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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杨涟北上与丁白缨抵辽

      第286章 杨涟北上与丁白缨抵辽
    “将军。”就在毛文龙看得热血骤然,准备下场和小子们耍耍的时候,来自经略行辕的传令兵给毛文龙带了一道命令。
    “怎么了?”毛文龙问道:“又有什么新的差事要派给我吗?”
    “是。”传令兵抱拳道:“经略有令,让您即刻校点人马,出城传令。”
    “啊?”毛文龙不解。“传令不是你们传令兵干的事情吗?为什么要找我。”
    “人手不够。要是都派出去,衙门就没人了。而且也不只是传信。”传令兵说道。
    “往哪儿传什么事儿啊?”毛文龙严肃了不少。
    “告遍全辽各城各堡。逆监高淮,将在本月十一被凌迟于辽阳。屯堡可派五人,卫城可派十人,至辽阳观刑。”传令兵说道。“还请您佥派骑兵护送。”
    “高淮?他被钦差带到辽东来了?他在那辆车里!”毛文龙立刻想到那辆神秘的马车。
    传令兵见着很多马车、驴车驶入行辕卸货,但不知道毛文龙说的是哪一辆,就只愣愣地点头,以示附和。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点选人马。”不等传令兵离开,毛文龙便起身大喊道:“集合,整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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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经略行辕。
    熊廷弼走下轿子,进入衙门。听衙役说,杨廉吏还在衙门,脑子一瞬间就清醒了。他赶忙来到后院书房,见里边儿亮着烛火,也不敲门,直接推开。“你还没走?”
    正事儿说完之后,熊廷弼给四位钦差办了一场洗尘宴。杨涟是辽东官场上唯一一个没有参加欢迎酒会的文官或者说高官。他没给出什么合适的理由,就说自己身体抱恙,需要卧床静养。这是一个相当拙劣的借口,谁都知道他这是在扯谎。但没有人揭穿他,不来算了,大家还玩儿得自在些。
    杨涟甚至装都懒得装。他一点儿都没闲着。熊廷弼把钦差们带去事先安排好的酒楼之后,杨涟就领着自己的幕僚和衙门的书吏把皇上送来的赏物核了一遍,并造了一本收讫册。
    “拜见熊左堂。”杨涟合上手里的册子。站起身,规规矩矩地朝熊廷弼行了个礼。
    熊廷弼愣了一下,接着很敷衍地回了个礼。
    “左堂这顿酒够享受的。”杨涟揶揄道。“能从中午喝到宵禁?”
    “看戏听曲儿嘛。”熊廷弼耸耸肩。“这也算是宽严有济了。也算是趁机招待一下诸将,给大家松松劲儿,也增进一下了解嘛。”
    所谓“增进了解”也不完全是熊廷弼的托词。萨尔浒一战,敲碎了辽镇虚假的强大。为了在短时间内补充战力稳住局势,兵部先期调动了延绥、宁夏、固原、甘肃、山东等临近地方的兵力为援。熊廷弼到任之后,又扩大了调兵的范围,开始从全国抽调精锐。
    虽然土兵、浙兵、陕兵乃至贺世贤麾下的辽兵,单独拎出来还像那么回事儿,但南、北各军语言不通,相互之间没有形成信任,就更谈不上配合了。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不能让各路军队形成有效的集团配合,也就很难发起大规模的反攻。
    “你明天还要带着他们喝酒看戏,增进了解?”杨涟虽然还在揶揄,但并不是那种上纲上线的口气。
    “哪儿能啊。大家都有正事儿要做,之后让兵备道何廷魁带人看.伺候着他们就是。”熊廷弼特意叮嘱道:“这事儿是我安排的,你别吃饱了弹劾人家。”
    “哼!要弹劾我也先弹劾你。”杨涟原本就没打算揪着这事儿不放。他将收讫册递出,并道:“赏物已经清点完了。这是册子。明天就可以开始发了。”
    “那个姓崔的钦差,对你很有意见啊。”熊廷弼接过册子翻开,飞速地浏览起来。
    杨涟还是在用传统的法子记账,而没有采用徐光启大力推广的那套西数、新法记账。
    “他喝多了,就一直说什么幸亏你没来之类的话。”熊廷弼一心二用道。
    “他有一个叫崔文升的爹。当然对我有意见了。”杨涟根本不在乎宦官对自己的看法。“得亏他当时没进东厂,否则能恨死我。”
    “看来我真是仰赖你了呀。”熊廷弼合上册子,将之递还给杨涟。“要是没你在这儿,他的尾巴指不定翘到哪里去呢。”
    熊廷弼跟宦官打过的交道不算太多,却也真真实实地见过宦官那种鼻孔朝天的嚣张劲儿。
    “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什么镇妖邪的门神。”杨涟接过册子收好,并道:“我今天就在你这儿歇了。”
    “你在我这儿歇干什么?今天不去李镇帅那里了?”熊廷弼摆出嫌弃的样子。“还有半个时辰才宵禁呢。”
    “他那里没什么要看的了。”杨涟说道:“我还是放心不下沈阳。”
    “沈阳.”熊廷弼的脸色稍沉了些。“你明天就要北上了?”
