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喜乐殿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589章 君不知(二合一)

      第589章 君不知(二合一)
    他兀然一问,语气又这样戏谑,一副煞有其是要发难的样子,殷惟郢下意识慌张自己哪里暴露了。
    等苦思冥想一阵都寻不到马脚,她才迎上他的视线,恍然明白道:“…你在诈我?”
    “诈你怎么样,你要是心里没鬼,哪里会被诈?”陈易冷笑反问。
    他为人总是这般无礼,凡夫俗子中的凡夫俗子,殷惟郢微垂眼眸,不与他计较。
    陈易见状,敛了敛眸子,自己是她这辈子的无明,方才就是利用了她心底的惧意,刻意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不然这女冠说不准对玉真元君的话起疑,到时又多想,只怕途生变故。
    这也是玉真元君眼神里的意思,他们二人下次再谈。
    廊下一派静谧,香风习习。
    女冠与他相对而立,一袭道袍随风飘摇,她人仍驻足。
    陈易再度打量这南下路上魂牵梦绕的面容,跟这么贫瘠的小狐狸走了一路,禁欲又不能禁欲,吃肉又吃不饱,让他格外思郢,哪怕小狐狸使尽小心机,让他喜欢得不能再喜欢,可身体的燥热是实打实的,陈易很怀念京城里大殷使坏被戳穿后大翻白眼的日子。
    常常说是小狐狸心机多,可哪里比得过殷惟郢,不对,小狐狸是小聪明,殷惟郢的是…小愚蠢?
    不对,女冠虽下头但不蠢,应该说是…小菜比,说到这个…就光溜溜一大片…….陈易努力止住思绪。
    殷惟郢看在眼里,狡黠勾唇,“呵,倒是想我。”
    陈易闻言眯起眼睛,许久不见,是该卿卿我我一番再秋后算账,他略微放宽些语气道:“怎么,想你不行?”
    他偶尔倒是会说好话,哪怕另有所图……殷惟郢何尝不知他眸底深处的情欲,因为她也同样如此,眼神一交汇,就想龙争虎斗。
    恰似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只是…还不是时候……
    殷惟郢站在廊道之外,不走近他,而是等他走来,轻声道:“陪我走走?”
    陈易笑着点头而去,近来的日子里都是打打杀杀,太叫人厌倦,他也想把握住这不可多得的相处时间,哪怕一句话不说,就随意走走也好。
    何况陪伴身侧的是太华神女殷惟郢。
    小路蜿蜒,两侧青柳垂落,石阶缝隙间攀满潮湿的苔衣,就在四处这天师府随处逛逛,都是宜人风景,龙虎山处处陈易都可不待见,但这景致很难不待见。
    树丛间夹杂朵,团锦簇,清幽融洽,没有别处的争奇斗艳,陈易瞧见最顶端一株紫薇格外艳丽,仿佛可望而不可及。
    他驻足了好一会,“好山好水生好啊。”
    殷惟郢还以为他沉吟这么久能出口成章,没想到就憋出这么一句,噗嗤一笑。
    “笑什么?”陈易出声道。
    殷惟郢拂袖掩面,倒也不遮遮掩掩,清声道:“我还以为这么久了,你也能懂点诗词。”
    说完,女冠小心翼翼观察陈易神色,要是有个不对,她就喊声“夫君”。
    陈易倒是不为所动,他盯着那朵紫薇,片刻后转身离去。
    殷惟郢旋即跟上,冷不丁地就听到一句:
    “那时山同城送你的就是紫薇。”
    殷惟郢如何不记得,只是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
    陈易头也不回道:“刚才那株紫薇很漂亮,我本想摘来送给你的,还是算了。”
    女冠脸色顷刻变化,心里跟吃了黄连一样难受。
    “那什么时候走回去?”她漫不经心道。
    “我可不走回头路。”陈易加快了脚步。
    殷惟郢微蹙眉头,心底难免失落,可念头微转,想到什么,原来黯然的心情变化一番,面色淡然起来。
    沿途欣赏景色,陈易自不可能走回头路,人往往只有错过了才懂珍惜,而像他家大殷更是撞了南墙才懂回头,自己每每想对她多一分好,她就得寸进尺要两分,然后被逮个正着连本带利地全吐回来。
    雾气不知何时涌起。
    “什么情况?”
