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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见虞衡支吾半天, 也没蹦出几个字,虞妗妗为数不多的耐性即将耗尽:
    “你到底要说什么?”
    瞧着原本就半开半合的院门有关闭的趋势,虞衡赶忙伸出手臂, 拍在门板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他语气和表情都很别扭, 脖子涨得发红:“我说, 我调查了苗家, 已经知道那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先前我说那些话, 是以为你嫌贫爱富不顾养恩,并不知晓他们以前都是那样对你……”
    什么女儿不听话, 苗家人就在大冬天让她跪在家门口认错;
    什么苗家那个痴肥的小儿子自己顽皮摔倒了,作父母的却责怪女儿没有照顾好弟弟, 反把她一顿毒打…
    了解了实情的虞衡心里有一丝愧意。
    但从小骄纵惯了的纨绔子弟, 怎么都说不出道歉的话来。
    憋了半晌, 他吐出一句:“以后我不会那么说你了。”
    “还有姓苗的那家人, 等我逮到他们一定会好好收拾他们, 替你报仇出气。”
    虞妗妗不为所动, “哦,然后呢?”
    “……然后, 你能不能别怨恨我姐,别处处和她作对了?”虞衡声音越说越虚。
    他自己都清楚所说之话没有道理, 却还是咬牙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埋冤她占据了你的身份,所以接近齐澜想报复她,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想法太天真了。”
    “你不知道我爸是个多么好面子的人,虽然这话很残酷,但就算爸妈知道实情,他们也不会选择你——”
    一个乡下长大没有接受过贵族教育、并且还有着不光彩经历的女儿。
    一个是他们投入了大量时间金钱培养的千金。
    虞衡自己都会选择后者, 更不用说从港城来到内地的父母。
    何况他们一家人和虞舒月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实打实的亲情是切割不断的。
    哪怕苗小娟横插回来,过得也不会幸福。
    这些就是虞衡真真切切的想法。
    他是真觉得自己在为两个姐姐考虑,在想出一个对大家都好的解决方案。
    于是他说了没两句,心虚感逐渐褪去,语气愈发地理所当然:
    “如果你拆穿我姐、搅黄虞齐两家的联姻,虞家就会沦为整个南城的笑柄,到时候爸妈不仅不会认回你,还会憎恨你。”
    “而且你觉得齐澜就是什么好人吗?他明明和我姐有婚约在身,却又和你传出了绯闻闹得人尽皆知,根本就是个渣男!
    你以为他这种有钱的富二代是什么白马王子么?他有正儿八经承认过你的身份、向其他人介绍你吗?”虞衡语调加快:
    “说到底,他根本不会为了一个给家族提供不了效益的女人,放弃联姻,齐澜就是骗你的!他只是想和你这种灰姑娘玩玩感情,等玩腻了就会把你一脚踹开,到时候你就是哭都来不及!”
    虞妗妗饶有兴致追问:“那依你认为,我要怎么做呢。”
    虞衡语气认真:“我可以去找爸妈说明事情缘由,让他们认你为养女,再给你立一份家族基金让你继承和我姐一样多的财产,这样你依旧能回到虞家、也不必再风餐露宿过苦日子。”
    “只要你把外面这些不三不四的关系都断了,也别再耍那些小手段接近齐澜,等过两年爸妈会为你物色一个好人家,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
    我们一家人就这么和和气气地过日子,不好吗?”
    “当然不好。”虞妗妗听累了,甚至有点想打个哈欠。
    她大致明白了,虞家竟和齐家早就联姻,虞舒月和齐澜有婚约。
    而自己不过是帮齐家破除了守山人的诅咒,不知怎么就进入了南城商户的眼;
    他们还把单纯的雇佣、求助关系,扭曲成了齐澜和自己有情。
    这在虞妗妗听起来无比可笑的传闻,似乎在虞衡所说的南城上流圈传开了,信的人还不少。
    至少从虞衡和虞舒月接二连三地跳脚、警告中,足以说明他们姐弟俩也听说了传闻,并且还很相信。
    他们认为自己之所以和齐家认识,是知道齐澜和虞舒月有婚约故意接近,想要破坏他们的联姻。
    虞妗妗不得不感慨,无聊的人类真的很会编故事。
    她并不打算费口舌解释,目光中失望带着鄙夷:“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新鲜的话来。”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聪明,我还得感激你?”虞妗妗面带疑惑:
    “我之前就讲过,我并不稀罕虞家的施舍也没想过认这门亲,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还总要过来犯贱呢?”
