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喜乐殿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115章 吃绝户,彩礼钱

      “我家福旺在咱姜家第三代最年长,由他给老七摔盆合情合理。”
    “我家福兴是姜家嫡长孙,你个老二提早生出福旺,那是谋朝篡位!”
    两人越说声音越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旁边几人赶忙拉住两人劝架。
    “你俩別让乡亲们看咧笑话。”
    “要我说,房子归摔盆打幡滴,其他家產平分。”
    “对了,老七家闺女嫁出去滴彩礼钱,也咱们几家平分。”
    通过对话,完全可以確定他们是在吃绝户。
    吃绝户兴盛於明朝。
    那时崇尚理学。
    要求女子恪守妇道,不能隨意接触男子,死后要为夫守寡不得再嫁。
    大名鼎鼎的贞节牌坊,就是为表彰女人自愿为夫守寡,或为夫殉情自杀而兴建的。
    后来大户人家之间,常攀比贞节牌坊数量。
    於是强逼遗孀守寡,甚至將其活活饿死说成是为夫殉情,以此来立贞节牌坊。
    这些强迫事件,表面看是为赚贞节牌坊,实际上是在吃绝户。
    强逼守寡或饿死后,亲戚就会使出各种手段霸占家財。
    碰上恶亲戚,甚至会把遗孀和女儿卖给人牙子,最终沦落青楼或成为僕妇婢女。
    这种风气传到乡间,就不需要用贞洁来遮掩了。
    直接由摔盆者强行继承家產。
    摔盆是出殯的重要环节。
    传说人死后过奈何桥要喝孟婆汤。
    喝了孟婆汤就会忘掉生前记忆。
    而出殯时摔的这个盆呢,是逝者过奈何桥喝孟婆汤的汤碗。
    为了让逝者留下生前记忆,记得生前亲友,就需要让汤碗变漏碗。
    於是在出殯前一晚,由儿女在盆上打孔,出殯前由长子摔盆。
    这样钻了孔又摔碎的盆儿,接了孟婆汤就会漏掉,从而让逝者保留这一世的记忆。
    除了摔盆之外,出殯另一件重要的事是打幡儿。
    打的幡儿是招魂幡,也被称为灵幡。
    写有“莲朵朵开,西方接引来”之类的词句。
    通常父死以左手打幡儿,母死以右手打幡儿。
    摔盆打幡都由长子或长孙完成,也有地方为长子摔盆,次子打幡儿。
    但不管咋说,都必须由家中男丁来做。
    如果家里没有男丁,则需请侄子来代为摔盆打幡。
    这就会出现一个问题。
    那就是侄子不能平白摔盆打幡儿。
    侄子代替孝子贤孙摔盆打幡,相当於给逝者当儿子送终,於是摔盆打幡成了侄子继承逝者家產的理由。
    有良心的是文吃。
    不会立刻逼迫交出家產,而是承诺会为遗孀送终归葬,等死后再继承遗留家產。
    恶亲戚则是武吃。
    直接由摔盆的侄子霸占家產田地,逼迫遗孀离家,把留下的女儿外嫁再赚笔彩礼钱。
    碰到兄弟子侄多的,常常几家一齐霸占均分。
    有些即便家中有幼子的,也会被恶亲戚找藉口吃绝户,最终幼子会被过继出去当养子。
    “狗锤子滴,这些人心眼子哈滴透透滴!”崔浩低声骂道。
    我赶忙拽了他一把。
    这要让姜家人听到了,只需要喊一嗓子,我们就得被整村人包围。
    “別乱说话。”
    可怕什么就来什么。
    姜家那几人的目光看了过来。
    他们在我俩身上来回打量。
    隨后笑著走了过来。
    “是婶介绍来接亲滴吧?”
    “你们来滴可真早,明早起才出殯下葬哩。”
    “不过你们要是著急滴话,今儿个就能把人带走,不过彩礼得按说好滴给。”
    “五十块彩礼钱,一分都不能少!”
    他们错把我俩当成买媳妇的人了。
    我和崔浩都愣了下,隨后对视一眼。
    眼神中都充满了惊讶。
    五十块的彩礼钱,在那时绝对算是天价彩礼!
    那时彩礼普遍是八块钱。
    连带给新娘置办四季新衣,酒席,待客的菸酒茶一起,都不到四十块钱。
    到八十年代初中期,结婚流行三转一响时,娶媳妇的成本才逐步上升。
    “五十块?还只是彩礼,抢钱呢!”崔浩忍不住说道。
    姜家人脸色变了变。
    看向我们的目光都不善了起来。
    “我们姜家的闺女嫁过去后,就和娘家恩断义绝,以后就是你们金家的人。”
    “五十块彩礼相当於买个大活人回去。”
    “不仅能给你金家的傻子生娃做饭,更能伺候他一辈子,你们可半点不亏。”
    姜家那几人分散开,隱隱呈包围之势把我们围在了中间。
    远处更有不少青壮年在围拢过来。
    显然他们打著强买强卖的主意。
    崔浩双手握拳,紧张的看向四周:“哥,我掩护你。”
    “掩护个屁,左右不过是破財消灾的事。”
    我定了定神,笑著向姜家领头人道:“姜叔,我兄弟隨口说的话別往心里去。”
    “五十块就在我包里装著。”
    我用力拍了拍军绿挎包。
    唰!
    他们目光齐刷刷盯向挎包,眼中都透出贪婪。
    “不过我得先验验货。”
    “要是个瘸子瞎子聋子哑巴啥的,那肯定不值五十块啊。”
    “哈哈哈。”
    姜家人都笑了起来。
    “那你可多虑了。”
    “人在灵棚,想看就去看吧。”
    我点点头,带崔浩向灵棚走去。
    灵棚很简陋。
    用竹竿和草蓆子搭成。
    两张相隔一米多的条凳上,放著口轻薄棺材。
    棺材前摆了张条案。
    条案上放著纸写的灵牌,一个香炉,两根蜡烛,还有瓶散白酒。
    散白酒是行奠酒礼用的。
    亲朋好友来弔丧,通常会行拜礼或奠酒礼。
    拜礼是跪拜磕头的利益,按照与逝者的辈分亲疏关係不同,从三拜礼到二十四拜礼都有。
    奠酒礼也差不多,只是多了奠酒为祭的过程。
    到后来这些丧葬礼仪都被简化,小年轻是没几个懂的了。
    只有在风俗保持浓厚的乡村还在流传。
    灵棚里很是冷清,没有孝子贤孙分列两旁。
    只有个戴孝帽批孝服的姑娘,双眼通红的跪在条案侧前方。
    姑娘看著十四五岁的样子。
    清秀面庞配上留的短髮,活脱脱是个假小子。
    尤其那对斜入发梢的剑眉,配上双丹凤眼,更添几分英武气。
    她贝齿咬著下唇斜眼瞥了我一下,又飞快收回目光。
    我心想死者为大。
    既然来了,怎么都得弔唁。
    於是走到条案前拿起三根香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