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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突厥的目的,李渊开始后悔。

      平原上。
    清风拂过。
    陈孝意看着年纪轻轻的伏子厚,自己自幼苦读圣贤,不管伏子厚接下来说什么,陈孝意都有把握,随便拿出一本书,都足够驳斥伏子厚。
    伏子厚身旁,李神通也忍不住微微皱眉,有些担心。
    而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伏子厚骑着战马,放下对陈孝意行礼的双手。
    “子厚之所以觉得陈大人所言浅薄,是因在子厚心里,圣贤著学留书,非是仅为君臣,而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此为圣贤之意!”
    伏子厚对着陈孝意说道。
    此话一出。
    在场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目瞪口呆,一脸失神,脑海里回荡着伏子厚的话。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陈孝意眉头微皱,明明很想反驳伏子厚,可不知为何,对伏子厚所述的四句话,心中却是本能的认同,并且还是打心底的万分认同。
    这不是就是士人苦学、圣贤留学的用意?
    回想自己年幼便钻研圣学的经历,回想自己这一生,或许没有比这四句话,更让自己觉得一切付出都值得,甚至……
    连自己一直都秉持忠君,君大于一切之念!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原本担心伏子厚的李神通,此刻都骑在马背上,细细品味伏子厚的话,而越自言自语,李神通的神情便越是激动,甚至眼底浮现一抹亢奋,内心尽是共鸣。
    崇高的信念,强烈的使命,恢弘的理想。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这是何等的霸气,谁说士人没有激昂热血?
    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谁说手无缚鸡之力的士人,年迈的读书老翁,地位比不上其他人。
    想到这些,李神通鼻息粗重,教比被陈孝意气到时更为急促,甚至以往的观念,都因为伏子厚这四句话,而受到前所未有的震动与冲击。
    李神通万万没想到,年纪轻轻的伏子厚,却能说出这番言辞。
    看向伏子厚。
    李神通清楚,伏子厚领兵死战太原,以一城敌贼寇十万,若不能让伏子厚名扬天下,那么伏子厚所说的这四句话,日后却足以让天下士人,尽知其名,乃至留名千古!
    这样想想!
    李神通又蓦然想到,此前伏子厚说过,日后会亲自去陇西李氏赔罪道歉。
    这还要不要伏子厚去?
    若是让伏子厚去陇西李氏赔罪,那天下士人,会如何看待陇西李氏?
    一个能有着济世情怀,心系苍生的名将,一个为天下读书士人,乃至为圣贤正名的将军,却要因为一个误会,去陇西李氏,当众赔罪!
    想想,李神通便有些担心。
    到时候天下士人得知此事,会不会有成千上万的士人去陇西李氏府邸外,聚众把李氏的门砸了。
    李神通也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抵达晋阳,就不必那么着急去质问伏子厚,这下倒好,伏子厚罪己诏都公布于世人,晋阳百姓,都已经知道,伏子厚要去李氏赔罪一事。
    “不行,还是回去问问族兄!商议一下!”
    李神通想道。
    平原上。
    安静的气氛中,伏子厚看着陈孝意。
    “敢问陈大人,可否认同子厚所说四言?”
    伏子厚问道。
    陈孝意骑着战马,听到伏子厚的声音,这才回过神,看到伏子厚眼神,陈孝意似乎想要说话,但最终,都没有开口,选择沉默下来。
    “若是陈大人认同,那么当今天下乱世,百姓疾苦,奸佞祸乱朝野,唐公与李大人,意在匡扶救世,废昏立明,还天下太平,又有何违背所学圣贤?”
    伏子厚看着陈孝意:“若非唐公与敦煌公心系天下,子厚又怎会自愿归附唐公,当初甄翟儿南下太原时,麾下兵马十余万,子厚宁死而不降贼,论心论迹,忠胆赴死,子厚自认,不差陈大人!”
    伏子厚一番话说下来,陈孝意愈发沉默,反观李神通,那叫一个神情愉悦。
    如今天下,还没有信誉背书这一词。
    可有方才伏子厚所说的四句话,以及伏子厚此前九死一生的事迹,不仅瞬间便把陈孝意斥责的言论,全都反驳回去,更是把族兄李渊与自己等人的立场,无限拔高。
    从废昏立明,如今更多了一份匡扶救世,承圣贤之能,开创万世太平的责任。
    反贼?
    有伏子厚为证,族兄李渊与自己是反贼吗?此前真正的反贼率领十余万人马南下时,伏子厚仅有一城,却宁死不降贼寇,若是自己与族兄李渊是反贼,伏子厚为何愿意归附李氏?
