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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天医张宝

      第133章 天医张宝
    一入中山,便像是两个世界。
    很突兀,也很糟心。
    由于西河亭医馆的存在,拒马河沿岸大多数地方都没有出现太平道的人——或许也有,但从没露头。
    毕竟医馆是真治病的,而且治得很便宜,没了符水治病的土壤,自然也不会有人交米入道。
    就连十里亭的道人都失踪了,涿县周边也没看到太平道信徒大规模活动。
    中山境内就大不一样。
    与想象中情况不同,中山的流民很少,只是家家关门闭户。
    但流民少并不代表这地方情况比较稳定……
    中山与河间的情况大概刚好相反。
    官员可能大多都跑路了,官廨全都闭着门,豪门宅院也看不到人,大概都已经据守坞堡了。
    大多数地方都关门闭户,就像这里的人突然全都消失了一样。
    没看到什么武装征税的惨象,也没见到暴乱。
    但路边到处都有倒毙的冻尸——这地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只不过那些冻尸不是被人杀的,而是病饿之下饥寒交迫而死。
    张郃效率很高,刚入中山不久,刘备便得到了张郃的回报。
    太平道大医张宝正在毋极与下曲阳一带聚众,声势颇大,已有数万众。
    刘备之前在滋水边认识左沅的地方便是毋极县辖地,那是中山最南部。
    下曲阳属巨鹿郡,在巨鹿最北边,离毋极县很近,离安平县也很近。
    张郃是个有脑子的人,他现在头顶已经著了黄巾……
    黄巾并不是后世影视剧或游戏中那种形象,什么黄褂子、脑袋上裹块大黄布、脖子上系个黄领巾……统统没有。
    太平道的黄巾,是将头顶束发的头帻换成了黄色,仅此而已。
    除了头帻的颜色是黄色,其它地方没有任何不同之处。
    这不仅仅只是为了区分,主要是‘黄天当立’的意思,头顶这个位置的象征意义大于敌我标记。
    其实这种黄头帻看起来很像黄色的符篆——如果染了血,那就更像了。
    张郃带着刘备一路来到毋极县外。
    这里黄巾不少,正用白灰在一些豪门宅院的墙上写字,歪歪扭扭的“甲子”二字。
    那字写得像在画符一样。
    同时,这些黄巾也在往一些门户上挂黄布条,那布条染得粗疏,颜色不均,看起来同样像是符篆。
    见了刘备的部队,这些黄巾并不逃,但也不靠近,只远远看着,就和当初刘备与公孙瓒一起入中山时那些流民的眼神一样。
    刘备没打算与黄巾为敌,或者说至少现在不打算为敌。
    他让人从物资车里拿出来一匹黄布,合着一小袋粟米,让张郃送到了那些黄巾面前。
    那是当初把十里亭送给太平道的时候,道人回赠的黄布。
    见到刘备如此,那些黄巾有点愣,犹豫了很久之后,一个领头的上前查看了那匹黄布,随后收下了粟米,朝刘备行了稽首礼。
    刘备朝他点了点头:“天医何在?带我去见他。”
    太平道的‘天医’其实只有两个,张宝、张梁。
    他们确实会医术,但他们不是医生,而是最高传教者,也就是‘大主教’。
    这是出自太平经的组织结构,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
    天医比上医还要高一层。
    之前涿县那位道人只是中医,是负责地方传道事务的。
    “善人为何而来?”
    那黄巾头目岁数不大,但身上带了葫芦与竹杖,穿了道服,应该是本地中医,估计还是个读过点书的。
    太平道的人对信徒都是称‘善人’的。
    “为天下大吉而来。”
    刘备面无表情的答道。
    “弟兄请随我来。”
    听到天下大吉,那头目改了称呼,并带他向安熹方向走去。
    刘备叹了口气——这太平道的人实在是不严谨,自己带了这么多部队,虽说行军时没有穿戴盔甲,但光看这些战马也该知道是朝廷精兵。
    可仅凭张郃头上的黄头巾,一块黄布,加上几句符合太平经的说辞,就能带着一个领着军队的陌生人去见组织里的二把手……
    太行山那些山贼的防范意识都比他们强多了。
    那小头目是真带刘备见了张宝,就在下曲阳城北,滋水河边。
    这里已经聚拢了很多人,难以计数,但持着兵器的却并不多。
    河畔有很多篝火,许多头顶黄巾的门徒,正在给一些刚来的徙人施热汤吊命。
    符水没见到,刘备只见到了热汤,有浓郁的药味。
    张宝倒并不像那头目那么粗疏,而且张宝身边有不少护卫,很多护卫还披了甲。
    而且,见到刘备时,他一眼便看出刘备是个官。
    但或许是数万人聚集给了张宝太多信心,见刘备带兵而来,张宝仍然主动迎上前,就像是完全没看到刘备身后的精锐一样。
    这是个长得很有气质的人,头顶道簪,双鬓垂发,面目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但两鬓却都是白发。
    如果忽略掉张宝身上的鳞甲,只看面目,确实是有几分仙气的,很有亲和力。
    “弟兄可要入道?”
    张宝带着一丝微笑问道。
    离得近了,刘备能见到他眼里的血丝。
    “不,我来寻天医问诊。”
    刘备看着张宝叹了口气:“崇焕兄难道不知河间、安平之事?为何见了军队还不做防备?”
    张宝字崇焕,刘备是知道的,直接称兄是为了少说废话,免得遮遮掩掩拉扯半天。
    “是敌是友,黄天能引我辨之,刘长史是善人,我是知道的。”
    张宝依然微笑着:“玄德在西河活人,德行与本门无异,本就该是弟兄。”
    刘备这下有点惊讶了:“你认得我?!”
    “你都认得我,我为何不能认得你?”
    张宝大笑起来:“你以为太行山与西河亭没有本门弟兄?若非朝廷不仁,我本打算前往西河拜访玄德的……玄德或许不知,我前些年也想着开设西河那般大医馆……”
    “是啊,朝廷不仁……不知大贤良师是何想法?”
    刘备指了指张宝身后那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仅靠汤药,也不能让他们活下去,只能是安慰几分罢了,且聚拢如此多人,且不说疫病……连我都能轻易见到你,朝廷军队自然也能。”
    “我非大贤良师,不知黄天心意,我只做我该做的事。他们能多活一日已是不易,安慰一日算一日罢。”
    张宝轻轻摇着头:“若有军来,来便是了……如今天下皆苦,军中之人难道就不苦么?”
    “河间安平等地之事,崇焕兄没细想过吗?”
    刘备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上:“有人在陷太平道于不义,恐怕用不了半月,你就能见到有暴民挟河间王安平王甘陵王到此……若太平道成了贼,若贼成了太平道,那时你又当如何?大贤良师又当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