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我夫郎xxxx
四月中旬, 乌平之来到府城,由家中管家带路,找到了谢岩的新住所。当天, 家中设宴招待。
乌平之气色不错, 比过年时的状态好,他听得进去劝,没熬着命去学,身子恢复了些。
他知道四月初是陆杨的生辰,因学业原因没赶上, 补了一份生辰礼。他爹让捎带了三斤新茶来,说是答应请陆杨喝茶的。再有鸳鸯被一套。
他去年送谢岩的鸳鸯扣, 谢岩很喜欢,从那以后, 常穿圆领袍,隔几天就看见他用鸳鸯扣。今年给陆杨送礼,乌平之就也从鸳鸯上入手。
这份礼贵重,陆杨还在客气, 谢岩就两眼放光的夸夸道:“你好会挑礼物,这个被子好,今年我们就用上了。马上热了, 盖不住被子,套一床被子放在炕上看着都舒服。”
陆杨:“……”
难怪谢岩说其他书生只是同窗,就这个说话的语气, 只有乌平之能笑呵呵跟他聊。
哪想到乌平之也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说:“我看你的笔记,以为你长进很多,怎么说话还是这样?”
谢岩说:“跟你太熟了, 不用装。”
乌平之表情舒展,相当高兴。
他是晚辈,上门拜访,也给赵佩兰带了一份礼,是两副抹额,一条宽,一条窄。抹额是常见的装扮之一,平常能用,病时也能用。
赵佩兰有些不好意思,陆杨让她收下,谢岩则说:“没事,我们明天开始,就要好好学习了,你收下,他高兴。”
乌平之让他说话客气点:“你说得我像是上门行贿的一样。”
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
自家摆酒,以家常菜为主,配以茶水。
顺哥儿是大孩子了,看席间有外男,变得相当矜持拘谨,低眉顺眼的吃饭,只顾夹面前的菜。
陆杨使唤他夹菜,全是桌子那头的菜,顺哥儿坐着夹不到,频频起身过后,看陆杨笑嘻嘻的,就跟陆杨耍小性子:“杨哥哥,你怎么欺负人!”
陆杨让他别拘着,“这位是乌少爷,跟你大哥一样,是我们家很亲近的朋友。你不用客气,以后会常见的。”
陆杨再做一番介绍,乌平之听说顺哥儿是黎峰的弟弟,看他脸嫩,说话孩子气,当他是小孩子。今日没备礼,再听说顺哥儿在读书学习了,就从书包里拿了两块好墨锭送给顺哥儿。
谢岩酸溜溜的:“你怎么不拿两块好墨锭给我用?”
乌平之真是服了他,给他也拿了两块墨锭。谢岩这才眉开眼笑。
席间说说家常。乌平之到府城备考,乌老爷没跟来,在县城守着家业。
他平常很少说家事,这会儿也跟人聊起来。
他们家这一脉人丁单薄,他爹爹是难产走的,一尸两命,没救下来,这些年过去,他父亲都没再娶。
家中叔伯惦记家财已久,时常上门叨扰。乌平之算有出息,读书能考出功名,做生意是把好手,出门应酬没文人酸腐气,家业落他头上,稳稳当当。家中老伙计对他服气,不受挑拨,各处顺当。
今年他要乡试,叔伯们知道这是大事,没来与他闹腾,但说亲的人一拨拨的。到他走之前,他家屋里都住了十来个小哥儿小姐儿,走的时候,一排人站在门口相送,看得他心中惶恐。
“他们想趁着我没考中举人之前,让好拿捏的人给我做媳妇夫郎。还说无所谓大小,一起收了都行,反正家里养得起。你们听听,这是什么话?”
乌平之顾着亲戚情面,还给好脸,后来这些人口无遮拦,提到他爹爹难产的事,又说他没兄弟帮衬,多娶几个是为他好,以后开枝散叶,家里红火。乌平之就不愿意听了。
临近考期,他不想多生事端,把这些人都晾着了,等八月考完,他回家要把这些人好好收拾收拾。
敬他们是长辈,他处处客气,养出一群不识好歹的狗才。
谢岩皱眉,“怎么这样?你爹还在,哪轮得到他们给你说亲?”
乌平之吃菜,说:“谁说不是呢?手真长。”
陆杨说:“给他们的手剁了。”
乌平之呛到了,连声说“不至于、不至于”。
他再问问陆杨和谢岩在府城过得好不好,“还习惯吗?”
陆杨还好,他本来就是城里长大的,在市井里才自在。
谢岩也还成,他有书看,有人辩论,晚上回家,娘跟夫郎都在,哪里都好。
娘也说习惯。她不爱出门,待在哪里都一样。
顺哥儿没想到他也要说两句,咽下嘴里的饭菜后,他说:“买菜真贵。”
陆杨扶额。
哪有宴请客人的时候,去说菜贵的?
