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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4章 大宁白雪,心中的长城(月末总结)

      第614章 大宁白雪,心中的长城(月末总结)
    洪武二十二年,刚踏入十二月。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皑皑白雪,
    将整个地域变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大宁,作为北平行都司的核心城池,更是被厚重大雪所笼罩。
    城墙上,积雪厚重得如同厚实的白色绒毯,层层堆积。
    每一片雪在寒风中飘荡,最终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它们紧紧相依,清晰地勾勒出城墙蜿蜒曲折的轮廓。
    墙垛之间,积雪从缝隙中挤出,凝结成了长短不一的冰棱。
    城中街道上,积雪的深度已经足以掩埋鞋袜。
    行人在雪中艰难地挪动脚步,
    每一步都深深踩进雪里,留下一个清晰脚印。
    然而,这些脚印很快又被不断飘落的雪填满。
    街边房屋仿佛被大雪压得微微下沉,积雪顺着屋檐缓缓滑落。
    在地面上堆积成了一座座小小的“雪山”。
    偶尔,几缕炊烟从烟囱中袅袅升起,
    在雪幕中缓缓飘散,为这冰冷的世界增添了一丝难得的温暖。
    集市上,尽管天气寒冷刺骨。
    但仍有不少百姓在摊位前忙碌着。
    卖炭翁的摊位上,乌黑的木炭堆成了一座小山。
    旁边围着几个裹得严严实实的顾客,他们正与卖炭翁讨价还价。
    口中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空气中瞬间凝结成雾。
    卖菜的农妇,双手被冻得通红,却依然热情地招呼着过往行人。
    她的摊位上只有一种菜,那便是白菜。
    翠绿带着白霜的叶片在银白中显得醒目。
    这时,一队军卒正巡逻而来。
    他们身披厚重衣,头戴皮帽。
    雪纷纷扬扬地落在他们的肩头和帽子上,
    很快便融化成水,浸湿了衣物。
    他们眼神坚定,身姿挺拔,马蹄踏在积雪上,发出沉闷声响。
    “这天气可真冷啊,以前在庆州都没觉得这么冷。
    在南方待了两年,再回来竟然冷成这样.”
    秦元芳一边哆嗦着说话,
    一边不停地吸溜着鼻涕,脸被冻得通红。
    队伍最前方,王申同样脸色通红,脸上褶皱显得更加黝黑。
    此时的他手拿纸笔,走走停停,不时地写写画画。
    听到秦元芳的话,他有些感慨地看了看四周,轻轻点了点头:
    “你的感觉没错,天气确实越来越冷了。
    昨天我去城外绘制地图,
    发现庄稼已经冻死了不少,看来明年又是欠收之年。”
    王申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作为北人,他最害怕的不是寒冷,而是粮食欠收。
    若是在南方,比如应天或者云南,没有粮食还能勉强支撑一段时间。
    但在这寒冷刺骨的大宁,
    没有粮食,人不出一天就会冻死。
    “这鬼天气.还是应天好啊,那里冬天都不怎么冷。”
    秦元芳搓了搓手,视线扫过集市,
    将为数不多的建筑都记在心里,打算回去后添加到地图上。
    王申瞥了他一眼,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干笑:
    “草原人也是这么想的。
    对他们来说,大宁这样的天气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要是咱们都往南方跑,那谁来抵御草原人呢?”
    秦元芳脸色闪过几分古怪,
    他从袖子里伸出手,将毡帽狠狠地拉下来盖住耳朵:
    “大人,您现在说话越来越文绉绉的了。”
    王申一愣,恍然间笑了起来,面露感慨,:
    “气象小组刚成立的时候,
    陆大人只是想从军中找一个会看天气的老农。
    那时我毛遂自荐,没想到真被选中了,稀里糊涂就成了领头人。
    一晃两年过去了,若我不学一些新东西,迟早会被你们这些年轻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刘将军常挂在嘴边的。”
    秦元芳连忙补充道: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在沙滩上。”
    “对,要是光吃老本,迟早得回家养老。”
    王申笑着点了点头,拿着笔头在文书上勾画起来。
    仅仅简单的几笔,地势地貌便跃然纸上,
    上面还点缀着一些方形建筑。
    秦元芳凑到他身旁,看着文书,眼中露出疑惑:
    “大人,您都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不想着回家抱抱孙子呢?”
    “怎么?你想接我的班?”
    王申瞥了他一眼。
    “那当然了,孙思安留在京城,要是大人您再退了,我不就成老大了吗?”
    “哈哈哈。”
    王申忽然大笑起来:
    “把文书和纸笔收好,那你就等着吧。
    等我把整个大明的地图都画完,你就能当老大了。
    走,咱们去城北看看城墙的防守情况,我总觉得大宁的地势有些奇怪。”
    王申向前走去,秦元芳跟在一旁,连忙问道:
    “哪里奇怪了?”
