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9章
    大雨滂沱，如烟如雾。
    铅灰色的天空像一块铁板，沉甸甸的压在法德边境的大地上。
    积水迅速汇聚成一片片小水洼，又被后续的雨滴打乱，形成一片片浑浊的涟漪。
    德军士兵身着雨衣在战壕内，像往常一样有条不紊的构筑着他们未完成的工事。
    对面英军的战壕中，蒙蒂少校在望远镜中依稀能看到被德军抛出来的积水和泥土。
    偶尔蒙蒂会羡慕德国人。
    他们的士兵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将战壕构筑得很完美。
    而英军和法军，他们在雨中能保证战壕不坍塌、不被积水淹没就不错了。想要改进，除非是上帝帮忙。
    殖民军更不用说，非洲军团甚至连简单的战壕都有困难。
    在蒙蒂身边，端着步枪的英军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形静静的站在战壕内，雨水顺着他们的笠形头盔流下，打湿了他们的脸庞。
    他们眼中满是不安，胸膛像被压了块石头似的剧烈起伏着，有的人嘴唇微微颤抖，却又极力克制着想要逃离这一切的冲动。
    有人小声议论：
    “他们为什么不让夏尔来指挥？至少听听他的意见也好。”
    “是的，我们是盟友。只要夏尔的一句话，或许就能避免成千上万人的伤亡，为什么不？”
    “嘘，小声点。难道你们以为我们的总司令会承认自己不如夏尔？”
    ……
    所有人都沉默了。
    士兵们只是付出生命，而将军，他们失去的却是面子！
    忽然，三颗红色的信号弹在尖啸声中冉冉升上天空，红光映红了士兵们惊恐的半张脸，就像鲜血似的忽明忽暗。
    “轰轰。”
    “轰轰轰！”
    ……
    密集的炮火瞬间朝德军防线倾泻而去，炮弹落地时爆出巨大的火光，一片连着一边，照亮了被抛到半空中的工事碎片和泥浆。
    炮弹不断砸向地面，原本平整的阵地被炸得坑坑洼洼，铁丝网被炸得一段一段的到处都是。
    开火的是英军6英寸30英担榴弹炮和20英担榴弹炮。
    英军经过一个多月的休整，为了能“重振雄风”，他们从本土和美国运来了300多门大口径火炮和数十万发炮弹，此时正在疯狂的朝德军阵地倾泻。
    轰炸持续了半个小时，依旧没停，只是朝德军的纵深渐进。
    尖锐的哨声随之响起，战壕前后此起彼伏，还有军官们歇斯底里的喊声：
    “前进，小伙子们，杀光他们！”
    “今天是死亡的好日子，让我们为荣耀而战！”
    “胜利是属于我们的，拿起你们的步枪！”
    ……
    坦克率先沿着斜面驶出战壕，士兵像蚂蚁似的爬了出去跟在后方，乌泱乌泱一片，密密麻麻的有如一片浅绿色的海洋。
    仗打到现在，像夏尔一样用散兵队形冲锋应该已是共识。
    但在顽固的黑格眼里，散兵冲锋固然能减少自身伤亡，但同时也会降低对敌军防线的冲击力。
    “冲击主力是步兵，如果没有密度，即便士兵们冲进战壕也无法将其攻陷，我们不应该犯这个低级错误。”
    黑格坚信这一点，因此力排众议坚持采用密集队形冲锋。
    士兵们不相信，但毫无办法，他们没有决定权，只能按照命令前进。
    唯一能给他们安慰的，就是新型坦克上的5个炮塔。
    希望它们能发挥点作用，英军士兵默默的在胸前划着十字。
    忽然炮弹啸声由远及近，一道道火光在人群中爆开，不断有人惨叫着被抛到半空中。
    鲜血，残肢，还有不知是什么部位的尸块和内脏“啪啪”的往下掉，雨水似乎都变成了红色。
    猛然间又是一片火光，一辆坦克被炸成了一团火球，它甚至还在惯性中往前开。
    “稳住！”军官在前方挥着手枪大喊：“跟在坦克后面，他会保护我们……”
    话音未落一发炮弹在军官附近炸开，冲击波将他狠狠的甩出几米远摔到地上。
    经过的士兵清晰的看到军官浑身是血，脸部就像掉在地上的瓷器碎开，满是一道道鲜红的裂纹，眼睛、口鼻都渗出了血，他挣扎几下两脚一蹬，就再也不动了。
    炮声中混杂着稀稀啦啦的枪声。
    这对英军士兵是好事，因为这意味着已逼近敌军防线了。
    然而，士兵们从坦克后方一探头，却发现那不过是德军最前沿的警戒防线。
    警戒防线不堪一击。
    它在英军如潮水般的攻势下不过十分钟就被碾碎。
    新兵士气大振高声欢呼，他们以为这一定是新型坦克发挥了作用，下一道防线也能这样轻松。
    但老兵却面色沉重，他们紧张得嘴唇发白，有的还用最快的速度躲进刚占领的战壕内。
    老兵知道，警戒防线的德军在撤退前，通常会用电话向后方的炮兵阵地报告：“敌人已经进入我阵地，五分钟后开火！”
    果然，不过一会儿，炮弹就铺天盖地砸进英军队伍中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
    夏尔正在比藏西与提贾尼一起观看摩托化部队军演。
    德军的105mm榴弹炮已顺利的改成卡车炮，行军速度和布署速度都提升了一个档次。
    “最重要的是通信。”夏尔交代提贾尼：“这些单位是运动的，这意味着他们大多时候只能使用电台与前线部队联系。”
    提贾尼一脸为难：“可是电台很不稳定，它们经常出故障，更何况我们还要实现你说的‘打完就走’，这使我们几乎没有架设电台的时间。”
    远程炮兵没有前线炮兵观察员报座标几乎就是瞎子。
    于是通信就成了大问题。
    “会改进的。”夏尔说：“目前的解决方法，只能是多配几台电台备用。另外培养一批合格的电台兵，要求他们动作快而且能维修。”
    否则备用多少台电台都不够用。
    “是，将军。”提贾尼应声。
    这时一名通讯兵跑到夏尔面前递上一封电报：“将军，英军对德军防线发起进攻，据说他们投入了新型坦克。”
    说着还递上一张草图，那是根据情报人员口述画出来的。
    夏尔接过草图一看，差点笑出声。
    用步兵坦克就想突破兴登堡防线，简直是自寻死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