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立国
就在风爻携唐晨飞越重洋,奔赴海神岛那场迟来数十年的重逢时,在遥远而不可知的维度当中,一场关乎唐三命运的爭夺正在上演。
唐三的意识被那一道突如其来的修罗神力裹挟,瞬间脱离了杀戮之都那片血腥之地,捲入了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奇异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只有无尽的血色光芒与冰冷的杀意交织,仿佛置身於一片由杀戮法则本身构成的领域。
他的伤势在修罗神力的滋养下飞速癒合,但灵魂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颤慄与压迫。在他面前,两道模糊却散发著无上威严的身影缓缓凝聚。
其中一道身影,气息极为纯粹,充斥著纯粹的杀戮与死亡气息,正是之前曾给予他力量的那位神祇——杀神。
而另一道身影,则让唐三的灵魂都忍不住要跪伏下去!那身影无比高大,他周身笼罩在暗红色的神光之中,看不清具体面貌,唯有一双眸子,如同两颗冰冷的血色星辰,蕴含著审判眾生、执掌法度的无上威严!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是整个宇宙规则的一部分,令人兴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
这正是神界五大神王之一,执掌杀戮、审判,维护神界均衡的执法者——修罗神!
“修罗神大人!”杀神对著那道威严身影微微躬身,语气带著恭敬,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甘。
修罗神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唐三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一切秘密。冰冷而宏大的声音在这片空间迴荡:“此子,身负双武魂,心性果决,更兼有彼之传承为基,底蕴深厚。其杀伐之心,歷经杀戮之都锤链,已初具雏形。唯有继承吾之神位,方能將他的潜力彻底发挥,更好地执行维护均衡的使命。”
杀神沉默了一下,似乎想爭辩什么。他確实先看中了唐三,並赐予了力量作为铺垫与考验。但在修罗面前,他的资格显然不够看,即便將神位传下,能否进入神界是需要神界委员会决定的。
最终,杀神只能无奈地嘆息一声,再次躬身:“谨遵大人神諭。此子……確为维护均衡的最佳人选。”他的身影缓缓向后褪去,意味著退出了对唐三继承权的爭夺。
现在,这片空间只剩下修罗神与唐三的意识。
修罗神那冰冷的目光重新聚焦在唐三身上:“唐三,你可知罪?”
唐三心神一凛,连忙收敛心神,恭敬地回应:“请修罗神大人明示。”他心中忐忑,不知对方所指为何。
“你屠灭自创宗门,行事偏激酷烈,虽事出有因,然杀孽过重,已扰下界秩序之平衡。”修罗神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如同律法条文般冰冷,“此为一。”
“你於星斗大森林,屠灭大量魂兽生灵,然心性已墮入下乘,毫无仁恕之心。此为二。”
每说一条,唐三的心就下沉一分。他没想到自己在杀戮之都的一举一动,竟然完全在这位神界执法者的注视之下!
“然,”修罗神话锋一转,“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事。维护均衡,有时亦需铁血手段。你的果决与力量,正是当前局势所需。”
这看似矛盾的话语,让唐三有些迷茫。
修罗神並未解释,只是继续道:“然,欲承吾之神位,执掌审判权柄,非仅有力量与决心即可。需经歷最严苛之考验,洗链汝之灵魂,明辨是非曲直,真正理解杀戮之真意並非毁灭,而是为了更高秩序的『生』。”
话音落下,不等唐三回应,周围的血色空间骤然变幻!
唐三发现自己仿佛被投入了一个无尽的轮迴幻境之中。每一个幻境,都是他人生中可能出现的抉择点,但都被极端化、扭曲化:
他看到自己为了保护小舞,不惜屠戮整个武魂殿,甚至波及无数无辜之人,最终眾叛亲离,与小舞在无尽的杀戮与怨恨中沉沦。
他看到自己为了追求力量,接受了罗剎神的诱惑,变得比比比东更加邪恶,最终被天下人群起而攻之。
他看到自己因为一念之仁,放过了敌人,导致史莱克学院被覆灭,老师、伙伴全部惨死眼前……
无数种可能,无数种抉择,每一种都充满了痛苦、挣扎、背叛与毁灭!修罗神的考验,並非战斗,而是直指本心,拷问他的每一个决定,逼迫他在最极端的情况下做出选择,並承受其后果!
