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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他竟然说不、考、虑!
    这么好的机会,说扔就扔了!
    祝卿安到底在想什么?乱世人不如狗,不寻个有力庇佑,如何生存?尤其命师这一行,得人崇拜,又得人忌惮,各处诸侯高官都想寻请,又都想杀了得不到的,但凡展示一二才能,都如小儿抱金过于闹市,这样哪边都不考虑,是活够了?
    罗莫非常不理解,且前所未有的嫉妒,暗恨,咬牙切齿。
    但他明白,已然错失先机,仅凭自己无法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祝卿安,只能暂时压下火气,打算以后。
    跟特遣团……得拆伙了。
    南朝未必靠不上,但特遣团正副使,绝对靠不上,之后可以试试偶遇中州侯……
    前面的事不算难,话术而已,越是惯常使心眼子的人,越容易被话术所迷,你说的越拐弯抹角,越显得自己高深莫测,别人越觉得你有很多可用价值,比起撕破脸杀了,不如静待以后的机会。
    后一件就有点难了,中州侯可不是那么容易偶遇的。
    但谁叫罗莫有点蛊惑人心的本事呢,还是让他‘偶遇’成功了。
    “侯爷贵降,临泽恩义,罗某该替万民谢一声。”
    他单掌竖在胸前,朝萧无咎揖礼,弯腰幅度很大,这是大礼,命师一般性洁高冷,不这么干,无论是动作还是说话,他此刻都过于恭维了些。
    一般人得命师这么礼遇,怎能不受宠若惊,萧无咎却不一样,连客气虚扶都没有,手里转着新缴的匕首:“大师上次这话,是对谁说的?”
    罗莫竟也不尴尬,站好理衣,肩正腰直,理直气壮,又带了点恰到好处的愧疚:“我等命师,受天命,悯苍生,度了别人,免不得苦了自己,五弊三缺,人生俱有憾,基本没什么保命手段,遇危急大难,虚与委蛇也是迫不得已——”
    “我并未真心归顺特遣团,只是想保下更多人命,为别人,也为自己,若真为恶,活不到此刻。”
    他满面肃正,倒是正气凛然,可惜少了门牙,说话时露出空洞一片,显得有些滑稽。
    话都让你说圆了,又是一切早就算到了,只是趋吉避害,别无选择是吧?
    萧无咎指尖转着刀刃,漫不经心:“所以你也早看出来本侯是谁,只是为躲险,没来拜见?”
    罗莫仍然不脸红,营造出一身正气的隐士风骨,仿佛有多高洁:“我辈授命于天,不愿拘束,怎会随意拜主?”
    一句话别说萧无咎沉默了,后面寻来的白子垣都笑出了声。
    你高贵,你了不起,刚才行大礼拍马屁的是别人?
    罗莫没慌,还能稳:“谁人不知,中州侯不信命师?天命当遵,我亦不敢随意惊扰,只憾改日侯爷信了,我不一定正好在左右,结君下之缘,遂特来提醒——”
    “侯爷哪日信了,千万注意择人,有些人惫懒无德,不循天道,不尊王者,分明身为命师,该要怜悯众生,却不愿入局,不悲悯善救,反而以观民间苦悲为乐,游戏红尘,散漫无拘……若见了这样的命师,还请侯爷远离,此类绝非善道。”
    “某言尽于此,告辞。”
    白子垣:……
    这是点谁呢?
    你得不了好,别人也别想好是不是?都这样了还上眼药呢!
    他脚下轻点,快速落到萧无咎身边:“主公还是不信?”
    萧无咎看向远处的窗槅。
    他目力极好,看到窗边人正蹙着眉头吃饭,蔫哒哒挑食,对今日新换的菜色不甚满意,不肯多吃一口。
    还未及冠的少年,看似长成了,身子骨仍然单薄青涩,也就眉眼灵动,熠熠生辉,融了满满红尘,通透又自如。从大房间出来,洗干净了,换上新衣服,漂亮劲就再也压不住,蓬勃鲜活,满是朝气。
    萧无咎墨眸深敛,不露情绪:“也可以信。”
    白子垣就美了:“就是吧!瞧这回人小安安多尽心,连年年爹死都算到了,要不是我非求着你传令,老翟那能那么快成事?”
    他看的出祝卿安有点别扭,不太想说自己是命师,不太想跟他们干,可分明做这些事时他很开心……小小年纪,到底遭遇过什么!
    但没关系,那个什么卦怎么说来着,只要继续磨,烈女也怕缠郎!
    白子垣突然有了个想法,得多找点素材,让祝卿安算算……可恶,平时怎么不多记点别人八字呢!不过倒有一个挺合适。
    他给萧无咎甩了个眼色,扭头跑了。
    萧无咎:……
    你干什么来了?
    “哦对,”白子垣从怀里摸出个东西甩过来,头都没回,“老翟的信!”
    他急的都没走门,跳窗就进去找祝卿安:“快快算算这个!”
