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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这就是真相。”

      其实在给霍世鸣写信的时候,霍翎也不能确定,端王会不会动用周嘉慕这张底牌。
    但她必须防着这一手。
    这些年里,周嘉慕和霍世鸣之间,一直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
    明面上看,霍世鸣似乎略占上风。
    在几次相争中,都是周嘉慕的人吃了亏。
    但那只是因为周嘉慕没有争抢的意思,在面对冲突时,他主动做出退让。
    无论如何,周嘉慕都是名义上的行唐关主将,在燕西根基之深厚,远非霍世鸣可比。
    维系这种平衡很困难,打破这种平衡却很容易。
    所以端王在给周嘉慕写信时,要求周嘉慕先杀了霍世鸣再调兵进京。
    霍翎在给霍世鸣写信时,也要求霍世鸣先拿下周嘉慕再调兵进京。
    否则一方带兵走了,另一方却带兵留守燕西,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双方已经走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就必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只有将周嘉慕和他手底下的一众将领一起带走,才能保证燕西不生出动乱。
    霍世鸣此次进京,只带走三万燕羽军,余下的士兵依旧会留守燕西。
    虽说一次性走了这么多中高层将领,会导致燕西的上下调令出现些许混乱,但遗诏已经任命霍世鸣为行唐关主将,有这样的名分在,他手底下的中高层将领可以出面接手燕西军务。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霍翎除了给霍世鸣写了一封信外,还给李宜春写了一封信。
    一来,两人有多年交情;二来,在大燕的接连布局下,大燕与羌戎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霍翎不可能将行唐关的安危交托给李宜春,也不可能让李宜春插手进大燕的内乱里。
    但写一封信陈述利弊,劝说李宜春袖手旁观,还是可以的。
    ……
    这种暗处的博弈与交锋,远比摆在明面上的真刀真枪要凶险。
    棋差一招者,满盘皆输。
    此刻的周嘉慕,就是因为失了先手,才会被霍世鸣带人团团围住。
    周嘉慕没有做无谓的抵抗,他现在只是庆幸,在看完信的第一时间,他就将那封信烧掉了。
    不过那枚象征着亲王身份的印章,怕是会被搜出来——
    在周嘉慕这么想着的时候,霍世鸣果然派人过来搜他的身。
    周嘉慕闭上眼睛,暗暗叹了口气,却也无法。
    “将军,这枚印章有古怪。”
    亲卫搜出印章后,连忙将它呈给霍世鸣。
    霍世鸣接过看了一眼,脸色霎变。
    对任何一名官员来说,官印都是不会轻易离身的。
    端王的官印却出现在周嘉慕身上,这说明什么?
    霍世鸣厉喝一声,吩咐亲卫:“给我继续搜。”
    除了这枚印章外,亲卫没有再搜出其它可疑的东西。
    不过在查看火盆时,亲卫发现火盆里有些许残留的纸张烧毁后的痕迹。
    霍世鸣念头翻涌,在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看向周嘉慕,目光幽深:
    “我要是再晚来一会儿,现在被长剑抵着脖颈的人,就该是我了吧。”
    周嘉慕笑了一下,并未接话。
    霍世鸣只当周嘉慕是默认了,心中暗呼侥幸。
    还好阿翎的信来得及时,不然这一回他怕是凶多吉少。
    一刻钟后,刚从周嘉慕这里离开的几位将领也被带了回来。
    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人是孙裕成。
    孙裕成凑到霍世鸣耳边,低声道:“我们包围周将军帐篷的动静太大了,外头围了不少人,都在打探消息。”
    霍世鸣点点头,对孙裕成道:“外头这些人,我会出面安抚好。”
    “你立刻带着我的手令去军营,将燕羽军集结起来。最迟傍晚之前,我要带他们出城。”
    孙裕成一怔:“这么急?”
    傍晚出城,那就要连夜赶路了。
    “不能拖。”
    霍世鸣神情冰冷,微微侧头,视线仿佛是要穿过帐篷,望向京师所在的方向。
    “我们早一点赶到,就能早一点助太后和陛下稳定京中局势。”
    ……
    三万燕羽军离开行唐关的动静瞒不住人 。
    李宜春住在羌戎王帐里,他收到消息的时候,燕羽军已经离开行唐关一日有余。
    “景元帝居然驾崩了?”
