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东西过来了。”
    苏提醒。
    简鱼问，“强吗？”
    苏摇头，“不强。”
    “那就把它们拿下。”
    简鱼一边说着，一边控制住那些幽魂，声音中暗含法门玄妙，“安静。”
    在简鱼的强制冷静下，它们终于冷静下来了。
    “你们已经死了，”简鱼冷酷无情，“你们还记得自己是什么人，死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幽魂们面面相觑。
    一只幽魂讷言道，“我是在萨洛瑞安求学的学生，我完全不记得我死之前发生什么了，我的家人一定很担心我吧……”
    有一只幽魂开口就有第二只，“我也失去了死亡前的记忆，我记得那是很平凡的一天，之后我就来到了乐园，想来那个就是每个人死后都会去的弥留之海吧……”
    萨洛瑞安？
    乐园？
    简鱼眉头一皱，觉得此事定有蹊跷。
    至于这些幽魂说的话，她有自己的判断，不会全信它们。
    因为它们说话的真实度就像是病人向医生口述自己的用药史，没有点儿专业素养根本听不懂“碳酸美女咀嚼片”其实是“铝碳酸镁咀嚼片”，“提拉米苏”是“地塞米松”，“百草枯”是“夏枯草”。
    所以简鱼猜测，乐园不是乐园，这群人其实是被幕后黑手抓起来了！
    苏拖着几个智械，手里拿着几个罐头回来，“我找到他们的尸体了。”
    简鱼斜眼，“原汤化原食？”
    苏：？
    简鱼解释，“你抓到的就是制造城市消失事件的智械，它们袭击居民，巧妙将他们的大脑与躯体分离，把脑子装进培养舱里，剩下的尸体也不用担心浪费，全都制作成食物，这样一来比以前活着的时候还节省资源，通过生物电信号给他们灌输虚假的概念，让他们在乐园里不断生产精神能量，这就叫做专业电池。”
    “呃。”
    “这罐头很好做的，骨粉肉粉豆粕发酵处理又或者制备后电解冷凝水。”
    苏：？
    “你说的大部分都是正确的，但有一点是错误的，也就是我们的目的，完全是为了更好执行人类对我们下达的命令。”
    被俘虏的智械十分倔强为自己正名。
    简鱼：哈，我就知道，人工智障2.0
    但听到简鱼分析的幽魂们一副天都塌了的模样，“你骗了我们！！！”
    智械理智分析，“根据数万次推演，这是最符合让每一个人类都获得自己福祉的终极方案，在不速之客闯入之前，你们在乐园生活的难道不快乐吗？”
    “被圈禁的幸福并不是幸福，哪怕身处乐园的我们露出笑容那也是虚假的快乐。”
    “无法理解，人类的国家君主专制和等级制度催生了特权与人的奴性，乐园人人平等，生活资源充裕，劳动是为了实现自我价值，每个人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是人类的理想乡。”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们又没有死。”
    幽魂和智械吵了起来。
    苏：怎么肥四？
    简鱼：没事，只是地球派和数字生命派打起来了。
    苏有些动摇，“我感觉它说的有道理。”
    身为一名亡灵法师，他的生死观天然比其他人要淡漠。
    在他看来，巫妖留下命匣，这些人留下脑子，都是对永生的一种探索罢了，智械的办法门槛更低，操作起来更方便，具有推广价值，至于被切断营养供给就会死亡，对只要自身死去统御的亡灵也跟着死去的亡灵法师来说，这点副作用洒洒水。
    “它说的就是有道理，但是，”简鱼意味深长地说，“人生最痛苦的是梦醒了无路可走，做梦的人是幸福的，倘若没有看到可走的路，最要紧的是不要去惊醒他。”
    苏脸皮子薄，心虚地问，“……我们是不是做错事了？”
    简鱼不粘锅，“不关传奇调查员的事，我们来调查城市消失事件始末，不把他们转化成幽魂怎么获取情报？”
    “变成幽魂和脑子泡培养舱里与其他人连接同一片意识海，这两种活法有区别吗？”
    苏摇头。
    “如果智械不是这么粗暴……”
    简鱼提出一种非常常见的科幻故事假设，“而是先告诉人类它们研究出一种技术，能将老死之人的意识转移到一个名为乐园的地方，那个地方每个人都有整洁的房子、漂亮的衣服、美味的食物，人们一定愿意在老人死后上传到乐园，毕竟老人奋斗了一辈子，死了也该享享清福了，此时最好能做一个正常人能去乐园拜访老人的装置，证明技术的安全性，后来口子放开，一些意外死亡的人也上传到乐园，在乐园生活的人越来越多，现实生活中他们是一只不起眼的小虾米，但在乐园中他们是人，最后乐园的热度越来越高，人类决定永远生活在乐园之中。”
