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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7章 环庆路易帜!

      第437章 环庆路易帜!
    柔远寨。
    大战并没有一触即发。
    章楶与西夏人打交道已经好几年了,这几年西夏人倒是想要从环庆路打开缺口以侵占大宋国土,只是打了几次,不仅没有打下来,反而屡屡受挫。
    此次三万大军前来,本是听说长安沦陷,想以大军试探一下章楶有没有率领大军前去救援长安,没想到才刚抵达柔远寨,便看到章楶已经是严阵以待,顿时也不敢进攻,而是就地驻扎与宋军对峙。
    虽然战事没有爆发,但章楶依然没有松懈,该做的工作一样不少,每日不仅研究来犯敌人,还时不时便要跟着王舜臣一起去实地勘察敌情。
    这一日,亲兵进来汇报,说外面有人求见,章楶问是何人,亲兵却说那人称是浦城故人。
    章楶顿时有些错愕,浦城故人?难不成是族中子弟前来投靠?
    那也不至于啊,族中子弟过来,报上自己的名字即可,自然不用什么浦城故人这等称呼,他心下一动,便与亲兵吩咐道:“来人怎么来的?”
    “坐马车而来,并没有露面,乃是其长随搭话。”
    章楶闻言立即反应了过来,道:“将其悄悄接进寨来,安置在我宅中,不要让他人知道。”
    亲兵乃是章楶心腹,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安排,赶紧飞一般跑去了。
    到得夜间,章楶回到了他在柔远寨的宅中,这才见到了所谓浦城故人,这一见,让章楶顿时大惊失色。
    “阿兄?!你不是在南方么,怎么到这边来了!”
    来人乃是个清瘦的中老年文士,一缕长须在西北寒风中飘扬显得十分仙风道骨。
    见得章楶震惊,此人笑道:“我女儿女婿外甥都反了宋朝,我这当老丈人的,再怎么自辩我是忠臣亦是无用。
    恰好我女婿专门派人去接我,便顺势潜逃出来,当一当叛贼算了。”
    此人正是苏允的老丈人章惇。
    听得章惇这般浑不在意的说道,章楶顿时苦笑连连,道:“阿兄,你来西北,朝廷肯定是知道你叛逃了,那咱们漳浦章氏以及章氏子弟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章惇哼了一声道:“怎么,之前难道就好过么?
    自司马光执政,老夫被贬谪开始,咱们章氏子弟便被朝廷可以针对已久。
    后面居正被迫害不得不造反后,章氏子弟更是被不断排挤。
    你这个庆州知州都当了几年了,以你的功绩,早就可以进枢密院,可这几年你依然只能在这里吃西北的风沙!”
    章楶闻言顿时叹息。
    章惇说罢,从袖中掏出一卷皱巴巴的文书,重重拍在案上,“你且看看这密报!如今满朝公卿,为了扳倒苏允,竟商议着将兰州、熙州以西拱手让给西夏!
    那是多少将士用性命换来的疆土,在他们眼中不过是换取西夏出兵的筹码!”
    章楶的瞳孔猛地收缩,颤抖着手指展开文书。
    烛火摇曳下,“割让西境三州”的字迹刺得他眼眶生疼。
    他想起那年深秋,在兰州城头,寒风裹挟着将士的血沫扑在脸上,为了守住一座烽火台,整整八百名儿郎埋骨黄沙。
    “自仁宗朝起,庆历和议、澶渊之盟,朝廷用金银绸缎换太平,换来的却是辽夏愈发贪婪的獠牙!”
    章惇猛地起身,长须剧烈抖动,“如今朝堂之上,新旧党争不休,文人空谈误国,那些自诩清流的士大夫,连兵书都不曾翻过,却对边事指手画脚!
    你我兄弟为了大宋,你在西北浴血厮杀,我辅助先皇变法,可换来的不过是他们奏折里一句‘穷兵黩武’与‘祸乱天下’!”
    章楶握紧腰间佩刀,刀鞘上的龙纹硌得掌心生疼。
    他想起前些日子,朝廷派来的监军逼着他去长安之事,顿时明白了,那哪里是要他去救援长安,分明是要支开他,好去跟西夏谈和!
    “阿兄!”章楶突然猛地站起,“纵使朝廷有千般不是,可这大宋山河,是无数百姓的家园!我等食君之禄,当守土护民!”
    “守土护民?”章惇冷笑,眼中泛起血丝,“你可知西夏军帐中,如今有多少汉家儿郎为虎作伥?
    都是被朝廷苛捐杂税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苏允在延州开粮仓、兴工商,治下百姓安居乐业,而朝廷却还在为了党争,不惜将万千子民推入水火!”
    夜风呼啸着撞开半掩的窗棂,烛火“啪”地爆开一朵灯。
    章楶望着兄长眼中的血丝,突然想起年少时,两人在浦城老宅共读兵书,立志要为大宋开疆拓土的模样。
    可是,今日……
    章楶虽然早就想过这些事情,但面对兄长章惇的态度,他依然是一时间难以接受。
    章惇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看明白了,这大宋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先帝也算是励精图治了吧,当年有王相公辅助,而吕惠卿、蔡确、曾布等等,谁不是一时之选,可是这么多才智高绝之士一起来做这个事情,最后依然是一个半途而废!