在这无尽的轮迴与拷问中,唐三痛苦地嘶吼,他的灵魂仿佛被一次次撕裂又重组。他需要在这些扭曲的幻境中,找到那一丝属於“秩序”与“均衡”的底线,找到杀戮与守护之间的平衡点。
这考验,远比海神九考更加凶险,因为它针对的是灵魂最深处的弱点与执念。
修罗神冰冷的目光注视著在幻境中挣扎的唐三,毫无波澜。他需要的是一个能完美执行“均衡”意志的执法者,而不是一个只会被私怨与情绪左右的杀戮机器。唐三能否通过考验,將决定他是否有资格真正触碰那代表神界至高权柄之一的修罗魔剑。
数日时光,在海神岛寧静而神圣的氛围中悄然流逝。
风爻將空间留给了波塞西与唐晨最后的相聚,自己则去寻了寧荣荣、独孤雁和叶泠泠。她们见到风爻安全归来,皆是欣喜不已,尤其是感知到他身上那愈发深不可测的气息,更是惊嘆连连。风爻简略告知了她们亲人情况,省略了其中大陆出现的诸多变数,只让她们安心修炼。
这一日,风爻如往常一般来到环形海旁指点眾人。
金色的阳光洒在蔚蓝的海面上,波光粼粼,如同铺满了碎金。柔和的海风带著咸湿的气息拂过岸边,偶尔有强大的海魂兽在远处跃出水面,溅起巨大的浪,却又不敢靠近这神圣的海域太多。一切都显得寧静而充满生机。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掠过海面,望向对岸时,却猛地定格了,所有的轻鬆愜意瞬间冻结,化为难以置信的震惊与骇然!
在对岸那片洁白的沙滩上,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孤零零地坐在一块礁石上,面向浩瀚的环形海。
那是波塞西大供奉吗?
那曾经风华绝代、高贵雍容、如同海洋女神般的存在,此刻……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她依旧穿著那身湛蓝色的祭奠长袍,但海风吹拂下,袍服显得异常空荡。原本如海藻般丰盈光泽的蓝色长髮,此刻变得乾枯灰白,失去了所有光彩,隨意地披散在身后,被海风撩起,更添几分萧索。她侧对著他们,但那布满深深皱纹、写满了无尽疲惫与哀伤的侧脸,依旧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最令人心碎的是她的姿態。她不再是那个挺拔威严、掌控大海的大供奉,而是微微佝僂著背,蜷缩著坐在那里,像是一个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普通老嫗。她的手中似乎无意识地摩挲著什么东西,目光空洞地望著起伏的海面,仿佛在凝视著再也回不去的过往。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油尽灯枯、心如死灰的沉沉暮气,与周围充满生命力的蔚蓝大海形成了绝望的对比。
不过短短数日,她仿佛已经走完了普通人一生的衰老歷程,从一位风华绝代的绝世强者,变成了一位徘徊在海边、等待生命终点的孤独老人。
“大……大供奉?”寧荣荣捂住嘴,声音带著一丝颤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独孤雁与叶泠泠亦是美眸圆睁,眸中写满了无法掩饰的惊骇与深切的心痛。她们能清晰地感知到,儘管波塞西周身依旧隱隱散发著属於绝世斗罗的磅礴威势与浩瀚如海的精神气息,仿佛与整片环形海同呼吸共命运,但那种感觉却如同风中残烛,辉煌之下是难以掩盖的枯槁內核。
此刻的她,生命之火摇曳不定,仿佛並非炽烈燃烧的骄阳,而是岸边那即將被浪潮吞没、在阳光下瞬间破碎消散的泡沫,绚丽却脆弱得令人窒息,仿佛下一刻就要隨著那咸涩的海风,彻底消散於天地之间,徒留一片虚无。
风爻沉默地看著对岸那个孤独的身影,心中重重嘆息。他早已料到会如此。唐晨的归来与离去,带走了波塞西生命中最后的光和所有的念想。她一生的等待有了结果,却也耗尽了她最后的心力。哀莫大於心死,便是如此。这片他们或许曾有过交集的海域,此刻成了她寄託无尽哀思的场所。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亦或是海风送来了低语,波塞西极其缓慢地、艰难地转过头。那双浑浊的眼睛了些时间才跨越环形海,聚焦在对岸的四人身上。苍老的脸上挤出一丝极其微弱、近乎虚无的笑容,如同海面上一闪而逝的微光。
“是……是你们啊……”她的声音沙哑乾涩,如同海浪摩擦著粗糙的沙砾,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清越与威严,轻得需要仔细才能听清,仿佛隨时会被海风吹散,“不必担心……在你们考验结束之前我不会离去……”
