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终入二品境
    “第三次？”
    楚泰低声重复，看向身边宛如三棵交织在一起的大树虚影，说出自己的猜测。
    “听你先前所言，我第三次受到影响应该是最严重的时候，但我回忆了一下自己先前的种种，这个影响应该是从我进入三清天下便开始，且在我诛杀孽帝的时候出现了质变吧。”
    “对了三分之二。”
    天帝同样看向象征着三清天下诸多天地，指着那些污秽道：“你以太一之道演化万千，融入天人变化之中，可曾想过太一也在受到天人的影响？”
    “就好像我以道果包含你的道果，你虽可以太一之道不断同化我的道路，但这个过程当中，你的太一之道同样受到了我的大道影响，且悄无声息。你看……”
    天帝伸手轻点虚空，楚泰那融入天地之中的太一之道顿时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那是天帝对于他太一之道的观测，也是天地对他太一之道的观测。
    既是人，也是天。
    所以楚泰的灵觉虽然有所察觉，却又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楚泰面色变得非常难看，这等让灵觉无法感知，甚至他自己也觉得没问题的情况，是不受控制的，是他大道之外的变化，这让他有些心惊。
    楚泰低声自言自语起来。
    “想要干涉我的大道，除非是位格等同于天，本身还具有极强的人性，才能从天人两道相互交流的瞬间，插入我的太一之道，还不引起我的注意。但这等手段需要的修为和境界非常非常高，东极辰光大天之中，是一个都没有，没想到仙显道化大天之中竟然有三位。”
    “东极辰光大天其实是有人能够做到的。”
    天帝幽幽开口，楚泰愣了一下，而后反应过来：“也是，太乙祖师的乾坤万象道果，蕴含包罗万象之妙，是能够在包含天的同时，涵盖人道变化，加上其位格在我之上，自然能够覆盖我的道果。”
    说完，楚泰看向那些污秽道：“敢问陛下，这些污秽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能够覆盖和影响我的太一之道。”
    “我说了，是天和天魔。”
    “天乃一切天之概念的集合，天魔则是一切魔道概念的集合。”
    “二者是天帝当年突破先天后天界限的劫数，前者涵盖一切天之道理，自然也包含了你太一之道天人变化中的天。后者涵盖了一切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究极变化，自然能够涵盖你太一之道天人变化中的人。”
    “你会被他们影响并不奇怪，特别是你诛杀天所化的孽帝之后，他也是顺着这种因缘，同你的太一之道更深层次的纠缠在一起。以至于我等都不好提醒你，或者说是帮助你驱逐这部分力量。”
    “当年，清净永福大天的天帝，走到后天极致的时候，其实已经将清净永福大天绝大多数变化尽数涵盖，否则他也不会选择自己退位，让其他人登临天帝，为的就是探寻更多的可能性。”
    “别看清净永福大天以神道为主，但人道、仙道、佛道、魔道、妖道、鬼道都曾经执掌过天庭，区别只是掌握的程度和时间而已，无穷无尽的可能性被当初的天帝涵盖，这也导致他突破先天面对的劫数同样无比庞大可怕。”
    说到这里，天帝也是有些无奈，补充了一句：“其实他当初是还有另外一个机会的。”
    “另外一个机会？”
    楚泰心中念头一转，立刻猜到了一种可能性。
    “飞升大罗天。”
    “没错，当初的天帝若是愿意舍弃众生，他是可以直接飞升入大罗天，维持自身位格和修为的。”
    “但这样上去，他恐怕会第一时间堕入魔道之中吧。”
    天帝闻言，笑道：“也有可能大彻大悟转入佛道，成为佛门天帝，引入极乐净土诸佛之力，将清净永福大天化作须弥山上又一天。”
