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城内有哪些失势的王族，越废物越好。”
    “失势的王族？你准备……”
    老神棍马上理解苏晓的意思，他眼中的目光出现变化。
    “你应该清楚，如果我直接参与到王权的斗争中，先不说能否得到一部份兵权，单是官员与民众们的认同，就是个问题，我们不是要策反，而是夺回原本属于我们的权利，这就需要其他官员的支持，以及名正言顺的理由。”
    此刻的老神棍，才真正展现出黑之王追随者的老辣。
    苏晓刚提出计划，他的脑海中便已筛选出一连串合适的人选——那些被王室遗忘的废物、被权力抛弃的弃子，每一个都能成为完美的棋子。
    至于林逸，他大多时候只是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偶尔在老神棍迟疑时插上一句。
    然而，他提出的建议往往阴损至极，听得老神棍都不由得侧目，狐疑地瞥了苏晓一眼，仿佛在怀疑：“这小子该不会也跟林逸一样缺德吧？”
    就这样，三个臭皮匠凑在一起，硬是拼出了一个足以搅动圣城风云的局。
    更何况，他们可不是普通的臭皮匠——苏晓是沉浸官场、深谙权谋的老银币，林逸是自学成才、阴招频出的老银币，老神棍更是坑人不眨眼、经验丰富的老银币。
    三个老银币联手制定的计划，几乎断绝了对手的所有退路。
    元老院、王女、公爵们做梦都想不到，他们之后最大的敌人，居然在一间小教堂内仅用一小时就敲定计划。
    “不然，就先这样？”老神棍抖了抖手中写满计划的a4纸，纸张哗啦作响。
    就在刚才，林逸甚至连边境叛乱和镇压叛军这种极小概率的突发状况都列入了计划，详尽得令人发指。
    “不，还不够。王女和元老院都不是傻子，他们手里掌握的情报网比我们想象的更广。一旦我们开始行动，他们必定会察觉到异常。”
    林逸咧嘴一笑，露出一个阴恻恻的表情：“那不如……再给他们添点乱？”
    老神棍眉头一挑：“你又想干什么？”
    林逸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地图，铺在桌上，手指点向圣城西北角的一处建筑群，“这里是地下反抗势力‘安魂’的据点，他们一直跟皇家势力不对付，如果能让他们误以为是元老院在背后搞鬼……”
    苏晓微微眯眼：“借刀杀人？”
    “不。”林逸笑容愈发灿烂，“是让他们自相残杀。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我们再以平定内乱、维护圣城安定的名义，顺理成章地接管兵权。”
    老神棍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可行。”
    “合适的人员你挑好了没？”现在主要计划行程已经安排完毕，但唯一的问题是傀儡人选还没有选择完毕。
    “适合的人员有三个，临海的公爵·伯纳德，被放逐的王女·卡基，晨曦公主·佩黛菈，年龄最小的佩黛菈只有十五岁，这是个问题，不过她在民众中有不小的呼声，因此被某些人刺杀过三次。”
    “这个公爵领地太远，不考虑。”
    “被放逐的王女·卡基？”
    “这家伙不会是一个好掌控的人。”苏晓脑海中有着关于圣城里面势力布局的大概印象，这也算是轮回乐园给苏晓的额外福利。
    卡基之所以被驱逐，正是因为几年前她曾试图以雷霆手段肃清敌对势力，结果却触犯了众怒。
    平心而论，倘若她的计划成功，如今的王位恐怕早已落入她的手中。
    只可惜，她的手腕终究还是欠缺火候，驭下之术不够老练。
    一名心腹的背叛导致计划泄露，最终，她在各方势力的联合施压下，被迫离开了圣城。
    林逸嗤笑一声：“那个晨曦公主·佩黛菈也不是个傻白甜，三次刺杀还能活到现在，这小丫头恐怕也没表面上那么简单。”