    “虞舒月若真像自己表现的、和你说的那般无辜坦荡,就不会把你这个蠢货弟弟当枪使,让你一次次上门挑衅。”
    “今天你过来说这些,看似是为了苗小娟考虑,实则是你很清楚虞舒月的手并不干净,在为她粉饰太平。”
    虞妗妗是懒得涉世,不是愚钝。
    相反能修至如今的道行,她的感应力只会比旁人更加敏锐,更能洞察真谛。
    虞衡话里话外,看似在为苗小娟考虑。
    实则充满了对亲生姐姐的贬低,以及希望她能妥协、不要再针对虞舒月的劝阻。
    明明苗小娟才是虞家亲生,凭什么要她当养女?
    无论身世揭穿虞家会不会陷入舆论漩涡,虞舒月有什么后果,又和仅仅想要一个真相的苗小娟有什么关系?
    虞衡口口声声说希望一家人好好相处。
    可从始至终,对苗小娟来说虞舒月都不是家人,而是加害者。
    是仇人。
    他当成家人的不是苗小娟,只有那对父母和虞舒月罢了。
    他的规划考虑到了父母的颜面,考虑到了如何不会损害虞舒月的声名,偏偏没有想过苗小娟这个亲姐姐会委曲求全。
    或者说虞衡清楚这一切,但权衡利弊之后,苗小娟受点委屈又怎么了?
    在虞妗妗看来,虞舒月固然有野心、手段也够歹毒;
    可虞衡这种蠢而不自知,自私软弱自以为是,却不承认的蠢货,才最让她接受无能。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锋利刺眼,就像在看一坨路边风干的狗屎,虞衡头一次发现一个人的目光和嫌恶,还能如此具象化。
    虞衡难以接受。
    尤其他内心本已被自己粉饰过、美化过的说辞,让虞妗妗一针戳破,他更是难堪。
    虞妗妗没说错。
    查到苗家过往之后,虞衡纠结再三还是找到了虞舒月,把信息都摊开来,质问她:
    “姐,苗家人那么过分,你就一点都不知情吗?”
    “去年你调查的时候,没有查到一点信息吗?”
    如果她都知情、知道苗小娟在受什么样的苦楚,为何一句都没有提及。
    反而在自己说给苗家一笔钱打发他们的时候,默许自己误会苗小娟和那家人的关系……
    虞舒月像是被吓到了,很快眼眶红了:“阿衡,你…怀疑我?”
    她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提问,而是顾左右而言他地落泪,忏悔,反复说自己对不起虞家和苗小娟。
    这一次虞衡的脑袋无比清醒。
    姐姐的眼泪并不会再让他气血冲脑,失去理智,反而让他浑身发冷。
    他第一次在虞舒月温柔端庄的皮囊下,看到了对方内里的不堪品质。
    也是,出生在虞家这种家庭,怎么可能养出真正纯白的兔子?
    但虞衡没有再追问,或者说他不敢问。
    他眼里的姐姐是整个家中、是过去十几年里对他最好的人,可以包容他的一切坏毛病。
    他害怕打破了表象之后,水面之下的实情自己接受不了。
    怕十几年的姐弟感情分崩离析。
    更怕这件事若是真的有虞舒月插手,她会身败名裂,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虞衡攥紧的拳头轻颤,没有继续追问:“姐,你说你不知情,我就信你。”
    “我会去和苗小娟谈,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希望以后……你也能把她当一家人。”
    虞舒月眉头轻蹙,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当然了阿衡。”
    “她是爸妈的女儿,自然也是我的姐妹。”
    虞衡并不知道,他扭头离开的一瞬间,身后泪眼朦胧的女生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久久盯着他的背影。
    此刻站在小院门口,巨大的羞恼让他脸颊烧红。
    苗小娟那是什么神情?
    她凭什么看垃圾一样看着自己?
    虞衡情绪上头口不择言:“你装起高尚来了,你贫贱不移你来南城做什么?你不攀附权贵你会扒上齐澜?”
    他死死扣着门板,抬手就要指着门内的虞妗妗:
    “我都没嫌弃你和这种不三不四的野男人厮混……呃啊!”
    指尖抬起的瞬间,忍无可忍的祝檀湘直接伸手制止。
    他宽大的手掌攥住对方的手指和手腕,便往后一掰,手筋和韧带的撕扯酸痛顿时令虞衡脸色一白,失声嚎叫。
    祝檀湘那张时常带笑显得很温润的脸孔,此刻沉了下来,压低的浓烈眉眼锐气逼人:
    “虞衡是吧,还越说越来劲了?”
    “你他妈……松开!!”
    虞衡痛得表情扭曲,半边肩膀歪着试图缓解痛苦,另一只手则用力地掰着青年修长的手指。
    他向来瞧不上虞妗妗身边这个男人。
    数次偷窥观望下来,这个叫祝檀湘的男人就是个长得还行的小白脸。
    整日里端着一副笑眯眯的笑眼,跟在虞妗妗身后像个没脾气、谁都捏两把的软柿子。
    日常的行踪还很单一寡淡。
    不是在喂猫喂狗,就是出门去菜市场买菜,整日穿个围裙在院子进进出出……一个大男人像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