    已经四十岁的李神通,此刻老脸上,隐藏不住的笑意,骑马悠然自得的看着陈孝意。
    这时候。
    正当陈孝意沉默之际,雁门城门下,一名将士飞快骑着战马,疾驰而出,不消片刻,便来到陈孝意身旁。
    在伏子厚、李神通、齐灵阳、岳铭的目光中,将士看向王确一眼后,随即对着陈孝意拱手行礼。
    “大人,史校尉已经派人查清,杨长仁私下召集人马,与王大人随时准备响应刘武周,如今史校尉已经带人将杨长仁、王大人及其家族、党羽全部捉拿!”
    将士说道。
    听到将士的禀报,王确神情满是惊骇,望着禀报的将士,随即慌张的看向陈孝意。
    “你当真有异心!”
    陈孝意满脸失望的看向王确。
    顷刻间,跟随陈孝意出来的五名雁门将士,连忙拔剑,骑马把王确包围在其中。
    “我……”
    王确一脸慌乱,不明白陈孝意怎会知晓,自己与雁门前郡丞杨长仁密谋响应刘武周一事。
    不可能才对,若是陈孝意得知,按照陈孝意的秉性,怎会一直把自己留在身边。
    陈孝意是何时怀疑……
    突然。
    王确想到,此前在城内时,陈孝意从将士手里接过的书信。
    “是你!”
    王确转头看向对面骑马的伏子厚,这时候才明白,为何陈孝意看到伏子厚的书信时,会面色变幻,不仅仅让自己陪同出城,还在出城前,去换衣甲。
    原来陈孝意换衣甲,不过是去吩咐史楚之派人去杨长仁的府邸。
    李神通骑着战马,见到王确的模样,也不由得疑惑的看向伏子厚,似乎陈孝意得知王确密谋一事,还是伏子厚告诉陈孝意。
    莫非伏子厚此前派人送去雁门城的那张字条里,便是将此事告知陈孝意?
    “陈大人,是王确一时糊涂!”
    王确满脸哀求的看向陈孝意。
    “张校尉!”
    王确又看向张伦,希望张伦能替自己求情。
    然而陈孝意怎会放过叛徒,在授意之下,一名将士直接在王确背后,拿起长弓,取出箭矢,对着王确背后便是一箭。
    等王确摔落马背,一名将士更是下马补刀,砍下王确的首级。
    陈孝意看着这一幕,随后看向伏子厚,眼神里满是复杂。
    随着确认王确与杨长仁谋反,也就是说,当初伏子厚第一次来到雁门时,留下的那书信,是自己误会伏子厚。
    “陈大人,还请归附唐公!”
    伏子厚对陈孝意说道。
    “昔日洛阳之恩,陈大人驻守雁门多年,早已还清,若是陈大人觉得不够,亦可与唐公前往长安,佐隋朝社稷,为隋朝招揽天下名士,挽救隋朝百姓!难道那么多年,陈大人仅报君恩,却不愿报圣贤之恩?”
    伏子厚叹口气,再次对着陈孝意抬起手。
    “子厚还请陈大人,放过自己!放过……雁门的百姓、将士!”
    伏子厚说道。
    如果说伏子厚的话,前面让陈孝意一脸黯然,那么后面一句,却是诛心,让陈孝意手指都在颤抖。
    放过雁门的百姓、将士!
    陈孝意听到伏子厚所说的这句话,近乎无法喘息,在伏子厚眼里,如今的自己,已经是在害百姓,害将士。
    望着五名亲信的目光,看着他们的表情,陈孝意又看向张伦。
    几息后,陈孝意挥动马绳。
    “容我思量半日!”
    陈孝意说完,带着张伦以及五名亲信,返回雁门城。
    “陈孝意这是有望归降唐公啊!”
    李神通看着陈孝意离去的背影,脸色有些激动,语气满是欣喜的说道。
    初到太原,自己便为族兄李渊劝降陈孝意,不费一兵一卒,就让族兄李渊得到雁门,有这份功劳,加上与族兄李渊的关系,日后何惧其他人。
    “速速派人将此事,禀报唐公,禀报世民!”
    李神通迫不及待的转过头,对着齐灵阳、岳铭吩咐道。
    “诺!”
    齐灵阳、岳铭听到李神通的话,抬手领命。
    “子厚,此番回去,唐公定会重重赏赐你我!”