乌平之不介意这个,转而给陆杨敬一杯茶水。
“陆夫郎,你辛苦了。”
陆杨跟他喝了一杯茶。
茶足饭饱,谢岩领乌平之去书房说话。
书架已经到位,茶室改过,进门就看见靠墙的两面书架。书架只有格子,没有背板,靠上面的格子,陆杨特地量了尺寸,照着窗户的大小来打。放到屋里不影响光线。
卧房这里,则是几面小书架,竖长几条,挨着墙放。与茶室相连的小隔墙上,挂着陆杨的画像。
到书房,陆杨加了两面书架,分别放在里侧的墙面和书桌后。月亮门的八宝格还是书架。只有窗户那一侧,摆个高脚小方桌,放了一盆文竹。
进书房要经过卧房,这点不好。书架花销多,陆杨舍不得买屏风,就在炕上挂了帐子。放下帐子,看不见炕,稍留点余地。
谢岩的书都摆出来了,他背后的书架顷刻用了一半。
地方大,他分格放置。喜欢的书和看不懂的文章,都分堆放置。相较从前都叠着放,这样更方便找书。
从前的书还没整理,他今年新记的笔记和摘录的文章,都写了年份。书架空格多,他还根据年份占了格子。文章常看常新,这样方便他往前温习。
娘在家不忙,有空就会给他裁纸,靠里侧墙面的书架上则放了很多稿纸。根据价钱分堆放置。
谢家写功课,要用好点的纸。教官说不强制,量力而为。谢岩知道是为了留档存放,后入学的师弟们能在静室看见这些文章。他如今受益于前人,也愿意为后人栽树,功课上没小气。
谢岩很喜欢这个房间,带乌平之逛了一圈,说:“等我夫郎把书斋开起来,他会送我一些书,把书架填一填。到时候我走哪里,都能拿本书看,都有得选了。”
乌平之说:“就差个屏风了。”
谢岩点头:“对,我夫郎说家里很少来客,一般就在堂屋坐,不用花这个钱。我觉着也是,我现在就带你到里屋看过。”
他带乌平之到书桌边坐。屋子大,书桌不用贴墙放置,它能摆得靠前一些,背后是书架,前面对着月亮门。配了两张椅子,面对面的放着。
谢岩让乌平之坐里面,说:“我夫郎晚上会跟我一起看书,就坐我对面。你坐里面,我坐他的位置。”
乌平之听他叭叭说夫郎,讲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总会感到好笑。看谢岩如今的变化,知道陆杨的辛苦之处,又摇摇头不笑了。
他坐到里面,跟谢岩切入正题,聊聊科举的事。
八月半乡试,还剩四个月的时间。
他们不是京城直属的府县,需要去省城赶考。
省城近,但乡试事关重大,最好提前一个月过去,有个突发状况,能有空闲应对。免得急乱乱的出岔子。
这样算下来,七月半就要走。他们在府城就待三个月。
八月考完,再是二月后的春闱,也就半年的时间。
如果谢岩顺利,只在府城待一年,就要搬家去京城了。
乌平之再次打量书房。只待一年,把房子装点得这么好,对他们来说是很大的负担。
谢岩说:“我夫郎说,我们要算着以后的事,却不能事事都算到。为着明年不知结果的考试,委屈现在的自己,没必要。”
这样开支大,陆杨会跟谢岩商量。谢岩大多时候都没意见,陆杨还是会来问他。
谢岩不似从前那般呆傻,他听得出来,陆杨是想要他的学习环境好一些,过得舒坦点。这样布置的房子,看起来要住好久好久,他能少一些压力,不用为明年的考试发愁。
陆杨跟他说的不是学习的事,而是说,挣钱就是为着过好日子。手里大几百两银子捏着,住所都要将就,奔波一天,回来看着土屋土墙,看着四面灰扑扑的家,天都要塌了。
乌平之听完这席话,说:“你确实长进了,就是对我不客气。”
谢岩笑了,给他拿了些笔记过来。
他前阵子才跟黎峰说过码头势力的事宜,事后跟陆杨谈起,自觉了解得太少,所以言辞干巴。这阵子,他常去静室,还跟同窗们做了交流。
他口才不好,辩论上发言少。辩论多是盛大先组织,他会预留几天时间,让人准备。谢岩之前都是直接过去旁听,后来也会整理点文稿。材料没他们丰富,这次与他们交流,是聊聊辩论之前,应该怎么准备,要看哪些东西,去哪里搜集例子。
谢岩不藏私,简要跟乌平之说了,然后把乌平之的功课拿来看。
他给乌平之留的备份笔记,乌平之看过以后,需要写夹批,写上自己的理解。
乌平之愿意思考,这方面做得很好。余下就是文章。
文章一事,过年的时候,谢岩跟他说过,急不得,也不用逼太紧。要松弛有度,要先写再改。乌平之的文章照着日期排序,越往后,文章越流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