    祝卿安刚放下筷子,正无聊:“好啊。”
    结果命盘一排出来,他瞬间来了精神:“好凶的盘!”
    白子垣:“啊?”
    祝卿安肃然看他:“半空折翅,中年发丧。”
    “那可太好了……”白子垣不小心把真话说出来了,努力收住笑,“我的意思是,好惨啊。”
    竟然不是想给人警示改命……
    祝卿安懂了,是敌人?
    白子垣兴奋:“你快看看,这玩意什么时候死?怎么死?”
    顺便记下来,回头就告诉侯爷。
    祝卿安:“命宫空宫,煞星陀罗坐守,左右邻宫地空地劫,乃是空劫夹命,三方四正……也一般,或者,这人人品不怎么样,或者身上暗疾多,有刑残。迁移宫在亥宫,廉贞贪狼落陷,贪狼还化忌,这是标准的半空折翅,限在中年,廉贞贪狼都属桃花星,亥宫落陷为泛水桃花,又逢忌,此人纵欲好色,酒色财气无一不沾,遇财则贪,亥宫三方四正又会铃昌陀武这个大凶格,做事不规矩,涉黑,凶上加凶。”
    “大运不好,十年内必出事,今年流年刚好应期,化忌冲命攻身,流年疾厄宫大运疾厄宫皆破,一口能断,外出行险必死。看流月信息,好像就在这个月?这个月已经过半,那就十五天内。”
    “死法……或是河溺,或是刀刑。”
    白子垣喃喃:“咱们这外边也没合适的河……那就是刀刑了?”
    祝卿安:……
    你可以再大声点,全听到了好么!
    白子垣:“还有呢还有呢?有没有点什么特别的料?”
    还真有。
    祝卿安:“他是个螟蛉子,被收养的,但应该不为人知,只自家知道,他和姐姐,这个异父异母的亲姐姐,两人有一腿,生了个儿子,儿子没养在他身边,一直在姐姐那里,命盘上看,他姐姐应该早嫁了人,是有夫君的,姐姐姐夫对他都很不错,他姐夫应该不知道这件事?”
    白子垣兴奋的都搓手了:“竟还有此事!”
    “你近日应该会看到他,但你不想见他?”祝卿安蹙了眉,“他还会觊觎上司……的女人?这个信息不太明确,像是上司的人,又不太像,但他会想招惹,且会为此丧命。”
    白子垣豁的站起来:“那还得了!不行我得准备准备!”
    他跑得太快,祝卿安都没来得及抓住,但两天后,他也知道这人是谁了。
    听闻特遣团遭劫,外界纷纷表示要问候,门口雪花似的,来了很多拜帖。
    这事很好笑,特遣团早就遭劫,过去都半个月了,现在来问候?遂这问候肯定不是单纯的问候,大约是闻到了不一样的气息,过来试探。
    萧无咎把持着特遣团,没暴露身份,但也没准备一直藏,或许有些风声就是他故意漏出去的……
    祝卿安没听说其它诸侯的人要来拜访,毕竟这里算中州地界,但拜帖里,肯定有他们的人。
    或许,针对萧无咎的刺杀局也快来了。
    来的最明目张胆的,是一个叫孙承祖的人,直接推门就进了院,都没让禀告:“我姐夫见中州侯都不用禀告,区区南朝虫豸,也敢拦我?”
    一句话,同时得罪了中州和南朝,是有点本事的。
    不过祝卿安更惊讶的是他的脸,典型离死不远的相,眼底纵欲过度的浮肿暗青,满脸干过狠事的横肉,还有残缺了食指的左手……
    半空折翅中年发丧的那个?
    这是专程出门,过来找死来了?
    再看远远走过来,面色如常,一点都不意外的萧无咎……
    姐夫……他多少听过点东西,所以这孙承祖,是萧无咎叔叔的小舅子?
    祝卿安品了品这场面,表情微妙,难道这也是故意的?萧无咎是不是故意在给机会让叔叔犯错,好抓把柄?
    ……
    凉州。
    凉州侯站在舆图前,腰劲肩宽,身姿挺拔,一点都看不出年已不惑,粗砺手指掠过山坳城池:“姓萧的孙子左翼在这,右翼在这,中军模糊不清……看出来没?他想要威城。”
    副将没看出来:“那咱们……”
    凉州侯眯眼:“咱们当然是分一杯羹。”
    副将:“好嘞我马上就整军去打!”
    “打个屁!”凉州侯狠狠敲了他一记,“我们要去抢女人,女人!”
    “女人?威城女人多?”副将捂着额头,眼神更坚定,“那必须得抢啊!”
    凉州侯闭了闭眼,深深呼吸:“我说的不是威城,威城西侧是荣东侯那老东西建的安乐窝,有一整个镇的人牙子链条,我们把那些女人抢过来,填补人口……城什么的,给萧无咎就好。”
    此处地缘于中州来说极为重要,对他却不疼不痒,没什么鸟用。
    副将懂了:“就怕蕲州侯也……”
    凉州侯额角青筋青跳:“他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