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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吃进嘴里的饼

      第413章 吃进嘴里的饼
    將作监少监李紘得到消息也没废话,直接带著几个手下过来。
    他最开始是被吕夷简举荐升官的。
    如今不仅是殿中御史,还有这个將作监的兼职。
    最重要的是他宋煊的老乡。
    隔壁县,都是宋州(商丘)的。
    况且他这个职位的职责,本就是要监管大型水利工程施工的。
    可以说是专门干土木这套活的技术人员。
    宋煊见李紘来了,有些奇怪:
    “李御史,你怎么来了?”
    “老夫如今兼任少监一职,宋状元是遇到难题了?”
    “哦,原来是这样。”
    宋煊就跟老乡说了一下张方平的诉求,以及自己对待独轮车的建议。
    李紘也不是自己来的,而是叫了三个署司一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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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三个从夯土筑墙以及打造各种木质器具,甚至雕刻烧造都涉及。
    宋煊听完李紘的建议,指著甄官署丞。
    请他去城外看看烧砖的质量,这种一般都是专业的,比自己看要强上许多。
    甄官署丞连忙应声,表示宋大官人说请见外了,直接吩咐就成。
    至於张方平提的这个要求,则是由左校署丞带人来做。
    他们坦言用不了一日就能做出好几辆,到时候看看什么更合適运用在此处,便大规模製造。
    至於右校署等著用砖石垒墙的时候再来指导。
    眾人连连应声,感谢宋状元给他们安排活计。
    要不然如此大的工程,宋状元自己做了,他们这些將作监的什么都没捞到,確实是脸上掛不住。
    李紘也是对宋煊的安排颇为满意。
    至少这个小老乡他懂得往外分润功劳。
    即使他自己个就能把这些事处理的井井有条。
    但官场上,吃独食,那还是不是很好的。
    尤其是同为文官,又是老乡,李紘愿意宋煊能够快速成长起来。
    將来也能相互照拂后代。
    同乡在朝堂当中,便是天然的盟友。
    “宋状元,你总算是找我来了。”
    李紘指使走了自己的手下,与宋煊说起来话来,丝毫没避著张方平。
    大家都是一个地方的。
    “怎么?”宋煊脸上带著诧异之色:“我不该找?”
    “不不不。”李紘连连摆手:
    “你若是不来,老夫也该来寻你了。”
    “幸亏你主动来,给了老夫一个台阶下。”
    李紘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想笑,让他在眾人面前有了面子。
    “別误会,主要是我兼任將作监也没多久,这群人去了滑州,但是陈府尹仗著经验丰富,並不是很愿意听我这些人的建议。”
    “当然了,主要是宋状元的规划做的好,就是任用其余工匠,也足可以干好。”
    宋煊嗯了一声:
    “我只是简单的做出了计划,但是真到实行哪一步,还是要听从工匠的建议,如何能够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呢?”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为了滑州那里不要再次决口,李御史还是要强硬些。”
    李紘觉得宋煊虽然聪慧,但是对官场的严酷却没有危机意识。
    陈尧佐他大包大揽的,就是想要“戴罪立功”。
    不至於自己弟弟被外放后,他也要外放。
    同为吕相爷举荐之人,李紘觉得陈尧佐看不得旁人分润他的功劳。
    即使是同一个阵营的也不行。
    “宋状元所言有道理,老夫定会再次上报的。”
    李紘又轻微摇了摇头:
    “陈府尹他怕是职位不保,所以才会如此行事的。”
    “以前是觉得宋状元这个规划以及工程的具体实施,我看了確实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就没有继续追究。”
    “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陈府尹他还想要更进一步呢。”
    “他更进一步?”
    宋煊眉头微挑。
    看样子钟离瑾当上开封府尹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刘娥任命人,也不会过於的看这个人是否有能力,只要入了她的眼就成。
    “对啊。”
    李紘可是晓得陈尧佐的心思,以及吕相爷没少给陈尧佐画饼。
    “只不过因为宋状元的出现,让陈府尹表现的过於紧迫。”
    “宋状元不方便自己上书,你觉得自己的规划当中有什么漏洞?”