    “是。”杨涟点头道。
    “.”熊廷弼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他又改口道:“既然朝廷给贺世贤他们的首功银子也到了。你就把将领的赏赐,和这些银钱一并带去吧。”
    从熊廷弼上任到现在,贺世贤已经积累起了六百多颗人头的首功。这些全是经过严格勘验的真夷脑袋。而不是蒙古难民,或是蒙古降卒的假头。不过,脑袋的赏赐并不算在一般的需费上,是需要兵部造册报最后报皇上批准才能发下来的。
    万历时,贺世贤最新砍下的一批脑袋还在核验。临近新年的时候才通过兵部的检查,加上之前的积欠,朝廷还差着贺世贤所部近二万两银子没发。
    这次,皇帝的慷慨简直让人感到惊奇。他不仅按照密奏的提请给各级军官发放了梯次上涨的赏赐,还从内帑掏银子一次性把朝廷拖欠的各支部队的人头赏给补全了。和先帝那种抠搜劲儿比起来,可谓是判若云泥。“可以。”杨涟点头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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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熊廷弼的眼睛眯了起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沉凝。
    杨涟知道熊廷弼将要说什么,可熊廷弼也想让杨涟自己先开口。对视了一会儿之后,还是熊廷弼打破了沉默。他对杨涟说道:“明天你离开的时候,顺便带着我的王命旗牌北上,把那个人砍了吧。”
    “你真的要杀他吗?”杨涟反问道。
    “除了我个人的风评,我确实想不到留他一命的理由。”熊廷弼笑道:“我经辽一年多了。以扰乱军心为罪名砍掉的脑袋,没有二十个也有十个。一个色目人,他凭什么特殊?而且我这是为了朝局。”
    对于熊廷弼来说,色目通事和朝鲜君臣不同,不属于外交对象。当然在尚方宝剑的斩杀范围内,杀了也就杀了。至于旨意中提及的高饷,熊廷弼只当是一种客兵行粮,而并不将之视作皇帝对色目人偏爱。
    “未开化的蛮夷嘛。因为一些地方上的巫蛊迷信,而陷于胡言乱语。也不是不能教化的。”杨涟还是想要再劝一劝熊廷弼。
    “你到底什么意思,有话不妨直说。”熊廷弼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你那个方略需要得到徐子先的支持。”杨涟说道:“你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把他的人给砍了,他还能不跟你翻脸!?”
