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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伯符,吃饭了

      第206章 伯符,吃饭了
    程普口中的大仇,自然是指故鄣之战及徐琨、孙河、陈武之死。
    在故鄣之战中,孙氏不仅失去了辛苦积攒的八千部曲,其攻取吴会二郡以立基业的雄心壮志,更是被这场惨败击得支离破碎,化为泡影。
    而徐琨、孙河、陈武三人的阵亡,对孙氏来说,也是极大的损失。
    孙氏陷入如今这般困境,严毅可谓是罪魁祸首。孙氏从上到下,无不对严毅恨之入骨。
    孙静同样深恨严毅,但他知道,一个家族要想兴盛绵延,绝不能被一时的情感所左右,而是要理性地处理问题。
    这种处理问题的方式,虽然让人感到痛苦,但与全族的兴衰荣辱相比,就不算什么了。
    孙静轻轻叹息一声,从榻席站起,走到程普、韩当身旁,拉着他二人坐下,语重心长地道:“损兵折将之仇,基业倾颓之恨,静之切骨,犹胜诸君。然诸君方才也说,伯符无可替代,我孙氏兴衰,皆系于伯符一身。若不如此做,又能如何呢?”
    程普、韩当闻言,脸上的愤怒渐渐消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哀戚无奈之色。
    孙静的目光微微闪动,带着几分深意,瞥向吕范。
    有些话,他不便亲口说出,唯有让旁人代劳。
    吕范与孙静的目光微微一触,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于孙静做出的这个决定,他不仅没有反感,反而十分支持。
    他是在寿春投效孙策的,并非孙氏旧部,与徐琨、孙河等人没有多深的交情,他的眼里只有孙策的利益。
    “孙公,在下有几句话,不知当不当说。”吕范假模假样地轻咳一声。
    “子衡但说无妨。”
    吕范的目光转向程普、韩当,一面观察他二人的神色,一面斟酌着言辞:“故鄣之败,范与诸君同感切肤之痛。然此战实为我军先启战端,严毅不过据守自保。若尽泄私愤于彼,恐失之偏颇,吾辈也当反躬自省。”
    “徐琨、孙河、陈武战殁,诚为痛事。然两军对垒,伤亡在所难免。兵者诡道,严毅用诈虽卑,却也是战之常理。莫非诸君还指望敌人与你讲什么君子之道不成?”
    “逝者已矣,来者可追。纵使悲愤填膺,亦于事无补。当务之急,唯在营救伯符。伯符若归,则困局自解,危难自消。”
    吕范一番振聋发聩的激辞之后,语气转为柔和:“若是我方投与严毅化干戈为玉帛,则伯符、伯阳、公覆、君理皆可转危为安,这是目前唯一的解决办法。”
    说完这些话后,他便不再多言,再度陷入了沉默,只是一双微微眯起的眼睛,不时看向程普、韩当,似是在观察他二人的反应。
    程普、韩当端坐在榻席上,宛若木雕,像是还未从吕范的话语中回过神来。
    孙静注目吕范良久,眸中满是欣赏之色,叹息道:“子衡此语,实出肺腑。”
    他和吕范的观点基本一致,区别只是徐琨、孙河二人之死,令他格外心痛。
    虽然谈不上白发人送黑发人,但听闻自己看着长大的后辈战殁,心中焉能不痛?
    孙静心痛之余,又有一丝隐隐的庆幸。
    孙河曾姓俞,出后姑俞氏,后复姓为孙,徐琨也只是孙坚的外甥,这两个人,都不是孙氏的嫡脉。
    孙氏与严氏之间的仇恨,还没发展到无可转圜的地步。
    孙静心中一番权衡过后,见程普、韩当仍是闷不做声,不禁又瞥了吕范一眼。
    吕范顿时无语,又特么让我说,你自己就不能说一两句?
