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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章 车马行的门道 趋炎附势

      第470章 车马行的门道 趋炎附势
    夕阳如熔金般倾泻在夏日的傍晚,将天边染成了一片绚烂橙红,
    余晖温柔地拥抱了整个应天城。
    陆云逸与李景隆,刚刚走出皇城,此刻正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
    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仿佛是与日俱长的思绪,在这宁静而又略带慵懒的黄昏中铺展。
    他们的面容在夕阳映照下显得柔和,却也难以掩饰眼底那抹淡淡感慨。
    二人穿着依然整洁的华服,却似乎与这市井生活格格不入。
    夕阳的余晖渐渐柔和,天边泛起了淡淡的紫罗兰色,微风拂过,带来了夏夜的凉爽与宁静。
    李景隆眯着眼睛,享受着微风,淡淡开口:
    “曾静远弹劾你了,还有一些他的好友。
    人很多,分不清楚哪些是曾静远的好友,哪些是受俞府指使。”
    陆云逸面露柔和,丝毫看不出军伍之人的气概,反而像是翩翩公子。
    “乌合之众,不必放在心上。有些弹劾比没有好。”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亏我还匆匆赶来。”李景隆感慨地笑了笑,
    他的眸光看向街边的诸多商铺,夕阳马上落下,一行人都在收拾,准备关门。
    不知为何,在经历过战场厮杀以及残酷之后,
    以往对这等场景不屑一顾,甚至不会留恋眼球,但现在却怎么看也看不够。
    “经历过生死存亡,才知道生活得好啊。
    以往我不喜欢待在家中,整日出去交际。
    我也想明白了,先前几年所做都是自欺欺人,强大之后,许多对我不屑一顾的人都凑了上来,态度大变。
    看着他们那副谄媚的脸孔,我都不敢想象,他们原本那么傲气。
    他们好说歹说,想要与我出去饮酒作乐,但我拒绝了,还是待在家中好啊。”
    李景隆慢慢说着,挺拔的身姿多了些许自信以及胸有成竹。
    陆云逸笑了笑:
    “都是如此,功成名就之后,身边全是好人。”
    “对了,太子说的练兵是怎么回事?
    说实话,我有些不想去练兵,这一去又不知多久。”李景隆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年底一定能回来。”
    “你怎么知道?”李景隆大为震惊!
    “昨晚我在太子府见到了晋王与燕王,
    朝廷打算开启北征战事,去讨伐北元太尉乃尔不。
    出兵的日子应该就在明年年初。
    所以.就算是去练兵,也就是几个月的时间。”
    “北征?”
    李景隆瞳孔骤然收缩!
    他很确定都督府先前并没有关于北征之事的打算,现在出现了,定然是临时起意。
    “云逸,对外的战事已经结束,朝廷不是应该要专修内政嘛,难道.是内里.”
    李景隆忽然有些恐惧,经历过一番战事他现在也懂了,
    为何老爹总说遇事不决就去打草原人。
    因为对外的战事是宣泄国内以及朝廷压力的一种,现在匆匆掀起战事。
    他害怕是宫中顶不住来自朝野间的压力,更害怕的是,宫中战败。
    陆云逸淡淡开口:
    “不是你想得那般,这次的战事南雄侯等人也会一起去,由颍国公坐镇,两位王爷统筹。”
    “调虎离山?”
    李景隆非但没有放松心神,反而神情愈发紧绷!
    “应当是的,一切战事都是政治的延续。
    这一次的战事虽然看着是对外,但实则是对内,明年可能.要起波澜了。”
    李景隆久久无言,嘴唇紧抿,
    若是有可能,他希望这等日子一直持续下去。
    他深知,对外的战事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内部厮杀,
    那是真正的你死我活,没有投降余地。
    李景隆呼吸有些急促,瞳孔剧烈摇晃,他声音迟缓,带着茫然:
    “云逸,朝廷能赢吗?”