    是先帝不够雄才大略,是我们这些人太过愚钝,还是新法当真祸国殃民……恐怕都不是。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是根子上的问题!
    大宋朝自太祖皇帝开始,便已经是走入一个死胡同,除非是将其推翻,否则在这个体制之下,想要恢复汉唐雄风,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当时居正曾经私下里跟我说过这些事情,当时当时我觉得居正危言耸听,可是这些年来,朝廷上的事情无不在证实居正的先见之明。
    哈,若不是居正,我可能还是会做一个大宋忠臣,但居正已经踏出了这一步,而且干得还不错,那老夫也要发一发少年狂了!
    楶弟,不用犹豫了,除非你现在将老夫擒下交给朝廷治罪,否则你也再不会被朝廷诸公所信任,你信不信,一旦那钦差与西夏缔结好盟约,第一件事便是派人来收了你的兵权!”
    章楶苦笑道:“兄长说得什么话,我怎么会将你交给朝廷……”
    说到这里,章楶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兄长,你让居正来接收环庆路吧,我这边亦要筹谋一番,一些该清理的人得清理一番。”
    章惇闻言大喜,道:“好弟弟!你这是做了一个极为正确的事情!”
    章楶自是心意坚定之人,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思路自然便全部改变了,他闻言笑道:“居正的确是干得不错,等我将这环庆路清理干净投向居正,居正便算是真正的西北王了!
    呵呵,关中已经拿下,这乃是取天下的关键,等稳定住西北,再设法取得巴蜀,那便是成就伟业的时候了!”
    章楶是个雷厉风行之人,当寒风裹着细沙拍打着柔远寨城墙的时候,章楶的帅帐内却烛火通明。
    章惇展开一幅环庆路布防图,章楶都无需多看,便将手指重重按在图上标注的庆州城位置:“先拿监军。王舜臣,你率静塞军精锐,以议事为名,将张安及麾下亲兵一网打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中将领,“记住,要快,不可走漏风声。”
    夜色深沉,静塞军如鬼魅般潜入监军行辕。
    张安正与幕僚密谋,忽见烛火骤灭,寒光一闪,利刃已抵在咽喉。
    “章知州有令,请监军大人移驾。”
    王舜臣的声音冰冷如霜。
    张安闻言又惊又怒,道:“官家没有说错,果然章楶这狗贼早就与苏允勾结!只恨我没有听官家命令先下手为强!”
    王舜臣闻言一惊,随机感觉到庆幸,冷冷一笑道:“原来如此,那你就是死无余辜了!”
    张安闻言尿湿了裤裆,颤栗道:“王将军!王将军!手下留情,某愿降!”
    王舜臣闻得尿骚味,顿时皱起了眉头,道:“谁要你这阉人!平日里就是你这阉人喝兵血最为猖獗,今日我便替军中兄弟报仇!”
    说着王舜臣利刃一抹,张安顿时瞪大了眼睛,随后软到在地。
    与此同时,苏学会的暗卫封锁四周,将所有知情者押入地牢。
    随机章楶召开军中会议,随后让亲兵封锁帅帐,又让亲兵迅速将各个小军头给控制了起来,夺了他们的兵权,到此占了环庆路六成的庆州军便在章楶的控制之中矣。
    控制了庆州军后,章楶立即转头看向转运司。
    环庆路转运司乃是环庆路的财源所在,控制军队之后,也要控制财源,如此才算是真正把控住环庆路。
    不过控制转运司则更需智谋。
    章惇派心腹伪装成朝廷特使,手持伪造的敕令,以清查账目为名闯入转运司衙门。
    转运使周恪刚要辩解,便被暗卫按在案上。
    “周恪,你私扣军饷、通敌卖国的证据,都在这箱子里。”
    特使冷笑一声,掀开装满密信的木箱,“乖乖配合,或许还能留条活路。”
    周恪大惊失色,道:“私扣军饷或是有之,但通敌卖国之事,却是未曾有过!”
    特使哼了一声道:“你借助转运使的职责,这几年大量往西夏走私生铁,生铁乃是朝廷明令禁止出口的东西,你这几年都出口了多少万斤,还敢说你没有通敌卖国!”
    周恪闻言顿时整个人都瘫软了。
    特使见状道:“周恪,官家说了,你这几年没有功劳也算是有苦劳,你协助特使掌握转运司,回去之后,死罪可免!”
    周恪闻言顿时活了过来,赶紧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我愿意,我愿意,转运司一应账目,某都愿意交予你。
    还有,某这几年积攒了大量的财富,有大部分被我拿去疏通关系了,还存留下来不少。
    特使您拿着,还请您帮我跟官家美言几句,把我的活罪也减免一些!”