    “大宁啊,它处于漠南高原与海西平原的过渡地带,
    同时也是大鲜卑山南端与燕山的交汇处。
    地势西高东低,北面有老哈河、坤都伦河、坤兑河等河流。
    而且这些河流都是由西南流向东北,
    这样一来,就形成了一个狭长的平川。
    这种地势,想要修建长城可不容易啊”
    王申的声音有些沉重,脸上若有所思。
    秦元芳伸出手想要挠挠头,
    但手刚伸出来就被一股冷风给吓了回去:
    “大人,这些事情陆大人肯定早就考虑好了,用不着咱们操心。”
    王申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你啊,虽然听力卓绝,是战场上的好斥候,但不能总是吃老本。
    大人让咱们绘制大宁地图,咱们就得把方方面面的可能性都考虑到。
    就算大人没有问,咱们也要拿出一两个解决办法来。
    你要是不明白这一点,
    就算我回家养老了,你也接不了我的班。”
    秦元芳眨了眨眼睛,眼中的白霜抖落下来:
    “可是修长城咱们从来没做过啊”
    “所以才要学,杨先生都说了,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想要在军中当上大官,就得处处领先旁人。
    走呗,别废话了,早去画完图早回去,这天气真冷。”
    北平行都指挥使司衙门,矗立在大宁城的中心要地,坐北朝南。
    新修建的大门高大巍峨,
    朱漆大门上的金色门钉排列得整整齐齐。
    大门两旁,一对威猛的石狮子蹲踞着,怒目圆睁。
    它们历经了无数次风吹雪打,身上纹理依旧清晰可见,尽显肃穆威严。
    踏入大门,一条宽阔的青石甬道直通衙门内部。
    甬道两侧,是修剪得整齐划一的松柏。
    即便在这冰天雪地的十一月,
    它们依旧翠绿挺拔,为这肃穆地方增添了几分生机。
    正堂飞檐斗拱,气势恢宏,屋脊上的鸱吻在寒风中岿然不动。
    堂内高悬着一块“公正廉明”的匾额。
    衙门的东西两侧,分布着许多厢房。
    东侧厢房是文案房,负责处理各类公文和军报。
    屋内,吏员们正伏案疾书,
    纸张翻动的声音和毛笔在纸上摩挲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
    西侧厢房则是兵械库,库房的大门紧闭,戒备森严,
    里面存放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和盔甲。
    后堂是一众大人办公的场所。
    陆云逸作为北平行都指挥同知,理所当然地占据了后堂的左厢房。
    此时,一群身穿甲胄的军卒从门前走过,
    他们身姿矫健,口中呼出的白气在头顶萦绕。
    他们的视线有意无意地瞥向那扇紧闭的衙房大门,眼中闪烁着光亮。
    “听说,陆大人今天来衙门办公了.”
    一名军卒小声嘀咕道。
    “嗯昨天刚到,今天就来衙门了,传闻果然没错!”
    “什么传闻?”
    “当然是说陆大人勤奋啦,军中都说陆大人能有今天的成就,
    靠的是勤学苦练,为了机会准备了很多年!”
    一名年轻的军卒开口说道。
    队伍中几名年长的军卒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缓缓摇了摇头。
    “也就你们这些年轻人信这种鬼话。”
    “老何,你怎么总是这么不合群呢?”
    被称为老何的年长军卒甩了甩手套,说道:
    “这世上勤学苦练的人多了去了,衙门里的伍素安,文书写得多好。
    他能成为都司大人吗?
    朝中有人好办事,你得有靠山才能当官,不然再怎么努力也是白费。”
    “你这话不对,陆大人在庆州的时候还不如咱们呢。”
    年轻军卒出言反驳道。
    “他当时可是总旗,你是吗?
    你能带着几十号人冒着风雪跑几千里去找到北元朝廷吗?”
    老何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说道。
    年轻军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嘴唇嗫嚅着:
    “你不也做不到吗。”
    老何丝毫不以为意,摆了摆头:
    “我老何啊,自知没那个本事当官,也从来不去想那些。
    我只想着早点散衙,回去老婆孩子热炕头。
    唉,就是城北那些草原人太让人头疼了,
    大晚上不睡觉,整天吵吵嚷嚷的。
    昨天还打了一架,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去处理的。”
    说到草原人,巡逻的几名军卒眼中都闪过一丝阴郁,
    同时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这些王八蛋不知好歹,迟早把他们都扔出去冻死。”
    “哎,这话可不能乱说,别让大人们听见了。
    既然他们来降,朝廷就得管着他们。”老何提醒道。
    一行人巡逻到衙房附近时,
    都默契地闭上了嘴巴,整齐肃穆地走了过去。
    等远离衙房后,他们又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
    左厢房内,刘黑鹰堂而皇之地坐在上首的书桌后面,
    看着陆云逸趴在门上偷听,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云儿哥,你在听什么呢?”
