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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莺然暗暗庆幸换了妆台。
    不然若是原来那副,她的腰背怕是要被硌出花纹来。
    但听徐离陵在她耳边道:“这副妆台坐着比先前那副舒服,是不是?”
    莺然羞恼地咬他肩头,不觉这又宽又大又平滑舒服的妆台有何好了。
    徐离陵从不怕她咬,一手托她,一手抚她光洁的背,哄小孩儿似的道:“没力气吗?”
    微哑的嗓音,更显戏谑。叫她接着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
    莺然只得同他撒娇:“怀真,别闹我了……”
    徐离陵不应,低头咬她脖颈,力道随着动作,一会儿轻一会儿重,咬得她一阵惊呼,两腿乱动着要往后退。
    但再退也退不到哪儿去,身后便是镜子。
    镜面染上薄雾,泛出水汽,背蹭在上面发出“吱吱”的响。那响掩盖不了水声,反倒叫莺然更觉着热。
    她一会儿撒娇:“好怀真,别在这儿了……”一会儿骂:“徐离陵,你不要脸!你真好意思看!”
    徐离陵也耐心,一会儿回她:“嗯,好。”然后将她抱向全镜前,让她离那面照出她雪上映朱痕的镜更近。
    一会儿回她的骂语道:“你不好意思看吗?为何不好意思?”然后握着她的下巴凑近,要她看得更仔细、更清晰。
    逼她看清了,还要同她道:“烛火暗了些,将你那法杖拿出来。”
    莺然哪肯拿,抿着嘴不想出声搭理他。
    可她越不出声,他越要她出声。
    她要跑,他就偏掐着她后脖颈,勒住她的腰要她动弹不得。
    她摆烂不动了,他就偏变本加厉作弄她,逼得她又想跑。
    他道若她将法杖拿出来,便一回就放了她。
    她将法杖拿出来,他确实如所言那般,一回便放了。但她刚要回床上歇歇,他又将她抓回来。
    法杖熠熠,如日月落入房中,照亮所有昏暗之处。叫莺然看她不愿看的,看得更加清晰。也叫她看徐离陵那玩味兴盛的面容,看得更加发清晰。
    她气呼呼地伸手抓他脸,骂他骗子。
    徐离陵竟没躲,左脸被她抓出一道血印子。
    莺然怔住,刚要问他“没事吧”。听他道:“我怎么骗你?刚才不是放过了你吗?”
    她火气便又上来,故意挣扎起来,好似要同他打架。
    他浑不在意她的挣扎,反倒配合她,压制得更狠、作弄得也更狠,脏话浑话都同她说。
    叫莺然红了脸,也软了身子。终是落入寻常结局,连声哄他,冲他撒娇讨乖:“怀真,好怀真……不要闹我了……天快亮了,下回,下回再……”
    她自己暗嘲,不知说了多少次“下回”了。
    恍惚中回想,虽然她总说“下回补偿”,但停下后,下不下回的,徐离陵都是随她意愿的。
    她这话,其实同哄骗他没区别。
    她知晓徐离陵比她还清楚这点。但偏偏他也愿意听她这般哄骗,每每这时,都温声应着她。
    只是何时能哄得他停下,还是要他决定。
    屋内法杖光渐暗。
    非是法杖光芒削弱,而是天亮了。
    天色明,便衬法杖不如夜中明亮。
    莺然躺在桌上,瞧见徐离陵随手将法杖丢到一旁,回来抱她去沐浴清洗,再抱她放到床上歇下。
    她累得很,但还想等他回来一起睡。
    但徐离陵洗罢,并不急着睡,慢条斯理地去擦妆台。
    莺然:“怀真,先睡吧,醒了再擦。”
    徐离陵:“妆台镜面都泡了水,怎能不擦。”
    莺然热了脸,气恼地拿他的枕头扔他。扔罢裹着被子转过身去,背对他低骂:“你爱睡不睡!”