    老神棍闻言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这个判断。
    诚然，佩黛菈公主素以温和仁慈著称，但能从权力漩涡般的王族斗争中脱颖而出，又岂会是真正的善茬？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晨曦公主·佩黛菈这是在给自己造势，毕竟晨曦公主·佩黛菈没有靠山，那么她想要上位的话必须要寻找一个势力来支持自己。
    军方和元老院这些传统势力早被其他继承人瓜分殆尽，佩黛菈公主却另辟蹊径，将目光投向了底层民众。
    起初，其他继承人都等着看这位天真公主的笑话，谁知她竟真将民意经营得风生水起。
    接踵而来的三次刺杀，说是夺命，倒不如视为警告。
    所以在刺杀过后，晨曦公主·佩黛菈的动作也收敛了不少，这时候其他王位继承人才将视力重新从晨曦公主·佩黛菈的身上收了回来。
    “就她了。”
    苏晓考虑了一下，感觉这位名为佩黛菈的王女确实是最适合的人选。
    “可以，不过卡基那条线也要继续跟进，一切做好双保险。”
    对于两人安排的事情，老神棍只是在默默的聆听，现在的他尽量减少身体上的磨损，毕竟等到了死寂城之后，那里到处都是需要战斗的地方。
    “神啊，宽恕我的过错。”
    老神棍似乎有点良心不安，可这忏悔的姿态还未维持三秒，那双枯瘦的手就利落地从袖袍里摸出一张折迭整齐的羊皮纸，动作娴熟得像是变戏法。
    “佩黛菈每天上午十点会在皇家园祈祷，现在是九点半，我们应该能在那里见到她，神啊，宽恕我的罪恶。”
    林逸抱臂旁观着这出精彩的变脸戏码，终于明白为何这个满嘴跑火车的糟老头能成为他们的引路人了。
    那收放自如的虔诚表情，行云流水的谎话，这般炉火纯青的演技，即使放在圣域那群神棍堆里，也绝对能混成个主教级的人物。
    “神啊，请宽恕我对恶行的资助……这一切，都是为了拯救更多的人。”
    老神棍低垂着头，双手合十，语气虔诚得仿佛正在忏悔。
    倘若世上真有光之神，恐怕早就降下一道圣光，把这个满嘴歪理的老骗子劈得远远的——祂可丢不起这个人。
    “别废话，走了。”
    “年轻人，急躁是通往……”
    砰！
    老神棍的布道还没说完，教堂的大门就被一脚踹开，门板重重砸在墙上，震得彩窗玻璃嗡嗡作响。
    “我的门。”
    来到圣城的大街上之后，林逸注意到，越是靠近中心区域，建筑和设施就越是精致考究。
    街道两侧的石砖平整如新，路灯上的雕熠熠生辉，显然有人长期精心维护着这片区域。
    就在林逸琢磨着要不要去路边摊买点小吃垫垫肚子，走在前面的苏晓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到了？”林逸随口问道。
    “应该.是吧”苏晓的回答罕见地带着几分迟疑。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林逸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一座巍峨的巨石门廊拔地而起，目测至少有三十多米高，通体由某种泛着珍珠光泽的白色石材砌成。
    门廊内的景象更是令人震撼：鎏金的浮雕在阳光下流淌着液态黄金般的光泽，镶嵌的宝石折射出七彩光晕，就连地面铺就的都是整块的翡翠原石。
    用金碧辉煌来形容这里，反倒显得俗气了。
    林逸将上个世界哈罗德的议会宫拿过来跟这里做了一下对比，发现哈罗德的议会宫瞬间完败。
    人家光一个大门就三十多米，议会宫的总高度还不及眼前这座门廊的三分之二，更别提那些精妙绝伦的装饰工艺。两者之间的差距，简直如同瓦砾之于明珠。
    “不是，哥们？你告诉我这是皇家园？我要不知道我还以为我跑到皇宫正门了呢？”
    林逸仰着脖子，嘴里啧啧称奇：“好家伙，这门槛都比议会宫的房顶高了。你们王族修园大门是按军事要塞的标准来的？”
