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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省亲前夕,各怀鬼心

      第439章 省亲前夕,各怀鬼心
    “三姑娘稍待,我们这就取来。”
    彩云彩霞盈盈行了一礼,便先一步上前,一人搭好椅子扶稳,另一人站上去将放在书架顶部的一方木匣取了下来。
    取下后,却也没急着给探春,而是先开了锁,在里面翻找了一圈才将记载物件的那一册单独取出来。
    探春只是余光瞥着二人,面上还是在跟周边的小姑娘们闲话。
    “探春姑娘,明个咱家老爷会来吗?”
    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的问着。
    探春摇摇头道:“省亲是荣国府的家宴,当是不会来的。”
    “这样啊……”
    小姑娘们一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多了几分失落。
    探春好声安慰道:“不过,林姐姐肯定是要来的,你们也不必担心太多,只拿出在府里唱戏时的本领,就足够应付了。”
    “说真的,旧时府里也经常听戏,却也没见过比你们唱的更好的了。”
    小姑娘们得意洋洋的撅了噘嘴,掐起腰来,“当然了呀,在苏州的时候,那员外可是了十万两才将我们从嬷嬷那边买走,送给老爷。”
    说起十万两这个数目,又不禁联想起近来发生的事。
    “倒不知贾家的二少爷找的是怎么个女子,竟能比得上我们一整个戏班。”
    小姑娘年纪都还小,攀比之心是在最旺盛的时候,即便探春这会儿心里绷紧了一根弦,也忍不住宽慰她们道:“你们当是与那个不同了,人家是卖身,你们是卖艺的……”
    却有几个小姑娘手指拨弄起发丝来,羞涩的垂下头,“这倒不一定……也得看对方是谁……”
    探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不知这些小姑娘是怎么被调成这个样子的。
    她无话可应,偏是去而复返的彩云彩霞捂嘴偷笑着归来。
    暗道定国公府上的风气果然如此,彩霞又不忍开口调侃道:“那你们的意思是,要是定国公的话,你们就既卖艺也卖身了?”
    蕊官吐了吐舌头道:“那又怎么样嘛,想侍奉老爷的人多着嘞,排队都排不上呢。再者说,要是你们有能侍奉我家老爷的机会,还不上赶着来了?还有心调侃我们?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就是就是。”
    “诶呀,你们这些小丫头真是不知羞呢。”
    众女笑闹起来了,探春无奈扶额,“别闹别闹,先把正事办完行不?”
    说起撩人的事来,一时让彩云彩霞失了方寸,歉意的笑了笑,便将账目呈了过去。
    按照要表演的戏目,探春当即携着小戏班的姑娘们一种种的核验着。
    “水袖长裙两套、蟒袍戏服一套、短衫两套、点翠凤冠一顶、珠钗步摇一匣……”
    彩云彩霞在一旁守着,脑中回荡着小戏班姑娘们的话。
    “便是定国公府的伶人,都无不时刻等待着入房侍妾,也难怪坊间会有那般离奇的传闻了。而且,既然都快轮到伶人,岂不是说各房里的丫鬟早就……”
    姊妹相视一眼,尽皆明白对方心中所想,又不禁都打了个寒颤。
    适时晴雯掀了门帘进来,见二人痴痴的站在一旁,不忍笑着打趣,“你们在这边杵着做什么呢?倒似是傻了一样。”
    彩云彩霞回过神来,却对晴雯指指点点,一脸嫌弃,小声嘀咕道:“晴雯这丫头生的如此好皮囊,铁定也早就入了国公爷的帷帐了。”
    “没错,旧时还装出一副冰清玉洁的模样,谁去讨好宝玉,她都嗤之以鼻,如今不还是和大家一样?”
    晴雯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这两个老熟人在瞎嘀咕什么,索性也就不去管她们了。
    只是她进门时,没将房门关严,堂前的笑声传了进来。
    “晴雯,外面这么热闹是在聊什么事?”
