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影集
    “居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伊邪那美感到很不可思议，因为，她也是被清楚了与陈墨瞳的有关的记忆。
    她对陈墨瞳的印象并不深刻，只有在蛰伏于上杉姐妹精神深处时，才知晓她们还有这样一位特殊的“表亲”——一个与绘梨衣有着惊人相似的女孩。
    可是对方对于她来说再怎么不起眼，也不该被她这样轻易的忘掉，这简直就是对掌控着精神元素的她的侮辱！
    ……但是，这样的事偏偏发生了。
    伊邪那美陷入了无解的自我怀疑之中，如今她沦为阶下囚，被困在路明非的精神世界之中，成为对方的“附属物”。她的绝大部分精神成为了对方进化的养料，留给她的就只有很少很少，堪堪能保持着自我意识。
    但是就算这样，她也是最初的龙王，是曾经与皇帝共同执掌着世界权柄的存在！哪怕落魄如现在，她也与路明非的精神相连，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接受了对方的庇护。
    但是就算这样，那无形间弥漫了整个世界，将某个女孩存在抹去的力量，还是影响到了她。
    素白如雪的容颜前所未有的凝重，伊邪那美的黄金瞳在震动。一个可怕的猜测让她无比的动摇，她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可是那偏偏就是唯一的解释。
    “你想起什么了吗？”路明非默默的看着这位曾经的龙族大祭司。
    伊邪那美是曾经凌驾于四君主之上的存在，可以说的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的精神成为他进化的养料，她的见识曾大大小小的帮助过他几次。
    就算伊邪那美也没能在这样的“遗忘”之中幸免，那么至少，她也会在这里面发现一些不对，路明非所需要的就是这个。
    “……确实有很大的不对，很大很大的那种。”伊邪那美喃喃的说。
    她神情之中的恍惚、或者说不安，让路明非感到一些意外。这位曾经的龙族大祭司有着远超四君王的骄傲，哪怕败北与他之手，哪怕成为了他的阶下囚，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对方露出这样不安……甚至可以说是恐惧的神色。
    路明非的神情也在一瞬间沉了下去，他忽然的想到了某种可能，或者说唯一的可能：“是与祂有关吗？”
    “是的……”伊邪那美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除了祂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身处路明非的精神世界之中，本身也是精神体的她是不需要呼吸的，可是她需要用这个来缓解自己内心中无尽的不安和惊慌。
    她能够在迎来败北之后，微笑的向路明非提出共同生存的要求，也能在不经意之间表示对于其余诸王的鄙视和嘲笑……可是，唯独在涉及祂的时候，这位雍容华贵的最初的王，也会慌张的像是要被推上断头台一样。
    路明非轻声的说：“祂果然还活着。”
    他眸中亮起来远比伊邪那美还要璀璨的金色，这是他凌驾于对方，以及诸王之上的证明。而祂——龙皇尼德霍格，也一样凌驾于所有龙王、乃至于万物之上。
    没人知道，这位只在历史中留下名字的古老皇者，究竟有着何等的伟力。哪怕曾经险些推翻祂统治的伊邪那美，也不曾知晓，自己那时所面对的祂，在镇压自己所掀起的叛乱时，究竟用了几分的力量。
    “对于祂来说，并不只能用‘还活着’来形容。祂是不会死去的，哪怕暂时的陷入沉睡，也注定会醒来。”伊邪那美的声音压低了几分，似乎害怕自己惊扰了这位不知在何处醒来的，最古也是最强的皇者。
    路明非看着这陷入巨大不安的最初的王，幽幽的问：“所以，身为祂最初造物的你，能感觉到祂在哪里吗？”
    “你要去见祂！”伊邪那美被吓了一跳，“不行！哪怕你现在的就进化程度远在诸王之上，也无法直接面对祂，祂就是绝望的化身，任何存在只要面对，就只有被绝望所吞噬……”