    李紘是真的找不出来。
    但是他知道要是宋煊自己往上提,那必然会有故意针对陈尧佐的声音出现。
    可是利用將作监的这群“专家”来发声,那就不是“党爭”了。
    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於公於私,陈尧佐也得听一听。
    “哦,这个好说。”
    宋煊直接指出了自己为了省钱。
    没有选择用糯米浆来修筑堤坝。
    若是黄河那里也省钱了,用不了几年,兴许还会被水给冲开。
    李紘连连点头:“还有吗?”
    “施工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地基打好,要不然下面根基不稳定,天长日久,也会被冲歪衝垮。”
    “好。”
    李紘觉得自己收穫很大,还得是人家最开始的设计者,知道漏洞在哪里。
    要是他们这些人来看,就觉得这份计划当真很强,根本就挑不出什么错漏来。
    唯一能干的,也就是出事了之后,当个事后诸葛亮。
    李紘又瞥了眼对面的契丹人:
    “宋状元,这些契丹人不去逛东京城,反倒要来这里看我大宋百姓干活,他们是何居心?”
    “难道是想要偷师不成?”
    宋煊也很奇怪,这种干活方式没什么可偷师的。
    他们大辽的体制,就无法完全復刻这种模式。
    “偷师看人怎么担担子吗?”
    张方平笑了笑,觉得这不现实。
    “要我说,他们就是在观摩我们组织后勤的能力如何。”
    “嗯?何解?”
    宋煊给他们二人解释道:
    “万一发生战事,我大宋的军队需要许多民夫来转运,若是此处乾的一团糟,他们也就放心了。”
    “对,是这个道理。”
    李紘又有些不解的问道:
    “宋状元,宋辽两国已经和平相处二十多年了,他们来观察我们这个做甚,莫不是想要偷偷备战?”
    “可是我听说辽国的皇帝已经老了,再出征几乎没什么可能。”
    张方平接了句话茬:
    “尤其是他亲率五十大军去打西夏人都战败了,怎么会有胆子与我大宋开战呢?”
    “你们都误会了契丹人了。”
    宋煊指了指对岸的那些契丹人道:
    “他们这个群体最希望宋辽两国开战的,往往不是面上咋咋唬唬的契丹人,反而是在辽朝当官的汉人。”
    “为何?”
    李紘大为不解。
    虽然他们在辽国为官,可是大家都是同宗同种的,何必如此仇视呢?
    “李御史,燕云十六州宋辽两国都想得到,所以都对此地百姓颁布了有利政策,对不对?”
    “是啊。”
    宋煊进一步解释道:
    “隨著韩德让死去,汉人在辽国的处境不升反降,他们自是想要进一步提高自己的地位。”
    “怎么提高呢?”
    “参加科举啊。”
    张方平是知道大辽也举办科举的。
    “我听耶律庶成说契丹人皆以参加科举为耻辱,他的亲侄儿参加科举中了进士,却被他爹公然抽了两百鞭子。”
    “啊?”
    这下子连李紘都有些崩不住了。
    这在大宋是根本无法想像的一件事。
    “为何?”
    “从大辽立国以来,还从来没有契丹人参加过科举,还考中了,这是契丹人的耻辱。”
    “他们契丹人用不著参加科举就能为官,乃是大唐那种世家子弟模式,只要你祖辈是当官的,子子孙孙都能当官。”
    “像你我这样的寻常百姓,在燕云之地家族势力不强,也没机会学习参加科举。”
    这一点李紘也是感同身受,在大唐就算你有才,可不是五家七姓出身,很难有一展抱负的机会。
    宋煊又指了指对岸的契丹人:
    “如今宋辽两国和平相处,这些汉人在大辽的统战价值再不断的下降。”
    “若是发生战事,他们必定会再次受到辽主的重视,如何能不盼望著战爭?”
