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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生辰

      哥哥想要一个大皮包, 陆柳当天就给他置办了。
    黎峰从王猛那儿拿了一张皮子,跟他说了要什么样子,叫顺哥儿过来帮忙, 裁好以后, 两人搭把手,一起缝制。
    跟陆柳之前背过的皮包一样,外面没有毛发,光秃秃的皮子。那是黎峰用了好多年的,上头有一些划痕、压痕, 但保存完好,这些年都没破损。颜色变深了些, 像蜜蜡。
    新皮料的颜色浅,据说用一段时间, 也会变深。
    他这段时日,针线活做得多,时不时就要到外面去遛弯儿歇歇,也去姚夫郎家里玩。两人叽叽咕咕, 话说不完。
    这阵子,黎峰很有干劲。
    家里事看着料理,着急的事当时就办了, 不急的话,就等他晚上回家再说。
    要收菜、收山珍野味,他就满寨子转转。没事就跟王猛一块儿上山。
    三苗跟大强上山的时间长一些, 每次都是三五天, 要试着捅捅蜂窝再回来。黎峰不跟他俩一路。
    王猛最近出货顺利,手里随是什么货,都没压着。
    没有打猎的收获, 也能弄点山珍下来,一天天的都有铜板进账,也不跟他俩一块儿。
    兄弟俩到处捉蛇,还爬树掏鸟窝。
    陆柳起初不大高兴,黎峰说好要陪他的。等黎峰真陪他了,他发现他也忙得很,手上总不得闲,就不说黎峰什么了。
    三月里,有人过生辰。
    陆三凤是三月十九的生辰,这是丈母娘,黎峰要去县里一趟。
    他到了县里,也不跟陈家客气。
    山珍野味拿了一些,银子是没有的。
    上桌吃饭,陈老爹要是不拿好酒好菜招呼他,后面也别找他。
    和他预料的一样,陈老爹也要柴火。黎峰忙得很,没空这么大老远的一车车送柴火,跟他们开了价,要是能接受,就让大强一并送了。
    大强每个月要给丁老板送五车柴火,多陈老爹一家不碍事。
    陈老爹气得脸都歪了,当时就把酒收了。
    黎峰见状,就要走。
    陈老爹又留他说话,跟他说起陆杨是领养的,还有个兄弟的事。
    “他这个兄弟也在县里开铺子,嫁了个秀才相公,可威风了。我们过去几回,热脸贴冷屁股。”
    黎峰“哦”一声,牛头不对马嘴的,问他:“家里还有什么豆制品?都给我捎带一些,我夫郎怀孩子了,就惦记你这一口。”
    陈老爹:“……”
    嫁出去的小哥儿怀了孩子,应该是一件很好拿捏男方的事,怎么到了黎峰这里,还成了从娘家捞好处的事?
    他知道黎峰会自己拿,不想他拿太多,就先报了种类,告诉他:“这都有老客下定,下回,下回我给他做一些送去。”
    下回,他要去寨子里。
    黎峰笑了:“行,到时我一定好酒好菜招待着。”
    他走的时候,豆腐拿了五块,豆腐乳拿了一坛子,再有豆渣粑三斤,豆渣五斤。
    陈老爹这儿还有腐竹,这东西不压秤,黎峰也不管这是多少斤两,拿个箩筐过来,全倒走了。
    回头到陆杨那儿转一圈,分他一半。
    见了谢岩,挑挑眉毛,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事办得漂亮,陆杨夸了他两句。
    隔天,谢岩也跑陈老爹那儿吃了一顿,连吃带拿的。比黎峰拿得多。
    他也要陆杨夸。
    陆杨笑坏了!
    三月里,黎峰也过生辰。
    他的生辰在三月二十七。
    这天,陆柳起早,去灶屋揉面,给他做长寿面吃。
    长寿面是用的鸡汤做高汤,又拿山菌增鲜。面条放进去煮,看似素素的寡淡,吃到嘴里却都是鲜甜。还给他卧了两只煎蛋,他能大口吃个爽快。
    面条有了,再蒸几个寿包。
    家里好久没做馒头吃,陆柳之前还说有空也要做包子吃吃,因一日三餐都吃得饱,各样菜色安排得满当,他还没做。
    这回揉面,他也调馅儿,照着哥哥教他的酱肉馅来做。
    先蒸四个寿包,再包些小酱肉包子。然后他用余下的面团,做了小酱肉饼子。
    黎峰想要吃盘凉菜,陆柳就泡了木耳和腐竹,泡软了下锅煮熟,再调酱汁,淋入热油搅拌搅拌。
    他慢慢变成了一个小漏勺子,用油用料都逐渐大方。
    早上吃的长寿面,中午是寿包、酱肉饼,并凉菜和几样家常菜。
    晚上吃小酱肉包子,再炖煮一锅杂菌汤下饭。
    这一天把黎峰吃得爽快,晚间还想再吃吃小夫郎,就听见王猛在叫门。
    “大峰!大峰,在吗!”
    陆柳衣衫大敞,被黎峰吃到一半,听见这喊话,眼睛都睁圆了。眼神迷离依然,说着糊涂话:“怎么有人在窗户外?”
