,不过只是把事情给她说了,没告诉她林冕在哪间医院,想着等林冕出院以后再让钟玉琪去,不要打扰林冕养病。
    可钟玉琪怎么肯呢,她妈妈不告诉她也没关系,钟玉琪找了堂哥江澹帮忙,不过这也是有代价的。
    “哒哒”
    紧随在钟玉琪后面的江澹一个健步直达林冕的床边,就着凳子坐下。
    他看着林冕满手的绷带,眼里闪过心疼。
    这双手可不是能这样糟蹋的啊,这可是创造奇迹的手啊,如果林冕的手因此不能弹琴,江澹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
    不过,他也不会放过伤害到这双手的人。
    眼神上移,对上林冕平淡的眼神时,江澹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原来那些打好腹稿的话,在她面前他总是说不出来,尤其是林冕选择重新弹钢琴,他想办法让教他的老师成为她的老师后,他们关系似乎变得更亲密了。
    在国内,有同一个老师,是相当亲密的关系了,江澹以为他们可以更进一步,他可以尽情欣赏她的天赋。
    可是,不行。
    一旦对上她的眼睛,他就说不出话了。
    “师兄,你也来了啊。”
    最终打破平静的还是林冕,把这个愣住的人唤醒。
    “啊,”江澹拿出一束粉色康乃馨放到桌子上,“我听说你出事以后很担心你,所以想来看看你。”
    “谢谢”,她笑起来时那双棕褐色的眼里倒影着的是他的身影。
    没等江澹说话,钟玉琪走过来挤开他,她也带了花,是向日葵,包在了棕褐色的包装纸里。
    “听花店老板说,明亮的颜色会让你心情更好,小冕,这有让你快乐一点吗?”
    林冕抬起手,试图接过钟玉琪手上的花,钟玉琪躲开,“你手上都还是绷带缠着呢,看看就好,不要拿。”
    “我想,看到它我会变得更幸福的,玉琪。”
    “那我就每天来给你带一束向日葵,让你每天都能看到它。”
    钟玉琪的话逗笑了林冕,这扯到了她腹部的伤口,让她止不住的咳嗽。
    这时贺新同赶紧使唤两人给林冕倒温水,要不是他现在行动不便,不然他哪里会叫这两人给林冕做事,他只恨不得自己什么都帮林冕做了。
    “你这伤得也太严重了吧,小冕。如果不是看到你醒了,我都想象不到躺在病床上的小冕会是什么样的,还好还好,你现在看起来并不是苍白的。”
    在母亲的形容里,钟玉琪是停止不了想象的,虚弱的、苍白的林冕躺在床上,光是她想象,她就受不了。
    “我没什么事了,现在就是要养养而已。玉琪,你不要伤心。”
    林冕想要抬起手擦去钟玉琪脸上那快要落下的泪水,却被钟玉琪摁住。
    “哎呀,你少说点话,既然要好好养养,那就少动少说话,其他什么事都让我来做吧!”
    林冕轻笑:“我刚刚还拿着苹果吃呢,哪有那么虚弱的,不要把我当易碎品了啊。”
    这不说还好,一说就跟炸了马蜂窝一样。
    钟玉琪转身伸出手指抵在贺新同额头上:“你这个蠢货,都不知道喂小冕吃苹果吗?你待在这儿有什么用,废人一个!”
    在旁人面前,钟玉琪一向是高傲早熟的,能不多话就不多话,即便被误解了只要对方不是在意的人,她是绝不会跑去解释什么的。
    在林冕这儿,贺新同也认识了与传闻不符合的钟玉琪,可面对钟玉琪的指责,贺新同也不想反驳,他沉默接受了一切。
    这次无论怎么说,都是他害了林冕。
    林冕这次纯粹是无妄之灾,如果不是他死乞白赖要跟着她,林冕也就不会遭这一招了。
    而且,林冕真如他当时最后看到那样,跑了多好,他就是死在那个雪夜里,他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的。
    相反,他会很高兴,在这无聊的人生里,他起码终于做到了一件不平凡的事,他在某种程度上保护了林冕。
    他终于成为了他所渴望的强者。
    可是这个女孩,却在黑夜里折返回来,想方设法搞晕了那几个绑匪,在一片漆黑的夜里,背着他,坚定地往山下走去。
    这需要怎样的智慧与毅力啊,她明明看起来是那样羸弱,却强大到能抵住黑夜,迎来光明。
    在得知所有真相那一刻,贺新同恨不得自己在昏迷前就一头撞向墙壁,这样她也不会受那么多罪了。
    在那一刻,林冕没有选择放开他,贺新同在以后就绝不会再放开林冕了。
    所以所有指责的话贺新同都可以选择接受,在他看来,这都是应当的,他本来就是有罪的。
    母亲因为生他而导致身体变得更坏,这是他原生罪。而现在林冕又因为他遭受到这么大的伤害,更是他的罪。
    他已经无法向母亲赎罪了,那他一定要向林冕赎罪。
    见贺新同一言不发,自知理亏的样子让钟玉琪气不打一处来,这让她幻视了她的爸爸。
    他也总是在做错了事以后只会沉默,用沉默让妈妈发疯。
    虽然目前的情况并不是以前那种状况,可总是能让人联想起来。
    林冕不想他们闹矛盾,她“嘶”了一声,装作扯到伤口的样子,成功唤回了钟玉琪的注意力。
    “啊呀,怎么了呀,扯到伤口了吗?我现在就去叫护士,小冕你坚持住!”
    只是这动静有点大了,林冕拉住钟玉琪的手。
    “没事,就是扯到伤口了,但没有崩开口子。”
    “玉琪,你坐下,我给你削个苹果吃。”
    这才把慌张的钟玉琪稳住了,她嘴巴一撇,“哪里需要你来,我来给你削好吧。”
    吃两个苹果也行,现在钟玉琪需要林冕需要她,林冕只好装作自己馋的样子。
    明明自己是最小的那个,却成为了照顾全场的人。
    江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他总是看不懂林冕。
    不明白她当初为什么不珍惜自己的天赋,不明白她为什么格外钟爱钟玉琪,不明白她为什么年龄比所有人小却包容着所有人……
    他实在看不懂林冕。
    所以在她练习、比赛时,他总不想错过,他想见证她每一次成长。
    可是,林冕她成长得太快了,总让江澹怀疑自己是否还能跟上她。
    听钟玉琪说,她还跟着一个很有名的棋手学围棋时,江澹弹错了音。
    她现在已经让他很吃力了,连跟在她后面都很困难了,可她却没有把那份心完全放在钢琴上。
    他恨她的任性,恨她的天赋,可更恨的是她现在这幅样子,她的眼里有钟玉琪,有贺新同,有很多人,可他,又有多少能在她眼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