    “有道理。”张方平也连连点头。
    “不错,是这个意思。”
    李紘也是理解了宋煊说的统战价值的意思。
    宋辽两国开战,最为受益的便是燕云十六州的士大夫群体。
    他们如何能不盼望著打局部战爭呢?
    只要此地不被宋人给夺走,那他们就能往上升官,而不是一辈子都被许多契丹人踩在脚下。
    “哼哼。”张方平笑了几声:
    “十二哥此举,无论是灾民还是城中百姓都愿意来挣钱主动干活,怕是让他们失望了。”
    “是啊,以后这帮仕辽的士大夫们,就老老实实的给契丹人当狗就成了。”
    宋煊也是笑了笑:“別做这种还想翻身的想法了,根本就不现实。”
    在辽国汉人几乎没有叛乱过,全都是周遭部族再不断的叛乱,燕云十六州许多年都没有经歷过战事。
    “宋状元,我现在有一个想法,就是想著匯聚天下的书籍,用来记载一些工艺,诸如筑墙烧砖之类的。”
    李紘是想要做点实事的:“你觉得我这个想法如何?”
    “好,也不好。”
    “怎么呢?”
    李紘不理解,这种事怎么还会有这种说辞呢。
    “虽说我们的书籍对於契丹人是被禁止流通的,但是他们自然是有一些法子可以用来走私书籍,拿回去学习。”
    “尤其是一些在军事方面上的技法,万一被契丹人、党项人都学了过去,对付咱们大宋怎么办?”
    宋煊的反问,让李紘沉默。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契丹人也对大宋的各种技术產生了兴趣,尤其是如今的皇帝身体不好了。
    就专门派了耶律庶成这个过目不忘之人,来大宋復刻医学方面的书籍。
    宋煊说到这里,便又与张方平道:
    “就是我方才提的那个叫耶律庶成的人,他七岁就开始学习汉文,融会贯通尚且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与你一样,也都是过目不忘。”
    “他也过目不忘?”
    张方平以为这世上只有自己一个人有如此天赋呢。
    未曾想一个契丹人竟然也有此天赋。
    当真不能小覷天下人!
    “啊?”
    李紘也以为自己这个小老乡的本事是天下独一份。
    契丹人那种野蛮狄夷也有这种本事。
    简直是闻所未闻。
    “宋状元未曾说笑?”
    “我看不像是说笑的,那些契丹人是真的想要推出这个招牌,来压我们大宋一头的,所以我认为不会扯谎。”
    “而且我也与耶律庶成交流过,他对於儒家典籍都一清二楚的,要比我大宋不少学子都强。”
    有了宋煊这话,李紘也只能表示赞同。
    “十二哥,那我找机会与他比试一二。”
    张方平瞥了眼对岸:“到时候就能知道真假了。”
    “別,千万別!”
    宋煊连忙制止:
    “你的天赋不是用在跟一个狄夷比试身上,我怕你记忆太多事,还没等当上宰相呢,头髮就全都掉光了,不值得。”
    “咱们不能干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多事啊!”
    “哈哈哈。”
    李紘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真想像不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头髮都掉光的事。
    不过年岁大了,头髮確实稀疏那很正常。
    然后李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他就笑不出来了。
    张方平当然能听出来宋煊话里的回护之意。
    他也是个能听劝的:
    “便听十二哥的。”
    “嗯,咱们还是要先解决眼前的快速清淤的活,接下来也好铺砖,免得总是要毁坏两岸。”
    “我还打算明日在河边都栽上杨柳之类的,用来固堤。”
    “这个主意好。”
    李紘是知道这个真有作用的:
    “宋状元所需的钱財不少,这次举办摸鱼大赛的钱可是够用?”
    宋煊也是一脸愁容道:
    “钱哪里够用啊,你以为我不想用糯米浆?”
