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筹谋
    “住手！”
    就在这时候，一道不容置疑决绝的娇喝响起。
    只见蓝璃猛地一步踏出，竟直接挡在了姜烬身前，直面那些杀气腾腾的圣殿团队成员！
    “你们若想动他，”蓝璃的目光如同利刃，扫过领头那几个蠢蠢欲动的轮回者，“就连我一起杀！”
    这话如同冷水泼入滚油，让激动的众人瞬间一滞。
    领头的王森脸色难看：“叶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包庇这个害死封团长的嫌疑犯？！”
    “嫌疑犯？”蓝璃冷笑一声，声音提高，确保每个人都能听见，“姜烬是我丈夫叶修的恩人！当初在我女儿的婚礼上，若非姜烬及时出手，我丈夫早已被李渊修那个畜生得手！哪还有命在？他如果害人，又何必在此刻归还封涯的遗物，自找麻烦？！而且你们先说不相信封涯死在lv3手上，现在反而相信他死在一个lv2手上，什么逻辑？”
    她环视众人，语气沉痛而锐利：“如今我丈夫昏迷不醒，封团长不幸罹难，你们玄甲团队正值存亡之际！我们永梦一直和你们圣殿团队是盟友，而你们现在不想着查明真相，合力求生，反而因猜忌就要对恩人、对可能的盟友刀兵相向？这就是圣殿的作风吗？若叶修醒来，看到你们如此，会作何感想？！”
    提到叶修，不少人眼神闪烁起来，气势明显弱了几分。
    叶修积威犹在，并未真正死亡，这让他们投鼠忌器。真伤了蓝璃，万一叶修日后苏醒，谁也承担不起那个后果。
    王森脸色青白交加，死死盯着姜烬的轮回者手表，又看看一脸决绝的蓝璃，最终咬了咬牙，恶狠狠地对姜烬道：“哼！小子，算你走运！有叶夫人替你说话！但这笔账没完！我们走！”
    说完，悻悻地一挥手，带着一群心有不甘的队员暂时退去，但看向姜烬的目光依旧充满不善。
    一场冲突暂时化解。
    姜烬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蓝璃，心中复杂，低声道：“多谢叶夫人解围。”
    蓝璃转过身，脸上带着疲惫和一丝歉意：“该说抱歉的是我，可惜永梦团队已经被莫休那个老畜生所篡夺，不然我一定会带队进来，也不至于让姜先生你受惊了。”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急切：“姜先生，这兰若寺天然排斥蛊虫的原因，不知……可有找到具体线索？”
    姜烬回答道：“确实，已经有线索了。这样，让我们团长和你说吧。”
    一旁的喻天伦走了过来，声音沉稳地开口，将之前明心法师告知他的那套原理说了出来。
    “这……”蓝璃对模因规则污染的理解领悟并不深刻，这番话听下来，完全是不明觉厉，“这么说，那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问题，让我丈夫起死回生呢？”
    如今的叶修，从生体特征来说其实已经和死人没有区别，心脏不再跳动，也不再有呼吸，但通过祝由的手段，强行封住他的魂魄不被脓疮血蛊的蛊毒彻底毁灭溃散，才让他勉强“活”着。
    这种状态很是危险，也维持不了多久，哪怕称之为活死人也差不多了。
    喻天伦接着回答：“叶夫人，如今如果要解决叶团长身上的蛊毒，我综合考虑了一下，无非两条路。其一，带走这个恐怖副本的‘模因载体’——即某种深度浸染了此地规则特性、能持续对外释放‘排斥蛊虫’的凶兆之物。其二，获取一颗产自此副本、蕴含相同规则污染特性的‘怨念碎晶’，以其为基础，将其摄入叶团长体内，得以完全压制他体内的脓疮血蛊。”
    蓝璃闻言，秀眉紧蹙，默念着：“怨念碎晶……”
    怨念碎晶，是很难获取的。每一个团队，费尽心思，都想获取一颗怨念碎晶而不得。
    轮回系统不会直接将怨念碎晶作为奖励，只能将含有怨念结晶的武器，攻击鬼物，从而沾染这个副本的规则污染后，生成一颗怨念碎晶。当然，即使如此一般多数获得的也是纯度偏低的碎晶。
    然而，不同副本所获得的怨念碎晶，也会具有该副本特色的规则污染能力，无论生成武器，还是予以摄取开发规则系技能，都颇有用处。
    “模因载体的获取……有没有希望？”蓝璃追问，她感觉想获得怨念碎晶，实在是太碰运气了。除非直接接触规则系恶灵，获取的概率还能稍微大一点。
    “至于模因载体……”喻天伦目光扫过庄严肃穆、梵音缭绕的大雄宝殿，以及那些穿梭忙碌、却表情各异的僧侣，眼神变得深邃，“根据昨夜明心法师透露的信息以及我们的观察，那口古井……极可能是关键节点之一。寺中许多异常，似乎都与之相关。”
    蓝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既然如此，我们是否应该想办法进入古井搜索？”
    “叶夫人，万万不可！”喻天伦立刻否定，语气凝重，“风险太大！井底极可能连接着此地魔障的核心，或者是最深层的污染区域。贸然进入，无异于自投罗网。更何况……”