    他叹了口气,再度开口道:“广德于严毅而言,乃绝境死地,他没有一丝取胜的希望。若非伯符这场变故,恐怕他已率军撤离。我军若是在这个时候与严毅合作,足令其转败为胜,此恩重于泰山,他一定会给出让我们满意的回报。”
    程普、韩当魁梧的身躯微微一动,相互交流了一个眼色,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妥协与不甘。
    孙静对吕范的话深以为然,这也是他愿意考虑与严毅摒弃前嫌的原因,他斜眼瞥向程、韩二人,终于接过了吕范的话头。
    “严毅此人,我在富春观察日久。其用兵之能,几可与伯符比肩。更难得者,其治政之才,也当得起'吏畏其威,民怀其惠'八字,我尝过其辖境,闻乡民有‘宁逢严郎杖,莫遇他官赏’之谣,这等理民手段,岂非良牧典范?”
    程普、韩当、吕范三人闻言动容,想不到孙静竟会给予严毅如此高的评价。
    孙静陡然正色,双眸精光乍现,接着说出一句让三人心跳加速的话:“严毅此子,非池中物。许贡徒负虚名,王朗困守书斋,周术、祖郎不过冢中枯骨,早晚必为其所灭。我军若与其联合,当可横扫江东,这千里膏腴之地,必有我等一份。”
    账内陷入了短暂的沉寂,良久,一道略显踌躇的声音响起:“只恐又是个袁公路。”
    “遍观天下诸侯,袁公路之无耻,可谓鲜有其匹。”
    “当此困局,不失为权宜之计。”
    “姑且观其态度若何。”
    青灯摇曳,昏黄的光芒在牛皮帐幕上投下一个个斑驳的黑影,大帐内的窃窃私语,一直持续到深夜。
    次日晌午,天空飘起了小雨,清冷的雨丝落在人的面颊上,带来清凉的触感。
    李丰身穿犀甲,腰悬长刀,一大早便带着一屯亲卫,在营寨东门焦急等候。
    此人今年三十一岁,狼头鹰目,颧骨如刀,官拜抚军中郎将,是袁术用来钳制孙策的一把利刃。
    但这把利刃在孙策面前,与钝刀无异。
    从抵达舒城的那一刻起,李丰便处处遭受孙策的压制,尤其是孙策分给他的六千老弱之兵,简直让他气得肺都要炸了。再加上程普等人时常阴阳怪气地和他说话,时日一久,李丰与孙氏之间,便逐渐有了私怨。
    心怀不满的李丰,将孙策盯得比他最宠爱的小妾还紧,每天最热衷的事,便是搜集孙策的把柄,以待将来秋后算账。
    其中最大的一个把柄,便是孙策将四千精锐收为己用。
    这四千精锐,本是袁术的部曲,却被孙策用各种手段牢牢掌控在手中,俨然成了他的私兵,光是这一点,就是袁术绝对无法容忍的,日后必要孙策好看。
    不过李丰现在的注意力,并不在这四千精锐上面,而是在孙策本人身上。因为这个吃喝拉撒都在他严密监视下的男人,居然诡异地消失了。
    这两日以来,他费尽心思地打探孙策行踪,甚至一度强闯孙策的中军大帐,却被程普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横加阻拦。
    李丰敏锐地意识到必有大事发生,暗中调查了两天后,便向张勋禀报,张勋也迅速做出了回应。
    哒哒!
    营寨东门外响起了密集的马蹄声,数百骑兵疾驰而来,在营门前勒住马匹。
    “伯威,别来无恙!”
    一名身穿鱼鳞铠的将领越众而出,笑着看向李丰。
    李丰心中生出一丝失望,因为来人并不是他期望中的张勋或雷薄,而是军中威望稍逊一筹的陈兰。
    罢了罢了,只要带来张勋的军令便可。
    李丰顾不得寒暄,急不可耐地道:“子韧,事不宜迟,快随我去中军大帐!”
    陈兰目中闪过一丝诧异,老子马不停蹄地冒雨赶来,你连口热汤都不招待,真把我当牛马驱使了?
    不过李丰接下来的一番话,立刻就让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心中的一丝不满也随之消散。
    “算上今日,孙伯符已经消失三天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孙坚次子孙权来了,不知为何,又半道而返。”
    “程普与敌交战之地,我派人去查探了,共有两处交战地,其中一处颇为蹊跷,不似常规作战,倒有几分刺杀的痕迹。”
    “昨晚寨外来了一辆辎车,直入中军大帐,程普那厮却千方百计地阻拦我进去,你说这里面是不是有鬼!”
    两人各自带着数百士卒,纵马疾行,直奔中军大帐。
    韩当闻讯而来,率领数百精锐堵住去路,冷着脸道:“两位这是何意?”