    “不过这只是其中一段,我打算来年多举办几次,兴许这买杨柳树苗的钱,就挣出来了。”
    “是啊,国库的钱是有些不够用。”
    李紘对此也没有办法,朝廷就这么多钱,需要用的地方可太多了。
    要不是宋煊他自己个想法子收税,挣钱,朝堂根本就无力支援他一次性搞这么大的工程。
    就在他们说这工程的时候,这帮契丹人走过桥,准备过来看看。
    因为耶律庶成发现宋煊也亲到现场,好像在商议著什么。
    从方才闻到恶臭不习惯,如今这几个契丹人也是习惯了这个环境。
    “宋十二。”
    耶律庶成率先打招呼:“几日不见,未曾想在这里瞧见了。”
    “哈哈,刘六。”
    宋煊也是脸上带著笑:
    “我说对岸怎么有几个髮型奇怪之人,也不知道你们契丹人竟然还有人喜欢看人干活的小爱好。”
    双方相互见礼,少了许多刚见面那种剑拔弩张的意思。
    “宋状元,此处工程由你来挑头做吗?”
    吕德懋十分好奇,南朝竟然会如此歷练一个年轻人。
    宋煊立即把李紘给推了出来:
    “虽是我挑头,但是也有將作监的人来帮助我,大家一起干活罢了。”
    “原来如此。”
    吕德懋点点头,这才对劲嘛。
    吕德懋差点以为他真的是一个天才,而不断的自我怀疑,这么多年都白活了。
    宋煊他一个刚从读书人转变为官员不久,如何能挑起这么重的担子?
    看样子这群南人又是在极力的“吹捧”一个新的神童出现。
    吕德懋都有些习惯了,中原时不时的出现几个神童。
    特別数年前三岁的进士,著实是让他听到后不知所措。
    要不是他的家族想法子给他找来大量宋朝的试卷,当作模擬题来做,吕德懋兴许都无法考中大辽状元。
    因为大辽的试卷就相当於(天津北京卷),用河南的卷子来做模擬,就知道大辽的试卷有多简单了。
    双方的难度根本就不一样。
    当然了,吕德懋正是因为经歷过科举考试,所以丝毫不怀疑宋煊在科举这条路上的能力。
    因为人家年纪轻轻达成读书人最强的连中三元,早就证明了他自己的强悍实力。
    唯一需要让吕德懋感觉有些发假的地方,就是宋煊的执政能力,定然是有一大批南人在背后帮助他。
    只不过眾人是把宋煊给推举出来了。
    现在宋煊公然这么说,全都是有同僚的帮助,才有了今日的这番成果。
    吕德懋是相信宋煊说的话是真话的。
    “宋状元还真是一个谦虚之人。”
    李紘也是给宋煊找补了一句。
    毕竟人家能当著辽国使者这样说,那是给自己面子。
    可自己不能如此不要脸皮。
    今日要不是宋煊派人来找自己,李紘都没得机会分润一些功劳。
    他一直都说陈尧佐想要更上一步,其实都到了这个岁数。
    这个位置上,谁不想再往上爬一步呢?
    宰相的位置是十分的稀少。
    能够当上宰相,无论是对於自己人生的价值,还是对於家族后代,都是极大的跃迁。
    至少出现辽国那种子嗣也能为官是可以的,兴许也能爬到宰相的位置。
    “宋状元对於这汴河工程,打算要干多久?”
    吕德懋也是想要先了解一下,只有先让对方放鬆警惕,聊著聊著才能了解更多的信息。
    “不知道。”
    宋煊嘆了口气道:
    “实不相瞒,不久前黄河决口,我滑州百姓陷入困顿当中,朝廷所有钱粮都去支援哪里了,留给我的钱粮不够用。”
    “故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想法子多挣点钱,才能维持工程继续干下去,所以我没法给吕副使一个確切的时间。”
    “原来如此。”
    吕德懋確信宋煊说的都是车軲轆话。
    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而且还说的冠冕堂皇的,让你挑不出什么错来。
    真是一个棘手的小贼。
    防范心太重了!