    忽然,他看到陆云逸笑了起来,笑得意味深长,还有一些莫名。
    紧接着,他看到了那双任何时候都平静无比的眸子,听到了他想要听到的答复:
    “陛下春秋鼎盛,这点波折算什么,包赢。”
    “呼”
    李景隆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不知何时,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那就好,那就好”
    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李景隆又开心起来,步伐也有了些许轻快。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件事,
    “云逸,既然能赢,你为什么板着脸?你不会也是反贼吧?”李景隆出言调侃。
    陆云逸脸色陡然间变得古怪。
    顿了许久才说道:
    “是不是反贼,自己说了不算,也做不了主。”
    此等莫名其妙的话让李景隆愣了愣,宽慰道:
    “放心吧云逸,只要陛下与太子殿下信任你,就算是旁人诬陷也无妨。
    别看陛下整日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但我知道,他老人家对待外臣都是这样一副样子,从来不会露出和煦。
    但我能感受到,陛下以及太子对你的重视。
    今日一些人弹劾你,还说了你擅闯俞府之事,
    当即就被太子殿下呵斥,詹大人更是将牵扯到俞府的折子都打了回去。
    这是什么?这是恩荣庇护啊!
    你放心吧,天塌下来有太子殿下顶着,绝对无事!”
    陆云逸忽然肩膀不停抖动,笑得停不下来,最后变为了大笑,笑得很是猖狂!
    李景隆有些不明所以,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感染,也哈哈笑了起来,
    一把搂住了陆云逸的脖子,摇指秦淮河:
    “走,叫上黑鹰,咱们去喝酒!”
    “不去了,明日还要去拜访大将军,对了我那师公也要去拜访一二。”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关今天什么干系,
    你现在是醉仙楼的东家了,吃饭都不银子,不吃白不吃。
    到时候让黑鹰抓紧开个青楼,潇洒自在也不用银子,畅快!”
    陆云逸表情忽然变得古怪,凑近了嘀咕两句:
    “等那些人倒台,这京城的青楼不都是朝廷的,到时挑几个好的买过来,省心还便宜。”
    李景隆猛地呆愣住,眼睛一点点发亮:
    “云逸!!你真是太聪明了!!
    不光是青楼,还有一些好商行也要买过来!!”
    说到这,陆云逸想起一事,问道:
    “我看这城内的车马行是个好生意,大多掌控在谁手中?”
    李景隆有些诧异:“你问这个做什么?”
    “车马行赚钱啊,都是无本买卖,比开青楼和酒楼赚的都多。”
    李景隆大为震惊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嗯?
    陆云逸挣脱开了李景隆的手臂,上下打量着他:
    “你?”
    李景隆点头如啄米:“是我。”
    他接着补充道:“还有常府。”
    陆云逸恍然大悟,这生意竟然是两个国公府邸在操持.
    也难怪如此挣钱的生意没有人去做。
    看来他猜得没错,有些生意看着好,
    但好的原因确实由老虎占据,平日里就放在那里,看似无人打扰,可一旦有人生出觊觎之心,老虎就会扑上去。
    李景隆解释道:“当时操持这个车马行生意是宫中的意思。”
    “宫中?”
    李景隆点点点头:“对啊,当初应天城重修之后,
    陛下就说城外的诸多驿站是重中之重,
    一定要大价钱,铺满整个大明,就算是干养人,也不能裁撤。
    因为一旦用上,就是万分紧急。
    至于城内,就是这些车马行了。
    平日里接触三教九流了解天下诸事,紧急时候也能派上大用场,能运兵能运粮,此等重要事务要掌控在自己人手中。
    对了,那时朝廷想要专门开设一个衙门,就与盐使司那般,
    但后来总有人嚷嚷着朝廷与民争利,
    车马行的生意就阴差阳错地落到了我爹以及常府手中。”
    听明白了其中原委,陆云逸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若是出现战事,临时征调车马来不及,
    这时候车马行掌控在朝廷手中,那就来得及了。
    李景隆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
    “云逸啊,这真是个好生意,每年能赚不少银子,你要不要来插一脚,都是自家人匀点份子没什么。”
    陆云逸摇头拒绝:“我对钱不感兴趣。”
    “看出来了。”
    若是旁人说此话,李景隆定然觉得他在放屁,但陆云逸说,他信。
    “那你问这个作甚?”