    陈易疑惑地回过头去,发现殷惟郢朝他看了一下,旋即身影隐没在薄雾之中。
    殷惟郢这是赌气了?蜿蜒的小路幽幽静静,陈易忽觉好笑,心底默默又算了一帐。
    等过了这段小别胜新婚的卿卿我我,有她好受的。
    人不见了还是要找,陈易快步穿行,周遭寂静,水雾氤氲小道上,雾蒙蒙的气粘湿面颊,略有寒意。
    静谧间似有落针般的动静,陈易知道是谁,勾起嘴角疾步赶去,果然在叶影捕捉到一缕白,他抓了过去。
    殷惟郢恍若惊慌失措的麋鹿般回首转身。
    “玩够了?”陈易勾唇道,还想说什么,肩膀上却落下一点冰凉。
    那是一片细小的紫色瓣,随后一片、两片,纷纷而落,
    抬头一看,素雅恬静的紫薇盛放在树上,他置身于雨之下。
    殷惟郢噙起一丝盈盈笑意,折下一株紫薇递到面前:“送你。”
    陈易不知该说什么,良久后他才淡淡道:“没必要。”
    ……….
    陈易捻住那株紫薇看了一看,佯装漫不经心地把手放下。
    殷惟郢把他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说是没必要,可陈易明明很吃这一套,他这凡夫俗子啊,她早看透了。
    女冠拂过沿路的姹紫嫣红,方才虽然心底有一些预谋和雏形,但更多则是顺势而为,而最早的想法不过是送一株,
    此计,偷自闵宁……
    呸,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化为己用。
    剑池时见闵宁送给陈易,以此表示心意,她这大夫人虽不屑于此等妾室争宠之道,但是看在眼里,总而言之,她做得比闵宁的要好,更具美感。
    并且,这一株紫薇不过开胃小菜,殷惟郢知他好色入命,所以待会就带他去见林琬悺,给他来个惊喜,让他永远记住她的好。
    念及此处,殷惟郢快走两步,与他并肩而行道:“如何?”
    “什么如何?”
    她瞥了眼陈易手里的。
    陈易笑了下道:“雕虫小技。”
    殷惟郢顿觉不愉,自己精心准备,在他嘴里倒成雕虫小技来了。
    陈易微微侧眸,片刻后还是道:“不过…我还挺喜欢。”
    女冠并没因这句话而满足,反倒更加不愉,总好像她求着陈易说喜欢似的,
    “多说两字很难?半点真心都无。”
    陈易略微蹙眉,耐了耐性子道:“鸾皇,这还不够真心?”
    殷惟郢清声反问道:“怎么够?”
    “我很真心,”陈易顿了顿,“你不信我对你的感情?”
    信,她当然信。
    还信他对殷听雪、周依棠、林琬悺、闵宁、秦青洛、祝莪等等人感情。
    杂念浮过,殷惟郢顿时不是滋味,女人的爱来得有多快,醋就有多快,便闷着不说话。
    陈易自然察觉,笑道:“怎么你这样生闷气?老是拎不清。”
    “你经常说我拎不清,你难道又拎得很清呢?”殷惟郢反问道。
    “我拎不清,你倒是说说,哪里拎不清?”
    殷惟郢冷哼一声,信誓旦旦道:
    “你不知多稀罕我,只是你自己都不知道。”
    陈易:“………”
    他给整无语了一下,好几次想说什么,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
    殷惟郢瞥了他一眼,见他无话,俨然是无从反驳,略作思考,顺势给他台阶下道:
    “这事就不说了,我知道你真心就是了。”
    缓过来的陈易望了望殷惟郢,不跟她计较,默默记下一帐后点了点头。
    在这女冠不知道的地方,陈易记下帐可太多了,若整理成册只怕堆成一摞,每天记记账账,越记记越涨。
    二人随处寻到一凉亭坐下,默默欣赏起龙虎山的美景。
    殷惟郢意欲填词一首,先一首清修词,后一首闺怨词,前一首为了自己,权当起头,后一首则为引出林琬悺,只是她刚打头吟了两三句,走了两三步,回过头时忽有一物刺入眼帘。
    “那是什么?”
    陈易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发现她在看自己腰间挂着的蓝底香囊。
    蓝底雨丝锦,金线绣出一个个娟秀的小字。
    那是林琬悺给的。
    殷惟郢蹙起眉头,回忆起那一晚,出声道:“你不是说…丢了吗?”