    “不知道吕副使在大辽遇到这种情况,可是有什么好办法?”
    吕德懋一愣。
    他没想到宋煊不仅会说车軲轆话,他还会追著杀。
    后发制人,从你这里反了解消息。
    “其实也就是用功在平日里,我大辽诸道都会设置义仓。”
    “丰年纳粟储积,以备荒年賑济贫乏。”
    吕德懋越说越自豪:“诸如东京、平州发生旱灾、蝗灾,我大辽便发仓賑济;”
    “南京秋雨伤害了庄稼,我大辽就会停收关税以及通山西的糴粟。”
    “固然虽有水、旱、蝗灾,又时不时的有部落叛乱,但我大辽的社会秩序依然是维持稳定的。”
    对於这些消息,宋煊肯定是无法获悉大辽邸报的。
    现在听著吕德懋这个深入大辽,处置过各种灾害之人的讲述,他倒是有了大概的了解。
    看样子老天爷是公平的,不光是大宋会闹灾,辽国也没少闹灾。
    尤其是秋雨还会伤害燕云等地的庄稼,现在也不知道还下雨没下雨。
    找机会还是让人探查一些他说的这些义仓所在位置,到时候也好在地图上做好標记,为將来做准备。
    “大辽賑济灾民的手段如此嫻熟,不知道这钱从何来?”
    听著宋煊的询问,吕德懋自是微微行礼:
    “自是我大辽陛下下令调拨的。”
    “也是。”
    宋煊颇为讚许的点点头:
    “想必大辽百姓都生活较为优越,乃是我大宋应该学习的地方。”
    听著宋煊的奉承,耶律狗儿作为主使是有些得意的。
    但是耶律宗福却觉得宋煊的话,著实是有些刺耳。
    因为他知道当今陛下连年用兵导致百姓生活凋敝,赋税又有所增加。
    不少大辽汉人良民往往转变为盗贼。
    但是这种事能往外说吗?
    如今大辽在皇帝耶律隆绪的带领下是达到了鼎盛时代,但是隨著他年老,逐渐压制不住国內各种矛盾,国力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这也是在大辽汉人与契丹人一些生存方式转变的起因。
    因为汉人发现学习契丹人打草谷比种地,能更快捷的获取財富。
    所以逐渐喜欢上打草谷了。
    尤其是燕云十六州许多地方都適合盗贼安身。
    宋辽常年和平下,一些底层契丹人没了打草谷的进项,开始学习汉人种地,发现也能养活自己。
    然后他们果断放弃打草谷,选择种地生活了。
    互相学习,身份互转了属於是!
    反正大辽国內的一些矛盾以及短处,作为使者怎么能主动往外宣传呢?
    “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宋状元也该向大娘娘与陛下討要些钱財,来安置灾民啊。”
    吕德懋又把话题引到了双方皇帝的处置方式上。
    “大娘娘与官家是掏了私房钱的,允许我在樊楼进行拍卖一些皇家宝贝,筹集来的钱財可以用来賑济灾民。”
    听著宋煊如此言语,吕德懋袖子里的手都攥成了拳头。
    终於有机会探听此事了。
    一定要稳住!
    “大娘娘与官家如此宅心仁厚,竟然把皇室宝贝都拿出来了。”
    吕德懋重复了一句:“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开开眼啊?”
    “是啊,我等早就听闻宋人工匠手艺极好。”
    耶律狗儿也忍不住附和了一句。
    “若是耶律正使与吕副使都有时间的话,那完全可以来参与竞拍,兴许能找到一两个喜欢的宝贝。”
    “当真?”
    宋煊极为大气的邀请道:
    “若是能拍的高价,那也是间接的帮助来我大宋的灾民,更能彰显两国的友谊,我岂能把你们拒之门外啊!”