    苏晓的迟疑此刻显得格外合理——任谁看到这座堪比城堡的园入口，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这里确实是面积最小的皇家园。其他王女早就瓜分走了更好的园子，最后只剩下这个没人要的留给了佩黛菈小姐。”
    在老神棍说完这句话之后，林逸跟苏晓同时陷入了沉默。
    林逸嘴角抽搐着看向老神棍：“你管这叫'没人要的园'？那其他王女的园岂不是”
    老神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最大的'晨曦圣园'光是喷泉就有十二座，其中三座是用纯金打造的。”
    “帝国还没灭亡真是奇迹。”
    苏晓点燃一支烟，在这个有科技断层的世界，他吸烟的举动并不违和，没错，这个世界有严重的科技断层。
    “我也是这样想的，王族的生活太奢靡，听说有些公爵喜欢人奶为食，何等罪恶的行为，那是只属于新生命的生命之水。”
    老神棍说到这，表情又有点扭曲。
    “你要不帮他看看？”
    苏晓看了一眼林逸，老神棍现在的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苏晓可不希望自己走着走着被老神棍背后捅一刀。
    “我是牧师，不是精神科医生。不过你这种毛病我也有办法，你试试不？”
    “哦？麻烦大人了。”
    老神棍太清楚自己的毛病了。
    早前他曾找过一位心理医生，可对方刚听了个开头就被吓得魂不附体。
    老神棍不得不把人捆在椅子上，硬逼着他听完自己的故事。
    后来听说那医生自己跑进精神病院住了进去——现在的年轻人，心理承受能力真是差得离谱。
    林逸握住了老神棍的手，心灵之焰开始从林逸的体内燃烧。
    借着肢体接触的瞬间，一缕火焰顺着相贴的皮肤窜上老神棍的手臂。
    几乎是在瞬间，老神棍的身躯都被心灵之焰点燃。
    “好奇特的感觉。”
    火焰当中，老神棍好奇的举起了手掌，他能感受到，体内某种积淤已久的东西正被火焰焚烧殆尽。
    随着火势翻涌，原本沉重的身躯竟越来越轻，仿佛卸下了无形的枷锁。
    “好家伙，你体内的污染到底有多严重，居然能烧这么久？”见到老神棍身体上的火焰燃烧了十几秒居然还没有减弱的态势，林逸这才了解了老神棍的体内背负了多大的压力。
    大约一分钟后，火焰逐渐熄灭。
    老神棍的气息归于平静，浑浊的双眼重新变得清明，连皱纹都舒展开来——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个再普通不过的神职人员。
    “不愧是王选中之人，果然不同凡响。”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带来园深处若有若无的琴声。
    “《乞丐王子》，边境流传的民谣。”老神袍神色复杂，“讲的是一个王子伪装成乞丐体验民间疾苦的故事。”
    很明显，这位晨曦公主并没有传言中的那样与世无争。
    “行了，别废话了，该进去看看了。”
    三人走进园，刚进去是几个坛，向里走有一条甬路，甬路两侧是大片海，各类香混合在一起，不算好闻，但给人种心情舒畅感。
    甬道尽头，苏晓与老神棍停在一座巍峨雕塑前。
    四名女仆背对来客吟唱着古老的歌谣，而她们面前，一位浅红长发的少女正虔诚跪拜。
    米色长裙铺展在石阶上，她轻柔的祈愿声在园中回荡：“神啊，请宽恕他们的行为，他们只是被恶所迷惑，我愿饶恕他们，请您也不要降罪于他们，愿帝国的子民们平安，有丰盈的食物，有可爱的孩子，有善良的伴侣……”
    看着佩黛菈的表现，林逸发现这种情况还真不适合他出面。
    除非他进入战斗状态，否则他的气质过于平和，根本无法对其他人造成威胁，相比较之下，还是苏晓更加合适成为这个唱红脸的人选。
    接收到林逸递来的眼神，苏晓就知道这家伙想干嘛。