    “或者拜入某位道君门下，成为仙道天帝，引下道君先天道炁，洗涤清净永福大天，将其化作道君下属道场。”
    “那他为何没有这么做？”
    楚泰愣了一下，低声回应了一句，而后看到天帝慈爱的目光，立刻反应过来。
    正如楚泰成就【太一】大道之后，分化天人变化，以天之太一涵盖一切变化，以人之太一赋予众生选择，保留自身选择，本质上同天帝不愿意入仙佛两道的想法是一样的。
    说白了，无论是成为须弥弥山上又一天，或者是化作道君下属道场，看上去非常完美。
    但这是放弃作为人的主动性，彻底化作天人的一种方式。
    用楚泰的【太一】大道解释，就是其【太一】大道之下，一切生灵的一切选择，都是【太一】大道的变化而已。
    众生不存在所谓的自我意志，不存在所谓的自身想法，因为你念头变化，也是【太一】大道的变化之一。
    一切变化都是【太一】大道的流出，一切选择都是【太一】大道的选择，万物在诞生之初就已经被锚定好了未来，甚至锚定好了走向未来的所有道路。
    这是比许多宿命论还要可怕的事情，其直接否定了众生的个体意志和自我情感。
    将一切，视作是佛道和仙道高位存在的衍生而已。
    说的再直白一点，这是对太上道祖赋予众生灵性最大的亵渎。
    当年太上道祖一炁化三清，将自身灵性分开，融入众生体内，就是为了让一切先天存在，将后天生灵视作同类，而非元炁海洋之上漂浮的泡沫。
    放弃自我，成为仙道和佛道大能的附庸，本质上就是舍弃了当年太上道祖为众生争取的权利。
    这也是楚泰当初费尽心思，也不愿意成为高悬于上的【太一】大道，非要进行天人分割，让天之太一高悬其上，而自身保持人之太一。
    其中固然有天之太一高悬其上，能够让他更快、更好的掌握诸多道果、道理和力量，但也有保持自我，并避免自己无意识间干涉其余众生的可能性。
    当然，这么做也导致作为人之太一主体的楚泰自身必然存在立场，很多时候他的许多行为，必然会干涉到其他人，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对于天之太一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想到这里，楚泰的表情有些不对。
    天帝看向楚泰，问道：“是想到什么了？”
    楚泰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对方，天帝不由松了口气。
    “原来是这个，这也是我先前最担心的事情。”
    楚泰面上露出些许疑惑，而后突然想到什么，面色大变。
    天帝道：“看来你是想清楚了。”
    “若是我先前没有发现天和天魔对我的影响，贸然以被影响的状态彻底突破，铸就二品根基，那么……”
    “你高悬于上的天之太一，将彻底成为天和天魔干涉三清天下诸多天地的一大跳板，甚至成为二者干涉清净永福大天，以及东极辰光大天的媒介。”
    “关于这一点，上清天知道的也不多，所以当初他才会想着以自身根本，补全你的道路。”
    “当然，他也算是歪打正着，三清天中无论是玉清天，还是太清天，二者的根本都不能在补全你根基的同时，抵御天和天魔的影响。”
    “但上清天可以，他的道果非常特殊，能够在补全你根基的同时，抵消大半天和天魔的影响。只是拿他的根本补全你的大道，你日后的成就还是会出现一定的偏移，于你未来成就并无好处。”
    天帝的回答让楚泰心中庆幸不已，他对着天帝躬身表示感谢。
    天帝受了楚泰的这一礼，而后笑道：“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按照凡俗的说法，你我现在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若是出现问题，我也逃不掉，帮助你就是帮助我自己。”
    “话虽如此，但我终究是受益者。接下来我需要做什么？”