    李神通满脸笑意的看向伏子厚,接触越久,李神通便越喜欢
    伏子厚听到李神通的话,看向李神通,轻轻点头,可望着陈孝意回去的背影,隐约间,总感觉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
    并非以往危险时的预感。
    半日时间,匆匆流逝。
    临近黄昏,一直饿着肚子的李神通、伏子厚,这才看到城门再次打开。
    当看到城内守军士卒,纷纷出城之时,李神通脸色忍不住的激动起来,伏子厚也不由得松口气。
    “史楚之,奉命听从将军调遣!”
    史楚之与伏子厚有过一面之缘,故而并不陌生。
    “陈大人呢?”
    伏子厚扫视前方,迟迟没有见到陈孝意的身影。
    “末将也不知,陈大人只是让末将,听从将军命令!”
    史楚之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闻言。
    伏子厚沉思两息,脸色骤然一变。
    “快去郡丞府!”
    伏子厚说话间,想到什么,连忙骑马朝着城内赶去。
    齐灵阳、岳铭等人见状,也纷纷反应过来,齐灵阳让岳铭留下保护李神通,自己径直骑马跟在伏子厚身后,生怕伏子厚入城有变。
    郡丞府邸。
    伏子厚带着齐灵阳、史楚之来到府邸大门,便见到府邸仆人正背着包裹行李,离开府邸。
    “陈大人在何处?”
    伏子厚连忙询问仆人。
    “小人不知道!”
    仆人摇头。
    伏子厚眉头紧锁,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想到历史上,陈孝意也知大势已去,隋亡已成定局,每天早晚都向存放皇帝诏勅的房间,跪拜痛哭。
    想到这里,伏子厚翻身下马,看向仆人。
    “带我去陈孝意存放皇帝诏勅的房间!”
    伏子厚对着仆人说道。
    仆人是知道史楚之的身份,故而哪里敢违背伏子厚的话。
    “诺!”
    仆人立即为伏子厚、史楚之、齐灵阳带路。
    府邸内。
    等伏子厚跟着仆人,打开一间房门时,映入眼帘的场景,却让伏子厚、史楚之、齐灵阳沉默在原地。
    而仆人则被吓得腿脚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孝意已经在房梁上吊自尽。
    不管伏子厚如何劝说,哪怕陈孝意明知隋朝气数已尽,哪怕明知伏子厚的话没错,哪怕内心已经被伏子厚说服。
    可给了雁门百姓、将士活路的陈孝意,他本人至死,都还是不愿意背叛皇帝杨广。
    ……………………………
    晋阳城。
    宫殿之内。
    原本高兴万分的李渊,好不容易等到伏子厚、李神通归来,甚至李渊都已经叫人备好美酒佳肴,准备与陈孝意叙旧,委以重任。
    不曾想,李渊方才见到李神通、伏子厚,便从二人述说中,听到陈孝意上吊自尽的事情。
    “上吊自尽?”
    李渊笑容散去,一脸恍惚的站在伏子厚、李神通面前。
    不仅仅是李渊一人,就是裴寂、窦琮,此刻得知经过,也都被陈孝意的气节给吓到。
    明明已经下令开城,将守卒、百姓都交出来,可陈孝意最终还是选择赴死。
    “传我命令,将其厚葬,受开府仪同三司!令其后人祭拜!”
    李渊回过神,对着伏子厚吩咐道,让伏子厚安排陈孝意的后事,派人将此事告知陈氏族人。
    想到杨广那般昏庸,却还有陈孝意这样的人臣,为其尽忠尽责。
    李渊如何不羡慕。
    像陈孝意这样的臣子,不管出现在任何一个朝代,不管盛世还是乱世,都会是朝廷,是皇帝的幸事。
    可惜自己千盼万盼,最终还是无法得到陈孝意的辅佐。
    李渊有些伤感。
    同时。
    李渊一想到,这还只是雁门,放眼天下,在隋朝疆域其他地方,还有不少陈孝意这样的官员,他们都有这样的气节。
    念及于此,李渊终于有些醒悟过来,为何此前伏子厚,要如此执着不与突厥合盟,希望自己拥有法令。
    看看陈孝意这样拥有气节的官员,若是自己得到,何愁不能……
    这时候,李渊心中已经隐约有些后悔。
    可偏偏这时候,刘文静恐怕已经与突厥商谈清楚,结下合盟之约。
    “诺!”