    她口中的尼德霍格是绝对不能面对的存在，哪怕是听闻名字都足以令人崩溃。事到如今她也很难相信，她竟然曾经向这样的存在发起过叛逆。
    路明非默默的望着她：“以往的你，在提到祂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表现。”
    “……可能是因为知道了祂的苏醒，想起了曾经面对祂时的场景了吧。”伊邪那美苦笑的说，“就是因为掀起过叛乱，才知道那样的绝望是不能面对的。”
    “我没打算直接面对祂……至少现在不是。”路明非轻声的说，“我只是想知道，祂在哪里？”
    伊邪那美顿了一下，神情中的不安，逐渐的化作了迷茫：“我不知道，我感觉不到祂的气息……”
    “这个现象在你曾经和祂相处的时候存在吗？”路明非皱眉问。
    伊邪那美迷茫的摇了摇头：“没有，另外，我还感觉到一些不对的地方。”
    “是什么？”路明非问。
    没有立即回答，伊邪那美用那双通透的黄金瞳默默的看着他，如同想要知晓，这将她困在精神世界之中的男孩是怎样的存在。
    良久之后，她才轻声的说：“是你。如果这场‘遗忘’真的是由祂打动的话，那么所有人都会遗忘那女孩的存在，这也包括你。”
    尼德霍格的力量是无法违抗的，祂的意志是绝对的。祂以强硬的姿态以及力量，掌控着这世上的一切，几乎就等同于世界本身。
    路明非思考了一下，回答：“这只能说我是特殊的个体，或者说，祂的状态并不如猜想的那般完美。”
    “前者我赞同，但是后者……”伊邪那美摇了摇头，“祂并不在‘状态不佳’这一状态。”
    路明非看了她一眼，微微的一笑：“这可不好说，门后世界理论上与祂同等存在的‘主’，都会死去。那么祂，也应该会有死亡的时刻的。”
    “死亡的概念，对于尼德霍格来说是不存在的。”伊邪那美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
    路明非回答：“那么，你也无法解释，祂如今的状态。”
    伊邪那美愣了一下，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为何会变成这样。
    白色牢笼消失，取而代之是黑色的宫殿。
    火光摇曳，黑色的王殿与路明非上次离开时并无不同。那孤独的王座依旧屹立于黑暗之中，其背后，零式在半跪着，像是蛰伏的巨龙。
    象征四大元素的天使长核心和龙骨十字，依旧漂浮在王殿的上方，平静无比，让人想象不到其中蕴含有怎样伟大的力量。
    单手扶着那孤单王座的椅背，路明非如君王一样的审视自己的王殿。这里实在的太过安静，以至于让他怀疑，等到他端坐于王座之上的日子来临，这里也依旧是这样。
    不会有人会来见证他的加冕，也不会有人为他成为王而欢呼。就如那自称他妹妹的魔女对他说过的一样，纵使有着千军万马，最终他也不免孤身奋战。
    “魔女……”路明非向黑暗之中轻声的呼唤，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像是孤独的幽灵在寻找那唯一的同伴。
    但是，始终没有人回应。
    魔女依旧的没有出现，在寻回龙心之后，她似乎害怕路明非责怪她擅自行动，便躲藏进了他精神的深处，任他怎么呼唤都不出现。
    路明非也曾想过，魔女会不会就此消失，就和他寻回龙心之后发生的诸多变化一样。不过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一点，因为他能清洗的感觉得到魔女的存在，就像对方所说的，兄妹之间会有特别的感应一样。
    但是，他始终找不到魔女的踪迹，就像……她已经不在这精神世界中了一样。如果魔女在和他玩捉迷藏的话，那么她躲得可能有够远的。
    ……
    从精神世界之中脱离的路明非睁开了眼睛，几乎被拉成线条的云快速的在他的身后退去，黑暗中有着城市的灯火在为他指引着方向。
    再次撕破云层，他悄无声息的落下，看着这与离开时没什么两样，只是因为陷入夜幕而宁静的城市。他不知何的，心中忽然的松了口气。
    他抬头看了看，楼上的诸多窗口之中，代表着蕾娜塔她们的那道灯是关闭的。