    “接下来自然是帮助你成就二品道果，至于你突破的地点，是那里。”
    天帝指了指下方的帝君胸口流淌出的无穷灵光。
    “你的太一之道，如今天之变化我可以帮你补全大半，剩下的你不要想着在三清天下补全，甚至现在的清净永福大天和东极辰光大天也没地方能够让你补全完整的天之道。”
    “但人之道，你可以通过下面的灵韵补全，那是无量量生灵，在过去无数次循环之中积累下来的无量感悟，并且在那其中，你应该能够见到清净永福大天的天帝意识。”
    “这是比用上清天的本质补全你大道更好的选择。”
    说着，天帝做了个请的姿势。
    楚泰拱手之后，化作一道流光落入那无边灵韵之中。
    落入那灵韵内，楚泰立刻感受到无边红尘之气，那是灵韵携带着的众生记忆，众生意志，以及众生情感、思念，身入其中的楚泰可以看到无数生灵的灵韵汇聚在一起，在这虚幻之中，构建出一个又一个奇妙的天地。
    或是一块日月环绕的大陆，或是支撑起天地的宝树，或是承载无数岛屿的汪洋大海，再或是无数悬浮于云层上的浮空岛，甚至还有一片包含群星的夜空……
    无数生灵的记忆在其中演绎出不同于外界的万丈红尘，他们的情感、希望、祈愿不断稳固这些小小天地，让其长久存在，填补更多虚幻生灵的灵性。
    楚泰在一个个小小天地外关注着内里的生灵，他发现许多类于太乙真人救度的虚幻生灵，同样存在于其中。
    那些拥有完整灵性的生灵默默祈愿，同他们交互，以情感支撑他们的自我，不断汇聚的祈愿在稳固小小天地的同时，也是在无穷灵韵的冲刷下，赋予那些虚幻生灵一点点实质，让他们生出真实的自我。
    “连这等虚幻的存在也不愿意放弃吗？”
    楚泰心中有些感慨，下一瞬他就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大力摄来，将其拉入一个难以名状的境界。
    楚泰可以感受到自己依旧在无量灵韵之中，但此刻的境界，无有色彩，无有形体，甚至连基础的轮廓和光线也没有，入眼皆为念头。
    无量量生灵的念头，在这个境界中起伏幻灭，无一刻固定，无一刻长存。
    但一股慈悲的善念始终悬浮于上，默默关注着无量量生灵的念头起伏，尽可能的引导他们向着更好的方向靠近。
    楚泰的心中突然浮现一种感动，这是无数岁月下，无数生灵向善的理念汇聚。
    其【太一】大道自然显化，化作大大小小的圆环，随着无数生灵的念头生灭，不断浮现、破碎，而无数生灵的念头也是在不断补全楚泰的大道。
    【太一】神轮不断转动，无数可能性，无数起点，无数终点，无数变化，纷纷浮现。
    但无论是哪一个起点，哪一个终点，何等变化和可能性，都是在向着更好的方向靠近，哪怕那个起点不好，哪怕那个终点令人惋惜，变化走向了坏的方向，可能性看不到好的未来，可众生的念头依旧是渴望着好的，善的方向，他们在向着那个方向靠近着。
    “这便是您的道路吗？见证如此多的生灵，如此多的变化，如此多的罪孽，您不觉得累吗？”
    楚泰缓缓开口，四周念头起伏，逐渐汇聚出类似于外界天帝的虚影，他头顶之上悬浮一亩庆云，其上有万千莲盛开，一盏盏金灯明灭，光影变化中，重重道理相合，化作无数神祇、龙凤、乌兔、宝塔、如意等虚影，这些虚影支撑起一重又一重天地，无量量生灵在其中欣欣向荣。
    诸多善念、善意浮现，迭加在他的身上，他看着楚泰笑道：“看着众生向善，怎么会累？”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诸多善恶、因果、承负、生死、轮回、时序、寰宇等等道理一一浮现，其中奥妙全部展现在楚泰面前，推动【太一】神轮，跨出了最后一步，铸就其二品位格。
    楚泰心神之中的东皇钟轻轻摇晃起来，诸多道果体系亦是浮现出万千华彩，疯狂的吸收着外界显露出的道和理，不断完善自身体系，推动那一个个尚未完全成型的道果体系更进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