她似乎想多说些什么,嘴唇嚅动了一下,但最终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目光再次变得空洞起来,缓缓转回去,重新望向那无尽起伏的蔚蓝,仿佛他们的到来也只是投入大海的一粒微沙,无法在她死寂的心海中激起任何涟漪。她的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眼前的这片海,和沉入海底的回忆。
寧荣荣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她想要衝过环形海去到对岸,却被风爻轻轻拉住。
风爻对著对岸那个孤独的背影,深深地、恭敬地行了一礼。独孤雁和叶泠泠也红著眼眶,跟著行礼。
他们明白,任何的安慰在此刻都是苍白的。那位老人,正沉浸在与爱人最后相聚又永別的巨大悲伤之中,正一步步走向她生命的终点。这片环形海,此刻成了隔开两个世界的屏障,一边是生机勃勃的年轻人,另一边是心如死灰、等待终焉的迟暮者。
四人静静地站在环形海此岸,望著对岸那副凝固的、悲伤的剪影,只觉得明媚的阳光和海风的清新,都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与悲凉。
另一边,在武魂殿的总部,武魂城,一场足以改变大陆格局的盛会正在召开。
由武魂殿教皇比比东亲自发起並主持的“七大宗门重选大会”,吸引了几乎全大陆所有有名有姓的宗门势力。曾经的七大宗门,上三宗蓝电霸王龙家族被灭,昊天宗隱世不出且因唐三之事声名狼藉,;下四宗更是早已唯武魂殿马首是瞻。此次重选,与其说是角逐,不如说是武魂殿重新划分魂师界势力、確立绝对权威的仪式。
大会的过程毫无悬念。在武魂殿强大的武力威慑和暗中操作下,所有敢於提出异议的宗门都遭到了无情打压。最终,全新的“七大宗门”名单出炉:
位列首位的,赫然是七宝琉璃宗!
比比东出於多重考量还是將七宝琉璃宗放在了这个位置:其一,七宝琉璃宗底蕴深厚,寧风致智慧超群,剑斗罗尘心战力仍属顶尖,是唯一能勉强撑起“上三宗”门面、为新体系增添些许“正统”色彩的宗门;其二,將其置於首位,也是一种安抚和分化,向大陆魂师表明武魂殿並非一味打压,也愿意“包容”曾经的对手,前提是足够“顺从”
其余六个席位,则毫无意外地被完全亲近、甚至可说是依附於武魂殿的宗门所瓜分,其中原本的下四宗基本全部入选,並增添了两个近年来被武魂殿大力扶持的新兴宗门。这新七大宗门,实质上已彻底沦为武魂殿掌控魂师界的工具和打手。
当这份名单由武魂殿红衣主教高声宣读完毕,全场在短暂的窃窃私语后,迅速归於一种压抑的寂静。所有人都明白,从这一刻起,大陆魂师界延续了数百年的传统格局被彻底打破,一个完全由武魂殿主导的新时代来临了。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高台之上,一身紫金色教皇华袍、头戴九曲紫金冠的比比东,缓缓站起身。她手握镶嵌著无数宝石的华丽权杖,绝美的容顏上带著冰冷而威严的笑容,目光扫过全场,那强大的气场让封號斗罗以下的魂师几乎不敢直视。
“自今日起,”她的声音通过魂力放大,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大陆魂师,皆有归属!旧秩序已然腐朽,新纪元当由吾等开创!”
她略微停顿,享受了一下台下眾人敬畏与恐惧交织的目光,隨即拋出了那颗早已准备好的、足以震动整个大陆的重磅炸弹:
“故,本座宣布——以武魂殿为核心,整合新七大宗门及天下魂师之力,建立无上魂师帝国,国號为——武魂帝国!”
“本座比比东,为武魂帝国第一任皇帝!”
“帝国疆域,囊括原武魂殿所辖所有区域,及新七大宗门属地!即刻起,帝国法令通行於此,凡帝国子民,皆需遵从!”
轰!
儘管早有预感,但当“立国”二字真正从比比东口中说出时,整个会场还是瞬间陷入了巨大的轰动与譁然之中!建立帝国!这意味著武魂殿不再满足於做一个超然的魂师组织,而是要真正走到台前,与天斗、星罗两大帝国分庭抗礼,甚至……取而代之!
野心!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庞大野心!
新册封的七大宗门宗主除未到场的寧风致以外,全都跪伏下去,高呼:“参见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紧接著,如同潮水一般,会场內所有的魂师,都纷纷跪倒在地,山呼万岁之声震耳欲聋。
比比东站在高台之上,接受著万眾的朝拜,紫眸之中闪烁著冰冷而炽热的光芒。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武魂帝国的战车已经启动,接下来,便是要用铁与血,去碾碎一切阻碍,將这大陆,彻底纳入她的掌中!
大陆的局势,自此彻底走向了不可逆转的战乱与纷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