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350：你老了
    山本元柳斎重国缓缓地举起了手中之刃。
    友哈巴赫的错愕，不甘，以及愤怒，在此刻逐一浮现，彼此相融地在其脸上显现而出。
    如此场景，这般表情。
    让山本的目光，都在此刻陷入到了一种近似于恍惚的状态。
    何等熟悉……
    千年之前经历的片段在此刻浮现，二者的身影互相交迭，重合……
    几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是了。
    这种程度的相似感，就仿佛这个名为友哈巴赫的暴君，在这千年之中未有寸进，丝毫不懂得‘进步’为何物那般。
    ……
    …………
    ………………
    稍微，有点让人在意的地方。
    只是根本等不及深究下去，因为此时此刻，对于山本而言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刹那一瞬。
    源自于直觉的神经被一下下地挑动，拨弄。
    让山本元柳斋重国心中显现出了一种极为扭曲的‘错位感’。
    就仿佛是有着某种事物在脑海之中被忽视，错过那般，这种微妙的触觉让山老头眉头紧皱。
    却又并没能继续深究下去。
    重点依旧在当下。
    若是不能终结友哈巴赫之性命，那迄今为止付出的生命，以及战死了的死神之众，又该如何去将其哀悼？
    背负着一切。
    肩负着为亡者‘讨回公道’一职的山本元柳斎重国。
    在此刻必须将自己的应尽之职，给完成到位！！！
    一步上前，仿佛为自己鼓劲，又更像是借助短暂地呼吸循环，在此刻完成体内的力量积蓄……
    山本元柳斎重国的身上，开始于此刻升腾起了肉眼可见的‘气势’。
    如果说杀意能够化作实物。
    那此刻显现在了众人面前的，便是一个仿佛从九幽之狱中挣扎着，爬出来的修罗那般……
    毋庸置疑，此乃众生之敌。
    原本还在大放厥词，想要帮助友哈巴赫的黑人哥，这会儿就连大气都喘不上一口。
    并非是形容，而是事实……
    因为就连有马静也这边，此刻也是不受控制地冒出了满头的冷汗。
    虽然不是作为被针对的对象，但是这份遍布空气，仿佛让整个世界都为之收缩，变得渺小的杀意。
    却实实在在地影响到了周围的一切。
    无人幸免。
    所以这就是总队长的真正力量吗？更甚至根据对方的说辞……
    这还是他更进一步之后的程度……有着如此力量的怪物，也难怪千年之前的友哈巴赫会落败。
    思绪凝落的下一刻。
    山本的身形已经闪现着，冲上前来。
    他的气势汹涌，澎湃，犹如悬于头顶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友哈巴赫忍不住咬紧了牙关……
    下意识地想要对抗，想要做出反应！想要让自己不那么狼狈……能够与这份力量分庭抗礼！
    但是，做不到。
    “咕……啊！！！”
    内心之中的惊惧犹如密密麻麻的爬虫游走，在不断地扭曲，攀升，直至将友哈巴赫的内心尽数填满。
    无法承载了下了更多的情感与思绪。
    在此刻濒临崩溃了的灭却师之祖，终于是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呐喊。
    “山本！！！”
    残火太刀·北·天地灰尽。
    超远距离外以极快的速度释放出斩击，被斩击触及到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踏……
    伴随着一声轻巧的踩踏声传来，紧接着的下一刻，突闪至身前的老者，将手中刀刃轻巧地挥落。
    天地于此刻陷入到了短暂的寂灭之中。
    仿佛声音，光亮，以及一切的一切，都灌注到了如此简单的挥舞之上。
    刀锋从友哈巴赫的右侧肩膀处斩落……
    残火太刀犹如切入黄油之中的炽热刀刃，以轻巧，毫无阻碍的姿态，整个地划开，穿透，斩下了友哈巴赫的半身！
    刀锋自腰侧一处滑落，撕开了皮肉的同时，其上却未曾沾染丝毫之多的血迹。
    而灭却师之祖。
    此刻只是呆呆地看向了身前的‘宿敌’。
    他已经发不出了丁点之多的动静，因为体内的脏器在瞬间遭受侵害，已经严重烧伤，再无任何的机能可言。
    一道闪烁着光亮，将他身体一分为二的光线在体内匍匐。