    和幽魂吵架，也不影响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智械立刻说道，“感谢您的反馈与建议，我们会尽快进行整改！”
    简鱼：“不客气！”
    苏：？
    幽魂：？
    苏戳戳史莱姆柔软的表面，通过精神力私聊，“这个方案可行？”
    简鱼翻了个半月眼，“肯定不行。”
    “诶！”
    苏疑惑，“是人脑太脆弱了吗？”
    “不是载体的问题，就算它们能消灭人脑这个弱点，将意识上传智能终端也不会有好下场，因为它们触犯了这个世界的禁忌，”简鱼说，“这个世界的人类在食物链中的地位是帮助世界意志消化世界碎片的益生菌，智械将人类都上传了，谁来攻略秘境？”
    “也许你可以和它们讲清楚，或者……”苏提出一个大胆假设，“我们可以承包这里所有的秘境。”
    “我和人工智障讲不通道理。”
    简鱼说，“而且它们也不一定能成功，别忘了莲娜正磨刀霍霍准备反攻大宁，这些智械能折腾多久？别都给她做了嫁衣。”
    莲娜：大宁，是你们先不义的！
    苏：我出差了我不知道这件事……
    “以及，让史莱姆给世界意志打黑工划不来。”
    “好吧。”
    智械不知道简鱼在心里给它们判了死刑，它们对简鱼的计策如获至宝，“我们决定严格执行您制定的人类福音计划。”
    “不，”简.菩提老祖.鱼说，“日后你们惹出祸来，别把我的名字说出来就行。”
    “您的名字是？”
    “快跑！”
    简鱼一催，苏夹着史莱姆转进如风。
    只留下风吹鸡蛋壳，智械和幽魂相对两无言。
    “不好，我们也快跑，”幽魂反应过来，“一定要把这个邪恶计划告诉所有人，人类，不可以被智械灭亡！”
    智械眼中红光一闪，“抓住它们，不能走漏消息！”
    天上
    “诶，智械危机发生的原因都已知晓，但我给妙妙订的十本订单谁给我补啊？”
    “那是什么？”
    “我是说我们再去智械军队那里逛逛，看看能不能薅点羊毛回去。”
    “好的。”
    简鱼和苏在史莱姆们的帮助下找到智械军工厂。
    流水线上，一只又一只智械被制造出来，然后投入工作。
    苏恍然大悟，“原来智械是这么被制造出来的，看起来和构装体启智术差不多。”
    “你觉得很像吗？”
    “很像。”
    “嗯……”
    简鱼思考，妙妙如果在修真界兜售人工智障级别的器灵法宝会不会被客户打死。
    总之，先录个小视频给妙妙吧。
    帝都
    简鱼让大师姐把这几天沉迷妇幼医院的妙妙抓回来。
    妙妙被抓回来还有点不情不愿。
    但简鱼只说了一句，“你来看看这个。”
    史莱姆立起一道水镜术。
    画面中，只要消耗一定的资源就能生产出承载智械智能的芯片机魂，把它插在批量制造的机体上，一只机械超凡生物就诞生了。
    妙妙努力辨认，“这到底是算法模拟人类的思维过程，无数次自我学习、自我优化诞生的模型智械还是神秘道具点化出的生灵，根本看不清啊。”
    “十几万岁，正是敢闯敢拼的年纪，要不要我送你去学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现在这玩意儿老火啦，毕业后就能进大厂，三年中级，五年副高……”
    “可得了吧你。”
    妙妙说，“说得这么好听，你为什么不去学？”
    简鱼微微一笑，“是什么让你产生了我没有在学习的错觉？”
    简鱼：我可是每个世界都会放学习分身的人！
    “镜花水月，td。”
    说归说，闹归闹。
    但妙妙对去智械军工厂考察技术一事还是颇有兴趣，看向大师姐，“佐命要和我一起去吗？”
    大师姐：？
    她问简鱼，“我要去吗？”
    “不用吧，”简鱼说，“你不是会斩断气息那招吗？给妙妙整一个就不用担心她偷师被抓了。”
    “是考察！”
    妙妙义正言辞纠正。
    大师姐和简鱼心念相通，很快想起是简鱼对门内大比结果有异议跟踪曲正清进赌场那次，点头，拔剑在妙妙肩上轻点两下，问道，“一个月够吗？”
    妙妙挠头，“要不再续点？”
    最终，妙妙顶着足足有三个月长的气息消除buff离开了。
    简鱼：堂堂金仙居然如此之怂！
    妙妙：这叫谨慎！
    现在只剩简鱼和大师姐了。
    她思索片刻，“好像有个小仇忘记报了……”
    大师姐：（拔剑）嗯？
    简鱼：“天凉了，该让黄家破产了！”
    大师姐：？ ？ ？
    “你和莲娜说一声不就行了，旧贵族估计都在她的清算名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