    晴雯聪明伶俐,也猜到了秦可卿的用意,目的便是吸引这两个王夫人心腹丫鬟的注意力,便于她们在房内做事。
    索性豁出去了,顶着臊红的脸,晴雯夸夸其词道:“外面是可卿姐姐,我府上老爷的贴身丫鬟,正在传授房中技艺,还有诱人亵衣的事。嗐,要说她能是这府里最得宠的,我们实在修炼的不到家呀。”
    装出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模样,晴雯叹息出声。
    彩云彩霞则是尽皆吞了下口水,她们虽然没有勾引岳凌的机会,可是她们作为王夫人身边的丫鬟,可是有能配给府里少爷的机会。
    若是学个一招半式,贾家省亲腾飞以后,她们不也就随着升天,争个姨娘来当当了?
    不假思索,二人一同挤出了房门,快速融入到外面去了。
    “不是,你们跟着去做什么?”
    跟在彩云彩霞身后的,竟还有两个小戏班的姑娘,晴雯当真是无语凝噎。
    两个小丫头似是做错事一样,羞答答的抬眼,扇了扇无辜的大眼睛。
    “晴雯姐姐,你又不是不知,老爷不怎么喜欢听戏,没什么我们能表现的机会。这会儿可卿姐姐都在传授技艺了,我们当然得去学学了,我倒以为,这比妙玉师傅教的经文有用多了。”
    另一个丫头还肯定前者的话,连连点头,“嗯嗯,没错。”
    晴雯左右拦住她们,无奈道:“房里才是我们的正事,这才是帮上老爷了,别瞎搞。”
    这会儿没了彩云彩霞,探春也抽开身,将核对物品明细的活计交给龄官,蕊官,自己则是再登上椅子,将那木匣取了下来。
    “晴雯,你怎么进来了?”
    晴雯上前看了眼,见是探春碰了个带锁的木匣,登时会意为何秦可卿刚刚与她用眼色,要她入门来了。
    “我便是为这来的。”
    探春叹了口气道:“是了。这里面应该还有别的账目,或是能发觉什么猫腻,可钥匙在彩霞身上,我倒是没想到要过来的理由。”
    晴雯摇摇头,道:“不必麻烦。”
    又指着方才要出门的两个小丫头,吩咐道:“你们将门堵好,千万不能放人进来。”
    随后,在探春错愕之际,就见晴雯从耳垂上取下耳环,将尖锐的一头插进了扩孔里,试探着触碰了几下,铜锁便顺势打开了。
    若不是亲眼见证这一切,探春绝对不会相信晴雯还有这等技能傍身。
    “就这么打开了?那还要锁有什么用?”
    晴雯却并不轻松,轻声吁了口气,道:“哪有看起来这么容易,你还是快翻翻里面是不是有你想要的物件吧。”
    “嗯,好。”
    两人一同在木匣中翻找起来,里面的的确确躺了几本账目。
    翻起扉页来,都是记载自修建大观园以来府里的各项开销,并没什么出奇之处,而且情况紧急,更容不得她们一条条细细去看。
    “三姑娘,你可查到什么了?怕是没多久二太太该回来了。”
    “在找了,在找了。”
    探春也急的满头是汗,飞速翻找着。
    周遭众女也都过来帮忙,各自抄起一本账目来,即便她们并看不太懂,但总还是识字的。
    晴雯识字就少了,只等瞪眼干着急,从桌边到门前,来来回回走着,或是伏在墙边,听着隔壁的动静。
    半晌,仍没查出什么端倪,却是先传来了屋外王夫人的声音,“诸位自我走后竟聊的这般兴起,都不回房歇着去了,到底是在说什么事?”
    晴雯登时瞪大双眼,急忙来到探春身边劝道:“不行,二太太回来了,已经来不及了。三姑娘,快将这些物件都收起来,要赶紧将盒子摆回去。”
    “不应该,这里面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探春还是有些不死心,但也按照晴雯说的,一点点将账册都归拢了进去。
    “好了吗?可有遗漏?”
    探春微微颔首,等到晴雯扣上木匣的时候,传出有些空洞的碰撞声,探春登时眸前一亮,“不对晴雯,快再打开,这木匣壁是空的,里面有东西!”
    然而,王夫人的声音贴的更近了。
    “怎么人偏少了这么多,三姑娘呢?”
    “回二太太,三姑娘正和戏班的姑娘们,在房里核对账目上所用的戏服,查缺补漏呢。”
    “什么?”