    友哈巴赫的目光开始变得昏暗，他的嘴唇变得苍白，颤抖着想要吐出几个短促的字眼……
    但即便只是你这种行为，对于此刻的他而言，都是一种近似于‘奢望’的现象。
    真正的凶恶便是如此。
    在无声之中夺取人的性命，轻巧而肆意……
    仿佛自己的行为也仅仅只是一种日常式的行为，对于已逝之人更无任何的怜悯可言。
    山本元柳斎重国冰冷的眼神。
    也仅仅只是在这最后一刻，才会认真，肃穆地朝着对方凝望而来。
    见证着自己的宿敌之死，完成时隔千年之久的夙愿。
    前·总队长。
    在此刻履行了自己的应尽之职。
    那么，恶党也理应到了退场的时候才对。
    最后深深地看向了身前逐渐分为两半，滑落，面露不甘的男子。
    山本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转身，收刀入鞘。
    吞吐的光焰像是泥牛入海那般，在尸魂界之中飞快地收敛，合拢，直至尽数回到了鞘内的刀刃之中。
    “永别了，友哈巴赫。”
    话音一落。
    重新变回了原样的天空之上。
    开始涌动起了轰隆作响的雷鸣声……
    足以将整个尸魂界都给蒸发，摧毁的火焰。在解放了的一瞬间就将所有的水分驱赶着向上。
    而在解除了的一瞬间，这些被迫在空中酝酿的水份，也将会通过循环的方式……
    用更为激烈的手段，重新回到这片大地之上。
    要打雷，下雨了。
    那就用这场雷雨，来洗刷所有的罪孽，以及这千年积攒下来的恩怨吧。
    山本元柳斎重国，于此刻缓缓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至此。
    历经千年之久的血战，终于结……
    “做得很好，洛伊德·罗伊德。”
    “……”
    什么声音？
    仅仅只是在意识到了的一瞬间。
    山本元柳斎重国那已经放下了的内心，就在眨眼片刻间，被重新提起，直至紧紧地扼在了喉间！！！
    他下意识地转过了头去。
    却看到了‘毫发无伤’的友哈巴赫正站在了他的身后。
    此刻面向着地上的半截身躯，露出了个感慨而又微妙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
    问题很快得到了解答。
    因为山本看到了那个躺在了地上的身影。
    原本是友哈巴赫的样貌，此刻正在如同软泥般扭曲，变形，直至最后变成了一个光头，样貌古怪，甚至在额头上还显现出了一只眼睛状的古怪男子。
    他仰面朝天，呼吸短促。
    已经缺失了的脏器让他根本没有任何的生路可言，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是强撑着露出了个谄媚似的表情。
    “陛，陛下……我，我有达成，您的要求吗？”
    “啊，洛伊德·罗伊德。我的孩子……你做的很好，你就是我最值得骄傲的后裔。”
    洛伊德·罗伊德。
    圣文字‘y’。
    能力是模仿对方的力量，并将对方的记忆，情感，一并进行复制，从而粘贴到自己的身上。
    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
    不仅能够完整地复制出作为‘对象’的全部实力，同时也能站在对方的角度进行思考，作战。
    可以说是毫无破绽的一个赝品。
    友哈巴赫半蹲下身。
    他的右手紧紧地抓握住了对方的手掌，脸上的笑容显现，完全是一副‘难以压抑’内心欢喜的表情。
    “你欺骗了这个可恶的修罗。”
    “用自己的生命，铺垫出了我等通往胜利的重要片段。”
    “这全都是因为你的付出……洛伊德·罗伊德，我会永远铭记你的付出。”
    至此。
    对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个释然般的笑容。
    就仿佛是认为自己的一切都有了回报那般地，他欣然地闭上了眼睛。
    任由自己的身体。
    被友哈巴赫的手中吞吐的蓝色火焰所吞没。
    迫不及待的，毫不犹豫地……
    友哈巴赫将这名视为‘重要子嗣’的后裔给焚烧殆尽。
    与此同时，其身体之中蕴含着的蓝色光流，在此刻犹如黑洞般开始盘旋……继而完全归拢于友哈巴赫的体内。
    力量的再分配？
    不。
    这只是一种名为‘回收’的手段而已。