    惹得他大笑出声。
    *
    莺然这两日不爱用妆台,不爱照那面全镜。
    她坐于妆台前,瞧见镜中的自己与徐离陵,眼前总会浮现出荒唐画面。
    徐离陵一切如常,若非脸上还有那道被她划出的血印子,就仿佛真的什么也不曾做过。
    清正坦荡得叫人看着来气。
    但他照顾她一如往常,她便也没了脾气——他不与她胡闹时,做派像名清微淡远的儒仙。
    她若总想那事,倒显得是她心术不正,要带坏他这名小书生了。
    这两日,池塘里开了第一朵青莲。
    晚间莺然在楼上望见,惊喜得眼眸亮了亮,指着池中莲同徐离陵道:“开花了,真好看。”
    翌日清晨睁眼,就见徐离陵拿着那朵青莲坐在床头,身上还沾着些许湿露,将青莲送她。
    莺然接了莲,脸上禁不住漫出笑来,又可惜地摸莲瓣:“你将它摘下,也不知它还能活多久。”
    徐离陵:“你想让它活多久便多久。”
    莺然手指点他鼻尖:“整日说大话。”
    徐离陵咬了下她指尖,在她惊呼前松开,转身拿衣裳给她。
    莺然起床穿衣时,他就将青莲插在窗边瓷瓶里养着,并未说什么。
    莺然穿好衣裳,他扶她去妆台前坐下。
    莺然看着镜子,前两日眼前总会浮现出的荒唐,皆被此刻晨曦中他低垂眼眸、神情专注地为她梳发所取代。
    她开始正常地回到妆台前梳发。
    那朵青莲也被徐离陵换了个小瓶,摇曳在窗边,她每天开窗就能看见。
    这朵莲确实开了很久。
    直到盛夏时节,池塘里的莲花荷花都陆陆续续开了大半,青莲仍娇嫩如初,徐离陵每天都给它换水。
    莺然想:希望这朵莲能活到她想的那么久。
    那样的话,徐离陵就得一直给它换水。
    他就得好好活到,她想象中那样长远的时光。
    *
    午后。
    莺然修炼完同徐离陵在小闲亭躺椅上吹风。
    徐离陵独自睡了一会儿,又来和她挤一张躺椅。
    她窝在他怀里,同他赏满池荷莲、满院夏花,突然发现一片雪青莲花里有一朵偏灰的莲花。
    她指给徐离陵:“你看那朵花,怎么和其他花不同?那是什么颜色?”
    似灰非灰,似紫非紫,她记得在书中看过,这颜色有个名儿,可她记不清了。
    徐离陵:“大概是莲花种里不小心掺了别的。”
    莺然又问了一遍:“那叫什么颜色?”
    徐离陵盯了她指的花好一会儿,才答她:“暮山紫?”
    莺然一愣。
    暮山紫是偏蓝的色,可她指的,那是偏灰的色。再怎么想不起颜色名,也不可能这般指灰为蓝。
    徐离陵神情平静。
    莺然抬手抚他的右眼。
    他也如往常那般,闭上眼睛任她抚摸,眼睫在她掌心乖巧地轻颤。
    莺然捂住他的右眼,要他睁开左眼:“你再看看呢?”
    徐离陵睁眼,未瞧莲,只瞧她。
    莺然心怀希冀地开玩笑:“你变成色盲了?”
    徐离陵:“差不多。”
    莺然同他笑:“那你猜猜我今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裙?猜中了,我便奖你。”
    徐离陵:“灰色。”
    浓云遮日,天色略暗。
    莺然的笑也暗了。
    他不是成了色盲。
    他看不见颜色了。
    他眼中的世界,不知从何时起,成了黑白。
    到底是从何时起呢?
    莺然想起大约一个月前,她叫他给她拿衣裙,他在衣柜前站了好一会儿。
    莺然握住他的手,试图将他的手包裹在自己手掌中,依偎在他胸膛前,故作轻松:“你遮掩得真好。”
    徐离陵:“没有遮掩。”
    莺然:“那你不告诉我你看不见颜色。”
    徐离陵:“没有说的必要。”
    莺然愣了下。
    确实。就算说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翘起嘴角仰面看他,才发现他一直在看她。
    她道:“以后我可以同你玩个游戏了。”
    徐离陵:“什么?”
    他还是那副悠闲自在的神态。
    莺然捏他脸:“让你猜我每天穿了什么颜色的衣裳。”
    说罢,她兀自笑起来。
    徐离陵也笑:“好。”
    莺然:“你若猜不出,我要罚你。”
    徐离陵:“嗯?”
    莺然:“就罚你……嗯……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
    徐离陵:“嗯。”
    夏云骤散,盛夏鲜艳,金灿烈阳重现。照得满院花如彩锦、绿如碧波。
    莺然依偎在徐离陵怀中,始终望着那朵泛灰的莲。
    她想起来了,那颜色叫雾山。
    雾山,雾山……
    黑白的世界,是否就如在山中夜奔,又被大雾蒙了眼呢。
    *
    “沧浪间色水红的裙。”
    莺然扁嘴:“你不是看不见颜色嘛?怎么总能猜中,”
    害得她这几天同徐离陵玩游戏,每回输的都是她。
    徐离陵散漫地倚在床边,朝她勾了勾手。
    莺然走到他面前,撇嘴:“徐离少爷,您今天要罚什么?”
    徐离陵这人玩游戏,让她时是真让,赢了也是真罚。
    第一天,他赢,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第二天,他赢,摸了从前他一摸她就躲的腰间痒痒肉。
    第三天,他赢,让她吃了一碗她超级讨厌吃的苦瓜,不放糖炒的那种。
    那一天,他的罪行在她心里罄竹难书。
    大花说她这和想欺负瞎子,反被瞎子欺负了没区别:“收手吧莺子,你赢不了他的。”
    莺然不听,她偏要和徐离陵玩。
    不过今天已是第六天,莺然的衣裳颜色快换完了,她还没赢。
    莺然觉得,她可能玩到把衣服颜色换一遍,都赢不了。
    此刻,徐离陵沉吟,示意她再近些。
    莺然靠近,他一把将她带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