    熊廷弼内外树敌太多,整个朝廷就找不到几个愿意帮他说话的人。这让杨涟很是担忧。内阁和九卿里边儿,只有徐光启和刘一燝还算是比较支持熊廷弼的,杨涟希望熊廷弼至少能和他们搞一搞关系。
    “屁!什么我的方略,那本来就是他的方略。只是他人微言轻没能执行罢了。要是徐子先因为这么一个詈骂君父的乱臣贼子跟熊某人翻脸,熊某人也不怕他!”熊廷弼的酒量很好,洗尘宴上的那点儿黄酒还不至于让他脑子发昏。可他现在红着脸,梗着脖子,大有一副准备跟徐光启干到底的姿态,仿佛是后劲上来了。
    “行,咱们不说这个。就说事情。”杨涟说道:“那封信上写的东西,也不见得完全就是真的。我想再仔细的查一查。”
    “你这是怀疑孙伯雅还是怀疑贺世贤?”熊廷弼眉头一横。
    “我谁也不怀疑。但整个辽东,就那么一个通事,单查案来说,那就只是一个孤证。”杨涟说,“要杀人,好歹先查一”
    “怎么查?你会说那鸟语吗?要细查,只能让朝廷再派些懂那鸟语的人来。这样是不是又要上报?”熊廷弼抢断杨涟的话。“给自己找不自在呢!我先斩后奏,杀人送头,就是为了给案子定性,减少查案吵嘴的环节。你反倒要让人来辽东查。发疯啦?”
    “何不如告知钦差,请他们把人犯带回北京,交锦衣卫或是两厂查办。”杨涟说。“这样,定性不就快了吗?”
    “你是傻了吗?这跟上密奏有什么区别?”熊廷弼耐着最后的性子跟杨涟解释道:“你自己动脑子好好儿想想行不行?孙伯雅的信就算有偏漏之处。这个妖人诽谤君上的事情也应该是有的。要是我杀了他,舆论就只会讨论我该不该杀这个人。但如果锦衣卫查实了这个事情呢?那就是把问题甩给皇上。让皇上决定他的生死。”
    “再然后,皇上就代替我成了舆论的中心。”
    “我们出京是为了给皇上分忧,要是这么点儿事情都要让皇上忧心,我这便宜行事的王命旗牌岂不是白拿了?这么点儿道理,你都想不明白吗?”
    “.”杨涟沉默了。
    熊廷弼继续道:“如果你瞻前顾后地不愿意杀徐光启的人,那你就留在辽阳,陪钦差把替朝廷收拾辽心的事情做好。我亲自去沈阳砍人。奏疏你也不必再跟我联名了。”
    “熊疯子,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杨涟突然有些窝火。“我是为你着想,你好歹给自己留条退路吧!”
    “我不需要什么退路!”熊廷弼冷笑道:“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去不去,你要是不去就留在辽阳。”
    “去!”杨涟拂袖离开,摔门而去,最后只留下一句:“明早叫你的旗牌官把王命旗牌给我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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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涟北上沈阳当日。一支贩驴卖粮的商队抵达了海州。这是这支商队终点站。
    由于山海关以北的地方很不太平,劫掠事件常有发生。但那地方钱多物少,利润极厚,往往只要成功往返一趟,就能把一两银子变成二两乃至三两,所以还是有不少想要搏一把的商贩愿意冒险北上。相应的,镖局也就有了百两抽三,乃至百两抽五的大单子。
    商队在一家商栈办好入住事宜后。负责保护商队的刘镖头拿着一个装着钱的小布袋,找到了那个临时加入的外地镖师。
    “丁师傅。这是给你的。”刘镖头说道。
    “不要,不要。说是蹭镖,那就是蹭镖。”女镖师蓬头垢面的,一看就知道这是好些日子都没洗过脸了。
    在得知师兄南下办差之后,丁白缨又等了几天。但这样的等待显然不会有任何结果,因为陆文昭压根儿就不记得还有这档子事儿。
    师兄不守信,但她不能背叛自己的本心。于是,丁白缨便按照原定的计划,自己来了辽东。
    辽东凶险,这是时人共知的,只身赴辽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为了不让自己死在半路上,她找到了镖局。在刘镖头的标队里,蹭做了一个不要镖费的镖师。
    可事实证明,跟着商队比自己一个人骑马还要危险。她所在的商队遇上了好几次抢劫。一般来说,对付劫道的乌合之众,往往只需要射死或斩杀一两人,其他的匪徒就会自动溃散。说到底,抢劫也是一门儿生意,犯不着用命就没必要用命。但奴变之后,辽东地面的匪徒极其猖獗,无论是部分胡化的辽民,还是零星的蒙古游骑,都敢硬顶着伤亡,冲击镖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