    吕德懋鬆了口气:
    “那就好,我还有些担心贵国会因为皇室宝贝不外流,所以会把我们拒之门外呢。”
    “哈哈哈哈。”
    宋煊连连摆手:
    “宋辽两国乃是兄弟之国,怎么会在这种事上单独对待,传出去反倒是让人平白觉得我大宋小家子气了。”
    “对对对。”耶律狗儿也是喜上眉梢:
    “若是遇到喜欢的宝贝,我出价定然不会吝嗇的。”
    “甚好,甚好。”
    宋煊又解释了一下目前拍卖会的章程还在定製当中。
    待到明日兴许会往外散发一些传单,公布一些宝贝。
    到时候定然会差人往使馆那里赠送一二。
    让大家都知道这个流程。
    耶律庶成知道消息是瞒不住的。
    但是只要取得了先机,那胜算就有了五成。
    谁都不能影响我先进步。
    吕德懋得到宋煊的主动邀约后,便不再久留,而是怀著激动的心情,快速离开,免得被他看出一些破绽来。
    毕竟此子是有些难缠的。
    转过身的耶律狗儿与吕德懋对视一眼,觉得此事稳了!
    待到这帮契丹人走后,李紘主动询问:
    “宋状元,什么拍买卖?”
    “就是我方才说的那种拍卖会。”
    李紘眼里露出怀疑的目光,他当然知道拍卖会了。
    这可是无忧洞的把戏,怎么被他给学了去?
    “宋状元,是抓住无忧洞贼子,审问之后得到的灵感吗?”
    “便是如此。”
    宋煊很坦然的就承认了这件事。
    要不然他还不好往外搞这么一个事情呢。
    现在完全有理由往外说了。
    尤其是这帮契丹人还想要主动往里跳。
    大家网恋双向奔赴了属於是。
    “此事大娘娘与官家当真同意了?”
    “不同意,怎么给我一些好宝贝换钱,用来賑济灾民?”
    宋煊指著下面劳作的工人:
    “那么多张嘴等著吃饭呢,拍卖一些皇家宝贝,是什么不可原谅之事吗?”
    李紘主业是御史,负责弹劾的,副业才是將作监。
    “哎。”
    李紘闭上嘴。
    其实他是觉得此举有损皇家威严。
    尤其是大宋皇室的一些宝贝,若是被契丹人给拍卖走了。
    当真是一件挺没面子的事。
    宋煊才不管这个那个,也不会与李紘说具体的细节,免得被他给漏了嘴。
    到时候还怎么哄骗世人呢?
    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消息走漏的概率越少。
    “宋状元,你先忙,有什么事直接吩咐他们就成,我回去写奏疏了。”
    “不送了。”
    宋煊瞧著李紘远去,张方平开口道:
    “就方才那个契丹人过目不忘?”
    “嗯,不错,你看出来了?”
    “嘖嘖嘖。”
    张方平有些惊讶的道:
    “此人的气质確实与其余契丹人的气质大不相同。”
    “像你我这样的读书人,看那个同为吕副使的汉人,便像那些没中榜的学子似的,没什么自信的气质。”
    宋煊听到张方平如此评价,思考了一会,也是赞同的。
    耶律庶成他外核是契丹人,但早就被中原儒家文化给浸染了內核,而且他在这方面较为优秀。
    耶律宗福他的外核是汉人,但是早就被契丹文化给浸染了內核,而且还有意摒弃汉文化,处处模仿,所以由內而外的更像个契丹人。
    至於吕德懋以他的学习能力,在大宋都不一定能通过乡试。
    在科举一道上,张方平自信还是有著一些看人强弱的能力的。
    “十二哥,你是打算坑这些契丹人吧。”
    张方平嘴角掛著微笑:“倒是有些心急了。”
    “我方才的表现过急了吗?”