    于是，在一群人正在为民众祈祷的时候，苏晓已经来到了晨曦公主·佩黛菈的身边。
    令人无语的是，这傻姑娘竟仍未察觉他的存在，没办法，苏晓只能出声提醒一下对方：“祈祷完了吗？”
    “你是来……杀我的吗？”
    也不知道是遭到过多少次暗杀，遇到陌生人，这公主的第一反应就是来杀她的。
    那四名同样闭目祈祷的女仆突然睁开眸子，冷汗从她们的鬓角渗出，其中两人扑向苏晓，另外两人扑向晨曦公主·佩黛菈，意图将她保护在身下。
    一分钟后，苏晓坐在两名迭在一起的女仆身上，微风吹过，白色瓣飘到苏晓附近。
    “你，休想，靠近，她。”
    一名女仆额头抵地，双手紧捂渗血的小腹，每个字都混着血沫吐出。
    鲜血顺着她倔强的嘴角，在石板上滴出暗红的。
    根据老神棍的情报，晨曦公主·佩黛菈的家人早就死光，身边只有这四名忠心耿耿的女仆保护，如果不是她对其他夺权者的威胁很小，她早就死在臭水沟，或被卖到边境给那些野蛮人生娃。
    “哎呀，下手别这么重嘛，以后都是自己人，全打死了谁来干活？”
    眼看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林逸这才慢悠悠地从后方走出，抬手给地上奄奄一息的女仆们丢了几发治疗术。
    以他的治愈能力，几乎眨眼间，三名重伤的女仆便发现自己的伤势已完全愈合。
    “情况如你所见，你有两个选择，或是她们四个死，或是你成为下一任的王位继承人。”
    苏晓甩了甩手上的血迹，一旁手上老神父正朝着王像忏悔，林逸则站在一旁，看上去对这些事都漠不关心。
    “我，我……”晨曦公主·佩黛菈彻底懵了。
    当苏晓轻松放倒她的三名护卫时，她甚至已经闭眼等死，却没想到局势会突然反转。
    “这么说，你同意了？”
    “我……”
    “嗯，很好，既然同意，那你就是下一任黑之王的候选人之一。”
    “呜，我没同意啊，你们到底是谁。”佩黛菈哭出声来。
    尽管她有些小聪明，但在苏晓这种老江湖面前，终究还是太嫩。
    面对如此高压，她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看到这一幕，老神棍叹了口气，睁开了眼睛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公主殿下，我是肯·拉罕，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吗，在你小时，我还抱过你。”
    老神棍恢复慈祥的模样，拍了拍佩黛菈的肩膀。
    “您抱过我，有过吗。”
    佩黛菈的情绪稳定一些，更重要的是，她对肯·拉罕的称呼是您。
    肯·拉罕这种曾经的大人物，她当然听过，王怒·肯·拉罕！
    帝国所有权贵都知道这个人，但亲眼见过的并不多，这是黑之王曾经的右御，当王愤怒时，第一个找上敌人的绝对是肯·拉罕。
    “我们来这，是想让公主殿下重振帝国的荣光，让民众们得到幸福……”
    老神棍开始了他的“劝导”工作，同时背在身后的手悄悄打了个手势，示意苏晓暂时别刺激这位小公主。
    经过半小时的“精神疏导”，年仅十五岁的佩黛菈彻底陷入茫然，脸上写满了：“我在哪？我是谁？我真的能行？”
    “如果是为了民众们，我愿意去做。”
    佩黛菈神情凝重的点头，实际上，她现在主要是想救下她的四名女仆。
    事到如今，她也看出来了，这群人似乎真想推她上位。
    而这，恰好与她的某些心思不谋而合。
    “好，我们现在就帮你夺回原本属于你父亲的东西。”
    老神棍的神情越发和善。
    “什么东西？”
    佩黛菈依旧茫然，她感觉自己是在做梦，而且噩梦与美梦交替。
    “你父亲曾有的兵权。”
    老神棍直接甩出王炸，炸得小公主头晕目眩。(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