    特使闻言微笑点头道:“好说好说。”
    周恪赶紧唤人交接账本,又将各级转运司的官员召集过来,将众多机密的账本等都交接清楚。
    周恪也是个心思灵敏之人,他虽然全力配合交接,但越看越是疑惑,因为这特使带来的账房大多都是年轻人,身上全是生机勃勃的干劲,不像是朝廷的人,反倒是像……苏学会!
    周恪脸色顿时大变,道:“你们是苏逆!”
    特使闻言龇牙一笑,道:“才看出来啊,不过,迟了啊喂!”
    周恪再次瘫痪在地,口中喃喃道:“完了!完了!这下子是真的完了!”
    便在这特使控制转运司的同时,章楶以召集紧急军务会议为由,将州县官员尽数召回庆州。
    待众人到齐,静塞军突然包围会场。
    “诸位,朝廷昏聩,欲割让西北疆土!”章楶剑指北方,“我等岂能坐视?从今日起,环庆路归苏学会节制!”
    有官员刚要反抗,便被苏学会的暗卫拖出斩首。
    血腥的震慑下,其余官员纷纷俯首称臣。
    短短三日,环庆路局势大变。
    章惇坐镇庆州,指挥苏学会的暗卫在各地布下眼线,将整个环庆路的军政、钱粮牢牢掌控。
    庆州军在章楶的安排下被整编进静塞军中,随后每日操练,士气高涨,而环庆路其他的势力,早已在无声无息中被肃清。
    章惇站在城头,望着重新整编的军队,心中暗忖:“居正,这西北的基业,我已为你铺就!”
    环庆路忽然易帜,此事比之长安沦陷给汴京带来的影响还要更大一些!
    长安沦陷时,大宋君臣尚可自我安慰:关中虽失,西北仍有坚城重镇可守,陇右防线固若金汤。
    然而环庆路的易帜,却如同一记重锤,彻底击碎了朝廷最后的幻想。
    从军事战略上看,环庆路扼守着大宋西北防线的咽喉,是抵御西夏的前沿阵地,也是拱卫关中、川蜀的屏障。
    此前,宋军依托环庆路的堡垒群,多次挫败西夏的进攻,构筑起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如今,章楶率领精锐的庆州军倒戈,不仅让这道防线瞬间土崩瓦解,更让西夏与苏允的势力得以贯通。
    西夏三万大军虎视眈眈,苏允的势力又借此扩张,两者若形成夹击之势,整个西北局势将彻底失控,大宋随时面临腹背受敌的险境。
    相比之下,长安虽为古都,但失去长安只是丢失了一座城池,而环庆路的易帜,却直接改变了整个西北的军事格局,使得宋朝在西北的战略优势荡然无存。
    政治层面的冲击更是难以估量。
    章楶身为庆州知州,手握重兵,是朝廷在西北的重要支柱,他的倒戈意味着朝廷在西北的统治根基动摇。
    而章惇作为曾经的变法核心人物,其叛逃并参与策反章楶,更是给朝廷带来了巨大的舆论压力。
    朝中党争本就激烈,章氏兄弟的行为无疑会被政敌当作攻击政敌的利器,朝堂之上必将陷入新一轮的权力斗争与互相攻讦,政治局势愈发混乱。
    同时,各地手握兵权的将领难免会受到影响,心中对朝廷的忠诚产生动摇,宋朝内部的统治秩序面临严重挑战。
    经济上,环庆路转运司掌控着西北重要的财源。
    章楶控制转运司后,不仅截断了朝廷在西北的财政收入,更让苏允获得了重要的经济支持。
    苏允可以利用这些财富扩充军备、发展民生,进一步增强自身实力。
    而大宋失去了这一财源,不仅难以维持西北防线的军事开支,还可能引发财政危机,影响其他地区的经济稳定和民生建设。
    人心向背的变化更是致命一击。
    长安沦陷,百姓尚可将其视为外敌入侵的偶然失利;但环庆路的易帜,却让民众看到了朝廷内部的腐败与无能,以及官员对朝廷的失望与背叛。
    这会极大地动摇百姓对朝廷的信心,使得民间对朝廷的不满情绪加剧。
    各地百姓或许会开始寻求新的依靠,苏允在延州等地的善政早已声名远扬,环庆路的易帜可能会引发更多地区的百姓对苏允势力的向往,甚至可能引发其他地区的效仿,进一步削弱宋朝的统治基础。
    汴京朝堂上,赵煦看着加急送来的战报,手不住地颤抖,随机忽而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当面嚎啕大哭起来,满朝文武面面相觑,一片死寂之中,只有赵煦的哭嚎的声音响彻殿堂!
    赵煦哭了半晌之后,方才冷静了下来,询问满朝文武该当如何,然而没有人敢说话。
    长安沦陷的消息传来时,他们还能慷慨陈词,谋划收复。
    可如今环庆路的变故,却让所有人意识到,大宋的根基正在摇摇欲坠,一场更大的危机,已然迫在眉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