    “对,你心急了。”
    “哎。”
    “定是会获利极大吧,要不然你也不会这般急切的。”
    宋煊嘆了口气:“到底没坑过人这么大数目过,没那么云淡风轻了。”
    张方平极为肯定的道:“你下次应该再表现的为难一点再答应。”
    “哈哈哈。”
    “好好好,我下次改进一二。”
    宋煊大笑著。
    没有继续纠结这件事。
    不得不说,有了顶头上司的催促,將作监的人更是卯足了劲。
    第二天,开封县衙的院子里就足足摆了十辆经过改进的独轮车。
    宋煊瞧著这批人,有的是小车,一个人就能运走。
    大车是两人,一前一后,能装的淤泥更多。
    “可是试过都能装多少斤?”
    “回宋状元的话,这种小车一人控制,能装二百斤左右。”
    “大车两个人控制,能装五百斤左右。”
    因为车轮变小了,所以不像先前那么省力气是可以肯定的。
    宋煊现在要的也不是省力气,而是装的多,可以一趟运走更多的淤泥。
    否则光凭藉人担担子,最强的人也就是一次运输一百二十斤,还要走的慢悠悠的。
    效率实在不如车子高。
    “好,辛苦你们跟著那些工人一起运输走几趟,发现问题也好方便改进,然后再大规模生產。”
    宋煊直接招招手,让人把钱拿过来,一人赏一贯钱。
    “大官人,这不合適。”
    “是啊,无功不受禄。”
    宋煊知道他们想要,谁不想要钱呢?
    但嘴上还是要客气一下。
    “行,那你们先去忙,待到下午再回来与我说一说需不需要改进之类的,然后再领钱走人。”
    宋煊笑呵呵的道:
    “旁人不尊重手艺人,我宋煊最欣赏能工巧匠了,也尊重这些手艺人,你们先去忙吧。”
    这几个工匠表示一定好好干,然后跟著几个衙役一同把车子给推走了。
    他们可以確信,宋大官人,那確实是最尊重他们这些手艺人的。
    宋大官人身份那么高贵,亲自接见还上来就给发赏钱。
    还不够尊重人吗?
    宋煊让王保先把钱放在桌子上,等他们下午回来之后,再赏给这群人。
    大家都不是圣人,在东京城生活的压力都不小。
    给钱就是最直接的表明態度。
    钱到位,大家才好为你办事嘛。
    赵禎在房间里瞧著有关拍卖会的宣传单。
    顶部是“樊楼拍卖会”五个大字。
    中央则是皇室珍宝之类的图案。
    背面则是一些噱头介绍。
    当然不止是用宣传单,最为常用的还是僱佣东京城的閒汉去充当肉喇叭,四处宣扬。
    主要一个吸引眼球,传达信息。
    这也不是宋煊首创,东京城的买卖红火,这种事早就有,还会大价钱製作一块铜板来专门印刷。
    招牌、望子、形象幌子,宣传单图文结合,商品的店铺名称、地址、简介全都包含在內。
    在樊楼拍卖,宋煊也不用特意標註这些,因为樊楼就是最大的招牌。
    “十二哥,这十贯入场费,怕是有些定价高了吧?”
    赵禎有些瞠目结舌:“毕竟咱们摸鱼大赛才十文啊!”
    “六哥儿,摸鱼大赛那是意在全民参与,此处门槛费提高,意在精准收割。”
    “本来樊楼就是有钱有势之人才能常去的地点。”
    “定价低了,咱们就是看不起这帮人,高价也能筛选掉一大帮看热闹的人。”
    宋煊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
    “对於皇家宝贝好奇並且想要买回家的,那能是寻常人做得出来的事?”
    “所以你还规定了可以戴上面具?”
    “对。”
    宋煊吹了吹手中的茶:
    “这一点我还是跟无忧洞学习的。”
    “毕竟他们准备拍卖会的活动,可都是箇中好手,经验丰富的很。”
    “这个好。”
    赵禎眯了眯眼睛。
    他决定到时候也戴上面具,去樊楼当托去。
    儘可能给他们拱火,让他们高价拿下。
    十二哥说的对,能十贯钱当门槛费的人,身家定然不是小家子气的。
    他们的钱不赚白不赚!
    要不然也都是藏在家里的地窖里,钱不出去,那还能叫钱吗?