    “以后可能就没有这般赚钱了。”陆云逸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啊?为什么?”
    “新的工具出现必然会冲击旧工具的原有市场。
    手推车挤压的是诸多力夫以及脚夫,而自行车挤压的是马车驴车等一干工具。
    在仔细压缩成本之后,自行车可能会到达五钱。
    到时一个三口之家只需节约一些,攒上一年钱怎么也买了,平日里带带人拉货,绰绰有余。
    当然,这个过程是温水煮青蛙,
    要过那么一两年,威力才有所显现。”
    “那怎么办?”
    李景隆眨了眨眼睛,虽然不懂其中关键,但云逸说得怎么也不会错。
    他现在有点着急,各地的车马行每年少说进账几万两,
    若是一下子少了这么多的进项,那他岂不是要吃糠咽菜?
    陆云逸淡淡开口:
    “一切都要与时俱进,马车的生意不会消失,只会变少,从而被新出现的自行车取代,
    那既然如此,车马行采买一些自行车,做一件简单却利润微薄的生意,这也有得赚,
    同样还能落个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李景隆反应了过来,不论是自行车还是马车,本质都是工具。
    而他所掌控的是权力,工具如何变,他都能赚到银钱,并不耽误。
    这么一来,李景隆放下了心,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云逸啊,你若是做生意,定然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陆云逸想到了一桩趣事,
    “当初我与黑鹰在庆州时,每日想得最多的事就是我能在庆州做个千户,
    到时官商勾结,他家的瓜果行好做大做强发大财。”
    啊?李景隆一脸震惊地看着陆云逸:
    “你们当初真这么想的?”
    陆云逸点了点头:
    “骗你作甚,后来真立了功,这官升得一个比一个快,这等念想也就淡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够就行,
    还是健健康康的好啊,这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
    此话一出,不仅是李景隆陷入了沉默,
    就连身后的诸多亲兵,都不由得放慢了一些步子。
    他们都知道,大人不仅得了癔症,每日都睡不好,还可能.
    李景隆面露犹豫,想了许久才说道:
    “云逸啊,太医院的院使我已经通过气了,明日我就带你进皇城去看看,
    我就不信了,这皇城中汇聚了天下最好的大夫,还有什么病能看不好。”
    陆云逸轻轻低头,答应下来:
    “好,多谢了。”
    李景隆见他答应下来,松了口气,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
    “今朝有酒今朝醉,喝酒!”
    说着,李景隆大步向前迈,两只手臂甩得飞快,声音铿锵有力:
    “咱再也不是先前那般瞻前顾后的李九江了。”
    “咱是曹国公,景隆是也!!”
    应天工部衙门坐落在皇城之中,
    如今已经到了散值的时候,但工部衙门却人来人往从不停歇。
    诸多吏员行进间神色匆匆,脸色凝重。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来自最中央正堂的争吵,让他们将脑袋更低了一些.
    正堂中,新任工部尚书秦逵坐于上首,
    手中端着茶杯,时不时地抿上一口,脸色平静。
    他肤色黝黑,绯袍穿在身上显得怪异,但难掩其身上威势。
    而下首,左右两边都坐满了官员,此刻正言语犀利,争吵声不断。
    “李大人,那手推车在岳州掀起了多大乱子,你不会不知晓。
    如今还要修建专门打造此物的工坊,
    若是传出去,你可知会掀起多大的轩然大波!!”