    她的语气为免有些许咄咄逼人,陈易倒也不急着不快,而是道:“她又塞回给我。”
    这话说得殷惟郢实在不信,她又不是没跟林琬悺接触过,以那小娘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模样,哪里会做这等不要脸的事。
    这小娘光是凭楼远望都能忧愁一天,见有喜鹊飞过,“青鸟不传云外信”,见有墙角开,“丁香空结雨中愁”。
    殷惟郢不再填词,踱步到他身前。
    “那我送你的东西呢?”她径直问。
    “你不是看得到吗?一直都在这里,”陈易拨了拨一旁的方地,笑道:“又吃醋了?”
    女冠微敛眸子,思索后没有借题发挥,而是沉吟道:“我说没有,你定是不信,说起她,我回京省亲时见过她一面。”
    “噢?”陈易对此有些意外,旋即敛眸扫了她两眼。
    殷惟郢下意识道:“我没使坏。”说完,她回过神来怨道:“就会疑心我,也不见你对别人起疑。”
    “前车之鉴,珠玉在前,”陈易道:“继续说吧。”
    “我是见了她一面,因为你我才去,也…谈过你们的事。”殷惟郢小心观察陈易的脸色。
    陈易果然对此在意,问道:“你们说了话,跟我有关吧。”
    如果无关,她一清修的道士又怎会踏足失势已久的崔府,并把林家小娘给带到这里,只是这事暂时不表。
    殷惟郢琢磨片刻,出声道:“她既想见你,又不敢来见你,你远在天边,她反而愈想你来见她,你近在眼前,她又想永世不相往来为好,前一句说想你,后一句就恨你,最后来一句其实也没这么恨你……这才叫真拎不清。”
    陈易听在耳内,无奈地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林琬悺会做的事,看来殷惟郢真见了她。
    女子总是理不清纠葛,难以当断则断,礼法也好,情爱也罢,好似哪一方都是不能打破的金科玉律,既不能跳出去,也不能完全倒向其中一方,便在夹隙中求生,话本里把这叫做为情所困,但世上一切为情所困,都只是画地为牢。
    陈易以前也画地为牢过,跟周依棠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自由逍遥多了。
    “那她确实比你更拎不清。”他轻声道。
    殷惟郢微蹙眉头,旋即道:“我当时请她来龙虎山,看看会不会碰到你。”
    陈易挑起眉头,心思一提。
    殷惟郢又摇头道:“她不肯见你。”
    陈易默然好一会,若说没有一点失落,也是在骗人,他笑着道:“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什么理所当然,她就是不愿跟你纠缠下去,断去心念,跟在家做居士差不多。”殷惟郢说着,抓住那香囊道:“可怜你还留着这东西。”
    想到那林家小娘,殷惟郢不觉刺眼,反而似看飞,坠落无牵挂。
    念及此处,她道:“要不你顺势就断了?”
    陈易扫了她一眼。
    殷惟郢有点怂了,可转念一想,何不顺势闹上一闹,叫他动怒,这样等他见到林琬悺的时候,才反而会心生愧疚,为此感恩戴德。
    “我只是实话实说,一个小寡妇有甚好的,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女冠道。
    “我不挑食。”陈易稍冷道,“殷惟郢,你有点管太多了。”
    “我为你想,你就说管太多,”殷惟郢按捺住刀尖跳舞的恐慌,不咸不淡道:“不是为你,我怎会见她,听她抱一肚子的怨气?”
    陈易不想跟她争,多扫了她两眼,她立刻阖起嘴,他便道:“我自己会处理。”
    “等你回京,怕不是人老珠黄了,”殷惟郢抿唇好一会后,佯装漫不经心道:“要不,我回京帮你去劝上一劝,甚至来硬的,之后你来唱白脸,我来唱黑脸?”
    女冠的提议倒不无不可,陈易琢磨后扫了她一眼:“你想从中使坏?”
    “我若使坏,早就布局了。”女冠理直气壮道。
    说得也是…陈易朝亭外看了一眼,道:“那你看看吧。”
    殷惟郢心中暗喜,
    他果真上当了。
    女冠不动声色地拨动他腰间的香囊,摩梭起上面的金字….
    那行金字在眼帘里流动,一撇一捺都像在哭,仿佛绣字的小娘那时泣不成声,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