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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怎听着像是孤与太子妃从前感情不和了

      太子是在酉时前回来的,彼时,碗筷菜肴已摆上桌,裴芸正与两个孩子一道用晚膳,她早已当他不会及时回来了。
    方才动筷,就见太子拂开厚厚的毡帘,一身鸦青灰鼠大氅上沾染着寒气,若非见他抖落一片白,裴芸还不知外头下了大雪。
    为防孩子们受冻,屋内金丝炭燃得旺,李长晔见他们已然开始用膳,并未说什么,只解开大氅递给常禄,旋即对着正在喂谌儿吃菜蔬肉泥的裴芸道。
    “孤来吧。”
    裴芸迟疑了一下,便放下羹匙,将谌儿交给太子。
    若放在从前,她大抵会让太子入席,坚持自己来,但她到底变了性子,也看出谌儿与太子不亲,他既想与孩子亲近,她没必要在那里逞强。
    打樾州那事后,他们之间的气氛便有些奇妙,或是摊了牌,她也不是那么想再与太子虚以委蛇。
    可太子分明看出来,却并未动气,裴芸突然发现太子的脾性原是比她想象的更好,胆子竟也愈发大了起来。
    李长晔学着裴芸,一勺勺喂着谌儿,谌儿本对被抱走一事略有抗拒,但美食一入口,当即吧咂着嘴兴高采烈开始吞咽,哪里还管是谁喂的他。
    李谨仍维持着从前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但一双眼睛却左右瞥着,越看越觉得奇怪。
    他也不是未跟父王母妃同桌用膳过,但从前,向来是母妃为父王布菜,父王再三让她不必顾及他,母妃才坐下来,缓缓提起筷子,且她母妃似乎永远是垂首低眉,对他父王一派恭敬的样子。
    可不知何时起,母妃开始自己安静地吃着,不再给他父王布菜。
    谁知现在,竟演变成了她母妃神色自若地用些膳食,也不管他父王正饿着肚子,笨拙地喂着他那弟弟。
    这场景,好似没有什么不对,但李谨就是觉得有什么开始变了。
    他也琢磨不明白,只觉心下暖融融的,他的父王、母妃和弟弟都在这儿,没有从前的拘谨不自在,连晚膳都比平日美味许多。
    裴芸食量向来不大,吃了个半饱时,就听太子道:“你去樾州几月,想来岳母和镇国公定然惦记你,又值年末,这几日,若天好,你可抽闲回国公府看看。”
    她诧异地看过去。
    这还是太子头一回主动让她回去,她确实想回一趟国公府,本就思忖着过两日再同他开口的。
    而今他先提出来,倒是省了她的事,“是,多谢殿下。”
    李长晔用乳娘递来的棉帕擦拭了谌儿吃的脏兮兮的嘴角,悄然看去,便见裴芸眼底跃动的点点笑意。
    他似乎开始能分辨她的喜恶。
    譬如面对两个孩子和镇国公府的人时,她一双眼眸常是潋滟动人,满含笑意,然面对他时,却沉静淡漠,仿若一潭死水。
    李长晔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分明那么明显,他从前大抵是瞎了,又将自己骗得透彻,才会丝毫看不出来。
    三日后,雪霁天晴,裴芸出宫前往镇国公府。
    周氏的确念极了女儿,拉着裴芸说个不停,又唠叨她为何要跑去樾州寻太子,路途遥远,她整日提心吊胆,唯恐她出些什么意外。
    裴芸笑着安慰了母亲几句。
    周氏说罢,又开始转而提起裴芊之事,裴芊出嫁在即,眼下正在准备嫁妆。
    这原本是二房要操心的事,可二房只剩下她二叔裴嗣原一人,他向来不懂这些,二房又没什么家底,都快愁白了头,前几日求到她母亲周氏跟前,说让她母亲帮忙操持,再同国公府借些银钱好给裴芊多添些像样的嫁妆。
    周氏拿不定主意,询问儿子儿媳的意思,裴栩安觉得,不论大房二房,裴芊是裴家的姑娘,出嫁自也得体体面面的,不能让人看低,二叔拿不出多少嫁妆来,便由国公府来置办,总不好将来让建德侯府光就这一桩便拿捏了裴芊。
    裴芸听着,只觉她兄长说的极是,建德侯夫人是因着国公府才求娶的裴芊,裴芊代表的是裴家,不过裴芸有私心,便是希望裴芊能在建德侯府站稳脚跟,往后为她所用。
    “哥哥说的对,芊儿的嫁妆国公府置办便是,只管拿出好的来,之后我也会为她添妆,嫁妆是女子在夫家的底气,不能教她一嫁过去就弱了气势。”
    周氏赞同地点了点头,裴芸便看向坐在一旁的江澜清道:“就是此事,怕是要劳烦嫂嫂了。”
    江澜清笑,“有什么烦不烦的,都是自家人。”
    “兄长呢?”裴芸忽而问道,“都快过年了,陛下给了假,兄长当是闲些,这是去哪儿了?”
