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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根,误我也”

      第108章 “根,误我也”
    天子扁三年,
    洛邑那边又出了点事情。
    究其原因,
    在于天子姬扁在被逼着承认“东周公”姬根以后,心里越想越不痛快,于是趁着韩赵认为事情已成定局,放松了对姬根的扶持后,又试探着,想要把巩城收回。
    巩城,
    不收不行!
    毕竟周王畿的领土日益狭小,传到姬扁手里,周天子除了洛邑王城之外,就剩下巩城了!
    他怎么能够失去这座唯一的“地方”呢?
    而且姬扁其人,性格也较为荒唐,并不是个沉稳懂事的。
    在周烈王喜去世后,他还没有继位,就对诸侯们发出通告,要求他们过来为天子奔丧。
    其他诸侯得知消息,不由心想:
    这么狂野?
    真和之前的天子不一样!
    然后,他们就把这个通告无视了。
    姬扁因此震怒,然后就要挑选诸侯以示惩戒。
    但因为三晋秦楚距离太近,一言不合是真的可以打过来,所以自我认知清晰的姬扁派人去了齐国,并威胁齐侯,“你再不来奔丧,就斩了你。”
    齐侯当时的神色,
    很是耐人寻味,
    有种想笑又不能笑的意思。
    随后,
    齐国那边也只当新天子发了疯,不予理会。
    天子扁气的在宫室里跺脚,
    后面没多久就因为姬根的事,被赵韩联手抽了一顿,随即恢复了清澈的眼神。
    到现在,
    挨打的记忆慢慢散去,
    天子扁抖擞精神,觉得自己又天下无敌了!
    东周公姬根被他欺负的不行,于是又派人去魏韩寻求帮助。
    而此时的诸侯,对践踏周天子尊严这件事,是非常感兴趣的。
    魏侯瑩和韩侯若山,再次大手一挥:
    出兵!
    迫周!
    两国联军压向周王畿,让天子扁在宫室中颤颤巍巍。
    然而就在天子扁认为自己“天命已失”,天下又将迎来一位新的周王时,西边的秦国忽然提兵,举着“勤王”的旗号,越过大河而来。
    秦君眺望着远处洛邑的城墙,对自己的臣子们说道,“能不能重振秦国的声威,就看这次了!”
    在嬴师隰继位后,他对内废除了人殉、统计了人口、建设了市场、推行了县制。
    对外则是开拓了疆土,并且于去年,尝试着和遥远的西域进行贸易,取得了一些成果。
    秦国慢慢的恢复正常,
    国力也逐渐强大。
    在位的这些年里,嬴师隰也曾在国力壮大后,尝试着向东方进取。
    但是八年前酸水之战,败于韩。
    五年前高安之战,败于赵。
    更不用提一直被魏国控制的河西之地了。
    而随着迟迟无法东出,秦国在山东诸侯间的口碑,也日益衰败,如今都快赶不上善于撒钱的中山国了!
    嬴师隰逐渐年老,今年已经五十八岁。
    他的太子渠梁虽然伶俐,但也才十五岁。
    他不敢将秦国东出的大业,托付给这样年少的继承者。
    无论如何,
    也该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替后来的秦君,做一些铺垫。
    起码也该让后来者的路,变得好走一些,以减轻秦国的压力。
    于是听闻魏韩两国出兵天子之事,秦君当即认定,这是自己的机会!
    周天子虽然弱小,
    但洛邑一直都在其手中。
    那里不是魏韩的地方!
    秦军过去,就是和魏韩联军,在陌生的土地上战斗!
    不会再像之前酸水、高安之战那样,有客场之危!
    左右打不过,
    糟蹋的也是周天子的地盘!
    天子扁缩在宫室里欲哭无泪,实在不知道,自己只是想要取回巩城这么一个小城邑,为何会引来三个诸侯。
    虽然秦国勤王,忠心可嘉。
    但要是没打过,秦国还可以缩回大河对岸,他周天子却是要直面魏韩了!
    “我这是何苦啊!”
    “都是姬根的错!”
    天子扁在恐惧之下,不断的诅咒着东周公根。
    ……
    鬼神听说了这件事,忍不住询问自己的牛马们,“这位天子的脑子,被马踢过吗?”
    西门豹正在处理阴间新增鬼民的事,此时头也不抬直接回道,“我对马匹不太熟悉,土伯可以询问秦君。”
    毕竟说起养马,
    秦人可是是专业的。
    毕竟其老祖非子,就是靠着养马养的好,从而得到了周孝王的赏赐,受封秦地,恢复了对“嬴”姓祖先的祭祀,号为“嬴秦”。
    由此推断,
    天子扁有没有受到过“马撅”之伤,秦君一眼就能看出。
    何博听懂了这个笑话,也很配合的笑起来,“你也学会阴阳怪气了!”
    西门豹无奈的说,“我一个死鬼,不阴阳怪气,难道还能发光发热吗?”
