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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梁九功简直愁得想跟方荷一样, 哭着跑出去。
    找尚寝嬷嬷教导方荷倒不是难事,可在外头不比乾清宫,到处都人多眼杂的,想瞒过人太难了。
    除非到驻跸之所, 夜深人静的时候不许到处走动, 倒还好操作些。
    可一来那小祖宗心思不定, 能不能好好学是一回事儿,二则谁知道万岁爷什么时候就叫人回来伺候?
    万一还没到驻跸之所, 皇上就忍不住把那小祖宗弄了来,他这顿打跑得了吗?
    倒不如干脆一顿板子,叫他躺到承德呢。
    虽腚疼, 好歹疼得踏实。
    但梁九功心里腹诽,面上半点不乐意都不敢表现出来。
    他又不是方荷,在皇上跟前没那么大面子。
    当然, 梁九功也清楚, 御驾后头到底还跟着太后和好些娘娘呢。
    如果叫那些娘娘们知道万岁爷的心思, 说不准这口肉还能不能好好叫万岁爷吃进嘴里。
    他咬牙,头一日没动作, 等车驾行至遵化行宫, 这才叫尚寝嬷嬷夜里过去教方荷。
    尚寝嬷嬷到方荷所在的梢间时,方荷正鼓着腮帮子吃宵夜。
    春来和魏珠都在, 三个人抢着吃倒也格外有趣,一个个都吃得松鼠似的,嘻嘻哈哈好不热闹。
    见尚寝嬷嬷进来, 魏珠差点没叫点心噎着,捶着胸口,下意识震惊看向方荷。
    倒是春来, 脸颊微微泛红,却眼神闪了闪,将魏珠生拉硬拽出门,去门外守着。
    春来早知道,以姑娘在万岁爷跟前的恩宠,定会有这一天。
    到时候,她和魏珠也许就是姑娘得了封位后的大宫女和大太监,非常有自觉性。
    方荷对内务府二十三年才重新送来的这位李嬷嬷还算熟悉,毕竟都在交泰殿后头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李嬷嬷出身李佳氏,听闻先前曾是景仁宫的三等宫女,康熙念着生母,叫她在内务府尚仪局教宫女们规矩。
    如今来御前尚寝,倒也说得过去,毕竟如何伺候主子爷,也算规矩之一。
    可能是在内务府待了好些年,李嬷嬷看起来比先前那位廖嬷嬷严肃得多,眉心有很明显的川字纹。
    方荷不敢造次,从床上溜下来给她蹲安。
    她只当什么都不懂,含笑问:“这是吹的什么风?怎么把嬷嬷您吹我这儿来了?”
    李嬷嬷表情有些微微僵硬,实话说她也不知道是什么风,大概是邪风吧。
    梁总管突然找到她,要她跟做贼一样避开人过来,不许叫人看见。
    什么时候伺候万岁爷这么见不得人了?
    更不用说,梁九功还要她来教一个二十三岁的老宫女人事。
    都这把年纪了还啥也不懂……这要是生出皇嗣来,能聪慧得起来?
    梁九功还千叮咛万嘱咐说:“嬷嬷就把方荷当祖宗哄着,可千万别用对其他宫女儿那一套,一个弄不好逼急了眼,她指不定能翻天,咱家都只能供着!”
    梁九功不敢妄议主子,可他供着,那不就是被皇上放在心尖儿上的人物么?
    李嬷嬷原本还不明白,如果方荷这么能,早十年干嘛去了。
    既然前头没能承宠,这到底是怎么成了祖宗的?
    这会子见到方荷,她突然明白过来,这位姑娘的骨相还有气场着实妙极。
    旁人可能看不出来,但尚寝嬷嬷干的就是挑选美人的活计,甭管方荷有没有刘海,只从头骨,眉眼和下颌一扫,就知道她骨相极好。
    所谓美人在骨不在皮,加之方荷说话时的声儿柔而不媚,身上却带着股子旁人没有的灵巧劲儿,不怪能得万岁爷青睐。
    至于前十年……李嬷嬷也知道徐嬷嬷的存在,心想可能是被压着,才长开吧。
    她心下积极了许多,听了方荷的话,习惯严肃的脸上,不自然地露出个笑,亲自将方荷扶起来。
    “梁总管吩咐,叫我过来教导姑娘该如何伺候万岁爷,姑娘这会子可有空?”
    方荷:“……”她说没空,李嬷嬷能走吗?
    她眨眨眼,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迷茫神色,侧身请李嬷嬷上座。
    “先前老祖宗和太后都夸过,说我挺会伺候的,可是我哪儿没做好?”
    方荷实在做不到心神意会后立马羞红脸,她可是看片儿都不会脸红的主儿,只能继续装傻子。
    李嬷嬷噎了下,干笑:“我既做着尚寝的差事,教姑娘的,自然是伺候万岁爷就寝的本事。”
    方荷心想,那您可能还真不如我本事多。
    她一脸严肃盘腿坐了,冲李嬷嬷点头,“您说,奴婢也想更周全些伺候好主子爷,您只管说便是。”
    李嬷嬷脸上的笑又有点僵硬。
    按理说往常这时候,她应该先掏出避火册子来,直接教人该怎么取悦皇上。
    可梁九功最后走之前,还给了她一个叫人摸不着头脑的吩咐,要她从亲嘴儿开始教。
    李嬷嬷在心里没少骂,亲嘴儿有什么好教的,那不是有嘴就会吗?
