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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魏武遗风

      第74章 魏武遗风
    任老太爷诈尸第十日。
    卧龙岗,五庄观。
    道观青瓦檐上,周奕横卧山风,展读《风赋》竹卷。
    “枳句来巢,空穴来风。其所托者然,则风气殊焉?”
    这话的意思不难理解:
    ‘枳树弯曲多叉,就容易招引鸟来作窝,有空洞的地方,风就会吹过来。’
    魏晋风流,亦体会在剑法上。
    这风神无影剑,果与《风赋》有关。
    倒不是说剑招形制,而在神韵贯通。
    有形无神,剑势便如枯枝败叶,空有架式,无从大成。
    竹简轻叩掌心,忽忆岭南天刀。
    宋阀主的武学,似与楚辞中的《九歌》《天问》有关,此二篇乃屈原传世名作。
    谢家先祖与宋家先祖皆可溯至谢安,故武功渊源相类。
    念及天刀威势,不由将怀间剑谱取出。
    “若是与天刀武学同源,此谱恐比我想象中更玄奥。”
    “我从未研习过高深剑法,眼力不够那也正常。”
    思及此,周奕展谱细观。
    谱上墨痕遒劲,所记并不繁复。
    一为经脉图谱,需得精练手厥阴心包经。
    二为诸般招法,锤炼剑之形表劲发。
    至于这第三就比较缥缈难测,与惊云神游一般,须臻气神合一。
    这手厥阴心包经共贯九穴,此剑术古怪得很,不分君臣主辅,竟要将这九处凡穴尽数练成气窍。
    单条经络的气窍越往后开,所费精力越大。
    故而这法门堪称霸道。
    “倘若九窍皆成,抛开剑术招法不表,岂不是能发九剑?”
    周奕浮想联翩:
    “楚辞汉赋.风赋九剑,难道对应上宋阀主的天问九刀?”
    自觉碰瓷天刀,心里有点小激动,又细观剑法招式。
    眼下他正将十二正经之六“足阳明胃经”练了一大半。
    虽说心痒欲试“风神无影”的效果,但也不愿半途而废。
    决意待足阳明胃经功成,再练十二正经之七“手厥阴心包经”。
    不过
    过过瘾还是可以的。
    周奕纵身入院,执湛卢起势,剑诀首式【川上青萍】。
    《风赋》有云:“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苹之末。”
    风是从哪里来的呢?
    风在大地上产生,从青萍的叶间兴起。
    此一诀平地生风,吹动川上青萍,剑招突如其来,又点叶而过,乍现倏隐。
    周奕虽有体悟,奈初窥门径,终难尽显真意。
    故而招式施展开来,总欠三分韵味。
    但是,
    连将剑法第一诀练过一个时辰后,他有个显著感受。
    这是一门快剑。
    心下怦然而动,此道正合己身。
    西突厥云帅的轻功独步漠北,他还有一手“艳阳刃法”,正贴合绝世轻功。
    这刀法迅疾无伦,只一口真气,便能出十刀。
    由此推算,惊云神游与风神无影剑,也似珠联璧合。
    毕竟已得到一位宗师人物验证。
    心下畅快,周奕直练到汗透重衫才肯罢休.
    日暮时分,有老农来到五庄观前,荷锄提葫叩门。
    “什么,鸦道长云游去了?”
    “是的。”
    “可知他什么时候回来?”
    “嗯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
    那老农失望得很:“可惜,他却没喝到我这桑葚酒。”
    周奕笑道:“乌鸦道长看上去好生凶戾,脾气好像也不好,老丈怎像是对他依依不舍?”
    老农咂嘴:“你说的不假,鸦道长脾气臭得狠,赛过茅坑石,我也不是太喜欢他。”
    “不过,这卧龙山岗上岗下的百姓,却念着他的好。”
    “有蟊贼强盗作乱,多是他出手驱赶。”
    说到这里,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色。
    似是乌鸦道长不在,以后就没那么安宁了。
    周奕试探问道:“若有强盗贼寇,南阳城的杨大龙头管不管?”
    “只要有人报,杨大龙头便管。可此地距城内终究有点距离,远不及鸦道长出手快。他常年待在这里,比那泥塑山神更灵验。”
    “对了,小道长是什么人?”
    老农又道:“看你的年岁,莫非是鸦道长的徒弟?”
    “不是,不是”
    周奕朗笑:“我与鸦道长平辈论交。”
    老农上下打量,猜测道:“你的辈分这样大?要么是你扯谎,要么是你师长辈分高。”
    他似乎还有事,话罢看了五庄观一眼,不再与周奕聊话,转身欲走。
    蓦地,
    一道比鸦道长清越的声音穿风响彻耳畔。
    “老丈且记,往后遇到恶霸贼寇,也可上山寻我。”
    “我与那乌鸦道长,确属同辈。”
    老农眼中忧色稍褪,不禁停下脚步。
    转头回看五庄观下负手而立的小道长,他正带着轻盈笑意,颇有气度。
    “嗬嗬嗬”
    老农干笑几声又摇头:
    “你这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贼人不见怕的,只当是肥羊,鸦道人夜巡时只需阴着脸,蟊贼便吓得屁滚尿流。”
    “不过小道长心地很善,来,这酒赠给你喝。”
    他将酒葫芦甩过来,周奕接住。
    老农又问周奕叫什么。
    周奕报出“易道人”这一名号后,他没给周奕说话机会,哼着什么不知名的山调,转身下山去了。
    周奕摸了摸自己的脸。
    确实,与乌鸦道人比样貌凶狠,那是怎么也比不过的。
    这已不是第一个上门的了。
    乌鸦道人在郡城中寂寂无名,可于这卧龙岗方圆,真如“乌鸦山神”一般。
    周奕又找出那块写着“贫道云游不在家,来客自便”的木牌。
    此时方悟,为何最后一个“便”字写得歪斜。
    想来写这个字的时候,鸦道人的情绪波动一定极大。
    这个字,藏着他在这卧龙岗上难以割舍的东西。
    与之相对的,则是他对武道的执着追求。
    是周奕的到来,让乌鸦道人释然,可以安心离去.
    所以他才会那般热情。
    愈发了解他,周奕愈觉得他是个能深处的朋友。
    不愧是修练“气观”,治《清净妙经》的道家养性之人。
    不过
    仅仅三天后,周奕对乌鸦道人的认知便遭颠覆
    这日晌午,他正在整理道观,收拾一些香烛、拂尘杂物。
    忽有特殊访客款款而来——
    那是位挎着菜篮走来的村妇,徐娘半老,脂粉敷面,端的是风韵犹存。
    闻听乌鸦道长云游后,一脸哀怨地掩面下山。
    “谢老伯,这妇人是谁?”
    谢季攸习以为常:“她是山下白河村中的寡妇。”
    周奕怔怔问道:“鸦道长离开这观子,与她有关吗?”
    谢老伯笑呵呵道:“那自然有关。”
    也就是说这二人之间不清不楚。
    霎时间,周奕心中对乌鸦道人美好的滤镜彻底粉裂
    不知他是魏晋风流,抑或魏武遗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