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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裴延年,你真挺流氓的。

      邵氏最后还是没了。
    一根白?绫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她的死究竟是自杀亦或是被迫, 已?经无从探究。
    可?人死债销,她死了,裴策洲才能不带有任何污点?地开始自己全新的人生。
    这样的结果, 想必也是邵氏想看到的。
    江新月听说消息时, 正在同县丞蒋世峰的夫人柳氏聚在一起缝制皮革。
    这场仗还在打,裴延年休息几日等身上的伤口结痂之后,就?再次上了战场, 带着一口气打到草原尽头。
    降者?生, 逆着死。
    军中甲胄损坏逐渐增多, 京城中的补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江新月便找上对?门的县丞夫人柳氏,商量着两家在一起帮忙缝制皮革。
    两家的女眷和下人并不算多, 可?只要她们带头缝制, 其他想要巴结上来的人家自然?会有样学样地跟着做。
    甲胄的缺口开始逐渐变小。
    她听到裴策洲接到家书从马上摔落、又立即夺走马绳飞奔而出时, 半天都回不过神?,不敢相信邵氏就?这么没了。
    邵氏的求生意愿极为强烈,不然?这么一位将规矩刻进骨子里的贵妇人,不可?能装疯卖傻来躲避皇帝深究的举动?。可?这样想要活下去看着自己儿子娶妻生子的人,怎么会轻易结束掉自己的生命?
    那裴策洲连日来不敢有片刻的停歇、为了多挣军功保住邵氏一条命又算什么?
    柳氏见她一直心?不在焉, 体贴地问:“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会,也正好处理家中的事。”
    江新月摇摇头,沉默地继续缝制皮革,一直到约定好的时间才离开。
    从蒋家出来时, 外面的天已?经擦黑,温度也逐渐下来。
    晚间起了风,丝丝凉意夹杂着沙尘席卷而来,在那瞬间人都开始恍惚,有一种不知自己置身何地的茫然?感。
    “荞荞!”
    忽然?有人叫住她的名字。
    她偏过头朝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就?看见身形挺拔的男人阔步朝着她走来。
    他的脸被风沙吹得干燥发皱,胡须杂乱,眸光沉静锐利带着一股煞气,自带有一股强大的气场。可?是他的手又是温暖的,垂眸在她手上的红肿逡巡一圈后,他问到:“怎么站在外面发呆?”
    江新月眼神?复杂:“邵氏没了。”
    “我知道,我让人补送一份文书回去,策洲能在京城多呆一段时间。”
    江新月摇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是说这个?,喃喃念了声:“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她来青州前?,其实挺讨厌邵氏的。
    老?夫人和裴延年是母子,就?算老?夫人再怎么不想在小儿子身上投入太多的感情。可?血脉相连,两个?人关系如今生疏成这样,其中很难说没有人在推波助澜。后来又因为她的私心?,老?夫人中毒,裴策洲被迫卷入到争斗的漩涡里,裴家没有一个?人能落到好。
    可?来青州之后,见过那么多生死离别?又经历过裴延年生死不明之后,她对?邵氏又讨厌不起来。
    在那段搜寻裴延年下落的日子,她是提着一口气才撑下去的,终日惶惶不安,在某个?想起裴延年的瞬间心?脏开始抑制不住地抽疼。她能清楚地知道自己病了,但是她不敢停下来也不敢倒下去。
    裴延年在等她,她的孩子也在等她。
    这样的日子她过了不到一个?月,而邵氏过了整整十五年。
    江新月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转而问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裴延年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嘴上却说:“我回来看看孩子。”
    “两个?孩子都不搭理你,别?到时候又被昭昭拿着小木剑打。”
    他现在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小孩子又特别?敏感。
    小昭昭是有用?小木剑打人的习惯,有次被她看见收走小木剑打过一顿后就?老?实下来,平时根本不会用?小木剑胡乱戳戳。
    可?见到裴延年,她虽然?害怕得跟鹌鹑差不多,但是转个?身就?拿出自己的小木剑,靠在她的身边用?木剑对?准面前?凶得能吃人的怪物。只要裴延年往前?多走两步,她就?咿咿呀呀呵斥两声。
    有一次裴延年开玩笑,将她的小木剑夺走。
    她的眼睛瞪得圆溜,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有人抢自己的小木剑。大眼睛里噙满泪水,她紧紧地抿着唇,猛得冲上去把?自己的小木剑夺回来,窝到娘亲怀里“哇”得一声就?哭出来,哭得比上次被打手心?还要厉害。