    他压低了声音，用仅有三人能听到的音量说：“目前这寺庙里的这些和尚，经过昨夜之事，我已经无法确定……他们到底还算不算是‘人’。或者说，他们中有多少，已经被彻底‘同化’成了此地规则的一部分。贸然探查核心，很可能立刻引发它们的集体异动。”
    这话让蓝璃和姜烬都感到一股寒意。
    的确，慧空的遭遇、慧明的异变、以及那些看似正常却总感觉哪里不对劲的僧人……这座寺庙本身就充满了不可信的诡异。
    蓝璃银牙轻咬，美丽的脸上浮现出刻骨的恨意：“只恨李渊修那个猪狗不如的畜生！若不是他……”
    她现在只是提及这个名字，五官都开始扭曲。
    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我当初真是瞎了眼！竟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还赠予了他两颗珍贵的怨念碎晶助他提升！我丈夫更是对他倾囊相授，多有提携……他却……他却能一边笑着收下所有好处，一边毫不犹豫地将淬毒的匕首捅进我丈夫的胸口！事后，他拍拍屁股就走，把他的团队和父亲也直接丢下了！只要下次让我遇见他，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说到这里，她接着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而且我担心，一旦他们探知到我们来这个副本的意图，说不定会来这个副本予以阻拦。”
    黑雀阁这个组织是毫无节操的，只要有怨念结晶，情报卖谁不是卖？虫穴的人，完全有可能会进到这个兰若寺副本来。
    姜烬也面色凝重地点头：“夫人所虑极是。李渊修及其背后的虫穴团队，绝不会坐视我们找到救治叶团长的方法。一旦叶团长苏醒，笛楠音体内的魂印就会复苏，他刺杀叶团长的目的也就失败了。”
    随后，他分析道：“不过，好消息是，虫穴的核心高层，如脓疮夫人、白夜夫人等lv4强者，受副本等级限制，无法直接进入。”
    喻天伦补充道：“其实据我所知，脓疮夫人目前一心冲击lv5，团队管理事宜早就全权交托给白夜夫人了。所以，白夜薇这个副团长才是实质上的虫穴团长。她其实未必喜欢笛楠音，我如果是她，更希望能将女儿白蜜娅嫁给李渊修，从而加以笼络。但是，她肯定会忌惮这个副本对巫蛊职业能力的压制，尤其是在朝廷决定清剿虫穴的现在……”
    “对，我也那么想，“蓝璃继续说道：”所以我推断，虫穴团队最可能派遣的，是其麾下的分团，比如擅长暗杀和刺探的‘幽刺团队’，或者精于诅咒对轮回者施加负面状态的‘临渊团队’。至于虫穴最强的分团，由‘毒蜂’所率领的‘蜂巢团队’，其成员大多是巫蛊师，进入这个极度克制蛊虫的副本实力大打折扣，进来的可能性反而最小。”
    沉默了一会后，蓝璃将话题拉回最初，她眼中闪烁着决断的光芒：“喻团长，姜先生，关于‘聂小倩’……如果她再次出现，能否尝试对其施加‘猎杀印记’？若能成功锁定她，或许就能顺藤摸瓜，逆向定位到‘姥姥’在深层污染层中的具体位置！这可能是获取‘模因载体’或特定‘怨念碎晶’最直接有效的途径！”
    喻天伦和姜烬闻言，都陷入了沉思。
    姜烬升级到了lv2后，lv1时期的猎杀咒刃能力的限制就不复存在了，无论刀刃还是子弹，都可以附加猎杀印记，并打入敌人体内，而如果是幽瞳子弹，威力则会更强大，无论对轮回者还是鬼物都能起作用。
    片刻后，喻天伦缓缓道：“理论上是可行的。‘猎杀印记’若能成功种下，确实可以穿透一定的空间隔阂进行追踪。但问题在于，这个兰若寺的模因污染极其特殊，它似乎将空间甚至时间都切割成了不同的‘层’。我们所在的‘唯物层’看到的聂小倩，或许只是她在更深层‘污染层’或‘迷失层’的一个投影。印记能否有效穿透这种层级壁垒，并保持稳定，很难说。而且，想通过‘聂小倩’来定位‘姥姥‘’……风险极高，很可能直接触发最恐怖的反噬。”
    姜烬补充道：“而且聂小倩本身的存在就极其诡异，能否被常规的印记技能锁定，也是未知数。”
    蓝璃却坚持道：“我明白风险很大。但如果我们不兵行险着，按部就班地寻找，想要获得能克制lv4级别蛊毒的模因载体或特定怨念碎晶，希望更加渺茫。这是我们目前能想到的、最快最有可能的途径了。姜先生，我听说了，你愿意来这个副本，也是因为要救你的亲人，不是吗？”
    看着她眼中不容动摇的决意，姜烬也想起了自己那依旧受到稻草人模因污染威胁的哥哥姜寒。