    一名胡子白、身体发胖的中年人坐直身体,
    看向左侧对面的李至刚,出言呵斥,言辞犀利!
    他是工部营缮清吏司郎中周明理,
    专门负责修缮城门、皇陵、门铺、庙宇和桥梁等工程!
    而李至刚则是工部虞衡清吏司,
    负责管理山川林泽,征集鸟兽皮张等物资,以及运输和交收漆铁等材料。
    工部还有都水清吏司,负责桥梁、道路和水洞的维护与修理,同时制造运输船只和战备战船。
    屯田司清吏司则负责屯田、耕牛、油漆和柴炭等供应事务。
    这二位大人则笑吟吟地坐在那里,不言不语,看着二人争吵。
    李至刚听到如此激烈言辞,猛地坐直身体,目光圆瞪,死死盯着周明理:
    “周大人,你也是工部的老人了。
    那手推车有什么作用有何好处,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此物若是朝廷不开设工坊制作,加以管制,
    难不成要任由民间自行生产,那岂不是更乱套了?”
    在场众人脸色怪异,纷纷将目光投向周明理。
    周明理感受到投来的诸多目光,也毫不畏惧,眼睛同样圆瞪:
    “李大人,国不可与民争利!
    手推车本就抢占了一些力夫生机,
    若连制造手推车的活计朝廷都要去抢,那他们还有饭吃吗?岂不是更没了生计!”
    李至刚听闻此言猛地站了起来,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周明理:
    “周大人,那些商贾是什么德行你应该比本官清楚,
    若手推车让他们的工坊去建造,那些力夫才是真正没了生计!
    再者,岳州发生的乱子因何而来周大人难道不清楚吗?
    若不是那些商贾贪得无厌,将那些力夫一扫而空,岳州港能出如此大的乱子?
    陛下都曾说过,商贾贪得无厌,不堪重用,不能倚仗!
    周大人却屡屡为那些商贾说话,很难不怀疑,尔等有什么勾当!”
    “你!!!一派胡言!!!”
    周明理发出一声怒吼,也猛地站起身呵斥:
    “李大人,你来工部不过几年,攀附权势与权贵的名声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到底是谁有勾当!”
    说到这,在场诸位大人有些隐晦地看向上首的新任尚书秦逵,眼中略有深意。
    秦逵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眸微微抬起,
    看向站在那里的周明理,目光带着审视。
    周明理心中咯噔一下,连忙躬身一拜:
    “秦大人,下官不知李大人去没去过工坊,
    但下官去过,那里的活计并不轻松,而且要的都是心灵手巧之人,
    那些力夫若是进入工坊,朝廷要养他们供他们,
    若他们活再干不好,这就是亏钱的买卖,咱们工部衙门不是养济院!”
    “说的都是什么话。”
    秦逵冷哼一声,将手中茶杯轻轻放在桌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场中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下,身体一抖。
    秦逵坐在上首,扫视在场所有人:
    “工部的确不是养济院,但工部衙门也同样不会见死不救,趋炎小利。”
    这时,坐在左侧下首第一个的工部左侍郎计煜辰轻轻点头:
    “秦大人所言极是,但周大人所言也不无道理,
    就算是兴建了工坊,将那些力夫都招了进去,
    又能招多少人呢?工部又能管多少人呢?
    归根结底还是手推车太少了,专门为其开设工坊并不稳妥,反而还会让工部衙门愈发臃肿。
    到时手推车推广顺利,不再需要工坊不停生产,
    那些力夫又能到哪里去呢?
    说不得还会冗官冗员,朝廷最不希望见到此等场景。”
    见他一说话,周明理连连点头附和,屋中还有一些人同样如此。
    李至刚见大好局势有些崩坏,连忙在心中酝酿言辞,打算再大吵一架,
    但就在这时,急匆匆的脚步声自门口响了起来,
    只见一名吏员推门而入,看到最上首,躬身说道:
    “秦大人,陛下有旨,诏您入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