    “到时候拍卖会上的主持,也用无忧洞的人吗?”
    宋煊頷首道:
    “不错,我不知道无忧洞的人会不会来凑热闹,但是任用无忧洞的人,也算是间接的给他们放出一个信號。”
    “什么信號?”
    “接受招安还是可以保证生命安全的。”
    宋煊面露严肃的道:
    “等王齐雄被斩杀时,也配合杀几个顽抗到底的无忧洞贼子,让他们瞧瞧与官府做对下场,招抚结合嘛。”
    “用这两件事刺激一下,让他们內部內訌起来。”
    “兴许就有人会提著无忧洞洞主的脑袋,来主动求招安了。”
    “反正一帮贼子都是以利合,那必然也会以利分。”
    赵禎頷首,赞同宋煊的话。
    如今无忧洞的业务被打击的大幅度的萎缩。
    许多人都不敢露面。
    特別就剩下青龙堂的堂口醉仙楼,他们在那里也是每日提心弔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官兵就要去捉他们了。
    围三缺一的阳谋在此刻迸发出的威力,极为强悍。
    若是给他们一个官府会任用他们的希望。
    有些投机者,可不会再继续等待下去。
    猜疑链一旦產生了,就很难完全消除。
    谁都不处於绝对的安全,那看谁都有可能会出卖自己。
    索性自己不如先当那个出卖之人,这样至少能確保自己是安全的。
    宋煊接过陶宏的帐本,看了几眼,就扔给赵禎去观摩学习去了。
    他则是到了后院,让人把教室里的钱搬出来,准备购买烧制的砖石,以及三合土之类的。
    宋煊倒是想要弄出水泥来,但是他不知道具体的配比,用老式法子三合土足够用了。
    陶宏依旧是做帐,拿走钱,用河床的泥沙製作成砖后卖给官府,一进一出,这些钱就会被合理的掉。
    宋煊为了给赵禎整点私房钱,实属不易。
    待到一车车铜钱被拉走后,宋煊才把礼房主事安俊给叫过来,让他先把桌椅全都搬进去。
    然后后天开始七岁往上未曾启蒙的孩童都给安排进教室,他会让国子监的讲书贾昌朝来。
    第二个教室等明日把钱搬到被查封的店铺当中去,安排一些读过书的学子,这样分班进行教授。
    主事安俊连忙应声,到了秋季,大家也该入学了。
    於是他连忙招呼县衙內的衙役帮忙搬桌椅,最后还给宋煊准备了两把戒尺,待到新的夫子来了之后,交给他。
    若是自家孩子调皮捣蛋,不听夫子的话,狠狠的打就成了。
    在如今这个时代,宋大官人能够给他们这群衙役、吏员的孩子有读书的机会,还几乎免费办学,由县衙出资。
    简直是打著灯笼都难寻。
    宋煊看著眾人从库房搬出来的千字文,一时间有些感慨,至於三字经,他也只会背一点。
    真拿出来,具体的后面还需找人去接尾。
    大家集思广益,宋煊觉得兴许还能出一个大宋徵文。
    毕竟目前大宋的读书人可是太多了,难免会有几个偏才真能顺著意思给你接上。
    筹划了许久的开封县衙內部子女读书事情终於抬上来了,更是让他们大为激动。
    因为灾民的儿女都能被广文馆的学子教授认字,他们这群人被宋煊画下饼著实是时间有些久远了。
    现在这帮人的饼终於要吃进嘴里,个个喜笑顏开。
    甚至都想要请假,给自家闺女儿子的,置办一身新衣服。
    一下就变成读书人了!
    钟五六兴冲冲的跑过来:
    “大官人,那我还要给夫子准备那什么六礼嘛?”
    “不用。”宋煊连连摆手:
    “束脩之礼县衙会出的,要不然你们这么多人送,贾讲书几日吃不完,全都坏了。
    钟五六脸上大喜:“大官人,那多不好意思。”
    “滚。”
    “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