    她轻咳几声,硬着头皮笑道:“姑娘当知,男为阳,女为阴,这阴阳和合,便需阴阳气息流转,亲吻便是此意……”
    方荷:“……”还能这么解释?
    就不说舌尖蹦迪的事儿了,你哪怕说一句张嘴伸舌头呢,她也没办法继续装傻。
    这会子,她只憋着笑,眼神迷茫着慢吞吞点头。
    李嬷嬷很怀疑,“姑娘懂了?”
    方荷这回点头干脆得多,“懂了,气息流转,人有七窍嘛,除了放屁都可以对不对?”
    李嬷嬷:!!!
    她不自觉紧了紧手里的帕子,深吸口气。
    “算了,姑娘只需要记着,男为阳刚,皇上更是天乾独断,女子阴柔,只需贞静顺从万岁爷的意思便可。”
    方荷在心里撇嘴,那跟死鱼有什么区别?
    怪不得康熙活儿不好,感情也没人给他提升的空间,全练演技去了呗!
    李嬷嬷见方荷垂眸,露出乖巧听话的模样,心下放松了不少,这才取出一本避火册子,交到方荷手里。
    “阴阳和合之事,虽是男子做主,可姑娘当知男女之间有何不同,才能知道该怎么伺候……”
    方荷一看有小黄图可以看,来了兴致,随手翻开册子,噎了一下,萎了。
    不是说古人开起车来,虽然隐晦,却格外活色生香吗?
    这脸都空白,人也都穿着一层层衣裳,在各种地方摆出猥琐姿势的……是避火图?
    不要逗她好吗?要是看这个能通人事,她估计一辈子都能做个‘傻子’。
    她压着困劲儿,勉强听李嬷嬷说话。
    总结一下,大概就是男人顶呱呱,天天带着棍子行走,皇上更不得了,晃荡着龙棍。
    皇上看谁不顺眼……不是,看谁顺眼了,就给谁几棍子,这叫雷霆雨露,疼也得受着,尽量表现出享受的意思,万不可冲撞了皇上。
    呸!
    不能冲撞人家,只能叫人家冲撞她?
    她怎么就非得那么贱得慌呢。
    李嬷嬷一口气说了两刻钟,迟疑了下,再次问方荷。
    “我说得够清楚了吧?”
    方荷悲切点头,“再也不能更清楚了,虽然奴婢从来没挨过棍子,也怕疼,但奴婢凭着一腔忠心,也能保证,到时候哭也笑着哭!”
    李嬷嬷:???
    李嬷嬷脑仁儿有点疼。
    她只做了三年宫女,就被分到内务府做姑姑,因为规矩严,到了年纪被人尊称一声嬷嬷,待她都带着几分敬畏。
    在她手里,就从来就没有教不好的宫人,可从方荷屋里出去后,一路回自己住处,李嬷嬷都有些恍惚。
    她该教的都教了,可……她宁愿自己什么都没教,一想到方荷要侍寝,她眼前都有点发黑。
    梁九功就在她屋里焦急等着呢,见李嬷嬷进来,赶忙迎过去。
    “怎么样了?”
    李嬷嬷迟疑了下,“要是不能罚……要不,再给我几日功夫?”
    梁九功跺脚,“哪儿还有功夫啊!”
    这两日,皇上虽然只字未提,可瞧他的眼神,分明带着询问。
    想必是想见那祖宗,又怕她在御前噎得人下不来台。
    他算看明白了,反正万岁爷不可能罚方荷,他差事都办了,也实在不想挨顿打啊!
    李嬷嬷无奈了,指指自己的脑门儿,“可这位姑娘她……这儿怕是有些不同寻常人一样啊!”
    “我说阴阳流转,她能联想到放屁上去,我说男女不同,她说自个儿怕挨棍子,我叫她知尊卑,她跟我说可以笑着哭……”
    梁九功表情麻木,他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呢,是那祖宗能干出来的事儿。
    他抹了把脸,“明儿个万岁爷祭拜完皇陵,就启程往宣化去了,明儿个晚上,你再过去一趟,务必要教明白了!”
    李嬷嬷心底沉甸甸的,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做到。
    她从来没这么不自信过。
    可对上方荷那双透露着坦诚和认真的眸子,骂也骂不出来,罚又不能罚,她是真没招了。
    即便两人行事都格外隐秘,他们这边说话的功夫,太后所在的后殿,乌云珠也从行宫的小太监这里买到了消息。
    前一日,乌云珠就在凤驾上看到方荷眼睛红肿回了自己马车,其他人也好些看到的。
    确实没人多想,都以为方荷是被皇上骂哭了,撵回去的。
    谁也不会关心方荷到底犯了什么错,反正事不关己,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呢。
    太后听闻后,到底没忍住心底的关切,还是叫乌云珠盯着方荷那边,怕底下的宫人和太监们因为方荷‘失宠’欺负她。
    却没承想,能听到尚寝嬷嬷去找方荷的消息。
    乌云珠笑道:“看来万岁爷是真对姑娘上心了,这是打算临幸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