    黎峰低头再亲他两口,说:“应该是在院门外,你等我会儿。”
    陆柳说着等他,把衣裳裹好,速度可快,看不出要等的意思。
    黎峰又给扒了,把他两边的扔扔都浅咬一口才下炕。
    陆柳又把衣裳裹好,问他:“王猛来给你祝寿的吗?”
    黎峰不知。
    “应该不是,我又没摆酒。”
    兄弟之间不说虚的,有事摆酒喝一顿就行。
    他们平常喝酒的机会多,不差这一顿。
    黎峰点了烛火,家里亮起了灯,他开了大门、院门,让王猛进屋说话。
    王猛不进,连他家院门都不进,就在外头找了个空地蹲着。
    他提着灯笼来的,蹲下去就离灯笼近,把他乌漆嘛黑的脸色照得很清楚。
    黎峰往后面的山道看了一眼,问他:“酒哥儿把你赶出家门了?”
    王猛摇头:“没有,我是来找你买书的。”
    黎峰这儿就卖吃鸡书,闻言就回屋给他拿了一本。
    王猛知道书价,拿手里随意翻翻,就掏了二钱银子给黎峰。
    钱货两清,他还蹲着不走。
    黎峰就喊他去小铺子里喝酒:“走啊,这个点也没人了。”
    王猛往院子里瞅一眼,想想答应了。
    小铺子上了锁,黎峰拿钥匙开了。
    铺子中间有两张方桌拼成的大长桌,王猛随便找张凳子坐。
    铺面开门有一阵,他来过的次数挺多,因里面总是围着一些媳妇夫郎,他还头一次进来坐。坐下就左右看。
    黎峰绕到柜台后,打了两斤酒过来,再抓了两盘花生。
    花生没剥壳,他们吃酒的时候自己动手剥。
    喝酒用的碗,一人一碗满上,先喝半碗润润嗓子,再剥着花生,边吃边唠。
    王猛说:“他这阵子不知道怎么了,一天比一天火气大,天天跟我念叨良田、种子、怀孩子,三两句不离我不行。我也被他说出火气了。”
    有火气又怎样?还不是过来买书了。
    黎峰听见这个缘由,就不担心他俩了。
    “这咋了?多大点事,给你气成这样。”
    王猛不爽:“这咋?还要咋?都被说不行了,还想咋样?”
    黎峰跟他讲完整的播种论,然后问王猛:“你听听,这不是很有道理吗?”
    王猛:??
    “那是我有问题?”
    黎峰笑呵呵,又给他倒一碗酒。
    “说你不够努力,没说你有问题。”
    王猛更是委屈,张口想要说什么,外面又传来大强的叫门声。
    黎峰跟他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大强来做什么。
    两人把大强也叫到小铺子里喝酒,问他来意,大强一口闷一碗,声音极有怨念:“我家元元想听听你俩在聊啥。”
    黎峰跟王猛都不认得元元。
    “谁?”
    大强对黎峰的怨念尤其深:“元元,我未出生的崽,现在在安哥儿肚子里。他刚才看见王猛提着灯笼经过我家门口,非要我过来听听怎么个事儿,听不到就睡不着觉。”
    黎峰:“……”
    大强强行跟黎峰碰碗:“大峰,你说说,这是怎么个事儿?”
    黎峰把碗拿到一边,把话题抛给王猛。
    “大猛,你说说,这是怎么个事儿?”
    王猛:“……”
    黎峰是壮壮爹,大强是元元爹,就他是个可怜的、不努力的男人。
    王猛突然有点想念三苗。
    “三苗不是谁的爹吧?”
    黎峰听笑了:“三苗马上要当爷爷了。”
    三苗的狗闺女要下崽了。
    王猛的狗子还是单身汉呢。
    王猛又看向大强:“诶,咱俩结个亲家啊。”
    大强不要。
    “我俩夫郎见面就掐架,给狗子结亲家,亏你说得出口。以后你家夫郎不得天天骂我家花妞啊!”
    王猛听了,又不爽了:“你怎么回事,你做什么总念叨我夫郎,招你惹你了!”
    大强也不爽:“我还想问问你怎么回事,我没提我夫郎吗?我说的哪一句有错?说个实话把你气成这样,你真有本事,你怎么不回家问问你夫郎都干了什么好事!”
    他俩说着说着,嗓门大了。
    屋里,躺炕上等着男人回来的陆柳听见了。
    他动动耳朵,有点好奇,下炕穿衣裳,悄悄跟过来听。
    出了大门,他看见院子外面,有两盏灯笼的光。
    陆柳:?
    他看看小铺子的方向,又看看院外。
    院外,一盏灯笼高高抬起,照出姚夫郎的脸。
    大晚上的,这样照着脸,实在可怕。
    姚夫郎还把灯笼往旁边递,把陈酒的脸蛋也照出来。
    陆柳:“……”
    好热闹啊。
    小铺子里坐着三个猎人,有着耳听八方的本事。
    他们三个小夫郎好奇,又只敢远远站着,一时半会儿不敢靠近。
    他们嫁的猎户,平常都听自家男人说过,什么一点微小的动静都听得见,听声辨位啥啥啥。也不知是不是吹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