    伏子厚对着李渊拱手接令。
    仪同三司,是指官员的仪仗、待遇与三公、三师相同。
    三公是太尉、司徒、司空!三师是太师、太傅、太保!二者皆为正一品,故而仪同三司,也是一个官员最高荣誉之一。
    陈孝意的受封,虽然并非他效忠的杨广所赐,可想到日后李渊,乃是大唐之主,伏子厚也替陈孝意欣慰。
    至少这份赐封会让陈孝意的族人、家眷,日后在新的朝代,也能引以为荣。
    大殿内。
    伏子厚见李渊没什么事,便告退离开,陈孝意的死,让伏子厚内心有些压抑。
    不过方才离开,走到宫殿外,伏子厚就碰到一个士卒,急匆匆从身旁跑过,前往大殿内。
    紧接着,没走多少步,伏子厚便听到大殿内,隐约传来李渊愤怒的声音。
    “……欺人太甚!要楼烦、还要雁门……”
    伏子厚听到李渊若隐若现的愤怒声,立即猜测到,定是突厥为防止李渊在北方疆域,势力独大,在为刘武周要地盘,用刘武周来掣肘李渊。
    李渊定是也清楚这些,故而才会看到消息时,如此震怒。
    伏子厚内心叹息,李渊与李世民最大的区别,便是知道该听谁的,不会在要事上,任人唯亲。
    这时候李渊愤怒又有什么用,刘文静已经去到突厥,李渊都已经失去最重要的法令。
    眼看洛阳的情况,李渊不能再拖下去,必须尽快发兵南下。
    如今不给突厥楼烦、雁门两郡,那么李渊不仅白白丢失掉法统,还不免要与南下的突厥交战!若是给突厥、刘武周楼烦郡,雁门郡,那么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失去更多,日后威胁更大。
    不管前者还是后者,都足够让李渊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想到这里。
    伏子厚没有看到李渊派人喊自己回去,立即加快脚步离开晋阳宫。
    木已成舟,与其留下来,看着李渊、裴寂、窦琮他们最后不一定听自己的,还不如去做其他事情清静。
    要与突厥合盟,是他们的决定,如今面对突厥的贪婪,李渊、裴寂、窦琮他们自己头疼去。
    况且如今失去法统,日后李渊、李世民要头疼的地方,还多的去了!
    晋阳城。
    天色渐黑,在一栋府邸内。
    李幻竹听着父亲李神通与兄长说起雁门发生的事情,李幻竹罕有见到父亲,如此欣赏一个少年,这不过短短相识一段时日,父亲的言语间,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未见面时的满腹抱怨,再到如今句句赞许,这怕是陇西李氏一族所有后辈加起来,得到父亲夸赞之言,都没有那少年一个人多。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仅仅四句,方才在晋阳宫,你叔伯唐公听到子厚说的这四句话圣贤著书之说,都被震惊得久久无言!为父算是明白,为何你叔伯、族弟,如此器重子厚!心性、品行、为人,皆为上品,如今年纪,更为罕见!日后你要多于子厚相处,为父与你族伯说过,日后找个机会,你便去子厚身边……”
    李幻竹看着父亲一口一个子厚子厚,比喊其他族人都亲,实在听不下去,起身离开。
    闺房内。
    李幻竹在烛灯下,拿着毛笔,望着窗外的夜景,想着父亲说个不停的那四句话著书之人,连她初闻也不由得为之愣神,感触良多,震惊、惊叹亦是芳心浮现。
    想到这里。
    李幻竹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水。
    洛阳那里,瓦岗寨数十万贼寇,正在攻打洛阳,李幻竹没办法把书信,从这里让人送去清河崔氏,告知闺蜜崔文瑾。
    不过李幻竹可以向另一个闺蜜韦雁玉倾述。
    这段时日,李幻竹已经把那个叫做赵憾男子的事情,告知韦雁玉,故而一直与韦雁玉有书信往来,一方面是帮韦雁玉送去赵憾的消息,另一方面,也是拜托韦雁玉,帮忙打听长安的情况。
    虽然父亲说过,长安没有抓到李氏男丁,必会留着李氏家眷作为威胁,但李幻竹还是有些担心,这才嘱托韦氏韦雁玉帮忙。
    想起此前,与韦雁玉分享那伏子厚没有推脱责任,反而默默为崔文瑾善后,以及那伏子厚也是与赵憾一样,重视情谊之人,赵憾到来后,一直安顿照顾着赵憾。
    李幻竹执笔在书信上,开始动笔。
    “雁玉,你知道吗?文瑾她的心上人,好像与其他男子不一样,这些时日,连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