    转而,
    他又说道,“阳世打仗越来越频繁,阴间的鬼民也越来越多了。”
    不过,
    鬼神缔造的阴间冥土,和阳世的重合度并不小。
    通常是掌控了一座山后,山神和土伯的权柄便自发结合,在相应的地域,开拓出一片阴间城邑来。
    而这些年来,太行山周围一圈的小小山岭,也已经被何博包圆了。
    但太行山越往中间主脉去,阻力便越强大,仿佛铜墙铁壁,难以被何博渗透。
    几年过去,愣是把何博牢牢的抗拒在外,连“初极狭,才通人”的缝都不给。
    这让之前顺风顺水多年的鬼神有些遗憾,却因为岁月漫长,也没有觉得着急。
    但除去太行核心不论,
    何博自称“三晋山水,尽在掌控”,也是没有问题的。
    而此时本就人少地多,
    三晋之民又不可能全都暴毙,恶人还要去各种小地狱接受改造,因此阴间还没有“鬼口过多”的问题。
    西门豹想要说的,也并非这个。
    他是对鬼神说道,“阴间的各个城邑,并不相通。”“此前死鬼稀少,这个问题没有得到显露。”
    “但现在鬼民一多,便有串访的需求。”
    “已经有几个鬼找到我,希望可以向鬼神请求通融了。”
    何博听到这话,只是“嗯嗯”点头,“好,我知道了。”
    西门豹提到的事,
    也算此时何博没能完全渗透太行山脉,掌控三晋之地的体现。
    阴间的诸多城邑,
    依托于“山土之下”,
    因此一山一城,互不相通。
    毕竟人间的山岭各自矗立一方,并不像水流那样,绵延交织,达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状态。
    所以何博当初才会对阴间城邑发出看法,“像个沙盒。”
    而想在阴间自由行走,也只有得到了鬼神恩赐的鬼吏们可以。
    如果他们拿着接引鬼魂的节杖,倒可以引导鬼魂,从一处,去往另一处。
    但总的来说,
    需要鬼吏引路,到底是不太方便。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重要的需求。
    鬼民们在阴间,用度器具,可以让阳世的后代烧下来,保持思维的必需饭食,可以自己耕种出来。
    衣食是无忧的。
    只是正因衣食无忧,他们才琢磨着想要去更远的地方见见世面。
    阴间的城邑,因为何博的惫懒,很多都是阳世的投影,风景并不相同。
    这些年除却收容人的鬼魂,野兽飞鸟的也充实不少,让阴间越发热闹起来。
    喜就曾经询问过一个死鬼,“为什么想要去阴间其他的地方呢?”
    那死鬼理直气壮的说,“我活着的时候,走不出方圆十里的地方,现在死了,难道还不能去看看人间有多大吗!”
    “是阴间。”喜提醒他。
    “啊对对对,是阴间!”死鬼也从善如流,瞬间改口。
    对此,
    何博只能表示:
    鬼神都在用水磨功夫在“移山”呢,大家且先在旁边急着吧!
    ……
    “你觉得大河那边的三国乱战,谁能取胜呢?”
    何博闲来无事,又拉着西门豹下棋,顺便向他发问。
    当然,
    因为西门豹每次同鬼神下围棋都深感痛苦,现在已经换成六博棋了。
    西门豹投下箸,然后移动棋子,一边说道,“我不知道,我没空去想这件事!”
    “那你可真没用!”
    何博嫌弃他。
    西门豹哼了一声,“如果不是鬼神会趁着我思索,从而偷偷挪动棋子作弊的话,我此时应该是有空去深思的。”
    何博于是收回了伸出去的手,把刚刚偷挪的棋子放回了原位。
    但鬼神仍旧嘴硬,“你妻子说我的棋技很好!”
    西门豹又是一哼,“半斤八两而已!”
    在西门豹妻子也变成了死鬼后,何博也邀请她成为自己的棋友。
    对方也毫不客气的抛弃西门豹,转投鬼神的怀抱,并且对着土伯那类似西门豹的面相大肆夸赞。
    西门豹气的跺脚,拉着老脸对妻子说,“你不是讲过,越年老越有风味吗?”
    明明,
    明明是我先来的!
    但妻子却说,“你一个老腊肉,怎么比得上土伯年轻呢!”
    西门豹噎的说不出话,随即捂脸而去。
    而其妻子的棋技和棋风,同何博可称雌雄双煞。
    一神一鬼在对弈中,充分享受到了下棋的快乐。
    只有西门豹旁观的很痛苦。
    季伍偶尔路过,游侠出身的他看不懂棋,但可以感受到西门大夫身上的怨气。
    于是他感慨,“不娶媳妇,也挺好的。”
    ……
    在和西门豹玩了几盘六博后,何博忽然抬头说,“赌一把吗?”
    “我赌洛邑三国之战,秦国能获胜!”
    西门豹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呼叫老鬼喜,问他,“魏韩那边,是不是有消息了?”
    喜看了下旁边的鬼神,又看了下棋局势态,然后对西门豹说,“我不知道。”
    于是西门豹确定了结果,告诉何博,“不赌,魏韩已经输了!”
    鬼神和喜的态度,
    已经说明了一切。
    虽然阴间的死鬼们不能及时感知阳世的动向,但鬼神却不在此列。
    喜热爱工作,没有假期,时刻都在接引审判着新鬼,也可以相对及时的,从那些战败后渡河而亡的死鬼们口中得到消息。
    何博于是只能失望的发出一声叹息,又输给西门豹一顿饭。
    而在阳世,
    战败的魏韩联军仓促的渡过大河,回到了三晋之地。
    魏侯瑩的神色十分悲痛,转而又阴沉下去。
    因为在这一场战斗取胜后,秦国注定又要重回诸夏之中了。
    而秦国这次携大胜复出,也意味着秦魏两国之间,要出现巨大变动——
    平静了没多久的河西之地,
    即将迎来新的,而且更加剧烈的争夺混战。
    想来想去,
    魏侯瑩最后手里的酒杯狠狠摔在地上,并且悲愤说道:
    “都是姬根的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