    作为骑士团成员的洛伊德·罗伊德虽然能够对目标进行模仿。
    但双方之间过于夸张的差距，只会让这种模仿显得丑陋而不知所谓。
    正因如此。
    友哈巴赫将自己的力量分割了出去，并给予了对方大量的知识与感情。
    想我所想，思我所思。
    千年之前含恨而亡的自己是怎样的想法。
    千年之前目睹下属一个个死去，自己被斩杀当场又是怎样的体验。
    如今能够再见曾经的敌手，却惊讶地发现……自己似乎不论如何都不会是这家伙的对手。
    又究竟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一切的一切。
    “都堪称完美，洛伊德·罗伊德……”
    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的下属之献身，而在此刻发出感慨。
    但通过这些只言片语的内容，在场的其他人也已经足够意识到了此刻的问题之所在。
    山本元柳斎重国内心的怀疑与忐忑。
    在此刻转变为了实质。
    咬紧了牙关，意识到了问题严重性的山老头怒吼一声。
    再度抽出了腰间横缀着的斩魄刀。
    效仿着方才的行为，只是再度将对方斩杀当场便可，并没有什么难为之事。
    但是。
    友哈巴赫的这份从容，却反而唤起了山本内心深处的恐惧。
    对于无法掌控之物，对于脱离了自己的预测等等……所有的不安，都源自于‘未知’的侵袭。
    而此刻的友哈巴赫半侧过身。
    显现出来的那张脸，以及其中蕴含着的表情与气质。
    俨然与几秒钟之前的那个‘人’，有了天翻地覆般的差距。
    在亲眼将其目睹了的瞬间，山本元柳斎重国便是彻底地明悟了……
    他方才的不安感究竟来源于何。
    那都是出自于对‘不变’的困惑。
    已经过去了千年之久，那个自傲，目中无人，对于手下尚且还留有几分温情的暴君。
    难道真的会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吗？
    此刻的现实，正以鲜明而热烈的姿态，向山本宣告着最后的事实。
    当然不是。
    剑鬼会慢慢老去。
    暴君则会变得愈发独裁。
    较之于千年之前的那个男人，此刻的友哈巴赫已将所有的感情都进行屏蔽。
    他心中已经再无了任何意义上的悲喜。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复仇，除却了自己的生命之外，任何事物都只能是他用以铺垫的石砖。
    而凭借着如此布局的力量。
    洛伊德·罗伊德，他的的确确地将友哈巴赫高高托起，并于此刻凌驾于曾经的尸魂界修罗之上。
    “害怕了吗，山本元柳斎重国啊……”
    但是，那也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山本挥舞右手，斩魄刀显现光亮，火焰开始从中吞吐着酝酿……
    友哈巴赫只是面容平静地举起了手中的星章。
    不同于其他骑士团成员的所持之物，友哈巴赫掌中所持握的，有着更为深沉的颜色与做工。
    毫无疑问。
    这绝对是为了针对某人，而特别进行了准备的东西。
    山本元柳斎重国的目光在瞬间收缩。
    他看到了自己的力量正在‘崩溃’。
    凝聚成型的火焰仿佛变成了某种琉璃般的脆弱之物。
    在此刻一丝一缕地破灭，掉落，最后变成了光秃秃的一片。
    被剥离了全部的力量与灵压，就仿佛是回归到了原初的形态，山本在此刻手握着斩魄刀……
    目光紧张地。
    看向了不远处的友哈巴赫。
    “你的流刃若火强大无比，若是正面对战，即便是如今的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但是这并不是意味着你就是无敌的。”
    “虽然已经防备了一些……但终究还是不能看着手下去送死吧？”
    在更木剑八即将被扭断脖子之前出手，这本身就是一种按耐不住了的象征。
    友哈巴赫的语气里头多了几分的讥讽意蕴。
    “你真的老了啊，山本。”
    “要是以前的你，即便是看着下属被大卸八块……”
    “都会选择面无表情地继续等待，直至判断出这是我的真身，才会选择出手。”
    换句话说。
    “你比我预料之中的还要更好对付了，山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