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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秦与赵(下)

      第282章 秦与赵(下)
    “你想重建秦国?”
    “这可真是个远大的志向。”
    在迎接了来自远方的贵客,并且给予了热情招待,嬴姓秦氏和嬴姓赵氏重叙了宗族情谊之后,
    作为长辈的夏王询问了嬴辟疆未来的人生规划。
    嬴辟疆并没有遮掩自己的野心,只是请求新夏借自己一些军队,让他可以寻觅到一处物产足够的地方,让嬴秦重新落脚,繁衍。
    “可是立国的法理又从何处来呢?”
    夏王对嬴辟疆问道。
    后者对夏王说的理直气壮:
    “诸夏的主人,号称天子,是上天特意降下来统治人间的子嗣。”
    “只是天子独有一人,难以抚育天下,所以又分封诸侯,让他们帮助自己治理地方。”
    “平王东迁的时候,又曾经向秦人许诺:‘你可以统治岐山以西的土地’!”
    “而现在,我想要将这个承诺践行下去。”
    “何况新夏的贤人,您的祖先赵回曾经提出‘大九州’的学说,也证明了诸夏人来域外开拓建国,是符合天理,顺应民心的!”
    “顺乎天而应乎人,秉持着诸夏的仁义来域外教化蛮夷,这难道还不能算立国的法理吗?”
    夏王听了他的话,只乐的拍着腿大笑。
    他说,“真是个机灵聪慧的小子,你的口舌很厉害,你的心志更不是常人!”
    “难怪可以率领嬴秦末族一路来到这里!”
    想想也是,
    这般年少便被推举为王,
    若没有足够的天赋和能力,仅有一个名号在身,也不足以让人服从。
    “但是岐山以西的土地,是十分辽阔的,你想要多少呢?”
    “只要有足够的水土,足够的草木,有分明的四季就好了。”
    嬴辟疆走出诸夏,来到域外后,才恍然发觉这两个地方存在许多不同。
    诸夏的君子放到自然界中,虽然可以称得上是一种极为“耐寒耐旱,不挑地方”的多功能植物,却也不是哪里都能长的。
    何况在心里,
    嬴辟疆更怀念自己曾经的生活方式,并想将之延续下去——
    他希望后人也能用木头修建起古朴高大的宫室,
    希望子孙仍旧穿着祖先传承下的华美服饰。
    他们会使用筷子去夹取食物,而不是用手或者刀叉;
    他们会用源于仓佶、存于骨甲上的文字记录自己的历史,而不是将之抛弃,只能依靠口舌去转述它。
    谦谦君子,
    如琢如磨。
    嬴秦费了巨大的力气才逃出生天,它的子孙更不应该像途径遇见的那些蛮夷一样,穿着粗糙的兽皮衣物,头发从来不梳理,像个野兽一样在草原上游荡。
    夏王仍旧在笑:
    “这样的土地,我也很想得到啊!”
    然后他收敛了笑容,对嬴辟疆说,“可借军建国这件事,我只怕不能答应你。”
    “你是一个有才能的少年,你的未来会充满光明。”
    “而我!”
    这位再造新夏的王者指了指自己苍老的面孔,同样毫不遮掩的告诉自己的远亲,“我已经老了。”
    “我不敢保证我的子嗣能不能在未来守住我建立的基业,我更不希望现在资助了你,却在未来替新夏引来一个残忍的竞争者。”
    只有诸夏才最懂诸夏!
    虽然新夏远在域外,
    但一直都坚持着跟祖地的往来,
    他们同样诵读先贤的经典,同样会记录下每一件足以影响后人的事情。
    而秦赵之间,
    曾经的友好和睦,
    也并没有妨碍他们在长平展开厮杀。
    “即便是收留你们在新夏定居这件事,也有臣子私底下向我提出过反对。”
    臣子们担心嬴秦的到来,会使得“田氏代齐”这件事在新夏重演。
    毕竟新夏祖籍秦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而且从诸夏一路行走到这里,途中还依靠黑易出卖色相,空手套得一支禺知部族和千万牛羊,这已经是一支足够强大的力量了。
    嬴秦的团结,也早已通过迁移证明。
    新夏的臣子很怀疑自己能不能将之转化,将之利用。
    于是,
    有人提议:
    杀死嬴辟疆和黑易这些领袖,
    然后强行打散嬴秦末族,让他们去不同的地方生活。
    群龙无首,
    树木失去了它的根基和主干,
    久而久之,自然就可以被吸收同化,成为新夏的养分了。
    但夏王想了想,最终拒绝了这个并不友善,却很实用的提议。
    他不是一个喜欢使用阴谋诡计的君主,
    或者说,
    能够重建国家,开创治世的统治者,都会在自己心底保留下一片光明的土地。
    如果作为表率的人都腐烂了,
    他的国家,他的后代,
    又凭什么自信阳光呢?
    而听到夏王这样的发言,嬴辟疆也沉默了下去。
    最后,
    他猛地起身,离开席位,向夏王叩拜起来。
    他用短剑割开手掌,举起流露鲜血的手向夏王立下誓言,“我会在远离新夏的地方建国!”
    “晋文公曾经因为楚国的礼遇而退避三舍,那我也可以发誓:
    若嬴秦复国并且得以延续,那百年之内,我的子孙绝对不会同新夏兵戈相见!”
    夏王叹息一声,“真是个有决心的小子!”
    “真希望百年之后,我的子孙不会在宗庙里哭诉,为什么我这位祖先没有在今天将你彻底留在这里!”
    他挥了挥手,对嬴辟疆说,“你先回去休息吧,要注意伤口!”
    “新夏的气候比起诸夏要狂热一些,不要因此得病!”
    “至于借兵之事……”
    他抚摸着自己白的胡须,脸上沉思了一阵,然后才说,“且先在新夏住几年吧。”
    “你还没有加冠,如此奔波,不利于身体的成长。”
    “而且你要远离新夏,不复归来,即便我愿意借兵,只怕士卒也要生出怨气。”
    “不如在新夏积累一段时间,再自行招募人手。”
    说到这里,夏王顿了顿,又补充道,“自然,我会提供足够的帮助。”
    于是嬴辟疆叩首,感谢这位远亲长者的慷慨。
    随后,他便退下去包扎伤口了。
    新夏的臣子又在后面闻风而来,希望劝谏国君,不要为子孙后代留隐患。
    夏王只让他不必再多言。
    年迈的王者靠着软垫,眯着眼养了一会神,便忽然向着臣子发问,“嬴秦向西而去,可以压制波斯吗?”
    臣子听了,眼睛一眯,察觉到了夏王扶持嬴秦的另一重目的。
    夏王,
    的确是一位谦和的、仁慈的长辈。
    但他也是一位极为称职的统治者。
    在臣子陷入顿悟的沉默后,
    夏王在自己的王座上,将跪坐许久的腿伸直,身体微微向后仰去,胸膛中发出一声莫名又意味深长的叹慰:
    “域外的蛮夷啊,还是太多了!”
    “波斯之民,又向来记吃不记打,总喜欢来恶心人!”
    “寡人是不会再放任他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