    陈兰纵马上前,将手中一卷文牍抛向韩当,高声道:“奋武将军遣我来传达军令,速让伯符出来接令!”
    韩当接过简牍,展开看了几眼,面无表情地道:“将军今早出寨去了,尚未回营,但有军令,告知我便是。”
    “满口胡言!”李丰驭马上前,与陈兰并肩而立,手中马鞭指向韩当:“孙伯符已三日未在营中出现了,何来今早出寨一说。”
    “那是你没看见。”
    “伯符已有三日未向奋武将军呈递军报,又作何解释?”
    “大战未启,何来军报?”
    “满口狡辩之辞,你且让开,我自去大帐见伯符!”
    李丰双腿在马腹轻轻一夹,做势欲冲,眼前黑影一闪,竟被韩当拦下。
    陈兰陡然大喝,纵马向前:“某奉令而来,欲见伯符,谁敢拦我!”
    数百名骑卒紧随在他身后,转眼便迫至韩当身前。
    “陈君,这是何意?”韩当脸色铁青,猛地扬起手中长戟:“中军大帐之前,岂容尔等造次!”
    唰唰唰!
    只听一阵金属摩擦声响起,站在他身后的数百步卒一起将刀拔了出来。
    “尔等莫非想造反不成!”陈兰怒喝一声,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看向韩当:“我只带十骑进去,君若再拦,一切后果由君承担!”
    趁着韩当犹豫的功夫,他猛夹马腹,冲向大帐。
    胯下战马还未站稳,他已翻身从马背跳下,大步上前,猛地掀开帐帘!
    帐内空空如已
    陈兰在帐内走了一圈,未见蹊跷之处,忍不住抬眼望向随后赶来的李丰。
    李丰鹰隼般锐利的眼神向帐内左右扫视,皱眉道:“程普带回来的数百骑卒屯于东寨,可去那里看看。”
    韩当面色微变,眼中精芒一闪,猛地拔出佩刀,破口大骂:“李伯威,你特么存心找茬是不是!惊了营寨,后果谁来承担。你若要看,先问问我手里这口刀答不答应!”
    就在韩当极力阻拦李丰、陈兰之时,严毅双手端着一个食盘,走进了官寺后院的一间厢房。
    厢房内除了一张床榻和漆案之外,空无一物。从四壁痕迹来看,这里曾是一处珠帘绣柱之所,只是房内诸物已被搬出。
    孙策犹如一头被困在铁笼中的猛虎,垂首坐在床榻之上,隐隐渗出血渍的丝布从肩头缠到腰际,却掩不住那股慑人的气势。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一双虎目瞪向严毅,眸中闪烁着毫不掩饰地杀意。
    只是他的双手和双脚俱被尾指粗的牛皮索牢牢捆住,纵然心中想将严毅千刀万剐,也是有心无力。
    严毅将食盘放在案几上,左手端起一个瓷盘,右手拿起一双箸,从盘内夹了一块鱼肉,递到孙策嘴边:“伯符,这是我命人做的松江鲈,从你家乡快马送来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擒到孙策,实在是意外之喜,原本他已有向故鄣撤军、避敌锋芒的打算,如今却是打算再观望几日。
    “有种就一刀杀了我!”孙策咬牙切齿地道。
    严毅见他不吃,不禁叹了口气,将瓷盘放下:“你若不吃,便会饿死,你若饿死,又何谈复兴尊父基业?”
    孙策闻言,不禁黯然神伤,如今自己身陷囫囵,又何谈复兴故父基业之志?旋即心中又想:‘孙伯符,岂可因一时受挫而丧气,昔日勾践也曾沦为阶下囚,受尽屈辱,最终不也成功复国?只要未死,便还有希望。’
    这两日以来,每餐都是严毅送来,两人之间,已经并不陌生,他有些不情愿地哼了一声:“鱼。”
    ‘跟个小屁孩一样,每次都要哄几句才肯吃。’
    严毅心中吐槽,夹起一块鱼肉,喂进他嘴里。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正在‘郎情妾意’之时,忽见殷离急步走来,在屋门处站定:“少君,孙静来了,有要事与少君相商。”
    严毅与孙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异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