    路明非在返回苏南之前联系了她们，告知了陈墨瞳消失的事情。而那之后他们就沉默了好久好久，她们不出意外的也遗忘了陈墨瞳的存在，但是她们的反应却比其他的女孩更加的激烈，如同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发生她们身上一样。
    如今她们回到了位于黑太子大厦之下的据点，在那里推断着陈墨瞳可能存在于什么地方。
    那经常为等待路明非而亮的灯熄灭了，但是与之相反的是，路明非自己家的灯还在亮着。
    推门进屋，房间之中有些沉重的气氛让路明非有些意外。夏弥和康丝坦奵两人一人端坐在沙发之上，一人坐在窗口边的藤椅之上。
    从这可以知道，她们这两日的“适应人类社会”的计划，进行的不是很顺利。
    见他回来，夏弥头顶的呆毛晃悠了一下。她没有说话，但是那不善目光之中的“幸亏你还记得还有这个家”的意思，他还是收到了。
    路明非知道这少女龙王为何会有那么大的不满，本来，他前日剩下的时间打算留给她的。可惜夏弥拉着的“好”姐妹出去了，让他的计划落空，只能留下信息给她，说是会晚些回来。
    而这“晚些”，就是现在的两天之后。
    康丝坦奵向路明非投来了算不上问好的视线，路明非思索了一下，大概明白她的态度为何也是这样。那日罗娜前来寻找的对象是他，可是在她们出门一下回来之后，他人就跑去地球的另外一边。
    康丝坦奵都不知道，等自己将身体切换到姐姐时，那明明有着诸多伟力，但却全都忘了的女孩会有多么的失落。
    路明非看了看房间之中两个神色各异，但是都选择保持沉默的少女龙王，轻声的说：“我带回了一个麻烦的消息，和一个更麻烦的消息，你们要听哪个？”
    大致是觉得这样不理只会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夏弥瞥了他一眼：“好倒是好奇，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什么叫做‘麻烦’。”
    “陈墨瞳不见了。”路明非轻声的说。
    夏弥皱眉，连康丝坦奵也看了过来：“陈墨瞳是谁？”
    路明非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掌控精神元素的伊邪那美都没能逃脱“遗忘”，更何况她们。简单的讲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两个少女龙王再次的陷入了沉默，神色有些凝重。
    “……大范围，或者说全世界范围之内的认知改变，甚至连我们都能影响。”夏弥沉声的说，“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可不一般啊。”
    康丝坦奵看向了路明非：“那后面那更麻烦的事是什么？”
    路明非看向她们，继续说：“更麻烦的事情是这件事的元凶大概已经找到了，是尼德霍格，祂在世界的某处苏醒了。”
    他看着下意识亮起了黄金瞳的两个……三个龙王，芬里厄一直都在，只是在他说出尼德霍格的名字的时候，才从零食堆之中抬起头来。房间中陷入了死寂一样的沉默，可想而知，这个名字给她们带来了怎样的震撼。
    他知道龙王们需要一些时间消化这个消息，就打算离开。他回头，忽然的注意到门边柜子有个包裹，上面只有收件人，也就是他的信息。
    但是寄件人的那一栏，无论是名字，还是地址都是空白的。
    “这是谁寄来的？”路明非疑惑的问夏弥。
    后者回过神来，像是回忆一样的思考了一下说：“不知道，放在门口我就帮你拿进来了。”
    路明非将那包裹撕开，忽然的愣一下，包裹中的是一本影集，封面是有着绯红头发的女孩。
    他忽然的想起，某次陈墨瞳与他闲聊的时候说过，她拍摄了一本私人影集，据说要等个二三十年再拿出来。等看着小男生们看那影集脸红心跳的时候，她才得意的指着手上的皱子说他们来晚了，影集里的漂亮姐姐已经老了。
    路明非下意识的翻开影集，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扉页上有着留给他的话。
    “不喜欢的话就丢掉吧。”抚摸着那跟娟秀没什么关系，基本属于鳖爬的字迹，路明非都能想象得到，女孩在写下这些字迹时的随意。
    “我倒是挺想丢掉的……”他叹了口气，将影集随便甩到自己房间的桌子上，出门去了。
    (本章完)