    陆云逸回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门外,然后挑了挑眉:
    “他们在说我呢。”
    陆云逸又将脑袋趴了过去,
    等了好久都没有听到声音,这才悻悻然地将脑袋收了回来。
    “城中矛盾不少啊,不管是上官与军卒之间的,
    还是明人与草原人之间的,都是不容忽视的问题。”
    “上官与军卒之间也有问题?”
    刘黑鹰坐直了身体,脸色凝重,从桌上抽出纸笔,准备记录。
    陆云逸站在窗边,透过厚厚的窗棂,
    望着外面漫天的大雪,沉声说道:
    “天气一旦变得恶劣,就会对人的身体产生影响。
    如今大宁,大雪伴随着低温,
    人为了保持体温,会将更多的能量用于维持身体。
    这就导致大脑的供血相对减少,从而影响神经递质的分泌和传递。
    简单来说,人会变得不开心,情绪也会变得消极。
    而且,恶劣的天气会营造出压抑、沉闷的环境。
    你看看外面,阴暗的天空、白茫茫的雪地、呼啸的寒风。
    环境单调又冷清,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
    这样的环境更容易引发孤独、寂寞等负面情绪。
    在这种情绪的影响下,
    人会变得不愿意说话,也不愿意沟通。
    然而,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沟通。
    如果上官不想说话,军卒不想说话,吏员不想说话,那么矛盾就会越来越大。”
    刘黑鹰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仔细回想起在庆州时的遭遇。
    那个时候,军中的气氛也是十分沉闷,
    大家不仅不愿意说话,还经常会胡思乱想。
    “云儿哥,用以前的办法行不行?
    让大家多吃肉,再一起唱唱歌。”
    陆云逸轻轻点了点头:
    “这确实是个办法,但我们还得再想想其他办法。
    整个北平行的军卒这么多,解决个别人的问题并不难,
    难的是要系统性地解决整个问题。”
    刘黑鹰迅速将此事记录下来,然后若有所思地开口说道:
    “云儿哥,这件事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以前咱们不也都是这么过来的.”
    陆云逸叹了口气,转过身,走到火炉旁坐下:
    “思想建设在初期不可能立刻见到成效,
    但随着时间推移,它会变得越来越重要,优势也会越来越明显。
    就像从山上推下一个雪球,起初不显眼,最后会越滚越大。
    然而,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棘手问题是,
    这种短期内见效低又无法看到明显成效的事,
    都司不会费力不讨好,朝廷也不会把钱财浪费在这上面。”
    “那那咱们还做不做了?”
    刘黑鹰挠了挠头。
    陆云逸看着前方熊熊燃烧的炉子,怔怔地出神:
    “必须要做,而且要坚决地做下去!
    在大宁这样的边疆地区,
    在人们心里修建一座长城,要比真正修建一座长城更管用。”
    “恐怕会很困难吧”
    刘黑鹰眼神空洞地说道。
    陆云逸看着前方的炉火,面露思索:
    “难也要做,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们得先增加收入。
    等大家有钱了,能吃饱饭了,再开展思想建设。
    否则,没有钱,一切都是空谈。”
    听了这话,刘黑鹰只觉得脑袋一阵眩晕,无奈地说道:
    “云儿哥,我感觉有些无从下手啊。
    大宁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说句不好听的,这里还比不上咱们以前待过的庆州,至少庆州还能自给自足。”
    陆云逸摆了摆手:
    “不着急,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朝廷既然把我们派到了大宁,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份差事做好。”
    “云儿哥,周大人是什么态度呢?”
    刘黑鹰站起身,也走到炉子旁坐下,小声问道:
    “按说周大人才是北平行的主官,
    如果他不同意,咱们可就寸步难行了。”
    陆云逸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
    “等我们完成了初期规划,再把文书送给周大人。
    想要让别人同意我们的方案,
    我们就得做好充分的准备,不能让人挑出毛病来。
    不过,周大人在大宁待了很久,而且在朝廷里根基深厚。
    想来他也知道朝廷对大宁的事情不满意,
    只要我们做得还算过得去,我想他应该不会阻拦我们。”
    这时,门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冯云方站在门口喊道:
    “大人,周大人巡边回来了,想要见您。”
    陆云逸一愣,随即笑了起来:
    “说曹操曹操到,行,我去见见他。
    要是晚上不用喝酒,咱们就去雅蓉那里,见见老朋友。
    要是要喝酒.你就自己去吧,正好去见见你的旧情人。”
    刘黑鹰脸色古怪,尴尬地挠了挠头:
    “云儿哥,我觉得有点别扭。”
    陆云逸站起身,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他:
    “男女之间干柴烈火,见一面就好了。
    行了,我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