    喻天伦听完蓝璃那大胆的提议，眉头锁得更紧，缓缓摇头，语气沉凝：“叶夫人，你救夫心切，我能理解。但以‘猎杀印记’锁定聂小倩……此法太过凶险，恕我难以赞同。”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的职业是‘巫祝’，走的是‘以身合道’之路。夫人，你也该很清楚，轮回系统的所谓‘道’，与我们所知的道家玄门正法，根本是南辕北辙。”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与凝重：“这里的‘道’，本质是‘规则污染’的另一种称谓，是那些扭曲、疯狂、不可名状的异化力量的集合。‘以身合道’，并非感悟天地自然，而是主动让自身去适应、模仿、乃至最终被某种特定的‘规则污染’同化，借此获得力量。正因我曾晋级为lv4的轮回者，我才更清晰地知道，‘规则污染’的本质是何等诡异和不可控。”
    他看向蓝璃，眼神锐利：“兰若寺的‘污染’，其深度和优先级都极高，甚至能瞬间湮灭其他体系的诅咒。聂小倩作为其显化的一部分，其存在本质极可能远超我们的理解。对她使用‘猎杀印记’，就像试图用渔网去捕捉一团无形的强酸雾气，不仅难以成功，更可能瞬间引火烧身，导致施术者被兰若寺的规则污染反向侵蚀、同化，甚至……直接成为‘它’的一部分。”
    喻天伦的否定基于他对规则本质的深刻认知，尤其他经历过那极为恐怖的【百鬼夜行】模因，显得极有分量。
    蓝璃的脸色白了白，其实以她的身份，很清楚喻天伦说的是对的。
    她急切地思考着，很快又提出另一个想法：“那……如果不用印记追踪呢？我们换一种思路！如果……如果我们用‘怨念结晶武器’直接攻击聂小倩！然后，生成‘怨念碎晶’！”
    她看向姜烬和喻天伦，眼中带着恳求与决绝：“我愿意出资！我可以用两颗……不，三颗更高纯度的怨念碎晶作为报酬，换取这一颗可能救我丈夫命的碎晶！”
    坦白说，其实她不愿意用这个办法。
    这一方法生成怨念碎晶，概率能有个20%就烧高香了，完全是赌运气。姜烬也就是在【恐怖复苏】那样极为特殊的副本，也能获得那么高的碎晶生成率。
    姜烬摸着下巴，沉吟道：“用怨念结晶武器攻击……对，理论上有概率生成碎晶。但夫人，实际操作起来困难极大。首先，按照寺规和慧空的经历，遭遇聂小倩时，第一要务是闭眼背诵《金刚经》，直到听到脖颈断裂声和地下木鱼声才能脱险。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能否有余力发动攻击？其次，攻击是否会激怒她，或者引发更不可测的后果？比如……直接导致‘姥姥’降临？”
    三人再次陷入沉思，仔细推敲着每一种可能性和应对方案。讨论的重点集中在：遭遇聂小倩时，如何平衡自保（诵经）与攻击（获取碎晶）？攻击的时机如何选择？使用什么类型、什么强度的怨念结晶武器最合适？一旦发生意外，撤退路线如何规划？
    他们全神贯注，并未注意到，在不远处一根巨大的廊柱后面，一个面容阴鸷、眼神冰冷的僧人，正悄无声息地注视着他们，将他们大部分的对话都听了去。
    另一个路过的僧人好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慧远师兄，你看什么呢？那么入神？”
    慧远猛地回过神，脸上瞬间切换成一副悲戚的表情，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没什么，只是看着方丈的灵堂，心中悲痛，有些出神罢了。”
    他敷衍了过去，但眼角余光却再次扫过姜烬三人，一丝难以察觉的异光在他眼底闪过。
    与此同时，兰若寺的山门前。
    几个知客僧正拦着一行新来的“香客”，为难地解释道：“诸位施主，抱歉，本寺今日正在为圆寂的方丈大师举行葬礼，恕不接待外客，还请改日再来。”
    为首的一位女子，正是血腥团队的金淑美。
    她此刻心情极其糟糕，脸上却强行挤出一丝悲悯和诚恳：“几位师傅，我们正是听闻明心方丈德高望重，今日圆寂，特地赶来，只想上一炷香，聊表敬意，送大师最后一程，还请行个方便。”
    她身后的几名队员也纷纷附和，但他们眼中隐藏的不耐和焦虑却难以完全掩饰。
    就在十几分钟前，金淑美接到了血枭主直接用最高权限下达的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全员立即进入兰若寺内部，寻找并“协助”玄甲团队行动！
    这个命令让金淑美脸色无比难看，但血枭主的命令无人敢违抗，她只能硬着头皮，带着一群怨声载道的队员前来“吊唁”。
    “妈的……早知道这鬼地方这么邪门，我们‘嗜血’分团当初就不该接这活儿……”
    “嘘！小声点！别被听见了！”
    “金姐，里面到底什么情况啊？团长怎么突然下这种命令？”
    队员们低声抱怨着，恐惧和不满情绪弥漫。
    金淑美一边应付着知客僧，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迅速扫视着寺内环境。
    当她看到大雄宝殿侧后方正在低声交谈的喻天伦、姜烬和蓝璃时，瞳孔微微收缩。
    “喻天伦……还有那个姜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