    李宜春错愕,算了算时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霍翎的儿子好像还不到三岁吧。
    随着消息一起传过来的,还有霍翎的亲笔书信。
    李宜春看完信后,轻声自语:“摄政太后……”
    “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写信,看来你在京中的处境不太妙啊。”
    李宜春伸了个懒腰,从虎皮座椅上起身。
    其实就算霍翎不给他写这封信,李宜春也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在霍翎势力还不够大的时候,他都没有背弃同盟。现在她刚成为大燕的摄政太后,他就开始背刺她,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再说了,被调走的只是燕羽军,其余军队可都还在,只要将士据城而守,短时间内行唐关根本不可能被攻破。
    不过既然霍翎亲自给他写了信,李宜春也不好什么都不做。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羌戎里也总有些不安分的人存在。
    那些人一向敌视大燕,在听说了大燕的情况后,说不定真的会动一些歪心思。
    他得好好出面镇压一下,就当是——
    献给大燕摄政太后的诚意。
    ***
    京师近来多雨。
    连绵不断的细雨和始终笼罩着阴云的天空,让街上本就不多的行人愈发稀少。
    柳乔派出去搜寻端王踪迹的人越来越多。
    如果不是仍存一丝理智,知道不能闹出太大动静,柳乔早就找上京兆府和刑部,甚至冲进皇宫和霍翎对峙。
    但就算她竭力保持着镇定,尽可能不闹出太大动静也没用。
    端王的身份何其敏感,他接连几天没有进宫,早就引起了许多有心人的注意。
    尤其是这天上午,霍翎牵着季衔山的手走进灵堂。
    季衔山浑身裹得厚厚的,在霍翎的示意下,他乖乖走到自己的蒲团前坐下。
    霍翎站在他的身侧,目光穿透人群,径直落在不远处的柳乔身上。
    两人视线对上,柳乔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心中浮现出一抹浓烈的不安。
    “端王妃。”
    霍翎略提高声音,直接点柳乔的名。
    灵堂本就不是什么可以大声喧哗的场所,更别说这是大行皇帝的灵堂,所有人都保持着绝对的肃穆。
    霍翎突然出声,就连最外头的官员命妇都听见了。
    柳乔不得不起身行礼:“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霍翎看向柳乔身侧空无一人的蒲团:“端王今日又没进宫?”
    柳乔抿了抿唇,继续称病的托词:“王爷今日身体有了起色,但大夫说仍需卧榻静养。”
    霍翎:“也不知道是什么病,让端王连大行皇帝的头七都错过了?”
    柳乔几乎要气笑了。
    虽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可以证明,但到了如今这份上,她几乎可以断定,端王的失踪与霍翎脱不开干系。
    偏偏霍翎就是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还以此为借口向她发难。
    可再生气,柳乔还是得表现出顺服的态度:“等王爷身体彻底大安,他一定会亲自进宫,向陛下和娘娘请罪。”
    霍翎:“不如让太医去王府给端王诊治一番吧。”
    “前些日子柳国公生病不能进宫哭灵,哀家也赐了太医。端王身份贵重,更不可轻慢了。”
    柳乔心下一凛,哪里还顾得生气,只能搜肠刮肚想借口推脱。
    霍翎听得她如此推脱,语气重了一些,带上几分问责的架势:“他身为高宗皇帝的儿子,先帝亲封的亲王,在这种时候,更应该成为宗室和朝臣的榜样。”
    “你不愿让太医去端王府,莫非端王不是生病,而是装病?怎么,他是不满大行皇帝留下的那两道遗诏,还是妄自尊大,不满陛下和哀家?”
    柳乔咬死了道:“还望娘娘明鉴,端王府万不敢有此心。”
    霍翎语气淡淡:“那样就最好不过。”
    “不然先是柳国公称病不来灵堂,现在又轮到端王称病不来灵堂,就算陛下和哀家相信柳国公和端王的心,这事情要是传扬了出去,天下人又该作何感想?”
    季渊晚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母妃被问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端王府担上目无君上的罪名,连忙跟着起身。
    “回禀太后娘娘,父王身体确实抱恙,不过在大夫的诊治下已有所好转。母妃要照顾父王,又要照顾我们兄弟,分身乏术,实在不易。”
    “渊晚受过皇伯父大恩,愿每日为皇伯父抄写一卷经文祈福。”
    霍翎看向季渊晚,平静道:“不错,世子是个有孝心的,也不枉先帝曾将你接进宫里精心栽培。”
    季渊晚唇角微抿,头垂得更低,姿态恭顺十足。
    从霍翎的位置,只能看到季渊晚的后脑勺。
    目的已经达成,霍翎多看了季渊晚两眼,也不再多言,坐回季衔山身边。
    季衔山一直在仰头看着霍翎,见霍翎坐下,他悄悄扯了下霍翎的袖子,用稚嫩的嗓音道:“母后别生气。”
    霍翎神情柔和了一些:“已经没事了。”
    不远处,柳乔拉着季渊晚重新跪下,心中升起浓浓的疲惫,但她不得不强打精神。
    因为她知道,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她。
    果然,等到中午休息用膳时,几个女眷低调靠近她,还有几个少年郎悄悄坐到了季渊晚身边,旁敲侧击起端王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