    听裴芸问起,江澜清颇有些忍俊不禁,“国公爷哪里闲的下来,前一阵儿,他机缘巧合结交了雍王殿下,因两人就排兵布阵聊得甚是投机,国公爷每日回来得可是晚,我都与他打趣说,他怕是不要我这个夫人了。”
    言至此,江澜清掩唇而笑,“国公爷当了真,干脆带我一道去见雍王,而今我倒与乌兰公主熟稔了起来。”
    雍王……
    裴芸有些意外,她着实不知,她兄长与雍王有所交际,只不知前世是否也是如此了。
    那时,因着江澜清嫁入裴家,她心下不满,不愿回国公府,自也对兄长少了许多关注。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好意外的,都是在战场上搏过命的,若非雍王伤了这腿,而今定还风光无限,驰骋疆场。在用兵之术上,两人自是有数不尽的话可谈。
    裴芸低叹了口气,以雍王的智谋才能,若能与他兄长联手,前世他兄长又怎会战死,可惜以雍王那腿疾,或也无法再披坚执锐,横扫千军了。
    周氏本想留裴芸用了晚膳再走,可裴芸只道心念着谌儿,早早便与母亲告辞。
    不过离开国公府,她并未立刻回宫,而是令车夫去了位于西街的仁济堂。
    时隔近半年,再见这位戴着幕篱的夫人,朱大夫几乎一眼便认了出来,急急迎了上去。
    正因着这位夫人,他这医馆才能存在至今,可对面花样百出,这半年来他的医馆仍是没有任何气色,已然令他心如死灰,故而见得裴芸,他第一反应便是来赶他的。
    毕竟再有钱,也不能一直做亏本的买卖。
    不待裴芸开口,朱大夫快一步道:“医馆久无收入,可在下仍拿着夫人不菲的月钱,心下实在过意不去,若夫人还想开这医馆,不如另请一位坐堂的吧。”
    裴芸不慌不忙地坐下来,“我说了,这家医馆将来定会成为大昭最出名的医馆,此话并非诓你,不过在这之前,我需你去一趟樾州,你可愿意?”
    朱大夫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裴芸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你不在的这段时日,铺子关张,我不会转卖给旁人,你的家眷我也会命人好生照料,你不必忧心,待你回来,你仍是这里的坐堂大夫。”
    朱大夫想了想,“不知夫人需在下去做什么?”
    裴芸面不改色道:“自是瞧病,朱大夫那一身祖传的医术不能折戟于此,便去樾州寻个医馆坐诊,想来慢慢就能将这医术发扬光大,等将来名传四海,好风风光光返回京城。”
    裴芸说的这些,朱大夫哪会不心动,只他仍有疑窦,“为何是樾州?”
    樾州离这儿可不近,就算是要换个没人认识他的地儿重新开始,何不选个稍微近些的地方。
    裴芸便知道朱大夫会问这些,道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我在樾州略有些人脉,等朱大夫打稳根基,届时我再托人襄助朱大夫,定然事半功倍。”
    这话自然是假的。
    不过是诓朱大夫赶赴樾州的话罢了,毕竟疫疾最早发生在樾州,可朱大夫身在京城,自是不可能等疫疾传播到此地时再令他去研制相应的药方。
    只能让他提前过去。
    朱大夫闻言并未多加思考,只恭敬地问道:“夫人想在下何时走?”
    “明日。”说出这话时,裴芸也颇有些于心不忍,声儿不自觉低了几分,“这年朱大夫想是无法与家人一道过了,今夜便好生道个别吧……”
    她也想让朱大夫过了年再走,可疫疾等不得,她唯有狠下心来。
    她默了默,忍不住问:“朱大夫可怪我?”
    毕竟她只说等他扬名再归,那可不知要等何年何月。
    “怎会。”朱大夫唯恐裴芸不信,提声道,“夫人保住了在下这医馆,还为在下多加谋划,在下何德何能得遇夫人,免在下家人颠沛流离之苦,在下谢过夫人。”
    说罢,冲裴芸深深一躬。
    裴芸心下复杂,她其实受不得这一躬,因朱大夫往后扬名,不过是他自己的福报。
    前世他的药方救了万千百姓,却未保住他的老母、发妻及幼子。
    待他再回京时,纵然盛名远播,也已是物是人非,身边只剩下一个长子而已。
    而今裴芸只想替他保住他的家人,避开前世的悲剧,也希望她做的这一切能让她的谌儿此生安安稳稳地度过那场劫祸。
    自樾州归来,本已是年末,不过几日,便是除夕,庆贞帝照例在承乾宫举办夜宴。
    裴芸带着两个孩子去得早,不同于去岁,谌儿已然会走,还会学着兄长的样子弯腰拱手向太后施礼,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祖……祖……”
    那副懵懵懂懂的可爱模样,看得太后心花怒放,当即命冯嬷嬷递去两个大红封。
    宴席还有些时候,一帮子妃嫔贵妇们围坐在太后身侧闲谈,裴芸一眼瞧见了坐于其间的淑妃。
    或是前不久在樾州遇见的贼首像极了五皇子,令裴芸不由得盯着淑妃打量起来,仔细一观察,她才发现,五皇子生得不大像庆贞帝,眉眼反是更像淑妃,淑妃本就是个温婉的美人,五皇子自小熟读诗书,举手投足便也跟着透出几分儒雅,加之眸光澄澈干净,是个一眼就令人喜欢的少年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