    小明行平时和昭昭没少打架,姐姐哭后他也坐在旁边陪着哭。
    这小家伙比昭昭还要不老?实,后来裴延年再来看他们时,他不声不响地将自己最宝贝的拨浪鼓放到床沿边,直接被裴延年坐坏了。他一声不吭拿着被坐坏的小鼓爬到江新月面前?,话都还没说全乎就?开始告状。
    江新月一开始还真以为是孩子受了委屈,便让裴延年去外面等着,还赔给小明行一面更精致的拨浪鼓。
    原本以为事情都结束了,小明行也挺喜欢新得的拨浪鼓。
    结果等裴延年一来,他又拿着那面被坐坏的小破鼓晃悠,还不停地去打量江新月的脸色。
    裴延年最后也彻底败给这两个?小家伙,平时回来见到两个孩子没睡的话根本不会进去,站在门口静静地看一会。等两个孩子睡着后,他才会进去摸摸孩子的手,也仅仅是摸手而已?。
    两个?孩子都长得很好,脑子活泛,不过也都不是什么容易被搞定的性格。
    她有时候都觉得头疼。
    两个?人商量等孩子再大一点?之后,就?找先生替他们启蒙,免得日后移了性子转都转不过来。
    想到这里,她更想见到两个?孩子,便和裴延年去内院东边的偏房看望两个?孩子。
    小昭昭和小明行正坐在木盆旁边,在严嬷嬷的陪伴下挑拣盆内的红豆和绿豆。说是挑拣,更接近于捏着豆子玩。不过他们都挺喜欢将小手埋进豆子里,随意划拉两下就?能听见豆子与?木盆擦过的“哗哗”声,埋着头玩得不亦乐乎。
    裴延年的视线从孩子身上转移到自己身边女子的身上。
    在嘉应城,灯油都是难得的东西?。因此?天色暗下来之后,屋檐下只悬挂着一盏灯笼,仅仅是能照明的程度。
    暖橘色的火光掺了一点?夜色,温柔地落到小妻子的侧脸上,原本明艳的五官在模糊的光影中透着沉静如水的温柔。
    他轻咳出声,压低了声音说道:“你进去看看孩子吧。”
    江新月偏过头,“你想进去看看孩子?”
    裴延年知道自己身上的血腥气重,并不想晚上吓到里面的这两位小祖宗。“我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等着你。”
    “我也不想进去,他们身边整天都围着一群人,玩得可?高兴了,并不缺我一个?人。”江新月转过身看向面前?的男人,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反倒是你,整日都在军营中,今天难得有机会,我更想要和你在一起。”
    东昌被夺回来之后,裴延年便常驻在东昌,三四日回来一趟。若是遇上要紧的事,七八日回来一趟也很正常。
    不过回来之后,两个?人也说不上多少话。经常他累到吃点?东西?洗漱之后就?沉沉睡去,第二日天不亮就?要往东昌赶去。
    像今天这样两个?人站在一起闲聊,都是难得的情况。
    裴延年诧异地看着她,有点?意外她的直白?。
    江新月这个?人没走心?的时候,嘴巴甜得很,什么“我心?上只有你一个?人”“我要一辈子做裴三的小娘子”这种话张口就?来。他那时是听出不对?,可?娇娇软软的小妻子窝在自己怀里,说想同他长长久久时,他就?在想,就?算是谎话,那十句里面也总该有一句是真的。
    后来才发现,居然?有人说谎真的连半个?字都是编出来的。
    再就?是两个?人成亲,关系明显好多之后,他也鲜少从她这边听到这么直白?的想念。
    “说的是真心?话,还又就?是哄我?”
    裴延年半开着玩笑,眼神?却转移到女子的脸上,不曾转移。
    他这段时间恢复了很多,最起码看上去只是偏瘦,脸颊上多了点?肉,不过看上去也更凶。就?算他在笑,可?眼神?看上去却泛着冷意,如同猛兽般夹杂着森森的战意。
    江新月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裴延年时,男人的样子比现在好不了多少,压根就?不能怪她将他当成杀人无数的匪徒,然?后小意奉承百般讨好。
    可?要是她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她应该也会告知自己的真实来历,请求他将她送到官驿等待徐府的人来接她回京城。
    想起曾经闹出的笑话,她抿唇笑,“你希望是什么?”
    “自然?是真心?话。”
    “那你就?当成真心?话好了。”
    江新月没去看他的表情,转过身朝着主屋走去。
    在跨过门槛的那一瞬间,她的手腕便被人攥住,随后整个?人便被抵在门边,一具火热的身体就?直接贴了上来。
    裴延年气得捏了捏她的脸,“你便不能直白?些吗?刚认识我的时候不是挺能说的?”
    “那时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因为那时候我又不喜欢你。”
    这话说得相当直白?,裴延年微微愣神?,放置在女子腰间的手紧缩。
    可?是在下一刻,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臂环上自己的肩膀。他垂下眼帘,视线在女子水润的红唇往上滑,最后两人对?视。
    男人的目光极具有侵略性,似乎饿了很久的猛兽找到自己心?仪的猎物,在下一刻就?会直接冲上来,将她的衣物直接撕开啃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