    ……
    不久前,
    佛堂内房下榻之所,鸳鸯寻着一处暗格,捧出一方木匣来。
    她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放了什么,只是贾母一直都很重视这个物件,始终带在身边,即便是被从荣庆堂上赶了出来。
    贾母对里面的物件绝口不提,鸳鸯便不敢多嘴问。
    只是她下意识感觉,这里面是与什么大事有牵扯的物件,在摸上那木匣的时候手便不觉微微发颤了。
    贾家的旧幕,始终在贾母身边服侍的鸳鸯,当是知晓一些的。
    为何大房会被分到东路院,为何一开始东府被除爵,又为何贾赦贾琏都曾有过牢狱之灾。
    她隐隐觉察到,贾家并非在贾母的统筹下复兴繁荣,而是表面浮华。
    “老祖宗,您要的可是这个木匣?”
    鸳鸯将物件从房里捧出来,送到贾母面前,阖目养神的贾母才幽幽睁开眼。
    堂前已经屏退了其余丫鬟,独只剩她们主仆二人。
    手攀上木匣,掂了掂重量,贾母并没有打开的意思,反而是松了口气,道:“既然还在就好。”
    鸳鸯宽慰道:“老祖宗多虑了,这是在咱们府上,怎会有贼人摸进来呢?”
    贾母却摇摇头道:“日防夜防,属家贼最难防。府上流言蜚语四起,你当我老婆子不知?若说这府里没人起了歹心,任谁也不能相信。”
    “算计,竟还算计到我这个老婆子身上了,还真以为我昏聩无能不成?”
    鸳鸯未能领悟贾母此刻排揎的是哪一个,但也只有刚刚超过架的薛宝钗最为贴合了。
    “老祖宗,我以为宝姑娘或许只是善意提醒。她执掌丰字号以来,虽然没给府里多少帮助,却也没怎么为难过府里,也算是有善心了。”
    贾母微微蹙眉,略有愠怒,“你这丫头,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国公府,薛家不过一皇商,她不为难我便是她有善心了?岂不是倒反天罡?”
    鸳鸯忍耐道:“毕竟薛家如今背后是定国公府,老祖宗有所不知,如今外面最风光的便是定国公府了,不然大老爷和二老爷在琏二爷犯了事之后,不会首先想到定国公来与忠顺亲王府说和。”
    “陛下对待定国公,就好似对待子侄一般,是京城人有目共睹的。”
    贾母却仍是嗤之以鼻,固执己见,道:“实则不然。若他位极人臣,天子定会在他身上有所图谋。如今便是催动他来变法,压制百官,当然是隆宠有加。”
    “但也恰恰是在这一点上最为致命。他若是皇亲国戚也就罢了,最好是个驸马,但他偏不是,如何得以善终?”
    “前不久,太医来问诊时便说漏了嘴,要按照给天子拿药滋养的方子,为我也开一例,岂不是印证了天子暗伤颇重?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如此在朝中树敌,任谁都不能再容忍他了。”
    鸳鸯深深垂着头,“奴婢不懂朝堂。”
    贾母道:“不懂是好事,若非府里后辈不成气候,哪轮到我这老婆子来操心外面的事?”
    “可,眼下定国公,府里开罪不起呀……”
    贾母瞪眼道:“休要再提他,着实晦气。”
    一甩衣袖,又吩咐道:“这木匣往后就交给你来保管,休要将他遗失了,贾家起势全赖里面的物件。”
    “这……”
    鸳鸯跪倒在地,双手将木匣托举起来,道:“老祖宗若将它视作贾家的命根子,奴婢哪里敢留在身边?”
    贾母却眯了眯眼,道:“难道,你不想如赖家一般大富大贵,子孙后辈脱去贱籍?”
    鸳鸯连连摇头,“鸳鸯只想一生一世服侍在老祖宗身边。”
    纵使贾母心肠再冰冷无情,如今也有些动容,只好抬手虚扶,道:“真是傻孩子,我这老厌物半截身子入土,有什么好服侍的?你该为你自己谋条后路了。”
    主仆正续旧情,外面响起了声响,“二太太,老祖宗在歇着呢,不能再往里走了。”
    贾母眉头微皱,又冷了几分语气,道:“这讨债鬼又上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